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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科风云之愔庄恕裹》作者：皓月无影
 

文案
一场车祸三家家破真相在长久的历史中被掩埋无处追寻母亲的离世，妹妹的消失让他在三十年的黑暗迷雾中苦苦挣扎，想要得到一丝阳光父亲的愧疚，母亲的自杀让她在二十多年的血泊里无处逃避，寻找真相是她唯一的救赎他看见了她笑如春风后的眼泪她发现了他温熙微笑下的伤痛在渴望阳光和救赎里他们是否能穿越晨曦，得到真正的光明？背叛与原谅，让他们对立真相与谎言，请他们相惜可是他们会否终是彼此生命中最终的救赎还是成为对方世界里永远的伤痛她愔愔不语他行动证明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傅安愔，庄恕 ┃ 配角：外科风云所有人 ┃ 其它：外科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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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类型：衍生-言情-近代现代-影视
作品风格：正剧
所属系列：无从属系列
文章进度：已完成
文章字数：478311字
						第1章 楔子
2003年，上海某民宅内。
家中的香烛和黑纱白绫让本来幸福的所在变得凄凉阴霾，傅家本来亲戚都不多，男主人这里的只有一个侄女，女主人那里自从兄姐都过世后更没什么人了，兄姐的子女们也已经帮了不少忙，现在后事都办了，自然也就各自归家，留下姊妹二人，相对无言。
姐姐呆坐在灵前，一言不发，面无表情，倒是妹妹红着眼眶却也不愿让泪水落下；她们姊妹二人从头到尾都没有哭，姐姐也听到母亲那边的亲戚责怪说她这个堂妹太过心硬了，她家出事后是她父亲一家好心收留待若亲女并将她抚养长大考入医大，现在大伯夫妇离世她竟然连哭都不哭，姐姐只是淡淡并不反驳也不附和。
“姐要赶回部队了？”一直生活在这里的傅安愔抬头，对她来说大伯一家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一直让她引以为豪的堂姐在考入同济大学数学系一年后入伍当兵。
姐姐点下头：她一直以为自己当的是普通的兵，并不清楚自己已经进入了身份高度保密的某部门任职“给的假不多。”这就这样让她以为，对自己对她都是保护。
“我也要去嘉林医大报道了。”她知道伯母那边的亲戚对她的无动于衷很有看法，只是她不擅长也不愿意解释，但对于大自己几岁的堂姐还是挣扎着想解释一下“姐，我，我并不是无动于衷，我……”
做姐姐的过来抚摸了一下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堂妹“我们是一家人，难道我会不知道你吗？安愔，没事，人都走光了，你可以哭了！”
“在我查出真相之前我不会哭，因为那根本没有用。”她从很小的时候就明白这点了。
她突然有些后悔将一些消息透露给安愔了“可是事情过去这么多年，所有人都说是那位护士用错了药才导致原本被抢救过来的人药物过敏而抢救无效。”
“可是我爸对我妈说的不是这样，你的消息里也说了那位护士一直否认，这一定有问题！”傅安愔红着眼眶，目光里却透着寒意“犯错的人不会一直坚持自己没做错，在我认知里她的自杀不是认错，而是以死证清白！虽然也怪我父亲大意而造成了车祸，可是他也为此抑郁寡欢最终落水而死，他的离世应该算太过脆弱承受不住压力？那是人命，有什么比命还大？！明明救活的，可是却死在药物过敏上……姐，我们家为了这场车祸也付出了家破人亡的代价，难道我没有权利知道真相吗？还有大伯大伯母，竟然也因为车祸而离世，当然这和那个没有关系，只是我想学医的目的也多了一个。”她记得父亲的郁郁寡欢，和母亲的激烈争吵，母亲让他不要惹麻烦，反正医院的结论也是护士渎职和他没关系，可是那般温润的父亲却对母亲急了眼说那护士是烈属，为了这件事她上吊了，那个家几乎是家破人亡了，为了查出真相父亲两地奔忙最终劳累过度下班时落水身亡，他离世后母亲受不了打击终于在父亲一个忌日夜里当着只有六岁七的自己的面割腕自杀。
女子深深叹口气“做医生很苦。”
安愔抬头“当兵不苦吗？特别是当你这种兵，不是嘛。”
女子望着与自己同姓的妹妹：她可真不敢忘了，自己数学冠军的奖状边也有贴着她的数学冠军奖状。父亲曾经那么骄傲的说傅家的人都聪明，倒也是，父亲是工程师，叔叔也是工程师，他们各自领域不同但据她所知他们在各自领域都很优秀。
“你不用担心我，我会照顾好自己，你也照顾好自己。”安愔握住她的手“答应我，桃夭姐。”

作者有话要说：
先申明：这篇文章的医学知道全部来自外科风云或者是百度百科，本人不学医没有一点医学常识，所以若有不对也请提醒并且告知要如何更改，谢谢！


						第2章 一
2016年，仁合医院。
作为嘉林市三级甲等医院，这里一年365天都处在人来人往的熙熙攘攘中，而这里的医护人员也是匆匆忙忙，一刻不停。
候诊厅内发生了一件老人咯血的突发事件后，一位衣装得体的男士准确的将自己处理的情况告知赶来的急症大夫。
急症大夫也不拖延“好的，谢谢。”然后快走向护士“打电话给胸外陆晨曦，这情况必须她下来看一下。”他突然补了一句“如果她忙就找傅主任。”
“好。”
事情得到解决，围观人们也自行散开。
男士看着他们将病人推向急症，然后背上自己的背包去向他要去的地方。
胸外第一病区。
一位女医生正严谨的教导着新来的实习学生和进修医生“……术中出血不到一百毫升，血红蛋白一百三十克每升。”并对一位给病人开出输血医嘱的进修医生点名指导。
短发的年轻进修医生楚珺哦了一声。
这个反应让陆晨曦哭笑不得，但她还是忍不住将楚珺的不专业指出“我没有要求你将每个病人的每个数据背下来，但你开血单的时候核对过病例吗？这个病人有必要输血吗？”
陆晨曦的强势引起了楚珺的反弹“我请示了扬主任，他同意了。”
她这句话一出，陆晨曦徒弟仁合医院的总医师方志伟稍稍一震。
可是陆晨曦根本不在乎楚珺所提的这个‘背景’“哦——，扬主任，扬主任是看着病例让你给一个没有任何输血指征……”
突然有人从后面拍住了陆晨曦的肩膀。
陆晨曦自然回头。
“楚医生是吧。”那人并没有搭理陆晨曦，而是微笑的走到了楚珺面前。
楚珺抱着病例有些怯生生的看向来人“主任……”
“楚医生，你负责病人的实际情况当然你最清楚了，虽然主治医师对你开出的医嘱有些不认同，不过你敢于表达自己的意见这就很好啊。”对于楚珺的反弹似乎并没有责怪“不过我刚才好像听到了这位病人的情况未必要承担未知病毒侵袭的危险，楚医生，如今不管是大城市的医院还是二三线城市的医院医患关系都非常的紧张，想必你也是身有体会；陆医生之所以直言不讳的点出了你的不足，实际是对你最大的爱护，如果病人因为这次输血而引起不必要的问题，请问患者家属会首当其冲的责怪谁？是陆医生还是扬主任？”她温颜细语，声音软糯。
楚珺却更加紧张，吞咽了一下唾液。
“都不是，而是——你！”来人的微笑让人有春风拂面之感，可是春天也有寒气“你是专业医生，读书多年然后见习成为可以独立处方诊断的医生，虽然输血是家属要求的，但是你的专业知识一定会比普通人更精准，作为医生你应该学会对不了解情况的家属给出最专业的建议，当然你想要维护医患之间和谐关系的精神还是值得表扬的，但在以后实际情况中能否活用自己的职业素养引导患者与患者家属这门功课你还要有所精进，既要确保病人的术后情况又要让家属了解输血带来的未知不可控的危险，我想只要你运作得当病患家属不会不理解的；所以这次你在处理上还是让自己和病患都处在危险境地，这个要改正；不过楚医生你也没必要太过自责，人哪能不犯错呢，有错改之，无则加勉；通过这次的事情倒正可以让其他人引以为戒，所以他们还是要感谢你的，是不是大家？”然后对旁边人眨眨眼。
实习学生和其他进修医生都笑了，这一笑将刚才僵持的气氛化解。
楚珺呆呆的点头“是，主任，我知道了，下次我一定改进。”
“楚医生，虽然你是年轻医生，不过每个医生都是这样过来的。”那微笑女子轻风细雨的说“更何况你还是扬主任看中的人，我相信扬主任这次同意你的处理是希望你能对自己更自信，你可不能辜负了他这种希望啊，以后遇到问题你要用扬主任所秉持的仁心仁术为患者更多的思量，多想想多问问，我相信陆医生一定是对你们每一位都一视同仁并且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不要让日理万机的扬主任为了病患是否需要输血恢复这些事担心，好吗？他要考虑的事太多了，他爱护你，我相信楚医生你也同样会敬爱并保护扬主任的，是吧！”而不是利用了一种资源，用完就扔。
楚珺觉得自己刚才拿扬主任反弹陆晨曦真是大错特错了。
陆晨曦在后面拼命憋住，不让自己笑出来：这家伙绵里藏针的功夫越发精进了，这一针估计扎了楚小姑娘老心了，而且她也只能和血吞。
女子也是一身白大褂，名牌上写着她的名字——傅安愔，她目光转到其他人身上“每年进修的名额真的不多，大家都要好好珍惜啊；现在，去工作吧。”
听她这么说大家都散开了。
陆晨曦用手肘碰碰身边人，看了一眼大学同系同寝的傅安愔“唉，亲爱的，什么时候回来的？”安愔去国外参加了一个肺移植的专题学术会议“怎么样？”不会像国内有些所谓学术交流那样注水吧；这个医院里只有两个人她是最信任的，不管是医术还是人品，一位是自己和安愔共同的老师傅博文，另一个就是这个和自己一起读书一起见习一起在仁合十一年的同学。
“很好，学习了不少经验。”傅安愔总是笑容浅浅“会上我还遇见了陈敬瑜教授，得到很多指点，真是受益匪浅。”
“陈教授？！那可是国内肺移植领域第一人啊。”陆晨曦不禁艳羡，她就服医术比自己高超的人“我怎么都想不明白，我们一起读书一起学医，怎么老师的技术都被你给学去了，我就这半斤八两的晃悠。”这话她只在安愔面前说，对于安愔的技术她是服气的“老师肯定给你开小灶了！”假意气愤“就算你们都姓傅，也不带这么偏心的。”
安愔瞧瞧她“难得我们的陆晨曦大夫如此自谦啊。”
“换别人我绝不谦，我就谦老师和你。”陆晨曦直爽的说“特别是你，三年无国界医生，辛苦不用说，还专门去战乱地区，自己流血站了四个小时，手不抖人不慌的完成了个两侧肺不同伤的修复手术，你要不要这么牛啊。”一边子弹贯穿一边铁条穿胸；而且回来后医术更精进了，害她都想去做两年无国界医生了。
“不能给老师丢脸，更不能给国人丢脸。”安愔对于这段倒有些淡淡。
陆晨曦也认同“你都知道那小楚？”
“嗯。”安愔目光微移。
“那你不劝我？”陆晨曦很不适应，按平时她肯定要苦口婆心的啰嗦一两句。
安愔无奈“劝你有用吗？”劝了也不会听，依旧是我行我素“她若不说那句‘他同意的’或许我还说你收敛点，她既然有脸开这个口，就得让她和血吞。”
陆晨曦一拍她肩头“我就知道你懂我，他们都说我们不一样。”摇摇手指“其实我们真一样。”都知道医生的天职是救人，最不喜欢这份天职里有太多其他不可言喻的其他。
“可是傅主任就懂得方式方法，不像您，总是得罪人！”方志伟也感激的看了她一眼：还好有傅主任，陆医生医术精湛可是脾气十分不好，总是得罪人，多亏了傅主任每次都能为她找补回来不少。说起这位傅主任啊，真是不得了，院长的得意高足，二十多岁就成为了傅院长肺移植手术的第一助手，很多人都说她的肺移植技术水平已经尽得她老师的真传，人家不仅手术技术高，医院里的人缘也不错，至少比起自己的老师那是好太多了；还有人传她是傅院长的女儿，其实据他所知根本不是。
“去，边待着去。”陆晨曦睨眼自己个的徒弟：什么徒弟啊，在安愔面前说什么大实话。
傅安愔笑起。
这时旁边护士站的电话响起“哦，好知道了。”挂上电话“陆大夫，急诊叫你会诊。”
“不和你说了。”陆晨曦听到有病人就顾不上其他了“你今天几台啊？”
“不多，两台。”不过时间长短不定，毕竟都是大手术。
陆晨曦知道的：她这个级别做的都是大手术，一台手术的时间要以病人在手术中的实际情况而定，虽然现在的检查可以查出很多东西，但有些时候开了胸才会发现检查不到却实际会影响手术的各种问题。
傅安愔转身离开，她的弟子黎鸿杰则走了过来。
“老师，这是今天两位需要手术的病人早上的各项指标，其中一位的体温升了。”黎鸿杰和方志伟一样，虽然年轻不过深知老师的严苛和医生工作所需要的细致，他可不敢马虎“我已经让护士做了降温处理。”
傅安愔接过病例，目光迅速却也全面的掠过“去看看。”突然的体温升高不是好事。
医院走廊转角。
“叔叔，你好厉害。”有位小朋友对席地盘腿而坐的叔叔崇拜中，拿住自己的乐高小汽车爱不释手。
这位叔叔拼好了被那位胸外科陆医生提到的乐高玩具“那你就把它放在更安全的地方，好好保护了。”
“嗯。”小朋友听取他善意的提醒。
叔叔起身中……
“当啷！”
一个听诊器从某人身上滑落。
叔叔本能的伸手想要阻止拿着病例而来的人影。
“老师。”黎鸿杰也抬手想要拉住她。
傅安愔也感觉到了一场‘事故’正在发生中，她想稳住自己，可是脚底的打滑让自己都有些控制不住身体，稳了半天还是一头扎进了那人怀里“对不起，对不起。”
庄恕只觉得一股不小的力道撞入怀里，还有那个软糯的道歉声也同时飘入耳中。
黎鸿杰立刻拉住老师手臂，将她拉了回来。
傅安愔不由抬头。
庄恕也微微低头。
“对不起。”傅安愔又道歉了一声，然后低头想看看是什么让自己脚底打滑，突然发现地上有滩水渍，抬头“不好意思，我脚底打滑了一下，您没事吧。”
庄恕这才仔细打量了下她：个子不高，五英尺六英寸左右，黑发微微披肩，皮肤白皙，眼眉中带着一股和善，似笑非笑的，是典型的江南清秀女子“我没事，今天这是怎么了，这个转角的事故一而再。”不过刚才她低头检查的时候他也看见了水渍。
傅安愔抬手将黑发捋到耳后“真的不好意思，对不起。”
“没关系，大家都没事就好。”庄恕也知道不能怪她“不用担心。”你可以去忙自己的事。
“医生叔叔。”小朋友突然一指黎鸿杰。
黎鸿杰也才发现“唉，是你啊。”转头“老师，这孩子是体温升高病人的孩子。”说罢蹲身“小机灵，我跟你说的厉害姐姐回来了，你爸爸的病啊很快就会好的。”
小朋友抬头看向傅安愔，眼神里有些许怀疑和审视“真的吗？可是厉害的大夫不都应该是年纪大点的吗？她，行吗？”
“谁说厉害医生就一定要年纪大的，神雕侠侣知道吧，里面的小龙女就很厉害。”黎鸿杰做了一个比喻。
“鸿杰，不要耽搁了，我们早点治好他父亲，他们家就能过上正常的日子。”傅安愔叫了他，然后向庄恕微微颔首，然后先行离开。
黎鸿杰立刻起身“等我，老师。”然后朝庄恕也点点头，快步追去。
庄恕看着那位女子的背影：看起来温柔的女子言语与行动中带着自信与凌厉之气，这仁合医院，有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请相信我，就算这一个星期更的慢我也是会更的！既然开些东哥又一篇文了，被骂死也要写完，谁让我是东哥迷！东哥这次的人设真赞，按照这个人设写肯定不会有人再说我写的人设渣了，其实这算是我的执念，既然是同人文那么人设一定按照文里来的。


						第3章 二
另一边。
陆晨曦果断让咯血病人手术，然后去赶去准备今天的第一台手术。走了一半就遇到了医院的高层领导群们，遇到他们就算是她也不得不收敛，乖巧的叫人。
仁合医院的院长傅博文看见她，对身边人说“你们先去会议室等我，我马上就来。”有些事他得和这位高足聊聊。
陆晨曦瞧着其他人先走，然后卖乖对自己老师笑笑。
而傅博文则是神情严肃，甚至有些恨铁不成钢。
陆晨曦的战略还是启到了作用，傅博文指指旁边，她走了过去。
“怎么了？傅老师。”陆晨曦先发制人“我又犯错了？”明明就没有啊。
傅博文严肃的说“你申报副高的材料我看过了，临床成绩足够好，论文也写的不错，就是篇幅太少了，你抓紧时间把去年胸外伤急救手术过一遍，找个点再写两篇。”对她提出要求。
提到这个陆晨曦一个头两个大“那种没话找话的文章我没工夫些，我这台下了还有加台。”拿起手上的片子“急症又收了大咯血，晚上那台肺癌也不能拖了。”
“那别的大夫怎么能哗哗哗的出论文呢？”傅博文双手后负。
陆晨曦一听这话就接口“哗哗用的好啊，当然哗哗哗了，那都是注了水的，东拼西凑地凑篇数有意义吗？凡是手术做不好只会出这种注水文章的都应该回院重修去，年数就按文章数来。”
“你胡扯什么。”傅博文对她这种态度很不满“安愔的文章注水了吗？她今年出的论文好几篇都登在国内外专刊里了。”
陆晨曦撇撇嘴“他们要都跟安愔一样我肯定没话说，可能一样吗？”
“那你呢，和安愔一样了吗？”傅博文反问“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跟同事的关系要搞好，评副高职称的时候就有这一条；你看看安愔再看看你，她并没有和所有人的关系都好，可是和她不对付的人就是挑不出她的错，因为和她关系不错的都护着她呢；你倒好，一大清早就为了输血的事和别人过不去，还累安愔得罪人，她都帮你找补多少回得罪多少人了！”全医院都知道陆晨曦有她傅安愔罩着！“就算不为了你自己也为安愔想想吧。”都是他的弟子，他不偏颇。
陆晨曦脾气来了“哇塞，这事也传得太快了吧，我能对她怎么着啊，安愔也没对她说什么重话啊，我们都知道那是扬帆留着老牛吃嫩草的，我哪儿敢啊，再说了安愔也没真让她难堪啊；这个扬帆本来对安愔那叫一个殷勤，现在看上更年轻的……还好安愔没看上他那种人。”
“嘴上有把门的吗？”傅博文打断她。
“又不是我一个人这么说，连出去开会刚回来的安愔都看出来了，我可申明啊我没欺负她。”陆晨曦不太在乎也不太看得上那种人的说“是她的水平达不到我们的要求，扬帆还一直护着她，科里的主治谁看不出来啊。”
“人家都看出来人家说了吗？”傅博文教她生存之道“要你跳出来说，扬帆毕竟是你们的科主任。”
“我们科主任？！”陆晨曦忍不住将扬帆的事倒了出来“上月一次自己的普通门诊都没出，择期手术四台，两台报社的关系，两台药物公司的关系，凡是没有研究价值没有宣传价值的手术都推了！您知道吗？！可是安愔呢，上个月普通门诊加专家门诊十五天，她还出差一个星期啊，加台手术更不用提了，出差前安排的手术一直做到她上飞机，这才刚回来又是两台等着。”她真的不吐不快“老师，我就不明白了安愔也是主任医生吧，教授的职称也眼看就要下来了，而且在胸外谁不知道安愔人好技术也好，为什么你却让扬帆这种人做我们胸外的科主任？！”
“你不明白什么？科主任这么好做的吗？安愔现在处在技术上升期，为什么要为了那么多行政事务分她的心？”傅博文也有自己的考虑“你的强项在食管上吧，可是安愔这一年的食管手术难度和成功率已经不比你差了，这说明什么？说明你的手术她能做，她的手术你未必敢做；她只要专心把自己的研究和技术更提上去，你还怕没有更好的位置等着她吗？”
陆晨曦也明白老师的用心。
傅博文软下态度“你不要管别人，先把副高的职称给拿下来，你现在管一个病区呢，手下好几个副主任医师，你自己连个副高职称都没有，时间长了也不合适；你不是就服安愔嘛，她现在都是主任医生了，可你呢？”
“谁能干谁干，谁让他们都干不了呢。”陆晨曦态度就是这样“让安愔干也行，我在她手下日子肯定好过很多。”
“谁说没人能干啊。”傅博文不由拉高了声音“安愔你就别想了，让她干？就她对你胡作非为的纵容，真让你在她手下了你的尾巴还不翘上天，再说她忙得过来吗？更何况扬帆已经找人了，你不知道庄恕要来？签了两年。”
陆晨曦一听就有了股兴奋“庄恕？加州大学医疗中心的欧文·庄啊？”
“嗯。”傅博文却有些忧心忡忡“上个星期敲定的，昨天晚上回来的，说是今天一大早就来上班；他来了，你在胸外年轻专家当中临床上可不能说没有对手了。”
陆晨曦并未有危机感，反而是双眼都冒光了“对手？您可别抬举我了，傅老师，安愔可能会是他的对手，我嘛！呵呵。”话匣子也开了一下“我进修的时候老师们一提起华裔外科医生就一定会提到他，在美国我没看见活的。”遗憾啊，不过随后就喜笑眉开“自己送上门来了；唉，能不能让安愔和他一起做手术啊，让我瞧瞧他们俩到底谁技术好。”想想就美。
傅博文可没子弟那般心宽。
“唉，我记得您不是邀请他来交流过吗？”陆晨曦突然记起“不过他一直没回音。”
这才是让傅博文不舒服的地方“这次是扬帆联系的。”
这句话一出让满不在乎的陆晨曦也稍微紧张了下。
傅博文目光没有焦点“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说动庄恕的，要说待遇高，还能高过加州大学医疗中心的待遇？”
陆晨曦也有些觉得扬帆这次请来庄恕似乎用意不好，该不会是想针对安愔的吧。
“不可能啊。”傅博文怎么都想不通扬帆想做什么。
陆晨曦转念又一想安愔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她肯定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所以宽慰老师“好了，您就别想了，总之是好事。”能让她看见世界级别的高超医术求之不得啊。
傅博文也告诫她“总是你不要再找任何借口，跟同事关系要搞好，今年要把职称拿下来，也算是帮衬点安愔。”
“我知道了，知道了。”提起这个陆晨曦就敷衍了“我有手术要上。”身体一歪走了“去干活了，傅老师。”
傅博文拿她无法，正准备去会议室，倏然间心口一阵绞痛……
……
胸外科主任办公室。
有人拿起了一只杯盖搁在茶座随后又起另一只。
他的面前楚珺医生梨花带雨，委屈万分“……是三号床的病人他自己要求输血的，我还请示过您，您还说要尊重病人的意愿。”悲悲戚戚“可是陆大夫凭什么认定是我纵容病人输血的？还有傅主任话里话外的明明就是偏帮陆大夫……”
“可是偏偏又让你说不出她的不好。”仁合医院副院长，胸外科主任扬帆将茶叶放入茶杯，然后抬头看向楚珺“陆大夫和傅主任都是傅院长的弟子，一位在美国著名的胸外科专家史蒂夫医生组学习过胸部微创手术，手术水平极高的；另一位可以说是院长手把手教出来的肺移植方面的年轻专家，她的技术在肺移植领域内她这个年纪的医生中几乎无人能出其右，还给北京和我市的主要领导开过刀，有她在陆医生做什么都有人找补着，所以让陆医生除了院长和傅主任谁都不看在眼里。”说着话将茶具放回茶桶中。
楚珺也知道自己的问题“我知道我本来就是小医院来进修的，水平不行，但是我本来就是来学习的，我也做好了给上级大夫骂的准备，可是陆大夫说话，说话太损了，这次傅主任还替她说了我……她们好像都想赶我走一样。”
扬帆闻了一下茶叶：嗯，很不错，看了一下时间，拿起水壶沏茶“小楚，既然做了准备，被主任医生说了几句算什么？”抬眸“如果只是陆大夫倒也没什么，你在那个组不开心换个组就好了，可是你让刚参加国际会议回来的傅主任抓了正着，换哪个组都一样了，想换就只能换科了。”这个楚珺也真是够笨的，整个医院他不敢说，可是就胸外一个科室，大半医生护士都是傅安愔的人，虽然他们也未必喜欢陆晨曦，可是打狗看主人，更何况傅安愔从未掩饰过自己对陆晨曦的偏心，就是自己都不是对此没有好的对策嘛。
一直维护自己的扬帆突然说了这话，楚珺忍不住抬头。
扬帆盖上茶杯。
敲门声起。
扬帆起身开门。
门口一位男士目光炯炯“扬主任，早上好。”
稍后。
扬帆站在门口语重心长的对楚珺说“傅主任是为了你好才会说你两句，陆大夫嘛对下级大夫一向严厉，是有点情绪化，你是来进修的新人，不管她们说得对还是不对，总归是你的上司，忍忍吧。”
楚珺能说什么，扬帆都这么说了“知道了，扬主任。”
“好，你去吧。”扬帆也不能多言。
楚珺忍不住瞟了一眼屋内坐着的那位目不斜视的英俊男子，然后匆匆离开。
庄恕放下茶杯，对于面前的扬帆他冷峻的表情稍有温和。
扬帆与庄恕寒喧了几句，提到了庄恕失踪已久找不到任何寻找线索的妹妹，又说了一下刚才的楚珺，扬帆话锋一转“你这次答应我回来，恐怕不仅仅是为了就职和寻亲吧。”
庄恕冷了下随即敛去“您是不希望我查吗？”
“人都在这儿了，我希不希望有用吗？”扬帆笑容里也有无奈。
庄恕表情如常“我的妹妹失踪，母亲因此而死，你说呢？”
“这么多年过去了，还知道这件事的人，还在位的，没剩几个了。”扬帆也不禁严肃了表情。
庄恕很清楚他所言的严峻情况“准确的说，只剩他一个！”
电话铃声响起，打断了他们之间的对话。


						第4章 三
傅安愔从手术室走出。
立刻有人过来通风报信“主任，扬主任和陆晨曦去了院长办公室，扬主任的脸色可不太好。”
黎鸿杰解开自己手术服，扔到垃圾桶里“不要啰嗦了，为了啥？”
傅安愔也将手术服丢入桶中“边走边说。”
“为了个大咯血的病人，病人的医保关系是外地的，你们也知道扬主任的，他是巴不得病人自己说离开。”耳报神耸耸肩膀“人是陆晨曦收的，但是没敲定签字她先去做另一台手术了，结果被王忱说了几句并发症的问题，人家立马不愿做手术了，和急诊陈绍聪推来推去，还惊动了扬主任；扬主任倒是去谈了，事情自然朝着他的希望演变了，然后陆晨曦手术下来知道后，她那个脾气怎么会忍得住呢，估摸着是怼了扬主任，结果院长办公室报告了。”
“这个陆大夫啊真是不知该说她啥好，人家都是吃一堑长一智，可她呢？说起来也是胸外十一年的老人了……这脾气怎么一点不变呢？唉，这个还是院长和老师您的共同问题，都太护犊子了。”黎鸿杰也跟着一起走。
“鸿杰去处理咯血病人的问题，不管怎样把他们留下。”既然晨曦说要做手术就一定是需要这么做的“我去办公室找院长，你回去干活。”安愔对身边两人做出指示，对于弟子的抱怨充耳不闻。
院长办公室门口。
陆晨曦怏怏的带上了办公室门，抬头就看安愔而来。
安愔停在她面前，见她表情并未宽慰“去吃午饭吗？”
“嗯，老师让我休息一下然后准备下午的门诊，你手术做好了？肯定录了，得空给我看看。”陆晨曦素是知道她的。
“好。”安愔往前走了一步。
陆晨曦到拉了她一把“别去了，这种时候老师怎么着也得支持一下科主任，你下午还有一台大手术，走，一起吃饭去。”
“你先去，我马上过去。”安愔拉下她的手“不过你也是，晨曦，我绝对知道你是为病人好是对的，可是病人不知道我们所知道的危险，你也该解释清楚，或者让你的徒弟跟在旁边……”
晨曦目光多少有些闪避，不过还是点头“知道了，我以后走哪儿都带着方志伟，行了吧。”
“扬帆想要赶你走你真的看不出来吗？”安愔不容她回避“加州的庄恕到了，他现在完全不担心把你赶走后你的工作没人接手，晨曦，除非你真不想在仁合了，否则别不当回事！”
安愔的严肃让晨曦正视，但她还是有些不相信“不会吧，扬帆——”忍不住拔高声音，却又想到现在扬帆就与她们一门之隔，拉着安愔往旁边走了几步，压低声音“扬帆真这么阴险？”不可能吧，请那么一尊大神回来就是为了整治自己？自己何时这存在感这么强了？
“你最近一段时间给我夹紧尾巴做人，再惹乱子出来我不会管你。”安愔也只是这么猜想，现在很多事偶还看不太清楚。
晨曦抿唇“安愔——”一付可怜模样。
安愔黛眉微蹙着“还不去吃饭，下午不门诊了？！还有今天不管遇到什么病人，都给我忍下来！”
“好啦，好啦！”陆晨曦知道她虽然这么说，可也是默认了不会不管自己“那我等你来啊。”
安愔点点头，看着她离开，待她走后，转身面对近在眼前的院长办公室紧闭的门，抬手握住把手，微微推开一些。
……
急诊。
“陈老师。”黎鸿杰得令后立刻来到急诊“听说有个咯血病人，没走吧。”疾步而来。
陈绍聪看见他来了就知道一准是安愔给晨曦找补来了“在呢，三号床……”
黎鸿杰一听就知道在哪儿了“谢了。”不听全就过去了。
急诊留观室。
黎鸿杰看见病床上的病人，也看见了坐在床边的两位男子，一位看上去是病人的亲属，另一位……他上前并没有立刻开口，而是静静听一下他们在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黎鸿杰看向那位英俊男士：这位专业人士不是刚才那位让老师‘投怀送抱’了一回的男士嘛，谁啊？
……
院长办公室。
扬帆也知道他现在这么做是有点下傅博文脸面，所以还是解释了下“院长，你别怪我，实在是有太多的同事和患者对陆大夫不满了；同样是您的学生，傅主任在这点上就让人无法挑剔，要是陆大夫有傅主任三层，我也不会来耽误您宝贵的时间。”
傅博文表示理解。
扬帆起身“那我不打扰您了。”准备走人。
傅博文放下病例，带起眼镜“扬帆，听说你上个月一次普通门诊都没出，是吗？”
淡淡的一句话让欲走的扬帆不由回身，他知道傅博文知道的事在他们这种临床医院是大忌，站在他办公桌前“最近学术会议比较多，科研任务重，嗯，门诊有点耽误了。”
“这不是理由。”傅博文放下茶杯“仁合医院首先是临床医院，不管你什么职位不管你再怎么忙，保证给普通病人看病还是首位的，同样是主任医生，有人的手术做到临上飞机。”提醒他不要用这种会议多科研重作为借口。
扬帆一听就知道他说的是谁，服软了“院长说的是，是我没有把时间安排好。”
“扬帆，你干主任也好几年了。”傅博文最近也从其他人那里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今天既然他自己送上门来就得提醒一下“门诊、手术、科研和管理还是要注意平衡的，不要把过多的精力放在医疗器械和药物上，那不应该是你的主要工作。”
扬帆听到这话不由眉头微动，警觉在心中翻了下，随后转到了一个奇怪的问题上“傅院长，你是从前年手术之后胸疼就一直没有好过吧？”
傅博文没想到他会问到这上，但扬帆的话也点中了他的禁忌，不由抬头看向扬帆“我没什么大问题。”故作轻松的否定他的问题。
扬帆目光不移，居高临下的看着傅博文。
傅博文在他注视下闪躲开了。
扬帆也察觉到了他的回避，不由瞟了眼傅博文的手，他可能自己都没发现他的手一直在抖“术后的保养很重要，如果有后遗症也应该积极地治疗，控制药量。”眼角的余光中傅博文的手抖的更厉害了“可怎么也不能疼的去吃超量的止疼药。”他俯身，双手撑在了傅博文的桌上“甚至用酒服药。”
傅博文此时无法正视扬帆的注视。
“您作为院长既要处理院里的日常事务，又要给普通病人上手术。”扬帆继续点出“确实很辛苦，但是手术期间用酒服药这件事……”
傅博文闻此言几乎不做他想的立刻起身，但是他还未开口反驳，院长办公室的大门就被打开了。
室内的两人都不由回头。
傅安愔走入，然后关上门“院长，我有点事想和您说，马上。”话似乎是对傅博文说的，目光却和扬帆的撞在了一起“是很重要的事，需要立刻告知。”
扬帆并没有露出任何表情，反而淡淡笑起“果然是院长的爱将高足，不敲门就能进出院长办公室。”
傅安愔理所当然的点头“是啊，我来这里从不敲门。”她的好人卡从未给过扬帆。
扬帆闻言笑的更欢“我们的傅主任永远都这么自信。”
“我希望扬主任口中的‘我们’并没有包括你，不然这句夸赞我不愿意接受。”傅安愔用目光会意扬帆：快走！
扬帆明白局面对自己不利，也不过多纠缠，不过走之前他刚才没说完的话还是要说的，因为话都已经出口了“傅院长，您是老医生了，自然知道平时服药过量酗酒和手术间隙用酒用药是不一样的，这两者我明白是有区别的，不过媒体和记者就未必明白了，还有普通老百姓。”他也想在傅安愔面前说出这些话，让她明白她一直维护尊重的人并没有她想的那么好。
话他给出了，现在就看傅博文敢不敢接口，敢不敢在病人至上的傅安愔面前承认自己过量酗酒用药了。
傅安愔走到了傅博文身侧，转头看向扬帆“扬主任真是关怀领导啊，如果有这个时间不如出几个普通门诊如何？而不是无视普通病人的存在，你应该也很清楚，院长手术后他的手术量减少了四分之三，就算是他主刀的手术里也都有我在，我也在规劝老师以后手术他只要站在旁边给我一些指导就行了，毕竟他身体真的不好，不应该再这么辛苦。”嫣然一笑“我知道扬主任和某些媒体关系不浅，相信你也是为了在必要的时间维护仁合的名誉才去维系这些关系的，所以如果有媒体对你刚才所说的问题有不明白扬主任一定会为了仁合的声誉尽力解释清楚的，对吧。”
扬帆挑眉：她知道傅博文的情况，但她选择了包庇；这点让他有些失望，深呼吸了一下，拿出了一块口香糖放到桌上“我知道院长术手所有的手术你都参加了，即使是如此，让别人闻出来也不好。”然后转身离开。
“扬主任，我知道您爱护祖国的花朵，不过这朵花最后会转移到你的花盆里，不如还是赶快移植吧。”傅安愔看着那片口香糖，声音还是那般软糯“因为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若那朵小花受不住不知哪天就突然枯萎了，多可惜啊。”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扬帆闻言停住了脚步，转头，目光几乎是射向傅安愔的“不过，我想要哪朵花，你不是最清楚嘛！”这次他没有让她开口径直离开，将办公室的门关上。
傅博文一下子就坐了下来。
安愔微微垂眸“心理医生那里您有多久没去了？”
傅博文没看她“你别管这些，眼下你的任务就是将自己手术技术提升到一个新的高度。”
“可是没有您在仁合镇着，我是没有办法随心所欲的做研究做手术，还有晨曦，鸿杰说的没错，我们把她宠坏了，工作这么多年和病患和同事的关系处理的一塌糊涂。”关于这点她也有责任“这次扬帆把庄恕弄过来我觉得就是要顶替我们当中的一个，不是我就是晨曦。”
傅博文这才抬头“你这么觉得？”
“不然请他来干嘛？”安愔反问。
傅博文蹙紧眉头，没说话，不过神情十分认真。
“老师，他若想赶我走我走就是了，可是如果目标是晨曦，不管他请谁来，我是不会让他动晨曦的，我傅安愔可不是钟西北主任，会任人宰割。”傅安愔也给出了她的底线“这点上请您支持我。”
“胡说什么。”傅博文喝阻她的猜测“什么任人宰割？谁宰割你了？！你自己都说你对晨曦太过纵容了，现在又说这话，合适吗？”
“想要纠正晨曦的臭脾气那也得在我们可控的情况下吧，我当时就说我来做个科主任，由我拿晨曦杀鸡儆猴为理由来改变她，您偏不同意。”安愔淡淡。
傅博文也知道她的想法是好的，不过那太牺牲她了，所以让扬帆做了科主任“那时候你不是还年轻嘛，我是怕你压不住阵脚，更何况你也不能总为晨曦牺牲吧；读书的时候你就牺牲了不少，我无法看着你为了晨曦牺牲一切！”
安愔明白傅博文对自己惜才爱才之心，深呼吸了一下，露出了伤痛的表情“这是我欠她的，不是嘛！”
“你没欠她任何东西！”傅博文一拍桌子。
安愔目光深邃“我欠她一条命，不，是我爸爸欠她父亲一条命！”
傅博文抬眸“没有！车祸的事是你父亲不对，但后来……总之这不是你的错，不是！是……”他一下子脱口而出的话突然又欲言又止。
“老师你还是好好休息一下吧，免得又犯病。”安愔没有追问下去“我下午还有一台手术，先走了。”
傅博文避开了和安愔目光交汇，点头。
安愔走出办公室，在门将自己和傅博文隔绝之后似笑非笑的表情变得冷酷无情：总有一天我要你亲口对我说出事情的全部！


						第5章 四
转身欲走，却突然停步。
低着头的扬帆抬起头，勾起嘴角“你刚才的表情可真够吓人的，不知道还以为你和院长有深仇大恨呢。”刚才心里的不满在她瘆人的表情里化散，她一定是有原因才这么做，这个他不必问因为她绝对不会说。
安愔走出几步“眼科主任和我关系不错，要不要给你加个专家号？”你看错了！
扬帆并不在意她的拒人千里之外“我得了点不错的高丽人参，待会儿让人给你送去，他的手术加上你自己的门诊手术工作量，身体会吃不消的。”
“我体寒。”她拒绝。
扬帆走到她身边“安愔，我到底哪儿得罪你了？让你这么排斥我？”
安愔转头看了他一眼“你没有不好，是我自己的问题，我对男人没兴趣！”医院里都传她是拉拉，爱着陆晨曦，所以百般宠爱。
“未必吧。”扬帆似笑非笑的眼眸一转“我可听说在大学里你有心仪的男生。”
“你听错了。”没有，这个真没有“看来除了眼科，耳科你也要去瞧瞧。”
扬帆已经习惯她冷言冷语“周末科里有活动……”
“我没空。”安愔抢在他前面“如果没什么事，我先去吃饭了，下午还有手术。”
扬帆猜到结果“好，那你忙吧。”她就是这样，拒绝你却不会完全视而不见，保持一定距离也方便工作上的需要。
安愔起步就走。
医院食堂。
陆晨曦毫不客气的叼走一边吃饭一边看手机陈绍聪饭盘里的一块红烧肉。
陈绍聪这才注意，心疼“我的祖宗，我这红烧肉十二块一份，你一筷子就叼走三块。”太残酷了！
陆晨曦却心安理得的大口嚼起来。
陈绍聪瞧出陆晨曦阴晴不定的表情也猜出她为何如此“我看见黎鸿杰下来了，想必安愔会把人留下的。”黎鸿杰能量很足的，别看他职位不高可是医院上上下下的事就没他搞不定的。
“我在院长办公室遇到安愔了，傅老师也让我别管了。”陆晨曦吃着饭，她生气是因为扬帆的阴险。
“不会吧？这件事院长都出面了？”陈绍聪没想到扬帆会这么做。
陆晨曦说来这个就有气“我去找扬帆吵这事，结果他就把我拉傅老师那儿了，你说傅老师能怎么办？这种情况下总得支持一下科主任吧。”不过随即一笑“不过既然鸿杰去了你们那儿，那人肯定是能留下的，待会儿我去瞧瞧。”
“高，这军将的。”陈绍聪是真的赞誉扬帆“不过也说回来啊，你也好歹收敛收敛点，不管安愔怎么偏袒你，那扬帆毕竟是你们顶头上司，你这总跟领导对着干可不行，太嚣张了。”
陆晨曦眼睛一瞪，声音拔高“谁老跟领导对着干啦？我有这种闲工夫吗？我难道不想在他英明领导下老老实实看病、搞科研、做手术啊，关键是他不让人安生治病啊！你没发现嘛，我们科的化疗药和器材的销售情况那就像安愔的手术水平一样，有质的飞越啊，我想等哪天安愔成为国内肺移植第一人时我们科这些药和器材的销售也是达到全国领先水平了！”
陈绍聪听她这么义愤填膺的，立刻告饶“姐、姐、姐。”边告饶边把自己的红烧肉送到她盘子里“你小点声行不行，这食堂，注意点影响；而且说话就说话，干嘛总把安愔挂嘴边啊？你还觉得安愔和扬帆斗的还不厉害啊。”
“谁和他斗了？他配和安愔斗吗？”要技术没技术，要医德没医德，陆晨曦冷哼了一声，不过对于红烧肉还是很享用的“我看这个科主任，扬帆不做安愔也做得了。”
“这谁都看得出来，之所以不让安愔被行政事务分心那是傅院长重点培养安愔，想把安愔树成仁合的金字招牌。”陈绍聪也懂“不过说真的，自从扬帆主持工作以后，你们胸外的名声是越来越大，福利待遇也是越来越好，我们看着还眼红呢。”
“名声大是因为傅老师和安愔，和扬帆半毛钱关系没有。”陆晨曦纠正他话里的病句。
陈绍聪立马点头止住陆晨曦的发言“这待遇好了，才能招揽优秀的人才，我跟你说啊，我听说扬帆刚从美国忽悠来一位专家，你绝对猜不着是谁。”
“庄恕。”陆晨曦很平静。
陈绍聪到吃惊她的知晓“啊，你知道啊。”
“傅老师跟我说了。”陆晨曦对这位仁兄还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唉，说什么呢？”黎鸿杰说着话，快两步走到陈绍聪身边，先将保温罐放下，然后端着自己的饭“我不是让你们等来着的嘛，今天可是佛跳墙。”说着话将保温罐打开。
晨曦回头，果然看见安愔走来“不是吧，你做完那个手术了？气管上那么一个肿瘤，都快成瘤霸霸了，不仅要切除还要修补，这才……”看看时间“四个小时。”一般气管肿瘤切除都可能需要三到五个小时，而这次她还要同时做气管修补手术。
“准确的说是四个小时零二十六分钟。”黎鸿杰更正“这个病人真是命大，气管粗了点，还有那个肿瘤给病人留一条缝，要是没那条缝，就那个瘤霸霸换谁谁死。”
陈绍聪也立刻去吃佛跳墙里的好东西，他们都知道黎鸿杰家虽不在嘉林，不过人家家里不缺钱，还特意请人照顾他在嘉林的衣食住行，所以每次中午他都能拿到加餐。
“录像，录像给我看啊！”晨曦眉飞色舞：每次看安愔的手术录像都是一种享受。
安愔坐下。
“刚才说啥呢？”黎鸿杰拿了一双筷子给大家分菜“老师，陆医生，大咯血的病人已经……”
“病人的情况已经稳定。”安愔止住黎鸿杰把更多的菜放在自己饭上“不过你为什么不敲定签字就走人？”她也要和陆晨曦说说问题“工作这么多年还不清楚你自己的职责吗？要做手术，可以，和家属说明所有可能会发生的情况再取得家属在手术知情同意书上签字，什么都不说，就告诉别人手术？！你是医生你知道那些事，可是病人家属不知道啊，大包大揽的苦头还没吃够？那么难读的书你都读出来了，给病人说明情况就这么困难，你来不及说说可以让你带的实习医生和进修医生做这些事，什么都不做只会找领导吵，你不知道老师身体不好吗？”
陆晨曦立刻低头，埋头吃饭。
陈绍聪知道陆晨曦最怕傅安愔，不仅因为佩服她技术高，更因为她每次说的都在理，不过还是要‘搭救’“安愔，我刚才正和晨曦说关于那位庄恕的事，你见过他吗？这个庄恕在我们读书的时候就听说过他的传奇，美国华裔医生里的翘楚。”转移话题。
“没有。”安愔摇头。
“我就是有点想不明白，你说这种人物连傅院长都请不来，怎么让扬帆给请来呢？”陈绍聪说出自己的疑惑。
陆晨曦哼哼“反正肯定不是因为敬重扬帆的医术医德。”
黎鸿杰嘴里吃着东西，说的乌里乌涂“也肯定不是来这个为名为利的，不过也说不定是为了赶走老师您；有您在扬主任对科室的掌控不够好啊。”话是对傅安愔说的，眼睛看向陆晨曦：傅安愔控制胸外大部分有技术的医生，而这么拉帮结派都是为了给你擦PP！
陈绍聪也有一样的担心“鸿杰这话在理，毕竟他是扬帆请来的，要是他和扬帆站一条线，你们俩姐妹这仁合胸外临床第一第二把刀的座次可能要易主吧。”庄恕的技术胜晨曦应该不在话下，不过和安愔比他真的不知是谁胜谁负，毕竟啊安愔给北京领导开刀也可是那位领导亲自点名的，而且北京的专家都大为赞赏，直言要她到北京发展，不过安愔也不知为什么没答应。
陆晨曦此刻很有底气“其他我不敢说，但说要赶走安愔，别说我就是老师也不会答应。”
鸿杰在他们面前话很直“那就为了挤兑你，不过应该不可能吧，大神挤兑小虾，屈才了！”
陆晨曦白了一眼黎鸿杰“那个庄恕啊，只要技术好，我无话可说，但要是和扬帆一样我宁可不再胸外待着！唉，你们急诊还要人吗？”
“嘴还真硬！不过细想想完全有这可能，扬帆请庄恕来就是为了挤兑你，我觉得他这么做有两个可能。”陈绍聪边吃边肯定“这第一啊最坏的结果安愔和你都被请出胸外，当然院长肯定不答应的，所以第二就是你被请出胸外，然后扬帆再用庄恕压制安愔，从而将胸外的掌控权全部握住。”他说出自己的分析“而且从来都是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不过希望扬帆千万别引狼入室啊，他还没吃到的肉反被别的狼给叼走了。”他目光瞟向不说话傅安愔。
陆晨曦夹到鸽子肉“我万分如此希望，希望这个庄恕长的又高又帅，然后与我们傅龙女一见钟情，二见倾心，然后立刻缘定三生，气死那个想吃天鹅肉的扬帆！让他总是和我过不去！我很长时间都怀疑扬帆总是针对我就是因为安愔和我关系太近太好，他绝对就是吃醋！”傅安愔在他们同学里有一个‘小龙女’的绰号，倒不是说她长的如何如何天姿国色，而是她的各科成绩在同学中那绝对是出类拔萃，毕业实习时心外、胸外、神经外科也就是脑外都抢着要人，不过好在她还是选择了胸外，不过她看过她在做无国界医生时几个手术录像，她心外方面的手术也做的很好，急诊就更不用说了。
安愔认真吃饭中，对这种影响食欲又没有营养的话自动过滤。
陈绍聪却觉得话也不是这么说“我倒不觉得，如果他真对安愔依然还别有用心，那他肯定应该投其所好，安愔对你这么好他自然也该爱屋及乌，以此来博得安愔对他的些许好感才对。”
“嫉妒让人疯狂！”陆晨曦举着筷子，义正词严。
安愔淡淡“下午门诊是一点半，现在是一点二十八分。”
“啊？！”陆晨曦蹦起，拿起自己的饭盘就闪，高跟鞋的声音不小。
陈绍聪终于想起这事“哦，对了钟主任让我对你说句谢谢，我们全科也都说以后不管你有什么事只要只会一声，我们急诊上下都愿为你刀山火海走一遭，还是做过无国界医生的人才懂急诊的辛苦和艰辛。”
“谢鸿杰吧，这次急诊和儿科的赞助都是他家里人拉来的。”傅安愔不居功。
陈绍聪感激涕零的看向黎鸿杰“鸿杰——”
“打住，立马打住。”黎鸿杰受不了他这付样子“我这也是给我老师买关系固人脉。”直言不讳“不过也是，急诊啊人累死钱最少，每年医院给的补贴真是不多，能帮衬就帮衬点；至于儿科嘛，我是从儿科转科到胸外的，如今儿科医生大多都转科，人才凋零啊，我这也算弥补一下我意志不坚定的愧疚。”
“听说下午你有台大手术，说是右肺中叶硬化性血管瘤？”陈绍聪知道这个病人“你又把院长的手术抢来做？真要取而代之啊？”
“是啊，我还想做院长呢。”安愔柳眉微动，收拾了一下铁盘“鸿杰，我先上去了。”虽然这个手术术前她已经做了很多准备，不过她还是习惯在术前再重新温一下病人的病情和今天的身体状况。
“来了，我跟你一起。”黎鸿杰也快速消灭几口饭，跟着一起走了。
廊道里。
“老师，你真不打算先告诉一下陆大夫关于那个大咯血病人马上要做手术的事？”黎鸿杰可是亲眼看见病人家属被说服了“其他倒也没什么，我就怕陆大夫知道后会跳起来。”
“她跳的少吗？而且那位病人能这么幸运遇到美国专家我们干嘛不成全。”对患者好的事不阻止，也想瞧瞧美国专家的水准到底高到了一个什么程度，手术台上见分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不管他是不是扬帆请来的枪，实在不行您就去上海，那么多医院邀请您。”黎鸿杰嘟喃了一声。
傅安愔昂首走向病区：已经离真相这么近的时候怎能放弃。
“黎医生。”有人靠近他们“那个先锋医疗集团的唐经理又来找扬主任了。”叫住了黎鸿杰。
黎鸿杰停步，将来人拉到一边“说了些什么？”
安愔不理会这些，脚步未停。
过了一会儿黎鸿杰追了上来将他得来的最新消息告知安愔“……怎么办，老师？他这么做摆明就是要挑事。”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倒也不怵，不过你们也说得对晨曦是被老师和我保护的太过了。”安愔轻语“给她点教训，让她疼一下。”
黎鸿杰不反对“然后在最后拉她一把？”不是吧，那样她未必记得痛。
安愔发出一个轻嗤的鼻音“扬帆忍这么久估计也忍够了，不过一个吻合器不能撼动什么，就算加上手术也不会发生他所希望的事。”陆晨曦对有技术的人一向服气“扬帆一定还有其他招数，总要多管齐下才能将陆晨曦彻底惹毛了，这个时候以静制动为上。”
黎鸿杰赞同“那我让人盯牢他们两个。”扬帆和那个专家“哦，对了，杨医生的小护士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我们院长预约了下午去她们那里。”
早该去了。安愔微微眯了下眼。


						第6章 五
下午，陆晨曦开始门诊。
而傅安愔的这台手术也在准备就绪中进行。
扬帆给那个唐经理的暗示也在下午得到效果，患者家属闹到了他这边，也在同时扬帆得知咯血病人的家属竟然同意手术了。
医院也是一个江湖，各种各样的人都会在这里风墨登场，手术室也许能暂时能隔绝外部一切干扰，但是却无法回避最终要面对的。
一台加台手术正在准备中。
“老李啊，这个欧文·庄三年前傅院长就请过他一次，来医院讲课三个月，人家连信都没回。”仁合胸外的两位医生临时接到主任通知来当手术助手“怎么扬主任就能把他请来呢？这得给他多少钱啊？”
“要不说你们这些年轻大夫政治上不成熟。”李医生年长“干到他这个资历的专家，算计的不是收入待遇，傅院长眼看着就要退休了，那下一任最有希望的是谁？傅院长心里最中意又是谁啊？不用我多说了吧。”这是一场恶斗啊。
“你说的我都明白。”不就是傅安愔和扬帆嘛“我们医生这些骨干都是傅院长一手带起来的，而且现在也基本上是跟着傅主任脚步，扬主任感觉控制不住也是情有可原，一朝天子一朝臣，他要培养自己的人嘛；可是这个庄恕，他凭什么要听扬主任的呢？而且真论技术，你说傅主任和这个庄恕到底谁更好？”
他们毫不避讳的在楚珺面前谈论这些。
“这个等一下就知道了。”他们都和傅安愔搭档做过手术，对于虽然年轻但是技术一流的傅安愔是无法可说的。
年轻医生点头，随后看向楚珺“小楚大夫，你认为呢？”
楚珺戴着口罩“你们说的我也听不懂，不过这个病人我知道是陆大夫收进来的，却不知道为什么主刀的却是庄大夫。”
庄恕从容走入“没你们想的那么复杂，大家好，我是庄恕。”立定在手术室内后便开始穿衣“我回来是因为个人的私事，我在美国工作的医学院所有教授每五年可有一年公假，类似停薪留职，去尝试自己感兴趣的研究；而扬主任也希望巩固仁合在肺移植方面的领先地位。”
“研究？”小楚不懂了“仁合有您在美国都没法做的研究吗？”
“当然。”庄恕已经穿戴好，走到主刀的位置“这里的患流量是加州中心的五倍，就像我们旁边手术室里傅主任做的那个血管瘤，有更多的多样性，社会经济，饮食习惯等影响疾病发展和愈合的因素都不同，对完善研究有很大帮助，如果你有兴趣我可以推荐几篇论文，特别是傅安愔主任关于胸外科手术后影响急性呼吸窘迫综合征发生的高危因素与治疗等几篇都很不错。”抬头“好，我们开始吧。”
胸外门诊。
陆晨曦遇到一位挑剔难搞的病患，一场纠纷后人家立刻趾高气昂的行使起她‘投诉’的权利。
扬帆再一次因为陆晨曦的投诉而来到普通门诊，虽然护士长都替陆晨曦说话，但是扬帆却不动声色“问一下傅主任的手术还要多少时候结束。”今天是个很好的机会，只要傅安愔在手术室里他就有把握将陆晨曦‘激’出胸外，然后他会再用庄恕‘激’傅安愔留在科里，傅安愔并不以她的技术为倚仗，可是她就是偏袒陆晨曦，若不是为了护着陆晨曦以她的脾气是不会威胁自己科主任的威信的，而现在傅安愔握着大半胸外和自己对着干就是因为她需要力量替总是惹是生非的陆晨曦擦/屁/股，这点真的让他很不满；他要将陆晨曦这个害人精清除出胸外，只有这样安愔才会更专心于自己的发展，自己也能更好的为了下一步打算——取代傅博文，让安愔在他的庇护下心无杂念的做手术做研究，这对仁合也是好的，傅安愔越出色带给仁合的好处就越大，医院也会跟着越来越有名，名气将会带来更多的病人，病人则能在仁合得到更好的治疗，一举多得，各自双赢。扬帆远远瞧着那投诉女子刁钻的嘴脸：安愔你现在肯定会怪我，不过最终你还是会感谢我的。
……
手术室里的手术仍在继续。
咯血病人手术已经进入关胸的阶段，庄恕看了一眼时间：两小时二十七分。
助手医生都忍不住开口“手术过程中才发现肿瘤，粘连还这么严重，但是整个手术也没超过两个半小时。”
“肺部感染脓肿的患者存在肿瘤是有可能的，急诊无法做全所有术前检查，但术者必须考虑所有可能性和相应方案，这个术式分离的步骤和细节上有些技巧，例会上我会详细讲的。”庄恕倒也不藏。
“这个傅主任在例会上也有所涉及，我让你们好好听吧，当时你们只觉得她年轻又是刚回归医院的无国界医生身份，份量不够不肯听。”老李医生沉声“现在人家讲你也听不到了吧。”
年轻医生一转眼，告饶“李医生。”
李医生不理会他，还是对庄恕说出实际问题“咱们院每天患流量这么大，不要说是没做全术前检查的急诊病人，就是择期手术的住院病人能把所有的手术方案都考虑周全吗？我看没几个。”
楚珺也在这种交流中倾听学习。
“确实，谁也不可能做到万全。”庄恕同意他的观点“平时经验越丰富意外出现时应对方式就越完善，而像仁合这种接诊量大的医院，诸位的经验应该比我更加丰富，这也是我决定来贵院交流学习的原因之一。”
“我听说傅主任带学生的时候有需要手术的病人她就会让学生们自己拿出手术方案，而且手术方案必须不一样。”楚珺也发表了自己的想法“然后他们就在所有可以用的时间内讨论这些方案。”
“小楚大夫是羡慕还是嫉妒？”老李医生带着口罩却也发出了一声笑声“的确，我们傅主任啊就像庄医生所说的，因为接诊量大所以经验丰富，因为有了这些经验了她的手术刀就用的更神了；她不挑病，大病小病到她手里肯定是诊熟诊透，可是她挑剔啊，比起陆大夫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特别是进了她的手术室，你做不到就被剔了，别想求情，因为她会回答你‘人命只有一次，病人没有机会给你重来’！她带过的学生和进修医生都说她是比撒旦更可怕的医生。”
楚珺听着“其实我本来挺想让她带的，没想到她这期不带组了。”
“这是傅院长的安排，虽说她现在也出普通门诊，不过她的手术安排已经满满当当了。”这个他们都知道“就连内科黄主任的母亲手术都得排在半个月之后，这还是人家和她交情不错。”之所以这么做，理由他们也都知道，这傅安愔仁合胸外第一把刀的位置傅院长是不会让任何人撼动的。
“是啊，有些冲着院长来的手术现在也都是她主刀，是有几个家属觉得她太年轻了，可是……不服气不行。”
庄恕不语，听着他们交谈，其实这个傅安愔他也有所知道，他在加州医疗中心时曾在另一外教授那里看过一段她的手术录像，那应该是她做无国界医生时在一个简陋医疗帐篷里做的，患者不仅中枪更当胸被几根钢筋贯穿，手术中还能听到枪声，可就是那么一个小丫头在手术台前面不改色镇定自若，不仅自己有条不紊的手术更用短短几个字就稳住了当时似乎有些乱的局面，
‘不许乱！我会救活他！’
在那样的战火纷飞中这得多大的自信和勇气才能说出这种话，不过……刚才听他们说傅博文的手术都变成她主刀了，这个恐怕有点不妙。
这时有护士来报“庄大夫，扬主任说开紧急会议，请你们几位做完手术结束后去会议室。”
“好，知道了。”
另一边，会议室。
陆晨曦瞧见了那个没事找事非要怀疑自己有重病的找碴学生处处长，还有嘛她没有给用吻合器的患者子女；当然在她看来这真的是小事，和等着自己诊断的病人比微不足道的小事。
接到扬帆电话的傅博文匆匆赶回医院，因为安愔正在做手术，她肯定没法提晨曦圆回来，现在只能自己赶回来。
进入电梯后，他的心痛又有些犯了，电梯上到3楼停住他只能振作精神。
电梯门开，一位有些陌生又熟悉的医生，庄恕，那位因为安愔的暂时离开他想请来却未能请来的专家，而突然在电梯前的相遇让傅博文既吃惊又戒备。
庄恕从容走入电梯。
电梯上行中，只有他们二人。
在到达八楼后，傅博文发现庄恕不紧不慢的跟着自己，不由停身，然后一翻谈话中他知道了扬帆请他来的用意了。
庄恕发现傅博文没有像刚才那般着急的走向会议室，而是快步去向反方向，然后找了一位护士悄声对她叮嘱了几句。
傅博文说完，护士似乎是明白点头离开。
庄恕清清楚楚的看见傅博文刚才长吁了一口，似乎没刚才那般焦急了。
傅博文转身，抬头看见庄恕站在原地“庄医生不是要去会议室开会嘛。”
庄恕不卑不亢“我对仁合还不熟悉，刚才以为院长也是要去会议室，可是突然看您往反方向走所以有些吃不准了。”
“会议室在那边，我刚才就是想起有点事所以找人交待一下。”傅博文抬手“那里。”
庄恕客套了一下，让傅博文走在了自己前面。


						第7章 六
手术区。
护士找到了刚出手术室的傅安愔和黎鸿杰，将院长交待的事转告他们。
“这个陆大夫怎么又捅这么大的篓子。”黎鸿杰都没料到扬帆会紧急召开胸外科会“现在怎么办？”突然他疑惑了一下“唉，按理说科里开这种紧急会也应该通知我们才对，为什么我们都不知道？”
“你去了解一下扬帆这次找的什么由头，我先去会议室。”傅安愔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情况你了解后让人立刻通知我。”
“好。”黎鸿杰哀叹一声苦命可也无法，飞奔而去。
会议室。
陆晨曦见到了传闻中的欧文·庄，她得理不饶人的将自己在扬帆那里得来的不满都朝庄恕发了出来。
庄恕不怒不急，条理清晰的反驳着陆晨曦近乎偏执的责难“……患者家属迟迟不肯签字，还有一个重要理由，是怕在这里手术没法报销……”
“是怕在这里手术没法报销。”有人推开门与庄恕异口同声的告知陆晨曦。
陆晨曦闻音转头，不仅是她，会议室里的人都不由看向了门口。
傅安愔绿色的手术内服外套着白褂，出现在门口；目光如同女王一般扫过全场，最后停在了庄恕身上：那个西装男？！
那位温柔且凌厉的漂亮女医生！庄恕也反应过来。
两人对视了下，但傅安愔很快就将目光转移到了其他地方。
扬帆横眸看着她出现无奈的哼笑了一声：他又错估了她做那台手术需要的时间了？！
“安愔，那个老人如果不马上手术在转院过程中发生意外是会有生命危险的，这时候命重要还是钱重要？”
“有人说人最悲哀的是人在天堂、钱在银行，可是医院里也不是没有人去天堂，钱也花光的事情。”安愔从口袋里拿出一份东西塞给陆晨曦“你给出最好的方案，病人用不起，难道又要医院医护人员募捐？陆大夫，虽然我们的主任和医药公司销售经理关系特别好，给我们胸外拉了不少赞助，让我们收入呈现井喷式的增加，可是医生也是人啊，我们科里大大小小的医生都托儿带口的，能不能放过我们呢？”
庄恕看向她。
陆晨曦则低头看向她塞给自己的两张纸，看了起来“这是什么？”
“医务处拿来的，两个月前通过的修改实施的新保险政策中指出严重威胁生命的突发急症就近抢救后，应根据患者的实际情况选择水平适合的医疗机构继续治疗。”傅安愔停到庄恕和陆晨曦当中，阻隔开了两人“因为这个细则在各处实施不同，所以医务处还在研究细则，不久之后院委会同意就会安排各科学习。”
陆晨曦仔细的看着她给的条例。
“不好意思，庄医生，我是傅安愔。”安愔微笑伸出手“刚才有眼不识泰山，若有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庄恕也认出了曾撞在自己胸膛上的这位温和犀利并存的女医生，伸手握住“你好，傅大夫，久仰大名，我在刚才之前就见过你，在一段中东战区的手术录像里，不过原谅我没有一下子想起，毕竟那个时候的您和现在有些不同。”放开了安愔的手。
安愔有些不解。
庄恕瞧出她的表情“或许你已经完全不记得了，不过我真的印象深刻，不许乱，我会救活他！”他说出了那句话。
“哦，那个啊。”安愔点下头“那个还有录像？”自己没注意过。
“不仅是胸外，你还做了心外手术，我们心外的本杰明教授都说你的心外手术做的非常好。”也是那人命大，子弹没有打入心脏“他可是加州医疗中心最好的心外教授，以严苛严格闻名，你是赞誉被的第十二位，第六位女子。”
傅安愔微笑“好啊，有机会还请庄教授引荐。”突然她向庄恕微微鞠躬“不好意思，刚才陆大夫对您有些失礼，还希望庄教授看在扬主任的面上海涵。”
“没有，陆大夫只是有些不理解，不过我反而要谢谢您刚才的解围。”庄恕也微微回礼“现在看来陆大夫完全清楚了我为那位咯血患者做手术的原由了。”
“看来傅主任无意间替庄医生说清楚了大咯血病人的情况。”扬帆看向庄恕请他落座“现在我们来说另一起纠纷。”
庄恕想重新落座，有人却和他一起拉住了座椅。
那是一只纤细指长的女性之手。
庄恕抬头。
傅安愔对庄恕微笑，先开口“不好意思，庄教授，我可以坐下吗？”拉着那张椅子“在您没来之前我一直坐在这里。”转向扬帆“还是说庄教授来了之后这个位置就要易主了？！”
“先礼后兵啊！”不知谁突然轻声来了这么一句。
扬帆瞪向了说话的年轻主治。
“是我不好意思，不知道这是傅主任的座位。”庄恕不由绕过了傅安愔和陆晨曦，拉开了另一张椅子坐下。
会场上又变成陆晨曦一个人站立着。
“患食管癌的赵伟刚老先生术后不适，家属一定要请外院的专家前来会诊，确定手术没有问题。”扬帆见傅安愔没有太大反应便继续。
“赵伟刚是不是那位已经将近八十岁，做个两次大手术，身体各种基础病的患者？”傅安愔的疑问其实也代表了她的肯定“我和几位副教授看过他的手术录像，陆晨曦大夫的手术中并没有违背任何常规。”她声音软糯中透着一股不解“扬主任，家属不满找到你肯定是有原因的，请问您觉得问题的症结在哪里呢？请实话告诉我们，让我们以后在工作中也可以以此为戒。”
“现在病人家属最不满意的是其他病人使用了吻合器，他们的父亲没有使用。”扬帆知道她想在自己的话里找碴，不过他不怕，还是说了出来“而术后的不适也没有出现在其他患者身上，所以他们认为你的手术方式是落后的。”
“扬主任……”陆晨曦想开口，却被回头看向她的安愔瞪了。
“为何什么不说？”傅安愔恶狠狠的模样配上软糯的声音多少有些违和，不过陆晨曦却立刻停口“为什么不把所有的情况都告知病人家属？我说过几次了，你不想说不愿说可以让你带的学生说，让那些进修医生说，他们来这里就是学习的，不仅是在技术上更是在与病患家属接触上历练；不管你对自己的技术有多自信，也要让病人家属知道吻合器的好处当然也要将吻合器的问题指出，为什么不说？！你已经懒到几句话都不愿意对学生说了吗？”
“我……”陆晨曦在这事上理亏。
傅安愔回过头，目光落在扬帆身上“不过有件事还请扬主任当着所有人的面说清楚，吻合技术是外科大夫的基本功，自从有外科手术后手工吻合从来就没有消失，不管其他机器发展了多少，除非以后的技术是不需要切开肌体就能进行手术，不然我不懂这‘落后’两个字从何谈起？按您的意思是以后的我们科拿手术刀的大夫是不需要会手工吻合技术是吗？”
“不是我认为手工吻合落后而是患者家属认为……”扬帆将她打过来的拳推出去“毕竟患者家属不是专业人士对此是无从得知的。”
“国内众多网络搜索引擎难道真是拿来玩的吗？”傅安愔微微垂眸“我刚才听说这个并没有通知我的紧急科室会议是为了讨论陆晨曦大夫的医术医德而特意让大家撇下排队病人召开的。”她又朝向科里其他人“不好意思，我想这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让扬主任无法容忍的事情才会召开这样的会议，可以有人会我复述一下我进来之前的事情吗？”
“你没有通知安愔吗？”一直没说话的傅博文转头看向扬帆。
“哼哼，估计是觉得美国来的专家可以取代安愔，所以想一箭双雕，将我和安愔都赶出胸外。”陆晨曦也终于找到话题对付扬帆“还是说扬主任自从某位进修医生来科里后从来已经把安愔剔除在胸外了？这点上扬主任您大可以放心，安愔不会影响你培养花花草草的做法。”
“陆晨曦注意你的言辞！什么花花草草。”扬帆这次的气的大拍桌子，猛的起身，完全失去了原有的谨慎与小心。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陆晨曦也顶硬上了。
扬帆怒瞪陆晨曦。
陆晨曦也不甘示弱。
“吵够没？！”傅安愔先横了一眼陆晨曦，然后瞟向扬帆“有人可以回答我吗？”她进来之前陆晨曦有什么问题。
有位副教授将事情告知，他说的倒也不偏颇。
“这是有陆晨曦签字的那份病历。”扬帆将那份病历亲自送到安愔面前，打开“你自己看看，我有没有冤枉她。”
“当然，你也发明不了宋体。”傅安愔对他嫣然一笑：无法用莫须有定罪他人。
陆晨曦却憋不住的笑出，她和安愔厮混久了，知道她说这话的意思：宋体据说是秦侩发明的。
扬帆不解她的话意，转眸看了一眼窃笑不止的陆晨曦，加上以他对傅安愔的了解，她此刻这句话绝对是讽刺，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庄恕都不由转头看向傅安愔：拐弯抹角骂人的水平也很不差，她是指秦侩用莫须有杀了岳飞，但现在就算扬帆有所谓证据难道也达不到目的？
傅安愔拿起病历。
陆晨曦上前一步“安愔，你听我解释，这事碰到你身上你也忍不住……”
“我记得我曾提议每位大夫门诊时都必须录像，为此鸿杰曾经找红星集团拉过一次赞助，所以现在胸外的门诊室都是有视频探头，影像保留三个月，我要求扬主任查看录像。”安愔将病例覆下“因为这事关一位优秀医生的名誉，医德是每位医生在拥有技术前都必须拥有的品德，兽医尚如此，平等对待每个生命，更何况我们这些给人看病的医生呢。”扬帆说晨曦医德有问题是很严重的指责“陆大夫在很多问题的处理方式上有大家无法接受的方式，但这不是质疑她医德的原因，退一万步说就算陆大夫以后不在胸外甚至不在仁合工作了，我觉得也不该有人质疑她的医德和仁心。”
她声音不响却掷地有声，在场无人反驳。
“安愔这话没有错，去把门诊的录像调出来。”傅博文对在座的人说。
扬帆反对“院长，现在不是纠结在这种小事上的时候，而是病人投诉了，这对医院的声誉会造成很不好的结果。”
“嗯，扬主任，其实陆医生会写下这些也的确事出有因。”有人犹犹豫豫开口“其实是刚才那位学生处处长先动手的，还将陆医生扯着头发拉住了门诊室。”
“小事？！”傅安愔声誉冰寒刺骨“扬帆你不知道吗我们外科大夫的手代表着什么？练这双手十年二十年都未必练得好，废这双手却只要几秒钟，你能保证病患在对陆晨曦的人身安全造成威胁时不会对她的手造成伤害吗？不仅是陆大夫，我们在座所有的大夫，包括庄教授在内，如果在工作中人身安全都得不到保证，我们怎么治病救人？最近医生被伤、被杀的情况还不够触目惊心的吗？为什么要在门诊安装录像设备，还要我在这里过多解释吗？”
扬帆沉声“这件事会如此我的确没想到，我第一时间考虑到的是仁合的声誉和病人的投诉，这个必须是要考虑的吧。”
“可你也不能寒了我们的心，我们是医生不是神，我们也有会开心伤心。”傅安愔将事情的范畴拔高到所有人“扬主任，如果我们每一个都在战战兢兢中工作，都被您维护病人为先的理念下冤枉冤屈，一次两次我们忍了，十次百次——，到时候就算是心外主任也上阵估计也忙不过来我们这么多人的‘缝心’手术吧。”
扬帆轻咳一声，看向其他地方，傅安愔在这个点上的找补和她的手术水平一样，精、准、狠。
“请院外专家来会诊。”安愔将话题转到了刚才的话题，转头，柔声“庄教授虽然来嘉林不久，不过全国胸外很多的专家想必都认识的，既然您来了仁合，那些专家来未必合适吧，如果查出的结果和我们在座所有医生一样认为是患者自身问题而造成的不适，他们会不会说是因为是美国来的特聘教授和其他专家打了招呼之类的？”
庄恕目光平和：好厉害的嘴啊，为了陆晨曦她简直就是化身为军事策略的女神雅典娜。
“陆大夫的手工吻合技术和手术三百余例跟踪半年到一年的统计结果在座的都清楚，不过病患家属不清楚。”傅安愔又面对众人“没错，她是没有将所有未知的可能性告诉这位高龄患者的家人，因为她只想着给病人最快并且是最便宜的方式，这点上我赞同扬主任对她的批评，你怎么能只考虑到病人呢？”转头看向她“同样你也该考虑到科里的利益，我刚才说了我们医生也是人，为自己考虑一下有不可以的？！”
“你有资格说我吗？”陆晨曦大声反驳，看向凶狠却其实和她一搭一唱“你自己都说扬帆的那些医疗器械你过去不曾用，现在不会用，以后永远都不会用！你好意思说我？你的手术吻合用过半个吻合器嘛？！”
傅安愔的目光环绕在场一周“现在还有谁对陆晨曦大夫的医术医德有质疑吗？李副主任？”
那人低头。
“扬主任？”她似笑非笑盯上扬帆，不等他回答猛的转头看向庄医生“庄教授？哦，我忘了，您刚来，谁和谁都还搞不清楚呢。”所以你想发言也没发言权，最后是“院长？！”
“我相信大家对陆晨曦医生的医术医德是不会再有质疑了。”傅博文心中松口气：还是安愔啊“所以这个会议还是结束吧，大家都各自工作回工作岗位，看病排队太久对医院声誉也是损害。”起身。
“院长，对陆晨曦大夫医术医德的质疑是结束了，不过她被病人投诉和病人冲突的事实还是存在，我觉得应该尊重扬主任的意愿，请求院务会对陆晨曦大夫在工作中对病患和同事的恶劣态度做出驱逐出胸外的惩罚。”傅安愔也起身“她的工作我相信庄教授能全权负责。”
“安愔——”傅博文是目瞪口呆没想到将事情完全找补回来的傅安愔提出了这样的建议。
“傅安愔，你怎么拆我的台？！我的工作在你进来之前已经被这个在庄恕给抢了！你还来这招？”陆晨曦也被点着了，叫了起来，眼看着自己的另一次危机被她成功化解，怎么轮到她拆台了，她做手术做傻了吗？
傅安愔不理会她“当初破格提拔陆晨曦大夫是因为当时院长查出重病需要手术，其他几位老主任医师又退休了，而我也远在国外爱莫能助，所以院长和扬主任或许当时认为随着年资的增长她能提高思想认识和管理水准，可惜啊，揠苗助长，陆大夫虽然临床水平继续提高，可是在适应管理位置的方面上始终没有提高，没有加强全局观；不过在座年长大夫都知道她生在仁合，从见习到主治医生，在院内轮转十一年，在多次抢救和手术中展现出过人的才华和高超的技术，让这么一位优秀的手术大夫离开手术台离开仁合都是一种莫大的损失，所以这份惩罚只是请求院务会将陆晨曦大夫暂时调整到急诊，请她在那里好好学习接人待物，因为或许在更靠近生死的环境中才更能让她明白她的坏脾气不该让已经在痛苦中的病患和病患家属承担。”
“我附和。”扬帆同意了“傅主任其实也是说中了我的心里话。”他不知傅安愔为何附和了自己的做法，不过只要达到自己的目的，过程不重要。
“这件事胸外可以提出，不过还要经院务会讨论决定。”傅博文突然明白安愔这么做或许是想将晨曦暂时调出是非圈，一来堵住扬帆的嘴，二来让晨曦远离风暴，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庄恕的到来会带来一场巨大的风暴，或许安愔和自己一样也感觉到了，思及此看向她。
安愔黑眸深邃，脸上依然是似笑非笑的。
“今天借这个会也欢迎一下庄教授的加入。”傅博文转了话题“庄教授的学术成就不需多说，在处理实际问题上想必大家也看到了，我个人是非常佩服的。”说道此目光瞟向扬帆。
陆晨曦拉门离开。
扬帆知道但不在意“让我们欢迎庄教授成为我科一员。”
庄恕起身。
大家鼓掌。
但是庄恕突然发现在座有一半的人假意拍手，只有动作没有声音，他们目光的落点都在自己刚才坐过的那个位置，目光微移：傅安愔比别人慢了半拍才鼓掌，她鼓掌后刚才有些零落的欢迎掌声才稍稍改变。
傅博文、扬帆，还有这个傅安愔，仁合胸外风起云涌。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的喜欢，虽然不能双更，就用厚实的本章感谢了！再次谢谢大家，谢谢东哥给我们带来这么好的剧集！
再次申明，本文所有医疗知识术语都是剧里+百度，可能会用的不太好，有知道的请纠正，毕竟皓月真的一点点都不知道医疗知识，只是凭着一股喜欢写同人，搬了剧里的所有医疗部分，谢谢大家包涵皓月没有这个金刚钻就揽了瓷器活，班门弄斧了，不好意思！海涵，海涵！


						第8章 七
“紧急通知，紧急通知，医院门口路段发生严重车祸，预计伤员超过十人。”就在这时院内广播里传来了事故通知“请大外科各科主任原地待命，进一切可能配合急诊工作。”
“安愔。”离开的陆晨曦也冲了回来，还有黎鸿杰“老师。”
傅安愔看向傅博文“院长，院内血库库存不足。”
“好。”傅博文立刻打起电话要求血站特批。
“老卢，立刻去查手术室，并且准备手术室，至少准备做五台手术的准备。”傅安愔也不多停“晨曦我们去带组急诊，鸿杰挑好的。”说着话人也疾步走出会议室“老李给老王打电话，叫他回来！”那位仁兄今天轮休。
“好。”黎鸿杰一拉门奔出手术室。
在她指示中，两位医生立刻带着几人离开。
“好。”陆晨曦刚才对她的不满现在完全不见踪影。
傅安愔回头“扬帆，你坐镇指挥，庄医生机动待命，如果有需要请他配合，什么事都以后再说，现在人命要紧，可以吗？”
傅博文和陆晨曦都看向说话的傅安愔。
傅安愔则给了扬帆这几秒。
“没问题，傅主任的安排很合适，院长觉得呢？！”扬帆给出了她想要的答案，他一直觉得傅安愔并不是真的想与自己为敌，这点现在完全不用怀疑了，她在大问题是信任自己的。
傅博文点头。
傅安愔一拉陆晨曦，两位女将也离开了会议室。
扬帆接到了电话“……四个胸部创伤，一个胸腹联合？好，知道了。”
急诊现在就真的跟野战医院似的。
急诊科主任调整将原本的急诊病人转移到各个科室，护士们请那些可以在其他地方救治的急诊病人转移，然后急诊推床将车祸中的伤者全部推入。
“安愔，晨曦。”钟西北看到了让他最安心的两位胸外大夫，这两年胸外挑手术写论文都挺‘在行’的，可是说到急诊抢救只有她们俩上心，这种时候他也只认她们“交给你们了。”
“伤员休克了。”有护士喊了一句。
陆晨曦立刻赶过去。
安愔则朝另一个伤员而去。
过了会儿傅博文给黎鸿杰打了电话，这种时候傅安愔是不带手机的“情况怎么样？”
“抢救室四个伤员需要立刻手术，一个肋骨骨折，张力性气胸，肺裂伤，一个胸腹联合伤，污染性伤口，一个心包裂塞，一个气管裂伤，还有两个在路上，情况不清楚。”黎鸿杰准确快速的回答。
“好，我马上准备手术。”傅博文这时也亲自上阵。
黎鸿杰挂断电话，走到正抢救胸腹联合伤的安愔身边“院长说他准备手术。”
安愔回答简洁“没事。”
随后又有两个被压在建材地下的终于送来了。
“再开一条静脉通路。”钟西北此时先要确保他们有呼吸“安愔呢？”
“傅主任在外面正交代会诊伤员。”护士回答。
陆晨曦此刻进入。
“来的正好，交给你了。”钟西北还要处理其他伤员。
陆晨曦没想到她还会再遇到那位让自己难堪的那位学生处处长，但正如安愔所秉持的生命面前任何恩怨都是无足轻重的，再拉回那位的性命后又立刻给她和另一个伤员安排伤情检查。
钟西北也忙好那边过来这边查看，X片和画出的病情图前“怎么样？”
陆晨曦双手环胸“这个也就罢了，玻璃进身至少三厘米，恐怕会伤及心包和肺叶，插//进/去的玻璃处理起来有点麻烦，不过我应该可以；另一个实在伤的太巧了，心包和肺叶裂伤，好办，但是玻璃恐怕造成大血管损伤，又卡在两根肋骨中间，被肋骨固定住才没有致命大出血。”
“不就是取玻璃嘛，取完了快速止血你和安愔都可以。”钟西北对此完全不怀疑。
“我们可以，可是更糟糕的是，您看这。”陆晨曦给他指出一片阴影。
钟西北凑近了“是肿瘤吗？”
“邻近/插//进玻璃位置一厘米，不排除是恶性肿瘤。”这才是最麻烦的地方“肿瘤离血管很近，不管是术中出血或是术中肿瘤播散都会是大麻烦，如果我和安愔配合，一个处理肿瘤一个处理伤口应该可以，但是这里还有一个。”那位教学处处长，她也等不了。
“先切除肿瘤。”有人从后面而来“钟主任，我是胸外科庄恕。”
钟西北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建议先不要动玻璃，进胸后压迫止血，先处理肿瘤，肿瘤局部切除后送冰冻病理，如果是恶性的话切断血管，行肺叶切除术。”庄恕给出他的意见。
“可是肿瘤切除过程中很难做到不完全影响玻璃插入，一旦移动了它的位置突然破裂出血会造成更大的损伤。”陆晨曦也看出了问题。
“那就一起做，一个处理肿瘤一个处理伤口。”安愔安顿了外面的事也走了进来，站在他们仨身后“给你选，跟我还是跟他？”
晨曦回头“当然是跟你了。”他谁啊？
“不好意思，我这次选跟他。”安愔反倒把晨曦撇下了“庄教授不介意吧，这位病人情况实在是太特殊了，没时间做更多的术前检查和手术方案，我希望能够更保险一点。”
“当然，我很愿意和傅主任合作。”庄恕却觉得傅安愔是想通过这台手术最直观的对自己的实力做出评估，不过同样的他也能做一样的事。
庄恕去检查病人，陆晨曦一把将傅安愔拉过来“什么意思啊？有新欢不要旧爱了。”就这么把自己扔下。
“你都说手术难做，我还不得考考他。”傅安愔小声。
钟西北也假装看片子“唉，他怎么认识我？你们说的？”
“带着胸牌呢。”晨曦不满他岔开话题“你想查美国来的专家老底什么时候不行，这个时候你不该找个更知根知底的？万一这水平是吹出来的，怎么办？”
“这还不明白，不管这个庄恕水平如何，我们安愔都有办法把人给救回来。”钟西北对此也有信心“还知根知底，我看就是安愔知道你的根底，你对她啊，一无所知。”然后低头拉出自己被白褂口袋遮住大半的胸牌：那位美国专家眼神真好！
晨曦做了个怪样。
……
洗手台。
陆晨曦、傅安愔、庄恕三人各自洗手。
“你们都在仁合工作很久了吗？”庄恕并没有拘谨，落落大方攀谈起来。
“嗯，她十一年了，从毕业留院做住院医到直博，今年刚好十一年。”安愔也大方回答“我情况差不多，只是当中停职留薪过几年。”等一下就要和他合作，所以想将气氛调节的好些。
陆晨曦先洗好“待会儿一起吃宵夜。”
安愔点头。
庄恕瞧着她离开“你们关系真好。”
“同寝室的又一起工作多年，关系是很亲近。”安愔最后抹消毒液，悬空举着手臂“而且我们都是女孩子。”
“虽然我只来了一天，不过看起来陆大夫脾气真不算和蔼可亲，她工作这么久真的只把病人当病人？”庄恕不解为什么她会选择和自己合作，而不是陆晨曦，只是为了知道自己的实力？
“你是说程慧英？”安愔让消毒液自己干燥。
庄恕点头“刚才陆大夫和她发生了那么大的纠纷，写下她是精神病的医嘱，万一这台手术出现问题陆大夫会陷入很多麻烦，你应该让她回避，或者与我交换。”
“你都说我们亲近了，这么多年我们当然彼此信任，不管是人品还是工作态度，我们知道自己的职责，她是小炮仗，可从不拿人命开玩笑，你我这台手术危险程度她知道，逞强不是好主意。”安愔目光透亮“她不是不想和我一起，而是觉得自己无法做到，所以不会逞强；我不知道你和扬帆关系如何，但是他现在未必是你过去所知的那个人了。”
“你也一样吗？”庄恕直接了当又隐晦的问。
安愔也如此含义的回答“我不懂你的意思。”
庄恕也不继续，毕竟现在不是时候。
……
急诊科办公室。
陈绍聪瘫在休息室的长沙发上。
急诊主任钟西北拿着茶杯过来“忙完了吗？就歇着？”
陈绍聪有气无力的说“刚送走最后一个病人，我这才坐下喝第一口水，那浴血的战袍还在那挂着呢。”
钟西北也才坐下喝第一口水“行，算我冤枉你了。”敲敲自己的背“我也歇会儿。”
陈绍聪想起一事“主任，我听说最难的那台手术安愔选了新来的庄恕？”
“是够难的，玻璃加铁条还有肿瘤。”钟西北这些年也没见过这么严重的“陆晨曦看见都怵了。”
陈绍聪一下子坐起身啊“啊，不是吧，哎呦，还有她不敢做的？真没见她往后退过。”
“对啊。”钟西北也没见过“她退了，安愔和那个庄恕都敢往前冲，现在我是知道谁胆子大了。”
“艺、高、人、胆、大。”陈绍聪总结性发言。
钟西北瞧瞧多少有些吊儿郎当的他“那你呢？啥时候也跟着安愔练练？”
“我啊？主任，我可不去，能在她手下过关的人这些年有几个？只要有不满意连机会都不给人家。”陈绍聪使劲摇头“还美名其曰‘命就一次，谁会给你重来？’”然后伸出胳膊 “我，我不用练，我已经很高了，你让我做我也敢做，做不做得完就另说了。”
钟西北睨眼瞧他“你这么高怎么还是个主治啊？”
“您看您，又来了。”陈绍聪对这个话题没兴趣。


						第9章 八
手术室。
“你拿住玻璃，在我说可以后，你就移走玻璃。”安愔对楚珺指示“听懂了吗？”黎鸿杰去了傅博文的手术，所以她这里楚珺顶替。
“懂了。”楚珺心里有些发怵，谁都知道手术中的安愔是最可怕的。
“放松，你越紧张手就会越抖。”庄恕让楚珺别那么紧张，话说着手也不停，一厘米都不到的距离，他们两人的手术机械都在动。
她在处理出血，而他要切除肿瘤，其实这个非常危险，任何一方处理不好出血都会给对方造成影响，既而对伤者造成最坏的影响。
楚珺一直小心翼翼，不敢有丝毫动作。
不过另一位助手发现她越来越紧张。
“稳住。”庄恕都不由开口，并有些担心安愔这里的“稳住。”
安愔倒似乎不受她抖动双手的影响继续，过了会儿“可（以）……”她话音未落楚珺双手一动，笔直溅出的鲜血溅在了安愔双眸处。
这个突发情况谁都没想到，另一位助手立刻拿走玻璃。
庄恕都惊了一下，可是也就在抬头时，听到傅安愔叫了一声“钳子。”再看她就在这种视线模糊中从护士手里夺过钳子，干净利落的夹住了肋间动脉阻断了肺动脉，然后另一位助手则迅速用纱布吸去了刚才的出血。
安愔转脸让护士擦去了脸上的血迹“请给我三分钟，我会修补血管，麻醉师请计时。”
“好的。”麻醉师答应。
庄恕看着她手指下针线在血管上缝合：高手就是这样。
楚珺吓坏了，可是也对安愔的反应速度和处置手法印象深刻：她也太牛了，眼睛都看不清楚还能立刻做出补救措施。
“还有一分钟。”麻醉师告知。
楚珺站在旁边身体僵硬，她几乎想要立刻逃出去，她觉得今天是她在仁合的最后一天了。
“还有三十秒。”麻醉师的计时时间又来了。
安愔将缝合剪交还给护士“然后就处理心包组织，楚珺，你比我想像的要好，可见人是不应该用表象和揣测来理解人的。”
楚珺一愣，没想到安愔会这么说。
庄恕也切下肿瘤，让人送冰冻病理“傅主任这话说得好。”
“对不起，我到最后实在是控制不住了，手抖。”楚珺抽泣了着。
“我那里还有一堆哑铃，待会儿你去挑一对自己能用的，回去练习，对于外科医生，力量是控制动作的基础。”安愔并没有冷言冷语“还有一点，以后在我的手术上不希望你再说对不起和哭泣，虽然我们贾宝玉说的水做的女儿，但是哭泣在手术台边没有意义。”
“这点我也赞同。”庄恕觉得她的很多想法都和自己很相似“但是也不要蛮干，力量这种东西还是需要时间积累的，傅主任说过外科大夫练一双手十年二十年都未必能练成，但是毁这双手几秒钟就可以；也不能太过心急而适得其反。”
“好的。”楚珺没想到他们这两位会都这么宽容。
安愔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真有这么面目可憎让你见了就跟老鼠见了猫吗？难道你刚才的抖动根本不是因为坚持不住，而是因为你害怕才动的？”
“没有，是坚持不住。”楚珺立刻摇头“我不怕您。”
“还说不怕，这个‘您’发音都打颤。”庄恕揭穿她“别怕，你傅主任啊不是老虎猛兽，只要你足够尊重陆大夫，傅主任就不会满身都是刺了。”
安愔抬眸“庄医生果然慧眼，相信您肯定会是晨曦的良师益友。”
“如果不是呢？”庄恕挑眉。
安愔眼眸幽黑“我就把你大切八块，拆吞入腹！”
“我虽然在美国很久，不过‘拆吞入腹’这四个字由一位女士对男士似乎有些不合适，听说我们这也有录像，我待会儿可以找傅院长投诉傅主任职场骚/扰吗？”庄恕眉眼弯弯。
“那估计医院有一大伙男医生会很高兴的，傅主任终于对男人有兴趣了。”另一位男助手加入话题“多少年了，他们都等了多少年了。”
“是赌局吧。”别以为她不知道。
护士进来“庄医生，病理出来了，是良性。”
真是个好消息。
“现在进行肺叶切除。”这也是庄恕的活“赌局？！”
“扬主任和陆大夫最终最后谁能抱得美人归，据说金额已经上万了。”助手看了一眼傅安愔，他也是她的人“傅主任，看来扬主任还是有点希望的是吧。”
“你可以告诉他们赌局里加一位庄恕教授。”傅安愔说的完全假“年轻海归，专家教授，腿长颜正，百万薪资，完全符合我择友条件。”将自己说的势利又俗气。
麻醉师都觉得：美人计用的啊，明知道庄恕是扬帆请来的，她这就是从根本上瓦解分化，傅主任这招够狠！
“傅主任的玩笑听起来真是有些虚假，不过也要当心，小心弄假成真。”庄恕自然明白，却不明白她可以为了保护陆晨曦做到这个份上“傅主任是美人，我爱江山更爱——美人！”她还是有些保留，择偶变成择友。
“这段有录下来吧，我也可以找傅院长了。”安愔很认真的回了关键一句。
——
傅博文的手术先做完了，他几乎是忍着剧痛冲向了更衣室，黎鸿杰在后面紧跟。
“院长，您慢点。”黎鸿杰扶着傅博文的同时不往将身后的帘子拉起来。
傅博文手颤着去拿钥匙开更衣箱。
黎鸿杰见他如此代劳了，拿过他钥匙快速开启更衣箱，去拿一个口香糖铁盒子，然后倒在他手里。
傅博文倒也十分信任他，连忙将药片送入口中嚼碎，药入口那瞬人也瘫了下来，幸好有鸿杰扶住他，否则他肯定坐地上了。
黎鸿杰用力将他拉坐到椅子上，然后拿了一些水递给他“老师不是不让您再亲自开刀了嘛，现在手术室都有录像，要是有什么被扬帆抓到把柄，您被迫提前退休您不心疼，这仁合可真成了扬帆的天下，我那老师肯定走人，她要是走了我肯定也得跟着走，到时候那陆晨曦可真是天没有地也没了。”
傅博文试图将自己紊乱的气息调回来“可当时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我不做手术不是更会引起扬帆的怀疑，他上次都……”
“不会吧，他还真敢您提什么？”黎鸿杰扶住他，也坐在他身边“院长，您放心，老师交代过的扬帆的事都有留存，现下是知道了些不少事，可这些都不是什么大事，哪个医院没点医疗销售代表给的回扣，不过有件事才算是能彻底击倒扬帆的。”
“什么事？”傅博文对傅安愔和黎鸿杰也算是彻底信任，而且他隐约知道黎鸿杰家里背景不小，国内国外都有，这小子以傅安愔马首是瞻，仁合这几年的大赞助都是这小子拉来的。
黎鸿杰神秘一笑“这事啊还在查，不过以我知道扬主任在其中的作用肯定不小，等事情有了结果我再告诉您。”
傅博文也没力气责备他“悠着点啊，安愔怎么说都还不是科主任，你们胸外扬帆还是有一定势力的。”
“那肯定的。”黎鸿杰立刻卖乖。
傅博文吐了好大一口气。
黎鸿杰突然眯起眼“谁？！谁在外面？！”
傅博文挣扎的正坐起来。
灰色的帘子被拉开一些，在外面的人正是扬帆。
“扬主任，您手术也做完了？！”黎鸿杰换上了他一贯卖乖的表情，他起身并不避讳的将那个口香糖盒子盖住，潇洒的放入自己的口袋，看起来就好像是他的东西一般。
扬帆看了他，然后又关心似的看向傅博文“院长脸色不太好，是哪里不舒服嘛？鸿杰，院长不舒服，你还烦他，让你老师知道了肯定饶不过你！”
“扬主任看您说的，我就不能是为院长分忧解难的小跑腿，院长刚才是有不舒服，您也知道他老人家生病之后也没放下工作，日理万机，又是看诊又是开会，还时不时要给大家讲课，非常辛苦，加上院长总是上了年纪，作息不太规律，所以脸色自然不好了，没事，好歹我也是个大夫，做了些许措施，院长现在好多了。”黎鸿杰也是嘴皮子利索“扬主任今天您也够忙的，要不您先回去休息，放心，我一定平平安安的将傅院长送回家安顿好了再走，您看这样行吗？”
“果然是安愔的第一弟子，这嘴皮子也像你老师。”扬帆知道黎鸿杰在替傅博文隐瞒掩护，但自己的确没看见什么，听见的嘛，黎鸿杰也真是够谨慎的“她是手中一把刀救死又扶伤，嘴上一把刀得理饶三分。”心中还有一把刀不知要杀谁。
“扬主任看您说的，哪里那么多刀啊。”黎鸿杰和扬帆周旋“今儿大家都为了这紧急事故忙翻了，都太累了，您不管有什么事都明儿和院长说吧；那陆晨曦老师的事我老师不都说了嘛，一定要严办，既然她这么说了这事肯定会办，这些年我老师的脾气您还不知道吗？她要办的事哪一件没办成，又有哪一件办砸了？！”
“她这次真打算大义灭亲？”扬帆怎么都有些不信。
黎鸿杰立刻点头“老师说了她要在肺移植方面更上一层楼就得有好的搭档，过去一直偏袒着陆大夫那是因为除了她也没谁的技术水平和她并驾齐驱的了？本来您的水平绝对可以，可是这几年您看啊你的手术量，我们这个行当说白了那就得是曲不离口刀不离手啊；放眼咱胸外也只有陆大夫的手术量和水平和老师的差不多，现下这肺移植都是供体外来，倒也没什么；可不知哪天就可能会出现捐赠者和受供者同在一家医院的情况，您让刘长河副主任做她搭档这也不合适啊，那老师不找个好搭档行吗？您是知道她的，很多事她都想得比我们多的多，特别是在对待病人的事上；可现在不一样了！”
“因为我请来了庄恕？”扬帆也没急着走。
黎鸿杰眼睛锃亮“扬主任您真是英明，太英明了！您知道嘛，这庄专家今儿，不，是，昨儿。”昨天已经过了，现在是凌晨时分“昨儿一来啊我那不近男色的老师就撞到人家怀里了，我就在旁边，您说是这是多巧啊，就那么一滩水愣着让不穿高跟鞋的傅安愔主任脚打滑，撞到了庄教授身上；这是什么啊，缘分啊，您看啊，一个是我仁合胸外顶尖肺移植年轻女专家，一位是美国加州医疗机构最优秀的华裔胸外教授，这多般配啊，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手难牵，庄教授一来虽然没牵手可这美人在怀也是预示啊，我看好他们哦！扬主任，这要是他们两个能成，你这媒人可是头一份……”
“你送傅院长回家安顿好了再走，听到没有。”扬帆打断了黎鸿杰绘声绘色的讲话，然后朝傅博文颔首“院长，那我先走了。”
傅博文点点头，没有多言。
黎鸿杰确定了扬帆真的离开再回来。
“你这招可有点损啊。”傅博文终于恢复过来了，准备换衣服“安愔是女孩子，名声很重要的。”
“她可没把自己当女孩子，我听我哥说她在无国界医生时简直把自己当无敌女超人。”黎鸿杰也开始换衣服“完全不要命，哪儿危险往哪里冲。”
傅博文眼神黯淡了许多“她妈妈过世也快五年了吧。”也是因为这个安愔暂时离开了仁合去做了无国界医生，两年多前才在他一再催促下回来，好在她没有荒废她技术，听说她在无国界医生中是跟着一位退休了的国外胸外专家工作，而那位专家在肺移植领域也是能排上全世界五人的人物，这是她的幸运也是她的福气。
“嗯，植物人这么多年，最后还是没能醒过来；不过也是醒过来对女儿说什么呀，说当初不应该拉着你一起去死？”黎鸿杰很清楚这些事“其实想想我们老师真可怜。”背对着傅博文，黎鸿杰的眼神是冷的“她爸爸当年被厂里派来嘉林做工程师，和爱人分隔两地也就算了，后来接到消息说爱人在家里滑了一跤大人和孩子有危险这才匆匆忙忙借了厂里的车想要赶回上海，谁知道会撞到了陆大夫的父母，再后来陆中和老先生病故，傅老师的父亲思想负担过重才会导致下班途中落水，傅老师的妈妈受不了这个打击割脉自杀，没死却也变成了植物人，他们家也因为这件事等于是家破人亡了；要不是傅老师的大伯夫妇人好心好接她去自己家里，真难想像那时候的傅老师该怎么办；这么多年老师总是给陆大夫擦/屁/股，就是她觉得自己对不起陆大夫，要不是她父亲肇事，陆中和老先生也不会车祸来仁合抢救，更不会有以后那些事。”
傅博文也背对黎鸿杰“是，安愔这么些年真的不容易，不仅是自己没有辜负我的希望手术技术突飞猛进，对晨曦也是照顾有加。”自己对陆晨曦的愧疚，更觉得对不起安愔，他亏欠这两个孩子都太多了，所以在可以范围内他愿意无条件的包容她们，晨曦脾气直得罪人多，好在安愔不是如此，不仅挡了晨曦很多的麻烦，也为自己做了不少事。
黎鸿杰换好衣服，回过头的表情又变成了好小伙的模样“傅老，您好了没？”
傅博文也换好了衣服“好了，那我们走吧。”
黎鸿杰让他先行，傅博文也没拒绝，黎鸿杰跟在傅博文身后，目光冷峻：要不是当年的事现在真是只有你最清楚，老师和我早就不会容你了！总有一天我要从你嘴里知道真相，以告慰老师父母在天之灵！


						第10章 九
安愔和庄恕前后走出病房，
“没想到你反应这么快。”庄恕算是亲眼见了她的技术，心里给她点赞。
“这是在无国界医生时训练出来的。”安愔转了一下脖颈“在那个环境下一秒钟的迟疑都可能夺走人命，而我不擅长处理家属的愤怒，更不愿意自己辛劳变成无能。”
“可是不会每次都如你所愿吧。”庄恕和她一起走向更衣室，男女更衣室方向是相同的。
安愔深呼吸了下“的确。”
庄恕转头“那为什么坚持留在战火纷飞的地方？”
“因为伤痛。”安愔笑了一下“我的爱德华老师说‘你想来用别人的伤痛治愈自己的伤痛我想你会失望的，这里的人们虽然伤痛可是他们还存着希望，你的伤痛应该用治愈他们的伤痛来治愈’，我很不屑，但是事实证明他说的对。”自己那时候真的坚持不住了，这么多年傅博文始终不愿多提过去的事，而再对傅博文虚以为蛇下去自己真的可能会疯，就在那个时候母亲的离世更成了一根致命的稻草，所以她离开了。
庄恕没想到这样一个在仁合翻云覆雨的厉害女子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你在无国界里的老师？”
“爱德华·伯文老师。”安愔点头“去年死于脏器衰竭。”
“他可曾经是全世界肺移植权威第一人。”庄恕认识这位老医生“你真幸运。”曾经在加拿大多伦多总医院胸外任职。
“没错，虽然只有三年，可是真的受益一生。”安愔也这么认为“他是值得人尊敬的医生、导师，甚至可说是我人生的导师。”
“那傅院长呢？”庄恕看见她提着这位老师而嘴角上翘。
安愔转头，目光中含了一股探究。
庄恕瞧出她的戒备和疑色，刚才的放松全消失了“我是说他可否算是一位值得人尊敬的医生？”
“当然算！”说话的并不是安愔而是等候他们多时的陆晨曦“傅老师对仁合后辈，所有病人都是一视同仁的，这个你刚来不知道也是正常的，他从来没有因为个人利益区别对待别人！”
庄恕目光微微一凛“陆大夫这么肯定？”
陆晨曦看向安愔“不信你问安愔是不是这样！”
“人都有不为人知的一面。”安愔没有完全附和陆晨曦对老师的评价“在我们所知的范围内傅老师无可挑剔，但是他所经历的人生比我们的年岁更长，在那些我们不知道的岁月里老师的行为是如何的，我不知道，所以无法做出客观的评价；在西方的教义里人生来就是罪人，谁都无法审判谁。”目光在他们之间游走了一下“我活着并不是因为有希望和期待，是觉得灵魂不应该就这样向痛苦屈服而已；我很喜欢爱德华送我的这句话，我今天转赠给庄大夫，做为你来仁合的礼物吧，还没正式欢迎您。”她对庄恕伸出手“欢迎你来仁合。”
庄恕不再理会陆晨曦，反而看向安愔“我记得你欢迎过了！”在会议时。
“这是正式的。”那个是做给扬帆看的。
庄恕在此握住那只运筹帷幄可让人生死的手“如果我没有等来你真正的欢迎呢？”
“一个星期！”陆晨曦挽住了安愔的手臂“如果你没有等来她这个欢迎，一个星期之后你就会离开仁合！”
庄恕不由挑眉“这么厉害？”
“中国是个人情世故的国家，合同是法律依据，不过是你自己提出走人呢？”陆晨曦对这个抢走自己职位的家伙好感真的不强，不过看得出来安愔接纳了他来仁合就代表他是名副其实的“你以为你之前扬帆没有请过别人来吗？最短了三十六个小时，最长的五个工作日。”都走人了。
庄恕心忖：原来如此，自己是有回来的原因，可是扬帆却也是无可奈何下才选择了自己，想必扬帆也不并希望有一些事损害到仁合的声誉，毕竟他是要夺位而不是毁江山。
……
陆晨曦看向庄恕“庄医生，辛苦了。”拉着傅安愔就去女更衣室，侧身看见扬帆也出现了，不情不愿冷声冷气的打了招呼“扬主任。”
扬帆只当陆晨曦不存在，走到安愔面前“手术完成的还顺利吗？”
“有安愔搞不定的手术吗？”陆晨曦抢答“就算你的美国专家搞不定安愔也不会不顺利的，亲爱的，咱一起去吃夜宵，陈绍聪那货也等着，鸿杰那小子说等他送完傅老师就赶过来，让我们先吃着。”
“又要去我哪儿啊？”安愔瞥眼“弄的乱七八糟还得找人收拾，我那房客还没下落呢，让小何找了这么久也没找着。”
“是你那要求也太高了！不仅要给你做饭还要负责除你房间以外所有地方的打扫任务。”陆晨曦投靠住她“傅土豪求收留！”
扬帆被忽视了。
安愔则不能真的不给扬帆三分面子“扬主任，余下的事我会交代好的，晚安。”
“我知道你们手术下来都很疲惫，所以准备了一些点心，合丰堂的，都是你喜欢的清淡点心。”扬帆让人去买回来的“都放在办公室里，既然你们要吃宵夜就带回去吃，这天也晚了很多地方都不开了，路边摊总是不太卫生。”他知道陆晨曦就喜欢拉着安愔去吃那些路边摊。
“谢谢扬主任，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陆晨曦可高兴了“啊，这吃着扬主任买的港式点心，看着扬主任请回来专家的精彩手术录像，你早上对我找茬行为我就大人不记小人过了。”
扬帆横眸。
陆晨曦拉着安愔“走走走，换衣服，拿宵夜，我让小陈复制视频，咱回家享受生活去。”走人。
安愔无奈，被拉走时用眼神和庄恕打了个招呼。
庄恕站在后面瞧着，回复了她一个‘理解’的微笑。
扬帆瞧着她被陆晨曦拉走，才转身，走到庄恕面前“傅安愔，他手里最大的武器，有她在没人能撼动那个人的位置。”
“可你挤不走她。”庄恕已经很清楚她的能量。
扬帆笑了一下“仁合离不开她。”
“你也不想离开她吧。”庄恕可没见过扬帆刚才那温和样子。
扬帆抬头看向外面暗色的天空“再美丽的云彩都需要广阔明亮的天空，如果天空不明云彩再美也毫不起眼。”
“她可不是云彩。”庄恕从他身边走过“她是人才。”
扬帆没动“看来你很欣赏她。”
“是不敢得罪，我可不想只待三十六个小时。”他在这里还有很多事要做呢“不过不可否认，你选人的眼光真不错。”过去的秦老师温柔善良，现在的傅安愔也同样柔声细语……她虽然能量巨大，可是在手术中的目光坚毅中更透着纯明，陆晨曦是率直任性的不理人情世故，而她是则有悲天悯人却杀伐果敢的坚毅，她是不好对付，但绝对有底线；从刚才陆晨曦和她对傅博文各自的评论中就可以察觉出了，虽然只来了一天可是庄恕觉得她真的很有意思，绝对不是表面上所显出的样子，她隐藏了最真实的自己。
扬帆转头看着庄恕离开的背影：把他找回来真的好吗？
……
医科大学的教工楼。
安愔住的二百五十坪的大房子是两个平层打通后的居所，小何每回来都要发出由衷的感叹，说这么大房子不知翻了多少倍，其实这房子本来不是安愔想买的；而是晨曦和她前男友因为婚房吵架陆晨曦的父母咬牙买下的，不过谁知道买下后他们反倒分手，这两百五十平的大房子以陆晨曦当年工资月供真是有些吃力，又正巧遇到付了首付的晨曦爸妈遇到点事需要用钱，所以安愔从黎鸿杰那里借了一大笔钱将这套房子全价买了下来，然后每月还钱给黎鸿杰。
黎鸿杰则在楼下买了房子，他说住得近也方便他随时向老师询问问题；陈绍聪凭着和安愔同学的关系现在和黎鸿杰住在一起，也在楼下。
陆晨曦本来和安愔一起住，不过她父母后来拿安愔付的全价在另一栋教工楼买了一套稍小的给她住，她也就搬出去了，现在是两边都会住住，反正安愔这里她的房间也没搬空。


						第11章 十
大客厅里。
陆晨曦将扬帆讨好安愔的夜宵都拿出来“都是好东西。”
陈绍聪则分起筷子“这都凉了，晨曦，拿那个粥去热热，安愔这破胃能吃冷的吗？”
晨曦也不推脱，拿了牛肉粥去热“你那个胃药还在吃吗？消化内科的黄药怎么说啊？”那也是他们同学，总是自称黄药师。
“吃着呢，效果不错，不过他说有时间要去做个复查。”安愔也吃了一块蒸排骨。
陈绍聪觉得还有些菜可以热“你也不要大意了，你这位肺移植专家被胃病打败的话说出去多丢人啊。”起身一起拿去厨房。到了厨房陈绍聪想起件事“唉，安愔。”探出头“我听说你附和了扬帆的意思要将晨曦发配到我们急诊？”有没有这事啊。
“你们急诊的工资待遇现在在仁合也不低。”安愔则将U盘里的视频导到她那个大屏幕上“怎么就是发配呢？”
“我说你还真——”陆晨曦将热好的粥端出“安愔，搞什么啊？”
黎鸿杰这时打开门“我来了，来了，我买了薯条鸡翅。”凌晨时分实在是没多少店还开着。
陈绍聪的声音传来“这个我喜欢，还是鸿杰知道我的心。”虽然是垃圾食品，不过他就爱吃这口。
黎鸿杰将M纸袋放到桌上，脱去外套“嗯？这些哪里来的？”
“安愔美色骗来的呗。”陆晨曦分粥“扬帆给的，不吃白不吃，吃了也不会变白痴。”先递给安愔一碗“亲爱的，我可先说明啊不管你说什么或者是怎么说，我是绝对不会去急诊的！”事情不都解决了嘛“急诊不能开刀，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我觉得你还是来我们急诊待段时间比较好。”陈绍聪也拿出了微波炉热过的食物端了过来“哎呦，可烫死我了。”放下东西后捏住耳垂“放心，只要安愔揭露了扬帆的阴谋你就又能回去了。”
“阴谋？什么阴谋？我是知道扬帆阴险狡诈，市侩贪财，把救人治病当成买卖来做。”陆晨曦先开吃了虾饺“他还在搞什么阴谋？我怎么不知道，唉，安愔，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这你都没看出来啊，除了想要阴谋霸占我们傅龙女之外就是争权夺利了！”陈绍聪自认一双慧眼“再说你被扬帆气走和澄清事实调来我们急诊是完全不同的，你被扬帆气死扔胸牌只能代表你斗不过扬帆认输走人，而现在明眼人都清楚你来急诊是你在医术医德都没问题的情况下被扬帆排挤下被安愔救出胸外的。”
“这有区别吗？”陆晨曦真的分不清楚两者的不同。
“怎么没区别？！”黎鸿杰都忍不住为她着急“陆老师你委屈一下去急诊，就是暂时远离了风暴中心，扬帆肯定不会再用大把精力针对你了，他就会稍稍放肆起来，我们也正好以此为契机抓住他和医药公司那些不为人知的勾当，我听说他那个宝贝儿子现在都在美国读书，这奖学金就是那个医药公司的老板设的，说是什么给优秀学生的奖学金，其实做生意的人都知道那就是实打实的让关系户子女在国外生活无忧啊；这件事那个庄恕不掺合也就算了，要是掺和，他美国医疗机构教授的牌子我都能想法子给他黑了，外国人对于这种事还是挺忌讳的，不曝光没事一曝光相关机构肯定彻查。”
“有这事？”陈绍聪自认为是仁合的包打听了，不过和黎鸿杰一比真是差远了。
陆晨曦看看喝粥的安愔“唉，你到底怎么说啊，真要让我去急诊啊？”
“你的工作量和我几乎相等，可是我再生气也不会去犯初级的错误。”安愔放下碗“而且你在胸外能得罪的都得罪了，连我这边人你也完全不给面子，你不觉得自己已经是标靶了吗？扬帆用来打击我和傅老师的标靶！”
陆晨曦对此是无法辩解，因为她能说的自己的努力安愔全部都有，她甚至比自己更拼命，她的胃病就是这样造成的，可是安愔就不会像自己似的。
“读书时大家心思都很简单，就是为了治病救人，我当时就觉得这是最简单也是最难的。”安愔叹口气“我们班四十七人，现在在第一线的不到二十七，其他人转行的转行，结婚的结婚，升职的升职，只有你和绍聪几乎为了这个可贵的心思付出了一切，他在急诊忙的昏天黑地，你在手术室几个小时手术做下来可以倒头就睡，我们都在付出，可得到的回报微乎其微，似乎离开医院没有任何自己的生活，所以我觉得你、绍聪都非常不容易，在我能够范围内能帮就帮。”
陈绍聪和陆晨曦都停下了吃东西。
“绍聪还好，钟主任是通情达理值得人尊重的老主任，可你呢？”安愔看向陆晨曦“不要说你在科里除了我和你的徒弟几乎没有可以说话的人，现在扬帆还拿你最看重的病人来打击你……”
“所以你更该支持我啊，这个时候我最好的朋友却和别人一起联合起来赶我走？”陆晨曦红了眼眶“安愔，整个胸外、仁合我只服你和傅老师，也最信任你们俩，你知道我所有的事，看穿我的心思明白我的思想，你应该知道我不能离开胸外！”
“陆老师，我们老师让你暂时离开胸外是为了摸清那个庄恕的真实情况，你也看见了他手术水平不是吹出来的。”黎鸿杰替安愔说道“只有你暂时离开胸外，我们才能集中精力来保护傅院长！”
“保护傅院长？”这话不要说陆晨曦这个一根筋的了就是陈绍聪也不懂了“院长怎么了？”
原本席地坐在客厅茶几便的陆晨曦坐到安愔身边“怎么回事？扬帆竟然想要对付傅老师？傅老师知道了吗？为什么要对付傅老师？”
“为了院长之位？不是吧，虽说傅院长没几年就要退休了，可是这扬帆也太心急了吧！”陈绍聪倒也有些反应过来了“安愔，是不是这样？不过我不明白他准备怎么对付院长啊？”
“他这个做人很谨慎。”黎鸿杰沉声“全部的事情都是借事搞事，如果成功自然如他所愿，如果失败他也能撇清关系，他请的那个庄恕今天第一天来就抢了陆大夫的手术，可见是个不简单的。”他转向陆晨曦“陆老师不是我僭越，你这两年给我们老师惹的麻烦还少吗？现在扬帆请来这么厉害的人帮忙，如果你还在胸外，老师肯定会被分心的，说不定就会被扬帆抓住机会造成我们都不愿看见的结果；所以你还是暂时去急诊避避，等我们真的握住能揭发扬帆恶性的实证您就能回了。”
“扬帆胆子再大也不会大到这种地步，安愔，是不是老师有什么把柄握在他手里了？”晨曦拉住她的手“你告诉我啊。”
“告诉你可以，去急诊！”安愔提出了自己的要求“钟主任那里我会让老师去说的。”
晨曦想了一下，沉声“好，你告诉我实情，我就去急诊！”
安愔举起自己另一只手，吐出一个字“手。”
“手？手怎么了？”陈绍聪没能一下子明白，看向黎鸿杰：他肯定也知道什么。
陆晨曦情商不足智商却不低“你是说老师的手出了问题！？”
“啊？”陈绍聪也被提醒：这握手术刀大夫的手多重要的，手出了问题，事业不就全毁了嘛“不，不是吧，安愔，老师的手到底出什么问题了？手抖？伤着了？不会是扬帆害的吧。”
黎鸿杰不解安愔为何对这两个嘴上最没把门的人暗示此事，真的是为了让陆晨曦乖乖去急诊吗？还是先给他们打个预防针？
“多严重？”晨曦放开她，神情有些颓唐，不能接受安愔给出的答案“会不会是误诊？或者只是老师自己的错觉造成的手颤手抖？”也突然想到这两年老师的大手术几乎都是安愔做的，去年四例肺移植手术都是安愔主刀，但接诊的都是傅老师。
“他老了。”安愔倒很平静“小手术没问题，不过类似肺移植这样情况复杂的手术就不行；那场大病手术后他恢复的不太好，又因为行政工作太过繁忙一直拖着，现在想弥补都很困难，所以他不愿意让我为了行政事务分半点心。”
陈绍聪的情绪也低落了不少“这件事扬帆知道了？知道多少？知道多久？”怪不得他敢觊觎院长的位置。
“他是揣测没有真凭实据，不过他招来庄恕这种级别的专家，这种人眼神很毒的，我们怕他会察觉出什么来。”黎鸿杰也压低了声音“为了对付庄恕，陆老师你还是委屈一下吧，手术的事倒也不用担心，急诊是第一线，做为患者的首诊大夫，我们傅老师请你一起协同手术没什么问题；而且你去了急诊就能将缺的论文写一下，那个职称有总比没有好，等你升了副高，院长和安愔再运作一下接你回来也不是不可能。”
陈绍聪点头“的确，庄大神这样的人物，安愔想和他过招那绝对就是高手之间的比试，容不得半分疏忽，晨曦你总是惹祸，安愔想顾院长就顾不上你了。”
陆晨曦撇嘴，还是不肯就范。
“太晚了，都睡吧，累成这样。”安愔起身“你们俩是在客厅打地铺还是回去睡？”
“回去睡，我那床还是很舒服的。”陈绍聪对于自己的床还是很满意的“当初鸿杰买楼下真是太明智了；晨曦，你就睡这儿吧，虽然近这么晚一个人走回去也不安全。”
陆晨曦也不客气“那肯定，留安愔一个人我也不放心；不过小何真能给你找到你想要的房客？”她真怀疑“不会给你找个厨子吧。”
“会做饭必须是第一要求。”安愔不想再吃外卖了“累了，我先去睡了。”
“你不洗洗？”陆晨曦喊了一句。
“明儿早上洗。”安愔头也不回的回房间“鸿杰，今天手术病人的情况你临睡前和值班护士再确认一下，有异常立刻找我。”
“你安心睡吧，有问题也找庄大神。”又不是您一个人完成的手术。
安愔的房门关上。
陆晨曦猛的起身，追了过去“亲爱的，我今天和你睡！”听到老师的事她有太多的话要问安愔。
……
安愔的六尺大床，不知为何她一直用的都是鲜红色的丝缎被套，和含氧量高的动脉血完全一样。虽然她已经躺过无数次可每次在灯光下看见它总觉得这是一张血床。
安愔很累，闭着眼躺着。
晨曦撑着头侧卧在她身边“亲爱的，傅老师到底是什么情况？他真的已经无法拿手术刀了？”心里情绪五味杂陈“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你一定会直接去问，我不想让老师被你关怀举动刺痛。”安愔闭着眼“你的率直是你的可爱之处，可是有些也是利刃，会刺痛人心。”
“我都多大了，还可爱？”陆晨曦打了个冷颤“照你话里话外的意思扬帆是知道一些老师的情况，所以才把那个庄恕找来？你看啊你技术行可是不管行政，他自己又是科主任又是副院长的，另外一位吴副院长也眼看要退了，他的眼光是放在老师院长的位置了？！”自己是情商低智商可不低。
“应该是想借庄恕的手或者什么让傅老师不能再拿手术刀的时公之于众，然后借机上位。”安愔声音很轻了。
“我就知道那个扬帆阴/险/卑/鄙！”陆晨曦更加鄙视那个医院买卖人“可是事情真有这么严重吗？老师自己不能做手术可是他培养了我们啊，我们可以做，不做手术就不能当院长了？”
“我们是临床医院，傅老师又经常在会上说不管是哪个级别的医生都应该尽自己的职责之类的话，仁合胸外现在名义上的头把刀还是他。”虽然这两年里他也有意让媒体更多的宣传自己，不过她自认技术还达不到她认为的优秀“如果扬帆安排庄恕和老师一起手术，老师的情况是逃不过他的眼。”
“那个庄恕果然来者不善。”陆晨曦越聊越来劲“我说你就不能想法子挤兑走他啊。”就像前几次。
“不要，我挺喜欢他的……”手术技术，安愔睡着了。
陆晨曦看着完全睡熟的她，也没法：说真的，她们今天都太累了，车祸急救，她又和庄恕做了一个难度不小的手术……她喜欢庄恕！？不是吧，那位看起来还挺顺眼的家伙才来了一天。估计后面应该还有半句，肯定是类似于他的技术，这丫头也只对技术好的顺眼。
算了，她也累了，睡饱了再说其它。

作者有话要说：
有双更，惊不惊喜？高不高兴！？


						第12章 十一
隔天庄恕正式代替陆晨曦成为一病区主管和教学主任，陆晨曦也被院务会通知调整去急诊。
陆晨曦接到通知，心中大骂：傅安愔，你丫的，手术技术好，办事效率也太高了吧！
庄恕上任后自然要履行自己的职责，带着副主任医生和其他医生学生查房，安愔是主任医师不负责具体病人，定期进行大查房，所以这次她就索性跟着庄恕一起，结果刘长河就迟到了。
在刘长河具体负责的病人床前庄恕问了刘长河几个问题，刘长河不熟悉病人基本指标的模样显得有些滑稽可笑，可是生命哪能玩笑。庄恕的面无表情让刘长河多少有些心虚，出了病房庄恕单独将刘长河叫了谈话。
换了一个病房。
庄恕正给一位老人检查。
老人的爱人在旁边说“老头子今年七十一了，以前身体一直不好，前年做了一次胆囊炎手术，昨天晚上他说头疼。”老太的年纪也不小，头发全白，而且为了照顾爱人看起来自己的精神也不是很好“那么大手术，能行吗？”有不小的担心。
安愔站在一边，看着做为负责这个病人住院医生的楚珺一直嘴唇动着。
楚珺不等庄恕回答老太太就先开了口“庄老师，患者十五年前患有轻度脑血栓，十年前有胃溃疡病史曾经轻微出（血）……”
“庄大夫，这位老人一直都在仁合看病，以往的病史随时可以调出来。”安愔这时候柔柔的打断了楚珺细声细气的发言，然后上去对老太太笑容满面“老太太放心，你们一直相信仁合对此我们作为仁合的医生真是非常荣幸，老先生是有些年纪了，做开胸手术肯定是有风险的，不过我们的庄大夫经验丰富，作为仁合的医生他不会辜负您与老先生的信任，至于他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的不适我们都会在手术前为老先生做出检查，在手术方案里也会将这些因素考虑进去。”
“嗯嗯嗯，我相信你们医生的。”老太太对着安愔一个劲的点头“我见过你，电视里，墙上也看见过，你也经常来病房，他们都说你是仁合最好的女大夫。”不过他们家老头子不是她主治。
“仁合都是好大夫。”安愔的笑容让老人刚才的焦虑缓和不少“所以老先生才会这么相信我们仁合，您在好好照顾老先生的同时也要顾好自己的身体，您可是老先生现在最好的精神支柱；是吧，老先生。”
“对的，对的。”躺着的老人也点头，转头看向自己的老爱人“你也要好好的。”
老太太低头抹了一把眼泪“只要你病能快点好起来，我再累也没关系。”
老人伸手握住她的手“没事，医生们一定会好好给我做手术。”
庄恕也堆起几分笑意“老先生的信任我们一定不能辜负了，您好好休息，等一下会有医生来检查一下你说的头疼，有什么不舒服都要告诉他。”
老人点头“好的。”
庄恕说了继续，大家都朝另一个病床走去。
楚珺不解又怯意的朝打断自己话的安愔瞧去。
安愔回视她：？
楚珺不知为何看见安愔就有些毛骨悚然之感，她这次因为安愔没能将使劲背的在庄恕面前说出来多少失落，但现在她赶忙跟着大家伙离开。
“老师，二病区十七床的病人呼吸急促。”黎鸿杰这时候到了门口。
安愔不再理会其他，疾步从楚珺身边而过，就像一阵风。
楚珺觉得被这阵风实实在在打了脸，疼，在心里。
中午，医院食堂。
陆晨曦坐着揉太阳穴。
安愔则喝了口自带保温瓶里的水，为了那个十七床的病人刚喝上水。
陈绍聪和黎鸿杰各自拿四人饭盘而来，当然黎鸿杰的手指上还吊拿着他们都熟悉的保温桶，里面肯定是好吃的。
“今天是什么好吃的？”陈绍聪放下陆晨曦点的面眼睛就盯着那只桶了。
“山药小排汤。”黎鸿杰也将安愔点的饭放下，打开保温桶，又跑去拿一次性杯子，先分给两位女士“老师的胃是好了不少，不过还是得好好养。”山药是养胃的东西，然后分给陈绍聪和自己。
陈绍聪拿到就喝了一大口，又夹了小排“这滋味，赞，我真要给你请的厨师点赞。”每次的菜都这么好吃。
“关键是食堂的菜不好吃。”黎鸿杰点到点上。
陈绍聪十分赞同的乱点头。
“头疼？”安愔拿起筷子，瞧着陆晨曦。
“我的头都要被吵炸了。”陆晨曦一脸郁卒“耳鸣，后来我根本没办法集中精神，一堆人在那儿吵吵；不回答孩子什么时候吃的黄豆，不回答孩子什么时候开始咳嗽的，就在那儿掰扯孩子应该是姥姥带还是奶奶领，好嘛，我心想还好没动手。”她倒说激动了“结果后来就来了一对在急诊动手的夫妻，那位夫人那叫一个凶悍，我一边给男的缝针。”然后做出超后看的样子“一边还要高度警惕身后，生怕那女的扑上来再补一剪子，我还得接着缝。”这叫什么事。
“精彩，这画面感太强了。”黎鸿杰喝了一口小排汤“后来呢？”那女的又冲上去了没？
陆晨曦白了他一眼“亲爱的，我从早上到吃饭缝了十个外伤，做了两个烫伤清创，三个胸腔闭式引流。”转向安愔，露出了这日子是没法过的表情。
陈绍聪连菜带饭一起扒拉进嘴里“我就对她说‘你以为我们这里天天能开胸啊，欢迎来到仁合急诊’！”知道陆晨曦的痛苦还幸灾乐祸。
陆晨曦再白了那损友：怎么身边都是这类不靠谱的损友？转向也正吃饭的安愔“姐，我跟你说三天之内你把我弄回胸外，不然和你翻脸。”
“你手术的车祸伤员一切指标都好，明天可以转普通病房。”安愔则回答她这个“咯血病人张根才术后的情况也很稳定，病理是高分化，预后最好的组织分型，庄恕建议化疗方案由我们医院做，让他们恢复后回县医院去化疗。”这也肯定是她想知道的。
“有你在我放心。”陆晨曦知道她一定会将自己那些病人给照顾好的。
“我还真不放心这张老汉，不知道他这次得多花多少钱。”黎鸿杰咬着小排“这由我们医院做化疗方案是绝对没问题的，有问题就在于我们的方案中使用哪种抗癌药物，是否是由我们医院的医生指导地方医院医生做？”
“这还能赚钱？”陈绍聪真的没听说过。
“一盒药效果差不多可以差一百多，一个疗程做下来十盒大概肯定是要的，那就是一千多，如果我们制定方案里的药价再稍微贵一点，那大概要两千多。”黎鸿杰给他们分析“我觉得庄恕的这个方案能通过，一来表现了扬主任对他的支持，二来嘛那位唐经理的销售量又能稳步上升，两者皆有利，扬主任为何不为之？”
“这个扬帆也太过分了吧，我告诉傅老师去！”陆晨曦拍下已经拿在手里的筷子“安愔，你都不管啊？”
“我管不了他。”安愔抬眸“拿什么去说？现在这些只是鸿杰的揣测。”
陆晨曦真是被这个消息又气的义愤填膺“鸿杰以往的揣测哪一个不成真了？这个扬帆是不是越来越过分了？！”
“吻合器列入手术常规进货。”这个还没变成真的，安愔处变不惊的回答“这东西进入医院已经一年了，不能不说有些手术用了这种吻合器是减少了术后并发症，想必供扬子轩读书的那位老板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将这种无法公费的东西列入手术常规进货。”
“可是他们还办不到，理由很简单，这两年您和陆大夫的术后并发症瘘发生率都是零。”黎鸿杰是知道的“虽说陆大夫暂时到了急诊，可是科里还有老师您，想要列入手术常规进货估计不可能。”
“安愔，如果扬帆做到了呢？”陈绍聪轻声问。
安愔微笑了下，云淡风轻“那我就让扬帆从胸外滚蛋。”轻轻一句话却震的陈绍聪楞了“永远别再医生这个行当混了！”别家医院她不管，但是她所在的医院那些年轻医生如果连基本的基础缝合都做不好那还是回家该干嘛干嘛吧。
陈绍聪瞧着她“御姐！女王！”安愔有时候温温柔柔的也让人毛骨悚然。
陆晨曦斜眸“其实你还是握着扬帆的‘罪证’的是伐！”‘是伐’这个上海发音还是跟安愔学的“我就不明白了，既然你握着能让扬帆永远做不了医生的罪证，为何不检举揭发？”这个是凑头到她跟前，说的非常小声“不要和我说你被他打动了？”
“我的鹿死了。”安愔和陆晨曦眼对眼，来了这么一句。
陆晨曦退后“啊？！”蹙眉：这啥意思啊？
黎鸿杰明白的哦了一声“小鹿撞死了！”
这句话让陈绍聪都不明白“啥死了？！”
“心头犹如小鹿乱撞的小鹿撞死了。”安愔终于解释了全句“昨晚撞死的。”
“啊？！”陆晨曦和陈绍聪都又不懂她说啥了。
安愔托腮，眼神迷蒙“庄恕，真是太迷人了！特别是那双手……”手术技术怎么那么娴熟。
陈绍聪手里的筷子都掉下来了。
黎鸿杰点头“的确，迷人！”
陆晨曦转头白了一眼黎鸿杰，抬手在‘花痴’的安愔面前挥挥“你过去迷傅老师的手，后来迷爱德华的手，现在又迷庄恕的手！你个手术控！”
“你不迷吗？”安愔斜眸。
陆晨曦不想承认，刚想说话就听有人喊。
“陆老师好，傅主任好。”原来庄恕和楚珺也一起来用餐了“傅主任，我……”
陆晨曦是知道楚珺的“安愔，吃饭吃饭，你胃不好，要好好吃饭。”吃饭皇帝大，就看你楚珺敢不敢打扰她们吃饭。
楚珺脸色暗淡下来。
庄恕对陆晨曦和傅安愔都点点头。
“庄教授。”黎鸿杰先打了个招呼。
陈绍聪也好像看见偶像似的眼神放光“你好。”
“你好。”庄恕礼貌回应“昨天就看见你们一起吃午饭，看起来你们关系真的不错。”
“都是同学。”陈绍聪指了自己和两位女将“我们仨同学，鸿杰是安愔徒弟，鞍前马后的，人又乖技术也好，所以我们经常一起交流交流。”
“哦，交流啊。”庄恕似接受了这种说法“对了，陆大夫，想必你几位病人情况傅主任都告知你了。”
“嗯，都说了，我和安愔不分彼此，我虽然去了急诊，不顾我相信那几位病人她会好好照顾的。”陆晨曦对庄恕多少有些疙瘩。
“刚才过来的时候好像听到庄大夫的名字。”楚珺看似无心的点到。
“是啊，我们都在谈论庄大夫。”陆晨曦承认“谈论他为何放弃美国高薪来这里，我们仁合胸外待遇再好……”
“你已经不是胸外的了。”安愔适时提醒。
“还不是你干的好事，回头找你算账！”陆晨曦扭头朝她怪样，然后转头恢复常态“所以忍不住说到这个话题，总不见得是白求恩第二吧。”
“我来仁合原因很多，不过来了之后觉得这次是真的来对了。”庄恕说着话看向低头吃饭的安愔“傅主任的医德医术到任何医院，不管是国外还是国内都是不多见的，能和您这样的年轻专家一起工作，真的很高兴。”
“有必要这么吹捧吗？”陆晨曦以傅安愔保护者自居“别打安愔的主意，她是看上了你的手，那也仅仅是手而已，其他的她肯定是看不上的，所以别阿谀谄媚的，更别打其他坏主意！”
楚珺有些不悦“庄大夫不是这样的人。”
“我只是先打预防针！”陆晨曦怼她真的不喜欢的楚珺“因为这样的人不是没有过。”
“晨曦。”安愔适时抬头“其实他真的挺好看的，颜值高腿又长！”
陆晨曦扭头“傅安愔，你不拆我台不行啊！”
“安愔，干得好。”陈绍聪伸出拇指，对于看见陆晨曦扭曲表情十分快意“赞！”
陆晨曦对另一个拆台的陈绍聪龇牙。
安愔笑着，看向庄恕“庄医生，我们就不浪费你和楚珺医生的午餐时间了，祝用餐愉快。”
庄恕向四人颔首和楚珺一起走向他处。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发现我今天没更文，我还以为这是双更的呢，写糊涂了！


						第13章 十二
庄恕和楚珺一起面对面坐着。
楚珺谈了一下陆晨曦，然后在与庄恕谈话中说了一些自己的事，说到自己为何会选择做医生“庄大夫，我看了昨天的那台手术，简直太漂亮了，我在想以后要是有您或者傅主任一半的本事，我就很满足了；所以我会更加倍的用功，我也收下来傅主任让人送来的哑铃，可是我有些不太明白，傅主任是不是也有点不喜欢我啊……”在查房的时候她那个举动让自己至今看到她心里都有些毛毛的。
庄恕见话说到这里，终于说起了那件事“要做一个好医生不是光凭三五天的激情志气，干我们这行尤其没有捷径可走。”
楚珺没能反应庄恕话里的意思“庄老师，我没，听懂。”她以为他会给出傅主任为何打断自己说病人病史的原因，怎么又说这样的话。
庄恕瞧着她一脸的不解和迷惑，正色道“你可以背下每个数据，详细了解病人的信息，但这不是为了让上级知道，而是要根据掌握的这些信息最大程度的减轻患者的危险；我知道你很想问傅主任为何要打断你辛苦背下的数据，那是因为面对一个即将手术的病人，你去重复他的病史只会加重病人和家属的思想负担，所以傅主任打断了你，将你的话圆了回来，安抚住了病人与病人家属的焦虑。”
楚珺终于明白了原因，羞愧难当，不仅是为了自己误解了傅安愔更为了自己在他们两位面前背数据的幼稚举动，这在他们两人眼里是多么的可笑和愚蠢，她不由低头不敢正视庄恕的眼睛“我，知道了。”局促的拿着筷子“我会改的。”
庄恕也不纠缠“快吃。”低头吃饭，也在低头那一瞬发现傅安愔正笑着看这里，似乎也发现了自己刚才在做什么，不由他又朝她点头。
傅安愔回礼后将目光转移。
楚珺目光闪烁，瞧着刚才对着自己表情严肃的庄大夫脸上此刻是温和笑意，不由她回头看向他目光落点，傅安愔陆晨曦她们还在笑谈，不知说些什么，可是看起来她们是那样的开心。
急诊科的主任钟西北也来吃饭了。
陈绍聪看见他就闪人“这次急诊年会让我做急诊演示，我先撤啦！”说完撒腿就跑。
钟西北早看见他了“陈绍聪，干嘛去？”
“我吃完了，先走了。”陈绍聪头也不敢回。
钟西北见他们这里空出一个座位就坐下了。
“钟主任，您可终于来了，等您到现在呢。”黎鸿杰舌灿莲花，将最后的排骨汤都推到钟西北面前“您再不来啊，这汤都凉了！”
“你这小子这张嘴是越来越会说话了，明明是最后的。”钟西北不留情面揭穿他“汤底给我呢。”
“哪有，你问我师父，这是不是专门给您留的。”黎鸿杰拉出自己个师父“您不信我还不信她吗？”
钟西北对他们的确有所不同，不仅是他们都想着急诊，更因为在胸外他们和自己的会诊最多，可以说是关系最好，所以这次傅安愔说要把陆晨曦暂放在急诊他马上就答应了，喝了一口汤“安愔这我得说你两句，这陈绍聪多好的资质，现在却整天吊儿郎当不求上进的，作为同学你也该说他几句；还有晨曦，你都快是最年轻的教授了，你这俩同学还在主治上晃荡，你也该拉着他们共同进步才是。”
“要不是当年留胸外的名额让刘长河给顶了他也不至于这样。”陆晨曦知道，也同样惋惜“至于我嘛，嘿嘿。”
“晨曦，来急诊委屈吧。”钟西北见陆晨曦接口便问道。
陆晨曦表情变化了一下“委屈？当然委屈，我不想来的她非让我来，我只能来了，不过钟主任您放心就算是暂时的，我在胸外怎么干活在急诊就怎么干活。”
钟西北夹了一块小排“那在胸外怎么刺头来我这儿也怎么刺头？”
“我又不属刺猬，哪能见谁扎谁啊。”在钟西北面前的陆晨曦乖巧的很“在胸外我那是不服扬帆，他不配！跟您我可不敢，在我心里您和傅老师一样都是仁合最棒的大夫。”
“看看，来急诊第一天就学会拍马屁了。”钟西北笑说。
“您要是胸外的主任她早就学会拍马屁了。”安愔放下筷子“现在也好，让她跟着您，有您压着她，让人放心多了。”
钟西北看看她“没她在胸外真的好吗？”这么好的资质可别像陈绍聪似的自暴自弃了
“只要她有真本事，在哪儿我都能让她上手术台。”安愔淡淡“急诊都知道她的强项自然会将怀疑是胸外问题的病人交给她首诊，到时候她就是首诊大夫，晨曦有技术又是首诊大夫，我要让她来协助手术，有问题吗？”
“你不学医啊肯定是打算盘的，这小算盘什么都打着呢。”钟西北真觉得有傅安愔这么一位在陆晨曦真是什么都不愁“她这刺头毛病一半是院长给惯出来的，另外一半啊就是你这小算盘护的。”
“其实我也让您老压压她，就像您说的，她这刺头毛病得改，这仁合上下想看她笑话的人楼上楼下都能排队了。”安愔只在特定人面前实话实说“在胸外估计不会改了，可是在您手下肯定能让她改些。”
陆晨曦嘟嘴却也对安愔的实话无奈“让我去急诊，亏你想的出来，谁都知道我们急诊最忙最累，钱少麻烦多，只有钟主任这么一老实人，当年发配到急诊，一待就是这么多年。”
钟西北听了这话不由停了动作“谁传的？”
傅安愔轻笑“我们进医院见习就听前辈说了，追根究底的谁还能知道啊，可是我就是很好奇，胸外前主人是傅老师，再前论是修老修敏齐，他们二人的威望与行事都有目共睹，不知道老实人的您到底哪里得罪了他们被赶去急诊？”
钟西北佯装嫌弃的转头看她“你知道的还少啊？”
安愔嫣然一笑。
钟西北就知道她会是这种反应，回转继续吃饭，也在这个转头时他发现了那位庄恕医生正看着自己：表情冷峻，目光深邃，看起来神情不定。钟西北的感觉很怪，似曾相识又非常陌生，这个庄恕到底是什么人？
庄恕也发现了钟西北对自己的注视，似是稍有不甘的收回目光。
安愔也瞧见他们两人之间的目光交汇，钟西北说笑“钟主任过去是不是认识他？”
“干嘛，你还真对他有兴趣啊？”钟西北不真不假的说“这个不错，你能有个好归宿你父母在天之灵也能安心了。”老主任嘟囔“陆晨曦好歹有过一个男朋友，你有过吗？真被外面传喜欢女的有意思啊？”
“老师，你下午还有一堂课，时间也差不多了……”黎鸿杰给安愔找机会。
钟西北抬头“你小子帮忙也要看时候啊，真想她变成孑然一身的老姑娘啊！”
“钟老，您别生气，我知道您关心老师，放心我明天，哦，不，今天就开始给老师相亲，专门找优质未婚男青年。”黎鸿杰张嘴哄人“争取年内就把她打包出去！”
“最好结婚时已经娶大送小，双喜临门！”终于轮到陆晨曦找到拆傅安愔台的机会了“哦，不，不是双喜，能气死扬帆是三喜临门！”
安愔起身，拍拍陆晨曦肩膀“好好完成急诊工作。”不要胡思乱想。
陆晨曦睨眼：不用你提醒我现在的科室！要不是你我会这么惨吗？
……
医院是最靠近生死的地方，在这个最先打开也可能是最后关闭生命那扇门的地方忙碌成了常态。
安愔刚从洗手间出来，就看见护士焦急从病房而出“哪一床？”
护士听到她的声音回头“二床。”
安愔跑了过去。
病房里，二床徐芳因因有肺慢阻突然气促，安愔先处理了她的气促，然后用听诊器“她的情况？”
在一旁的楚珺似乎吓着了，听到她问，立刻心急慌忙的打开病例，但是她还没有询问情况“傅大夫，我，我还没问，她就发作了。”
安愔摁了一下她胸下一处，患者呼吸又不太正常，这是呼吸衰竭的体征“准备上呼吸机，联系ICU，把她资料备齐，联系家属。”让护士立刻去办。
这时候庄恕和王忱也赶来了。
“病人徐芳因是昨天陆大夫收的，门诊病历记录COPD六年，进行性加重五个月，伴发支气管扩张，曾在二院治疗过，住院治疗期间BODE指数五，建议肺移植。”王忱知道安愔的脾气立刻告知她情况。
“有供体吗？”病人的情况不容乐观，不过肺源稀缺，一般排队等待供体需要的时间是六到八个月，而这个虽然没有确切指标，但是听到王忱刚才的描述，和自己听诊的情况判断，少则三五天多也不过一个星期“她家属在哪儿？”情况这么严重人呢？
王忱已经让护士去打电话了“已经打电话了。”
安愔看了一眼庄恕，略微摇头：情况很不好。
护士和住院医师将病人送去了ICU。
安愔和庄恕一起出病房。
陆晨曦跑了来“徐芳因怎么样？”
“送去ICU了。”安愔沉声“家属呢？”
陆晨曦便将事情告知“两边她都离不了，所以这边我来了。”总不能把那个女儿切一半吧。


						第14章 十三
稍后。
ICU病房。
安愔看着刚出来的几项指标，然后把那份东西交给一病区主管的庄恕。
陆晨曦也跟进了ICU“我昨天把她的病例、检查、医生建议都看了一遍，做肺移植是唯一延续生命的可能，也是患者女儿的要求；我本想等她住进来再和你说，希望若有肺源，你能为她做手术。”原本是推荐的傅老师，但现在她真的希望由安愔来延长这位可怜母亲的生命。
“公安医院那边黎鸿杰应该有办法尽快调取她丈夫的病例，可是这样的情况，患者的女儿是无法成为供体的。”在中国关于器官移植有非常严格的规定，不是直系亲属就只能进入器官调配中心的排队系统等待合适供体。
有护士过来“黎大夫调到徐芳因丈夫的情况了。”
安愔回头，果然看见黎鸿杰在病房外。
病房外。
黎鸿杰将他调来的资料给安愔“患者葛树新五个月之前就被确诊为肝癌早期，但是他没有接受治疗，现在的情况很不好，肾衰、心梗，刚才CT发现的确有肝右叶发现肿瘤占位，肿瘤已经4.5厘米，发现邻近淋巴结浸润，无远处转移，综合评价肝癌二期，体检并未发现其他的癌细胞转移；资料我已经给了肖主任一份，不过护士说他本人还是不肯手术，而且我发现了一件特别有意思的事，他和他爱人的血型是一样的，在服刑期间也签下了器官捐献书。”
安愔和庄恕接过两张片子各自看起来。
安愔随口而出“肾衰、心梗、肝癌二期在一起？”这就是什么都没法做的节奏“而且做为肝癌患者是不能捐献器官的。”抬眸看一眼面前几人，最后落在陆晨曦身上“葛树新的问题你应该知道怎么和病人家属说。”最难的就是承认自己无能为力。
陆晨曦听到这么严重的情况有些动容“我知道，那，我先回急诊看看情况，这里你照顾一下。”
“我正好去见见患者的女儿。”安愔还没见过那位家属，或许现在去不合适，但是这里的情况真的也不容乐观。
陆晨曦倒是没意见“行。”
安愔回头用目光和庄恕打了个招呼“楚珺医生的工作安排还劳烦庄医生稍稍费点心，再出现这样的情况……”她留了半句也给楚珺留了半个脸面。
“好，我会妥善安排。”庄恕懂她的嘴下留情。
陆晨曦和傅安愔一起离开。
急诊留观室中，她们见到了病人葛树新和他女儿葛琳，一个非常清秀干净的女孩子。病重的葛树新要求见昏迷的妻子一面，这个是违反ICU规定的，不过安愔让他如愿了。
将ICU病房留个他们苦难的一家三口，晨曦和安愔来到外面。
葛树新在病房里将自己多年的愧疚都说了出来。
“这家人，真是……”陆晨曦不知该说什么，眼眶红了。
“不用难过，至少他们此刻是团聚的。”而有些家庭不会拥有这种幸运，安愔面无表情“我去病房看看其他几个病人，有事找我。”将一张纸巾塞在她手里。
陆晨曦回头时她已转身。
廊道上遇到了庄恕。
“情况怎么样？”庄恕以自己的经验也大概能猜到。
“一家人重聚总有些感人肺腑的真情要流露。”安愔淡淡“晨曦还红了眼眶。”说起这个笑的颇有几分无奈。
庄恕真的觉得她是太宠陆晨曦了“她被你宠坏了，工作十一年的专家级主治医还留有见习的性情，生离死别是我们天天都能看到的事。”
“我知道。”安愔没否认“宠着宠着就习惯了，可这是个坏习惯。”
“她始终都要长大的，傅院长和你都不可能一辈子宠着她。”庄恕指出最残酷的事实“有时爱也是害。”
傅安愔抬眸“害？套用黎鸿杰的一句损语，自己酿的苦果再苦也要吃下去。”
庄恕更改了她的词意“这其实是良言。”
“她的可爱就在于她的率直。”安愔并不为所动“而且她也不想改变，强迫一个人改变是很难的，我也可能没有这种能力。”起步要走。
“晚上如果没有事，请我吃顿饭吧。”庄恕未动。
安愔回头“地主之谊？不好意思，这不是应该是扬主任的活吗？还是他觉得高薪请你来已经亏了，所以连一顿饭也省了，而且晚上我有事，我想尽快把徐芳因和葛树新的肺移植手术方案做出来，恐怕他们都等不了了。”为什么是她？
庄恕微微蹙眉后又松开了剑眉，因她话的疑问自解而答“不过如果葛树新不是肝癌二期，只要做个搭桥手术就能康复，他是否会如今这样选择？”
“很多人不会，不过不排除的确就有这样选择的人。”安愔眉眼弯弯“庄教授看上去如此阳光，可是这份温暖怎么没能透入心里呢？”
“想说我阴暗尽管说。”庄恕无所谓。
“谁没有不为人知的一面，人都有两面，哪能如此时刻如此阳光，特别是像我们这种见惯生死的医生。”安愔似是很理解“所以我特别想保护晨曦的纯粹。”
“你最大可爱的之处就在于你为他人考虑周全的直白。”庄恕知道她又准备给陆晨曦做好准备。
安愔走了一步，与他肩并肩，却是相反的两个方向“我最大的可爱之处就是我特别自私，偏执的只想得到想得到的，而且可以不择手段。”
黄昏时分。
葛树新的情况恶化了。
陆晨曦让人将ICU里的情况告诉安愔。
会议室内。
胸外、急诊、心内的科主任都在座，还有胸外的庄恕。
陆晨曦给他们看片子，讲明现在的情况“能做的检查都做了，结果显示葛树新的肝癌没有转移，腹腔淋巴结没有肿大，肺脏也无明显病变。”
扬帆对于这种情况还是很有些担心“你说的我都明白，可是癌症病人是无法作为器官捐献人的，这是原则问题。”必须慎重。
“可现在的情况是他的妻子不接受他的肺移植，最多扛不过一周，这是她唯一的选择。”陆晨曦对于扬帆的反对点出问题的严重性。
扬帆还是很谨慎“接受移植确实是她唯一的选择，但是移植出了问题，她也可以告仁合，说我们是为了钱，为了做高难手术违反常规。”
“这点主任不用担心。”说话间傅安愔推门进来“我已经让人请医院的法律顾问林律师前来，并且将可能会有的问题都告知患者家属，她也签下了追加的知情同意书。”
黎鸿杰拿出一份文本“这是原件，我又复印了两份，并上传到医院大数据库里了，都是在律师的监督下完成的。”
扬帆不由朝庄恕看去“庄大夫，你的看法呢？”
庄恕看看傅安愔又将目光转移回大屏幕上“这样的移植手术，国内国外都没有绝对的标准，做或者不错都有足够的理由。”回答不偏不倚。
“那就看院长那里的结果了。”安愔一点都不担心。
果然话音刚落，傅博文也推门入内“哦，都在这儿啊。”
三个科主任和庄恕都起身，走向他：到底如何？救还是不救？
傅博文快速将消息告知他们“刚和上级领导通过电话，上级希望我们在尊重科学，尊重病人和家属知情权的情况下，特事特办，不要拘泥于死规定，尽最大努力挽救病人。”回头看向两位学生。
扬帆拿下细框眼镜放入白大褂的上衣口袋“既然有上级领导的明确指示，傅院长又是这方面最权威的专家，那就请您决定吧。”
“现在家属的意愿明确，病人的指标，我院的技术，又都能完成这次手术，我决定马上开始讨论手术方案。”傅博文给出了他的决定。
“傅老师，这是可以让安愔主刀吗？”陆晨曦想起了安愔说过的话。
庄恕一怔。
扬帆有三分诧异于陆晨曦的推荐，她不是一直更推崇傅博文的嘛“傅院长，傅主任这些天非常辛苦，手术是连台转，我们也有些日子没看您手术了，我还想着这次由您主刀的话一定要录像，作为经典教材。”
“扬主任是认为我的手术技术不过关吗？”安愔微笑起来“要不这样吧，听说庄恕大夫去年在美国有过三台肺移植手术，是一定能够胜任这台肺移植手术主刀医生一职的，医大的学生都对庄恕教授是心向往之，不得见面，不如将这次的手术作为经典教材吧；江山代有人才出，傅老师一向是惜才爱才更知道培养人才的重要性，听说傅老三年前曾请过庄教授来我院交流，不过被无情的拒绝了；我们胸外现在每台手术都留存完整的视频记录，这次正好是难得的机会，让我们这些后辈和医大年轻学子们领略一下庄教授高超近乎完美的手术；晨曦，你觉得我这个提议如何？”
“好啊。”陆晨曦挑了一下，撇了一眼扬帆：有安愔在你别想欺负傅老师！
庄恕直面傅安愔：她说过为了得到想得到的，可以不折手段！那么你想的到什么？名？利？应该都不是！
傅安愔也正视庄恕：你可以猜猜看，猜一下我想得到什么。
其他人没注意，扬帆却发现了他们两人旁若无人的对视，看看并不在意其他的傅安愔，又转眼瞧瞧庄恕，轻咳了一声。
“鸿杰，让人联系器官调配中心，立刻做病人徐芳因和葛树新的配型，和移植需要一切检查。”傅安愔丝毫不让的盯着庄恕“我的初步手术方案已经出来了，如果庄医生需要可以拿去参考。”
“好嘞。”黎鸿杰走人。
庄恕此刻心中有些恼火“我认为这个手术非常重要，既然你已经做出了初步手术方案，我希望和你合作共同完成手术，我知道你去年在本院成功完成了四例肺移植手术，并在北京和上海参加了十二台肺移植手术。”难道在她看来病人如何不重要，护着傅博文更重要吗？
“安愔做主刀。”傅博文突然开口“扬帆，庄教授的医术虽然也是非常的高超，但是仁合不能只有特聘专家，我最近较少做大的手术了；干我们这行曲不离口刀不离手，仁合胸外的好传统一定要靠年轻的优秀医生，而傅大夫则是优秀年轻医生里的翘楚，这点你不会否认吧；你若不放心，我也会去手术室现场坐镇，如何？”
“如果扬主任还不放心，可以自己和庄教授合作，我也好久没见过扬主任做这么重要并且没有各种关系的手术了。”陆晨曦站在傅安愔身后，笑的那叫一个贼“想要抱得美人归，就要投美人之所好，我家美人最迷手术做的好的男人！”
傅博文回头瞪这个口无遮拦的女弟子。
安愔手肘往后一捅：安静！
扬帆充耳不闻陆晨曦的挑衅“院长何必生气呢，我也只是很想看您做手术，我怎么会不相信傅主任的技术呢，院长的决定我没有意见。”傅博文的直白底气就是来自傅安愔，不过他可真倚仗她，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自己不做大手术的事，傅安愔这把刀要是一直握在傅博文的手里，那自己很多事情都无法做了；他很早之前就知道这点，所以才在最无可奈何之时选择唯一能和傅安愔匹敌的庄恕，但现在庄恕才刚来，而自己还无法撼动傅博文在仁合的威望。
“院长，这是个很重要的手术，供者和患者家属是同一个人，所以不能有所差池。”傅安愔沉声“关于供肺的提取，我想请庄教授帮忙，徐芳因患者曾经做过肺部动脉放过支架，这部分的动静脉吻合难度非常大，我预估了下需要吻合时间，恐怕时间会难以掌握，从而影响后面的移植手术，所以可否请庄大夫协助？”她又将庄恕拉了回来，也显示了她愿意附和傅博文的提议，做这台肺移植的主刀医生。
扬帆微微愣神：你又想做什么？！
“还有你觉得搞不定的动静脉吻合？”陆晨曦觉得这可不是傅安愔。
安愔很严肃“虽然还没检查出，但我怀疑患者肺部动静脉的实际情况不容乐观。”
“我很愿意参加。”庄恕从她的话语里听出了她的邀请是真的：她现在才是认真的，不过刚才帮着傅博文避开扬帆的手术建议也不假。
“我想当你的一助。”陆晨曦低声要求。
“你现在不是胸外了。”安愔提醒她“想做手术啊，跳槽去中心医院，那里胸外的主任还是钟老的同学呢。”
“是亲戚我也不去，这里有傅老师和你，有你们俩在啊，我哪儿都不去。”陆晨曦挽住她“就跟着你！一辈子跟着你，是我抱得美人归！”
“回你的急诊去，上班呢？傅老师还在，起开。”傅安愔用手指推开黏在自己身上的陆晨曦“庄大夫，等检查和指标都出来后，我们一起开会。”能专业点不？
陆晨曦被好几人瞪了：傅老师，钟主任，还有扬帆，悻悻放开安愔“不挽就不挽，哼，回家我抱着睡！”轻声嘟囔着。
“好的。”庄恕看着感情特别好的两个女生，又将目光落在傅博文身上，发现他正和扬帆暗暗较劲。

作者有话要说：
双更了，给忙碌的周一一点


						第15章 十四
办公室。
“患者COPD六年，支气管扩张很严重。”安愔和庄恕，另外二位医生站在片子前“患者进行序贯式双侧单肺移植。”
“双侧前外侧切口？”庄恕询问了一下，手里其实已经拿着她初步的手术方案文稿复印件。
“可否请你负责患者体外循环，还有取供者肺？”安愔在手术前的表情一向严肃。
庄恕点头“从片子看你刚才的担心不无原因，请你放心，我会配合好你做好这台手术。”
“去做术前准备。”傅安愔对身边的助手说。
他们两人离开。
庄恕发现傅安愔突然一蹙眉“不舒服？”
“胃疼。”傅安愔不在意的牵扯出一个笑意“医者不自医，没事，我去吃点东西就会好；这台手术肯能需要很长时间，那我们各自准备吧。”
庄恕也没太在意，起步要走，可是突然有人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转头一看就见她嘴唇紧咬“药在哪里？”
“桌上。”她疼的冷汗都下来了。
庄恕先让她坐下，倒了点水，看见了药瓶，看了一下。
安愔手压住大腿“不吃药，你帮我把第二抽屉打开，里面有金针。”她很清楚自己的问题“我是遗传性的胃痉挛，早上喝了一口凉水。”
庄恕放下水杯打开抽屉，果然看见一套中医的金针“你还会中医？”
“嗯，在麻醉药缺时用金针封穴效果也很好。”安愔伸手将自己的裤腿拉高，还好这条裤子很宽松。
庄恕走回时她露出了一条雪白的腿，但是腿上的伤疤更因为肤白而清晰“好深的伤。”
安愔只是笑笑，接过金针，朝自己的梁丘穴刺入。
庄恕一直接触的是西医，对于中医真的接触不多“这是什么穴位？”
“梁丘穴，属足阳明胃经，发生胃痉挛时可以以指压刺激这个穴位，用大拇指用力地压。”安愔也未隐瞒“你放心，我不会拿病人生病开玩笑，而且有你在，如果我不行你随时可以替换我。”
庄恕见她并非说笑“傅院长会同意吗？”
“手术开始后他不同意也得同意。”这不是问题。
庄恕拉了一张椅子坐在她面前“你总是这样吗？”他有点不放心。
“什么？”安愔不解。
“为傅院长保驾护航，为陆晨曦两肋插刀？”庄恕挑眉“感情好我可以理解为原因之一，可是你对傅院长似乎也并不是陆晨曦那样无条件的信任。”从上次她未附和陆晨曦对傅博文的话语里就可以听出，她有所保留“你觉得她看见的傅院长是真实的吗？而不是虚伪的假面。”
“你看见的扬帆真实吗？还是假面？”安愔反问，一针下去她好多了“你可以简单把我抢手术是看做我阿谀奉承院长以求取更多的特权。”
“你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庄恕没让她闪躲“你明明知道我不会想的这么简单，这么多年里我见过为了个人名誉将病人当做赌注，你不像。”否则就不会当众邀请自己也参与这个手术。
“我不过是利用机会将你拉入这个手术，我想扬主任绝对不会反对。”安愔虚伪的微笑又覆面“我既然驳了扬主任提议让傅院长手术，自然就要保证事情不出意外，所以把你拉进来是正是这种双保险，不仅对傅院长更对病患。”
庄恕听后赫然起身“你不可能时时当得了‘穆桂英’。”为傅博文永远保驾护航。
“老师，我买了布朗尼。”黎鸿杰推门进来“庄大夫也在啊，一起吃。”手里是两个蛋糕盒子“我让护工老刘去买的。”这是安愔的习惯，大手术前不会用餐，但因为胃会吃点甜食。
“不用了。”庄恕拒绝。
“吃点吧，也不知道要做到什么时候。”安愔放缓了刚才的态度“这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确保手术中不会因为自身的不适而对患者造成影响。”
黎鸿杰将递过去一个盒子。
庄恕转头看向她，然后接过盒子“谢谢，那么我很想知道如果你的胃痉挛不能在手术前平复……”
“你就会是主刀医生。”傅安愔抢了半句“突然觉得扬主任将你请来实在是好。”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阴险的如此光明正大又理直气壮。”庄恕笑起“我去准备手术了。”
安愔回复他一个微笑。
……
庄恕拿着手术盒出来。
扬帆正和王忱交代一些事，看见他出来“庄大夫，手术方案定下了？”
庄恕转头“是，我现在就去准备。”
扬帆走过来几步，看见了庄恕手里的蛋糕盒，这是安愔最喜欢的牌子“她让你吃的？”抬手一指。
庄恕看了他看似无意的动作“对。”
扬帆一笑“真好啊。”
医生休息室。
庄恕倒了杯黑咖啡“要不要也来一杯？”
“我心脏可受不了。”扬帆嫌弃。
庄恕随口“哦，我忘了，你喜欢黄山毛峰。”
“是庐山云雾。”扬帆去拿冰箱里的茶叶“你是真不懂茶啊，哪天我给你好好上上课。”
“好。”庄恕喝了一口咖啡，他也不能耽误太久，不过是趁着术前准备的空档喝杯咖啡也提提神“我发现手术室和门诊里都有视频头拍摄。”
“为了减少医生在工作中的不规范行为，也是为了保护患者。”扬帆不否认“有了这个很多事都好解决了。”
庄恕不说话。
扬帆拿着茶叶盒，表情似笑非笑的“这几年大家冲着傅院长的名声来最后他却培养出了一个傅安愔，我本来以为这次能见他手术的，没想到倒变成了你在仁合的第一台肺移植手术；这倒也好，反正这几年傅院长因为身体关系很少做有难度的手术了，外人嘛当然不知道。”
庄恕发现扬帆的目光一直随着自己刚才取出蛋糕的动作而动“给你吧。”
“不用。”扬帆笑着摇头。
庄恕还是将蛋糕放在他面前“我不太饿。”
扬帆淡淡“谢谢啊。”然后继续刚才的话题“傅院长这两年身体不太好，就是肺癌手术也几乎不会做完全程，他现在出现在手术室里就是为了安一下安愔，我是说傅主任。”拿起小勺子慢条斯理挖了一勺，放入嘴里“嗯，味道不错，她嘴刁可是全科有名的。”
庄恕又喝了一口咖啡“你这话什么意思？”
扬帆微微垂下的眸挑了一下“傅主任做难度大的手术非常谨慎，我说的不是在治疗上，而是人员配置上，她只用信得过的人，你算是第一个参与这种大手术的外人。”毕竟你才来第二天，她这么做明显就是为了拉拢你“安愔在治疗病人上比陆晨曦更纯粹，考量的更周全，对医生对病人都做到合情合理的，她非常懂得自我保护和保护病人，这点真的非常不容易；我非常欣赏她这点，同样的年纪陆晨曦做事就显得幼稚甚至有些愚蠢。”
“你很欣赏傅安愔？”庄恕来了才两天就已经在各种场合里感觉到了。
扬帆又挖了一口蛋糕“她非常喜欢布朗尼，这种蛋糕的质地介于蛋糕与饼干之间，既有乳脂软糖的甜腻，又有蛋糕的松软，甜可以满足她因手术而消耗体力的补充，松软又让她不太好的胃能更好的接受；她工作很辛苦，应该找个真心对她好的人。”
庄恕放下咖啡杯“她不是傅博文的学生吗？”知道扬帆说这番话的意思，可是扬帆真的有点想多了，不管是手术还是其他，他可以确认一点的是傅安愔是真的想救徐芳因，在这点上他的医生直觉不会出错。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这条你很清楚，扬帆继续挖蛋糕“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这个是指傅安愔“她是傅博文的学生不代表她一定是死心塌地的帮他，人的事真是说不准，不是嘛。”他以为妻子去世后自己不会再爱上任何其他女人，可是当偶然发现时才惊觉自己的眼睛已经控制不住追寻她。
庄恕起身“我还有些东西需要准备。”不知为何他突然有些不太喜欢和扬帆谈论她，起步，走出休息室：的确扬帆说的很对，她最迷人的地方正在于光暗两面运用的如此得心应手，随时会在微笑后切换出让人无法猜透的凌厉和强势，她到底对傅博文是什么想法？
不急，大家都有时间。
……
洗手池前。
庄恕看见她已经口罩遮面“怎么样？”
“当然是好的状态，不然你回美国一说，我可丢脸丢到大洋彼岸了。”安愔一个劲摇头“到时候丢我一个人的脸面倒没什么，可是丢了中国医生的脸面我承担不起。”用刷子仔细的将手指缝都洗干净“不过晨曦给我发了条消息，说你这个美国刚来的专家才来两天就抢了她的两台手术了。”
“你的意思是没有我在会请她做助手？”庄恕也仔细洗手中。
安愔冲洗手臂“不会，她在肺移植方面完全没有经验，她的专长是胸腔镜小切口和食管手术。”
“其实实在有点可惜，像傅院长那么优秀临床医生最近都没有做手术，是不是做院长杂事太多。”庄恕再度试探她。
带着口罩的傅安愔眼眸明亮，她的眼睛很漂亮“没有我在是不是扬帆就该赶傅老师上架，然后像你透露一些傅老师这两三年不做大手术的事，让你自己要求加入这个手术之类的？他就算无法再做这样的肺移植手术只是代表他自知老了，想为病人负责；庄医生，每个手术大夫总有放下手术刀的那一天，不管是愿意还是不愿意这都是无法逃避的，而傅老师已经开始认知这一点了。”
“他之所以这么放心放下手术刀是不是因为他手里已经握着可以代替手术刀的一把刀了？”庄恕口吻悠淡却话锋锐利“他真的已经放下了吗？”
“放下手术刀并不代表他要放弃院长的责任。”傅安愔没承认也未否认“作为一位大医院的管理者在某些地方他还是很有自己的方式方法的，当然这未必所有人认同的。”
“你认同吗？”庄恕也冲洗手臂。
“求同存异吧。”傅安愔也洗好，举着手臂转身。

作者有话要说：
扬主任抢了庄庄的蛋糕！


						第16章 十五
手术室。
“剪，镊子。”伴随庄恕熟练的动作，取供者肺的手术已经开始十七分钟“我已经阻断上腔静脉，即将处理下腔静脉，进行肺灌注，切除心房袖。”抬眼看了一下计时“告诉傅大夫，我这里大概还需要一个半小时。”
手术护士很利落“好。”离开去告知。
邻近手术室。
刚才那位护士走入“傅主任，庄教授说一小时三十分后可以完成供肺切除。”
傅安愔已经打开徐芳因的胸腔“知道了。”
黎鸿杰是她的第一助手，打开胸腔后“老师，果然被你料对了，肺部动脉放过支架的这部分动静脉情况很糟。”吻合难度很高。
傅安愔低着头“准备阻断上腔静脉。”只专心干活。
……
医院是全面禁烟的，能吸烟的地方大概是一个楼顶。
急诊主任钟西北终于能有空闲上来过过烟瘾了，远远就看见扬帆一个人在稍远处抽烟，不由走向他。待他走到扬帆身边时，扬帆一根烟也正好抽完“你也在这儿呢，续一根？”将自己的烟递过去。
扬帆没接“不续了，我就一根的量。”似乎不想多说什么“我走了，钟主任。”
“老扬，你们胸外这几天挺热闹啊。”钟西北起了话头。
扬帆停步微怔了一下后恢复“哦，年轻人嘛，干劲足，好事。”
钟西北也早就被陈绍聪说的知晓很清楚了“扬主任得到一位干将啊，加大医疗中心的专家，胸外科界的翘楚，有了这么一位帮手，难怪将陆晨曦都拱手让给我们急诊了。”
扬帆一付倒不知的样子“那是傅主任的提议，傅院长也同意的，我听说那丫头最近两天情绪不高啊，钟主任，你帮着劝劝她，到哪里不是干工作嘛；只要以后做的好，还是有机会回胸外的。”
钟西北老好人“靠你可能是不行，这解铃还须系铃人，我想安愔会处理好的，晨曦回不回胸外不重要，我想说的是既然安愔已经让她离开，我希望下一个不会是安愔她自己，她是比陆晨曦更好的胸外大夫，我不希望她成为你们之间斗争的牺牲品。”
扬帆轻笑“我以为你这么快就来为陆晨曦做说客，没想到说的是安愔，老钟啊，这几年你也都看到了，你觉得她会是‘又一个’吗？”她已经不再是单纯的棋子，已经快要变成执棋人了。
钟西北满是皱纹的脸没有表情。
扬帆看看周围“老钟啊，我是不会让我的事情在安愔或者另外其他人身上重演的，我想要的结果也是你想要的。”自己能说的只有这些。
钟西北盯着他，将信将疑“老傅都没有请来的人你是怎么把人请回来的？有什么特殊原因吗？”他总觉得那个人看自己的眼神有些熟悉，而且特别奇怪。
扬帆双臂交叠置于胸前“怎么？钟主任也开始关心这种八卦？”
“他在仁合的收入不到美国的三分之一，更别提研究环境了。”钟西北直接了当“那他回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利益不入眼，还能为了什么？”扬帆将问题反问。
钟西北很清楚一点“他在胸外能听你的，绝不是你许给他什么利益能做到的，他有什么目的？”
扬帆在钟西北咄咄逼人之下还是很从容“哎呀，老钟啊，你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了，我们都是医生哪些事能做哪些事不能做，我们心里都有尺子；庄大夫现在不正和傅大夫在手术台上共同为病人手术呢。”
“安愔主动邀请他合作，恐怕也不是心甘情愿的吧。”钟西北很清楚安愔的为人。
“我可没做什么。”安愔会邀请庄恕这件事是自己都没想到的“傅大夫这么做肯定是有她的考量，在治病救人上她是不容杂质的人，这点你我都清楚。”
“我真的不明白，傅博文在业务上出类拔萃，做院长也中规中矩，他还培养出了像傅安愔和陆晨曦这样的优秀的年轻大夫，为什么你就这么盼着他下台呢？”这点你扬帆别以为别人看不出来“安愔为了保护老师，浪费了多少精力在和你相争上？你说过你希望她成为最年轻的肺移植方面的顶尖专家，既然如此就不该浪费她现在的时间和精力，而是应该让她可以安心的做她该做的事。”
“老钟，你说这话就有点违心了，当年仁合胸外出类拔萃的也不是只有他傅博文一个，你是怎么从胸外被赶去急诊的？”扬帆知道钟西北想让自己停手“我也不想和安愔斗来斗去，可是我怎么说她都不听，钟主任知道理由吗？”他知道钟西北对傅安愔更外爱护，甚至超过了对陆晨曦。
“当年的事是我自己的选择。”钟西北并不后悔当时自己的举动，因为有一个人的坚持打动了自己“后来被赶去急诊我也认了，那都是陈年旧事，和现在没有关系；特别安愔来说，你若真心爱护她就不该再动波澜，而应该那些都过去。”
傅安愔和过去的‘陈年旧事’也有关系？什么关系？扬帆不解但也不问“陈年旧事？可若是沉渣泛起也是能够淹死一批人的！”
钟西北瞅着有些这样正邪不明的扬帆。
扬帆轻笑“少抽点烟，注意身体，安愔在仁合最敬重的就是您了，您可别提前退休了。”说罢走离。
钟西北看不透扬帆，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待扬帆离开，他低头看着手里的烟，放回了烟盒里，抬头看着白云满天的天空：老傅，你可要在天上保佑安愔平平安安，再也不会被过去那些事所伤了，这孩子这些年太苦了。
……
急诊医生休息室。
陆晨曦走入看见陈绍聪在看手机“干什么呢？活也不干。”情绪很不高。
“没什么，你不在手术室外？”怎么回这里来了？
陆晨曦一屁股坐下“没事，安愔和庄恕都在，肯定不会有事的。”
“情绪不高啊，不高兴安愔没让你做助手？”陈绍聪放下手机“这次不行下次你再和她说嘛。”
“我怕以后我没机会了。”陆晨曦预感很不好“有那个庄恕在，嗯——”叹口气“安愔上次还说以后有这方面的手术会带着我。”
陈绍聪也觉得她的担心不无道理“倒也是，以后这两位男大神和女神真的将默契配合出来了，双刀合璧，肯定能做出最精彩绝伦的手术来，胸外的名气啊肯定就跟热气球升空似的一路往上。”看了一眼没精打采的死党“我说你也真是的，安愔让你忍着忍着，你非要任性，好嘛，‘神经病’仨字就让他找到机会吧。”
“啊——”陆晨曦喊了一声“能不能不说了？”烦人。
“你这两天先忍忍，刚来急诊就天天窜回胸外，外人看了也不好，你先安安心心踏踏实实的在急诊做着，有傅院长和安愔呢，他们肯定不能让你就这样沦落了。”陈绍聪对此是一点不担心。
陆晨曦这时电话响起，是小何，是她过去的中学同学，做了房产中介“小何，啥事找我？”
“不找你，找安愔，她电话不接，那个黎鸿杰的电话也是转接语音留言，做手术呢？”小何通过陆晨曦也认识安愔。
“嗯，一台大手术，今天特事特办的。”陆晨曦回答“你找到房客了？”
“对啊，而且人家超优哦。”小何电话里就说的暧昧“不多说了，等安愔出来让她给我电话啊，一定记得。”
“好。”陆晨曦蹙眉，什么房客把小何暧昧成这样，她是给安愔找房客还是找老公啊？挂了电话。
陈绍聪看着陆晨曦反应“二十四孝房客找到了？”
“二十四孝老公找到了。”陆晨曦没好气的说，起身“走了，干活，别闲着了。”
陈绍聪跟着起身“你干嘛又不高兴啊？妒忌她比你先找到老公？不过仔细想想安愔和你一样大吧，你好歹也谈过一场轰轰烈烈的大学校园恋爱，这女书呆子至今连男人手都没摸过，再不赶紧找可就真得便宜老牛了。”就是扬帆。
“她天天给男人开刀。”什么连男人都没摸过“黎鸿杰不是男人，你不是男人？！”
陈绍聪呲牙“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被她当成男人的人，你看到过她真对哪个雄性有过脸红心跳吗？”作假的不算！“她上次说她心口小鹿早撞死了，我看啊那里根本没鹿，她的小鹿早不知溜达到哪里回不来，迷路了！”
“唉，我说你自己都没下家呢，干嘛那么关心安愔啊？”陆晨曦扭头“说，是不是还暗恋安愔啊？”
陈绍聪突然脸一红“你，你别胡说，我那时青涩仰慕学习好的同学，我现在只把安愔当兄弟，和你是一样的。”又突然双手护胸离了陆晨曦几步“你可别动我起非分之想啊，乱/伦知道不！”
陆晨曦佯装张牙舞爪“你不知道如今都是好基友当道啊，来吧，小聪聪，你怎么看也是搞笑/受。”
“啊，救命。”陈绍聪扭头就跑“陆晨曦被赶出胸外，疯了！”


						第17章 十六
手术室。
“止血钳。”安愔薄汗微微。
“擦汗。”黎鸿杰让护士给她擦汗。
安愔身不动，扭头让护士擦汗“组织剪。”她已经完成了受体肺切除“还有多少时间？”
“庄教授说是一个半小时，现在还有十三分钟。”黎鸿杰回答。
“支气管吻合完毕，开始肺动脉吻合。”安愔在黎鸿杰说话间已经完成了一个吻合“5-0普理灵线。”
此刻傅博文也是手术装束走入手术室，不过安愔并没有抬头，一心只做自己手里的事，傅博文走到手术台边问助手“怎么样？”
“在吻合肺动脉了。”助手回答“不过病人肺动脉硬化也很严重。”
傅博文去看手术：果然是年轻人，这吻合技术什么吻合器都比不上，抬头与有荣焉的看向安愔“不要急，慢慢来。”
“好。”安愔只回答了一个字。
过来一会儿，供者肺来了，庄恕也跟着进入手术室。
“傅主任，我完成了。”告知。
“老师在吻合病人肺动脉。”黎鸿杰也告知。
庄恕也想到病人肺动脉可能出现硬化问题“那一起。”穿好手术服走过去，发现傅博文，朝他点点头。
傅博文也点点头。
黎鸿杰退了一个位置。
庄恕站在了黎鸿杰的位置，看了一下病人情况。
“动脉吻合完毕。”安愔已经完成“准备吻合心房袖。”
“我没想到病人的动静脉会这么糟糕。”庄恕也讶异于这个病人的严重，实际开胸后才发现说是可以等一个星期，但如果三天内不做移植手术事情就真的不好说了。看她的吻合手法知道她此刻要的是稳。
“帮忙。”安愔头也不抬“别只说话。”
“4-0普理灵线。”庄恕也不耽搁。
护士递过。
……手术终于完成。
“大家辛苦了。”傅博文也一直留到了最后。
庄恕看到了她在肺移植手术上的精熟技术，她还有上升的空间“不愧是爱德华·伯文的徒弟。”
黎鸿杰却发现有些不对劲“老师？老师你又胃疼了？”
“安愔？”傅博文一听也急忙上来“你怎么样？”
“没事，就是早上四点才睡的。”安愔这才长吐出一口气“没有胃疼，手术前吃过东西了，不过现在又饿了。”
“没事就好，既然饿了那就快去吃点东西，你这个胃可得好好养，自己都是做医生的人，都不懂照顾自己。”傅博文说到此事就不太舒服，当初不管自己怎么挽留她就是不听，一心要去做无国界医生。
“大家辛苦了。”安愔拉下手术手套，对庄恕也点头“辛苦了，庄教授。”
庄恕点头，先离开了。
傅博文和黎鸿杰也准备要去换衣服，这时护士小柳过来“傅主任，陆大夫说让你给小何回个电话，说，说她替你找到二十四孝老公了，哦，不，是二十四孝房客。”
“嗯？你要和人合租？”傅博文没听说啊“不好吧，你一个单身女孩的，鸿杰，怎么回事？”
安愔笑笑，先去换衣服了。
傅博文和黎鸿杰一起走向男更衣室。
傅博文问不到安愔自然盯着她徒弟。
“别问我，我跟她说了N次了。”黎鸿杰也没法子“她除了手术厉害其他都不行，不给她找个会打扫的房客我估计那房子都能成垃圾回收站。”
“那就找个阿姨。”找什么房客。
“不就是上次那个跟踪狂董东耀给闹的嘛，我也不能天天搁老师家里住着吧，所以找个厉害点的房客一起住。”黎鸿杰也无奈“我老师多无趣别人不知道傅老您还不知道啊，就知道病人、手术、论文、研究，基本上没有丝毫兴趣爱好，找个人和她一起住不仅是为了安全，更是希望有人和她一起住也可以互相照应着点，让她早点休息之类的，不然天天熬下来我真估计她做着手术就睡着了。”
“那你呢？”你可以和她一起住的嘛“晨曦不也经常住一起。”
黎鸿杰摆手“我不行，我怕她；陈绍聪、陆大夫是我们经常一块儿，可是大家伙都是朋友，也没法子天天搁她后面盯着，打扫的阿姨有，但这房客也得有，老师除了我们几乎就没朋友了，她都三十多了，总得开阔一下交友范围是不；难道你还真希望她和扬主任成一对？”
“也是，再说和人一起住多少能有点烟火气，你也是该有几个朋友。”傅博文听了黎鸿杰的话也觉得对“虽说医生的个人时间是很少，可是也不能全部都是病人患者，偶尔调节一下也好，多认识些朋友多认识些人；晨曦我是不担心的，安愔嘛连个正经恋爱都没谈过，的确是该找找了，不过你们也找个靠谱的，别社会上那些花五花六的都招来。”
“那肯定的。”黎鸿杰点头：要是让家里长辈知道自己给老师找个不靠谱的，估计都能被毙了，不过他就搞不明白了，老师年纪那么轻，怎么辈分会这么高？曾祖姨婆，让人好有压力的辈分哦。
……
黎鸿杰让人买了馄饨回来“老师，吃点东西再……”
办公室里哪有什么傅安愔啊。
某街边小摊。
其实现在已经可以算下班了，只是还有一些术后指标要跟踪，所以安愔和庄恕都没走。
庄恕瞧瞧自己所在“你就打算在这尽地主之谊外加庆功会了？”路边摊？
“地主之谊那我得请你去上海吃蟹肉小笼包。”这个太远了“庆功会，仁合没有。”抬头“老板，这里点单。”
“好咧，傅医生，今天又吃炒面？”地摊老板好像认识她“老样子，不加辣，炸豆腐，卤蛋？”
“挺会吃啊。”庄恕听了这配置，和自己想要的一模一样“老板，一样……”
“庄大夫……”傅安愔拉长了声音，小鹿斑比似的祈求盼望的对庄恕眨眼睛。
“干嘛？”庄恕此刻反而有些心里没底，她假笑、凌厉自己都不觉有什么，可是现在这种表情反而更让人戒备。
“我想吃一回辣的。”安愔嘟嘟小嘴。
庄恕脱口“你那个胃能吃辛辣刺激的吗？”而且想吃自己干嘛点一份不辣的？说了一半他明白了她想让自己点一份辣面“微辣？”
“中辣。”安愔说出她的期盼，咽咽口水，继续小鹿斑比。
庄恕抬头看向正等着自己下单的老板，叹口气“中辣，其他一样。”
安愔笑了出来“给我三分之一就行了，我把不辣的给你一半。”
“贿赂？”庄恕见她此刻孩童般表情不由松了眉头，轻松起来。
“黎鸿杰管我管的太严，陈绍聪和晨曦也都知道我胃不好，他们是绝对不许我碰一点刺激辛辣的食物。”所以她才偷偷拉他出来吃“这地主之谊不算，就是介绍这家不错的摊子给你。”
“你是在拿我当挡箭牌。”真要被他们知道了她也可以说是为了介绍给他知道才带他去吃的，而这招只能拿自己挡。
安愔被他点破也不生气“你刚才说我挺会吃的，看来你对这种搭配也不陌生啊。”
庄恕拿了一次性竹筷子“我是十岁才去的美国。”拉掉外卖包装塑料，递给她一双。
“和父母？”安愔接过。
庄恕停了一下“没有，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
安愔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抬头“我差不多，父亲在我五岁时候去世，母亲因一些事情在我六岁的时候成为植物人，五年前还是过世了。”将自己的事也说出来一个，算是与他交换。
庄恕怔神，同样没想到她会拿自己的事和自己说，他一直觉得她是个很神秘的女人，将自己的秘密都包裹住了。
老板这时送来了面。
庄恕瞧着傅安愔眼睛就盯着了自己那一盘“拿吧。”想拿多少拿多少。
傅安愔像是得到奖赏的小姑娘，立刻动手换面，不过正如她自己所言，只是三分之一，还将一半不辣的面换到他中辣的面里。
庄恕其实也不习惯吃辣的。
傅安愔将中辣的面捞了一大口塞入嘴里，满足表情十分讨喜。
庄恕也吃了一口“离开二十年，这里什么都变了，就是这口面还是过去的味道。”这中辣的也够辣的。
安愔边吃面边看他“要不要拿瓶水？”好像他真的不习惯这口。
“还行，有你一半不辣的面。”庄恕觉得还能忍“不过没下次了。”
“我也不敢多吃，今天就是嘴馋了。”太油太咸太辣的都不能多吃“身体也是革命的本钱，我懂。”
“既然懂怎么会把胃搞成这样？”庄恕咬了一口炸豆腐“不会是做无国界医生时搞坏的吧。”
“我爸胃就不好，我有遗传性的胃痉挛。”安愔也开始吃不辣的“本来做医生就是作息不太正常，到国外后看见那些病患和孩子，就把配给给我的食物都给他们了，真的饿狠了就有什么吃什么。”而且她根本没打算活着回来的，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胃还不好。
“你和陆晨曦是一样的人。”听她这话里的意思，脱离了仁合这个环境就是一个想着要治病救人的医生，可以为了这个最单纯同样也是最难的目的可以什么都顾不上，不要说是健康就是性命她估计也豁得出去“为什么？”为什么在仁合里她是如此假面重重、殚精竭虑的争权夺势。
“因为在这里我没办法任性。”安愔柔柔的笑起“难道你愿意胸外有两个陆晨曦？那估计扬主任还没想办法磨练我们俩的性子就已经先被病人的投诉烦死了。”
庄恕笑了“的确，他估计真的会翻脸。”
“而且……”安愔停顿了一下。
庄恕等待“而且？”
“我不愿意像晨曦那样为了就算一切真的只为病人着想却得不到领导宽容更得不到看重病人的理解，她是前车之鉴，我当然只能后事之师了。”安愔也有几分无奈“还有的原因就是扬帆实在做的有点过了，晨曦和他对着干是有不对，但是一个下属再怎么有背景靠山也不会如此明目张胆的和上司不管一切的对着干吧；这几年胸外排除异己的事实让医大的领导都颇有微词，你以为我为什么能如此胆大妄为的和他抗衡？不是仗着他喜欢我，更不是因为傅博文是院长是我的老师，而是更上面的人默许了我这么做；论文是重要，待遇当然也重要，可是一个临床医院高危科室就真的只靠论文和待遇就能撑起来？”
“他们需要有真有能力的人存在。”医生和其他职业不一样的地方就在于必须要有真才实学，而傅安愔就是这么一个人，她世故圆滑仔细周到，手术技术高超又在治病救人时可以心无旁骛“而你这样的存在又可以让陆晨曦还有其他和陆晨曦近似的人活在你的羽翼下，可是陆晨曦是个异类，你周边的人都被潜移默化的时候她却还是幼稚懵懂的，你借我的到来和扬主任的手希望能够教导她。”
“更确切的是纠正。”安愔咬了一口卤蛋“因为她只服气技术比她高的，而在你来之前医院找不到这样的人。”而自己说的话陆晨曦根本不听“我说的她只会虚心接受，屡教不改。”
庄恕无奈笑起“傅院长的手抖的很厉害。”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傅安愔的笑意减了八分“这才是你最想从我这儿知道的事吧，扬帆真是太狡猾了，他一定是告诉了你什么却又保留了大部分。”抬眼“你看过射雕英雄传吗？”
“射雕？”他没看过“不过听说是本武侠之类的书。”
“射雕里四大绝世高手。”安愔对他说起“东邪黄药师，邪中自带三分正，正里又有七分邪，他将世俗规矩条条框框视若无物；还有洪七公，丐帮之主，宅心仁厚，虽然贪吃可是在最后可以对恶人说我最有资格杀你，因为我一生杀的人都是恶徒；然后就是西毒，白驼山庄主，擅长驱使毒蛇，此人外在虚伪内里邪恶，可以说得上是书中最大的反派；还有就是南帝，或者叫南僧，原本是大理国的君王，却因为爱妃与人私/通产子的嫉妒之心让一个无辜孩子夭亡而遁入空门逃避。”
庄恕听着并未打断。
“我听黎鸿杰说过一段话，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那么如果仁合是江湖，那么扬帆就是东邪，他不一定恶却行事乖张。”安愔继续“钟西北主任就是北丐，虽然受过委屈打击但他就是那个可以对恶人喊出我一生只杀恶人且无愧于心的豪杰。”
“剩下就是南帝和西毒了。”庄恕等着她说。
“南帝就是傅老师，自私懦弱。”安愔没有停止“他心里有愧疚却始终无法面对，只是他无法真的像书中那样遁入空门，所以就用各种方式弥补，但是在未到时间之前他是不会真正面对自己曾经犯下的错。”
“哦？”庄恕饶有兴趣“傅院长犯下过什么样的错？”
“庄医生觉得作为医生最不可饶恕的过错是什么？”安愔反问又自答“我觉得就是为了个人名誉拿生命开玩笑做赌注，甚至拿病人的生命作为自己前途利益的交换。”
庄恕这下子是真的因为她的话而心头震动“你这么说是傅院长如此做过？”
“麦克阿瑟曾经说过一句话，一开始的时候我们以为自己知道一切，但结果发现我们竟然什么都不知道。”安愔微笑“我只知道不知道是幸福的，他给陆晨曦塑造了一个完美的医生形象，或许晨曦能做到，可是我已经做不到了；不过我相信伪装总有崩溃的一天，有人可以伪装很久，但注定无法伪装一辈子！”
庄恕看着她带着苦味的笑容，喉头疼痛，有些回忆就这样因为她的话而在脑中浮现：妈妈彻夜给很多单位写着申诉材料的样子，她希望有人能相信自己的清白。
‘妈妈，你真的没有打错药吗？’
母亲因为自己这句怀疑而抬头，脸上是伤心、震惊，各种情绪‘为什么这么问？小斌，连你也不相信妈妈了吗？傅博文医嘱上开的就是利多卡因，我从药方里拿的就是利多卡因，我怎么可能打成青霉素呢？’
安愔的手机响了。
庄恕的思绪被拉了回来，低头继续吃有些冷掉的面，耳朵里是安愔用人和英语流利的交谈着一些关于药物致敏方面的问题，她的问题很深入，而且是关于利多卡因。
“……好，麻烦您了，谢谢。”她有些失望的挂断了电话，似乎她并不满意所听到的。
“利多卡因有问题吗？”庄恕说的漫不经心“这可是常规药。”
“可也有人因为利多卡因过敏致死。”安愔放下了筷子，她的胃口没了。
庄恕看了眼她面前的面“不吃啦？还有不少，别浪费了。”
“不吃了。”安愔知道又一条路被堵死了，现在就剩一条路了让傅博文自己说出来，别无他法，而这点这难道不容易做到，她努力了这么久还是差着临门一脚。
庄恕见她表情黯淡了很多，也放下筷子“愿意说说吗？”
“不愿意。”安愔笑着拒绝。
庄恕却觉得她是宁可自己一肩承担也不愿意“看来问题很沉重。”
“什么问题需要两位胸外专家在这里讨论而不是在医院的办公室？”另一人先安愔回答。
安愔和庄恕头不由抬头。
扬帆似笑非笑的看着这两位吃路边摊的专家，目光也落在桌上，想看看他们到底吃了点啥，看了那个面“庄恕，她不能吃辣的……”惊呼喊出。
“快跑！”安愔一把拽过什么都不知道的庄恕就跑“老板，他买单！”又一指扬帆。
老板认识傅安愔，他老婆的肺部手术就是她做的，也认识扬帆，于是走过去“扬主任，二十五块。”摊开手。
扬帆也是没能反应过来，见曾经的病人家属现在的老板问自己拿饭钱，长长哀叹一声，掏出皮夹：他这是干嘛，直接回家拿东西不就是了，看见他们一起坐在地摊干嘛非停车过来，这二十五块，花的太冤！
庄恕和安愔跑出一段，安愔回头看见没有扬帆才放心，放开了被她拽着的庄恕“怎么和你吃个饭都能遇到他，用不用这么巧啊；再说他今天不是值夜班嘛。”
庄恕手臂被放开“害怕？”
“嗯，害怕他去和院长说，我有次胃病严重被消化内科的主任禁止接触任何辛辣食物，到现在这个禁令都没被解除，这件事从院长到黎鸿杰他们都是我的监督人，院长还说只要让他知道我偷吃任何一点刺激性的食物，哪怕是不辣的彩椒他都禁止我上手术台，连带知道我吃那些东西却避而不宣的人也要处罚。”安愔边说边叹气“这件事全院都知道，所以我只能让你这个刚来不知道禁令的人带我来偷吃，不知者不罪嘛！”说到最后又窃笑。
庄恕挑眉，好看的眼睛瞪圆了“傅安愔，你安得什么心？”
安愔起步“刚才和你说到了南僧，那你知道仁合的西毒是谁吗？”
庄恕蹙眉“怎么，你想说是你吗？”
“我哪是玩那些的高手啊。”安愔含笑的表情中眼神渐渐泛冷“仁合的西毒是——修敏齐！”
庄恕直勾勾看着再度假面覆盖的她。

作者有话要说：
同居？你们想的太简单了。正剧最后一集的恭贺双更


						第18章 十七
“怎么还没下来？”陆晨曦和陈绍聪等在路虎里“我这都快饿死了。”
陆晨曦则和病人家属通着话，就听着边玩手机的陈绍聪嘟囔着，挂上电话“她你还不知道啊，走之前所有负责病人的情况一定要去了解一下，然后去实际看一下病人，发现问题立刻交代值班的住院医才肯走的，看着吧没八点下不来。”
“嗯——”陈绍聪头靠车椅“不过你别说啊，这安愔新换的路虎就是舒服，我是不是也该让黎鸿杰那小子帮我投资点股票之类的，上次听说他帮安愔赚了不少，不仅早还了借款，现在每年都是增加财富了。”
“你也要拿得出钱啊，就用刚涨的一千块投资吗？”陆晨曦怼这个月光族，她现在的收入水平也是下降，不能和在胸外时候比了“你说要不然我把我那间房子租出去，每个月的租金还房贷，我就搬过去和安愔一起住，不过是每天打扫房间做做饭之类的，我也能做啊，也省得她到处找房客。”
“这个主意是不错，你们俩就天天用薯片泡面当饭？”陈绍聪回怼“安愔是不吃垃圾食品的。”薯片泡面之类的她宁可饿着也不吃“自从你和你前男友崩了之后有正经做过一顿饭吗？”
“咱不提这个行不。”陆晨曦白他。
“下来了。”陈绍聪看见黎鸿杰和傅安愔了。
黎鸿杰打开主驾驶位子“久等了。”
安愔拉开副驾驶室的门，坐入。
“徐芳因怎么样？”陆晨曦也很关心“术后情况好吗？”
“各项指标都在正常范围内，不过我已经让护士密切监控，老师说他今天会帮我照看一下这个病人。”安愔拉上安全带。
黎鸿杰将车开出“对了，大家伙，晚上吃啥？”
“披萨。”晨曦。
“面条。”安愔。
“烤肉。”陈绍聪。
黎鸿杰丝毫不被所难“这得找家意大利店啊。”全部解决。
……
“这房子可真大啊。”小何每次来都发出这样的感叹“安愔，你可真有魄力和远见，当年付全款从陆晨曦手里买下这两个平层。”
陈绍聪自己在冰箱里拿啤酒和饮料“你回回来都要发一下感叹，今天又说什么？”
“这不是我有远见，是晨曦爸妈有远见。”安愔换了一件长款家居服“当年是只想帮忙，可是老人家偏要将房子转到我名下，现在看来我是占大便宜了。”
陆晨曦拿了饮料“什么大便宜啊，当年你是全款买下这才交了首付的房子的，然后这每个月月供你又自己交，等于是你付了两倍的钱买下了这房子，我们全家才不好意思呢，所以这房子转到你名下是应该的，我爸妈不转我才要和他们闹呢。”本来她爸妈待安愔就不错，这件事后更是知晓安愔的人品和对自己的照顾，以心换心嘛，他们敢对安愔不好自己第一个就得造他们的反！
“说到这个我就生气，你说薛峦那货可真不是个东西，女方家付了首付怎么了？”黎鸿杰将披萨、烤肉都分出来“女方家肯这么帮忙的，放现在都是少的，什么就伤自尊了；我们家那里女方比男方家有钱的多得是，也没见几个不高兴的。”
“穷人的自尊心呗。”陈绍聪发出真实的感叹，他可知道黎鸿杰有个堂表姐之类，身价百亿，国内著名的红星集团就是她自己一手撑起来的，还有组建了什么红星基金会，这个基金会去年赞助了医院两千多万，绝对的壕姐。
“别说我的事了，安愔的事怎么说啊？小何，趁着人还没来把那人情况和我们说说啊。”他们都是跟着来给安愔掌眼的“别弄个歪瓜裂枣的唬人，赶不齐哪天那个董东耀又过来，那位不仅没赶走他还得反被打了，这医药费咱不付啊。”
小何立刻眉飞色舞“自从接到你这个任务后，我专门挑优质、单身男房客给安愔，而且这婚姻状况，甚至是现在交友状态都调查的一清二楚，这不仅是为了安愔的安全，也是本着咱多年的友谊，和我这个已婚妇女的道德责任感。”
“你可给我打住吧你，你是不是收我爸妈钱了？”陆晨曦知道，她爸妈是把安愔当第二个女儿了，特别是在拿到房屋全款后知道她自幼丧父母亲又植物人多年后更是感动不已，自己情况都不是很好，还有一直在疗养院的母亲要照顾，她还是全款买下了这套房子，想把钱退给她，她又死活不肯要，而且家里那时候的确需要这笔钱，他们真的非常不好意思，所以将这份感激化为感情，安愔的婚姻大事在他们家是排在自己之上的“说正题，那人什么情况？”
小何得意的说“单身男性，三十多岁，不到四十，又高、又帅，刚从美国回来，就在我们这儿待两年，在咱们市一个大单位就职。”
她没说出一个条件，陈绍聪、陆晨曦、黎鸿杰就将一个人的形象自动代入。
“他昨天一下飞机就去工作了，这刚忙完才有空来看房。”小何对安愔说“也赶巧了，你这儿不也刚忙完嘛。”
陆晨曦坐直身体，吐出嘴巴里的樱桃干，看向陈绍聪，陈绍聪放下啤酒瓶看向也看向自己的黎鸿杰。
“单身男性！”陆晨曦重复。
陈绍聪重复“三十多岁！”
“又高又帅。”黎鸿杰加入。
“美国海归！”陈绍聪吞口水。
陆晨曦一捏啤酒瓶“只待两年，还是刚忙完……”
“叮咚。”门铃响起。
陆晨曦和黎鸿杰一起窜起来抢着去开门，陆晨曦更快一筹，先一步握住门把，刷的一下打开门。
一开门，互相打了照面——
门外的某人、陆晨曦、黎鸿杰都目瞪口呆。
陆晨曦不等其他两人反应，一把关上门，回头“让他走！让他走！我搬来和安愔一起住，拉拉就拉拉！”果然是那个气死她的家伙！“中国结不了婚，我们就去能结婚的地方登记注册！”激动的大叫。
五分钟后。
陆晨曦坐在傅安愔身边，黎鸿杰、陈绍聪、小何坐一排长沙发，庄恕单独一个沙发凳，谁都没说话，你看看我，我瞅瞅你。
“你别说话！”陆晨曦一直靠着傅安愔。
他们不说话小何不能不说话啊，轻咳一声“都是同事多好呀，互相都理解，这聊天话题都多。”瞅瞅比安愔反应都大的晨曦。
陈绍聪立刻给她使使眼色。
小何明白她说错话了，这下尴尬了。
“庄医生，小何有没有对你说过这里找房客的要求啊？”晨曦代安愔问。
庄恕看看傅安愔，又看看此刻强势的陆晨曦“你是房东吗？”
“我是不是房东这不重要，你知道条件是什么吗？”晨曦就不信他做得到。
“做饭。”庄恕知道，房钱不是问题，房东提出的条件是必须会做饭，而且要做两个人的饭，可以不一起吃饭，但是一定要督促房东吃饭。
“你觉得你做得到每天给她做饭吗？”陆晨曦一指身边人“你我都是做医生的人，对于彼此的作息时间也非常明白，你说你可以每天都督促她早上吃早饭，正常下班时回来吃晚饭？胸外的排班你我也都清楚，我可以非常负责任的告诉你，这家伙在医院里是说一不二的精英，回家就是个完全不懂照顾自己的笨蛋！所以我们才需要一个能督促她的房客在。”
“说老师是笨蛋有点过了，她就是有点得过且过，比较随性而已。”黎鸿杰更正陆晨曦的话“庄大夫，我也觉得你不太合适。”
庄恕再问“请问到底谁是这房子的房主？”不等人回答又看向中介小何“何小姐和我签约的时候说可以全权代表房东，何小姐代表房东和我签订了一年的租房合同。”
陆晨曦瞟眼初中同学：感情你没和他说条件就看他又高又帅就签约啊。
小何低头。
“我今天来就来看房付款的。”庄恕没想到会遇到他们几个，更没想到会知道傅安愔另外一面，被陆晨曦警告不许出声的她现在看起来是绵软娇柔，楚楚可怜，和在医院里笑看生死、冷对风云变化的主任医师完全不一样“但是看来你很不满意。”
“我对你的条件没有任何不满，而是你做不到我们提出的条件就不行。”陆晨曦在这点上非常坚持“安愔的肠胃健康从大来说是对仁合，从小的方面是对我们都非常重要，我这么说他们都不会反对。”气势汹汹。
庄恕明白：因为傅安愔是他们这群人里的灵魂人物“可是我看来在房东都未开口时陆小姐这么激动，看来你是对我这个房客有其他的不满。”
“你才来两天，几乎可以说是抢了我连两台手术，你说我有什么不满？”陆晨曦趾高气昂。
庄恕反驳“那你是要我向你道歉了？”
“我要你马上消失！”对于陆晨曦来说，在这里她说的话和安愔说的话没什么不同。
一句话出，其他三人中两位男士低头，小何有些着急了。
庄恕见傅安愔还是不语，点点头“好，我明白了，其实何小姐并不能代表房东做决定。”
“我、我、我。”小何想解释，但熟知陆晨曦的脾气，不由向安愔求助。
陈绍聪轻咳，打断她的求助，假意喝水。
庄恕见状利落起身，抓起背包，转身要走。
陆晨曦嘴巴撇撇，有些小得意。


						第19章 十八
“庄恕。”傅安愔终于开口了“那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找男士做租客的原因吗？”
庄恕停步回头，看向小何“有原因吗？”
“请坐。”傅安愔声音本就悦耳，加上她此刻是放松的状态所以真是软妹子一枚“鸿杰，来者是客。”
“是是是。”黎鸿杰立刻起身“庄教授您坐，喝什么？饮料还是啤酒？”
“不用。”庄恕没有与他客套，但也重新落座“可以告诉我原因吗？”
“因为我被人跟踪了，然后他们这帮人对他编造了我有同居男友的消息。”傅安愔抱着抱枕“所以我被迫无奈必须找一个‘同居男友’。”
“这要怪也怪陈绍聪，都是他满嘴胡诌，害的现在骑虎难下。”陆晨曦说起这个就想暴打这个损友一顿。
“跟踪？”庄恕不解，傅安愔不算是现下那种西化的美人，不过她是东方型的婉约秀丽女子，会遇到这样的事也不足为奇，只是她几乎不会招惹麻烦事啊。
黎鸿杰也重新坐下“这个人叫董东耀，四个月前因为肺部感染住院，我老师收治的，手术也是她做的，老师对病人是非常仔细周到的，结果对方不知道为何就误会老师对他有好感，然后纠缠着老师不放；送花、送礼物到最后堵门甚至发展堵手术门，我找律师、甚至找了地方上的人物，可这个一根筋的董东耀就是认定老师救他是因为爱他，而我们变成了拆散他们梁祝的马文才们。”
“我上班这多年从来没遇到过这种偏执型人格的家伙，没办法我就对她说安愔有男朋友，而且已经住在一起了，就是奔着结婚去的。”陈绍聪提起那号人物也是头疼“这样那个董东耀才消失了，我们本以为事情也就这样过去了，没想到前几天那个董东耀发了一个消息给安愔，说他跟踪她几个月了，从来没见过她除了我们几个和别的男人出现过，这房子也只有她和晨曦一起住，这次更过分说他要和安愔结婚，除非她真的带着男友出入，不然他就要毁了安愔。”
“都是你，出的什么馊主意！”陆晨曦拿了抱枕就扔他。
陈绍聪躲“可是小何你怎么没和庄教授说清楚啊？”
小何盖住眼眉“我敢说吗？庄教授之前也有过优质男士，可人家一听这事立马摇头，我，我……”
“庄教授，事情就是这样。”安愔抱歉的对他说“嗯，这件事小何的确有失误的地方，我愿意对你造成的损失给出赔偿，请您不要追究小何，她是怕我找不到男租客而有危险，所以才未告知您真实的情况。”
庄恕这才明白她刚才不开口是想观察自己是否知道这件事“赔偿不需要，我很想知道如果你找不到这号虚假的男友该怎么办？”
“我其实已经找了更厉害的地方人士帮忙。”黎鸿杰也在试图解决这件事“但是那个人挺难弄的，他父母前两年相继过世，家里就他一个人，我请人去告知他不要纠缠老师，他就躲了起来，现在谁都不知道他在哪儿，但是我们都觉得他还盯着老师。”这才是最麻烦的一点。
庄恕点了点头“我会严格遵守傅小姐提出所有要求，得空就做饭，督促你有规律的用餐、休息，还有什么？”
黎鸿杰一愣“你要租房？”
陆晨曦也张开嘴“帮忙保护安愔对付那个跟踪狂？”那可是有危险的。
庄恕只看她“我听说你请了打扫阿姨，卫生工作有人负责，我只需要做饭就可以了？”
“我其他没什么别的要求，你可以请人来家里，家里的设施你都可以使用。”安愔在这方面还真没什么要求“你做饭好吃吗？我嘴有点叼。”这算是唯一的要求。
“那可不是普通的叼，是刁德一的叼。”陈绍聪为庄恕捏把汗。
黎鸿杰觉得庄恕挺不错的“我们的要求您已经知道了，那您对我们有什么要求吗？”
“对了，你们住一起，你在家的时候必须穿内衣！”陆晨曦突然正儿八经的来了这么一句“陈绍聪是姊妹，黎鸿杰是儿子，这个家伙总算是男人了吧。”
“我怎么就是姊妹了，是哥们！”陈绍聪反对“晨曦，你胡说什么，安愔什么时候这样过啊。”自己从没发现。
“我是徒弟，不是儿子！”可不敢做她儿子，这回家辈分怎么算？他老头子不是都得叫自己爷爷？
“她懒散的很，你们没发现而已。”陆晨曦从旁边拿了一张纸“快，写个保证书，保证在家把自己从头包到脚！”随后嘟囔了一句“便宜谁也不能便宜扬帆的人。”
安愔不理她。
庄恕从背包里拿出厚厚一个信封，厚的都无法封口“这是一年的房租和中介费，请点点。”在陈绍聪和黎鸿杰面前不穿内衣？
“你真的考虑清楚了吗？要不，你再考虑考虑。”安愔倒是有点为他担心了。
陆晨曦拿了薯片吃起来“是啊，别以为自己是美国回来的就是西方骑士了。”
庄恕笑起“不用这么麻烦，那个人跟踪你四个月除了堵门之外也没有对你有过身体上的伤害，所以我相信他知道我入住了会知难而退的。”
“这倒是，庄大神这条件这形象和我们傅龙女再般配不过了，说出去谁都会相信你们是一对。”陈绍聪赶紧马屁“那个董东耀肯定知难而退。”
“那你何时搬进来？”现在已经快23点了“明天晚上我值班，要是你明天搬，黎鸿杰和陈绍聪都就住楼下，你可以找他们帮忙。”安愔也知道他没有勉强，松了一口气似的“谢谢你，庄恕先生。”明明知道有危险还愿意搬进来。
“好的。”庄恕瞧着她舒开了黛眉，也跟着笑起：恐怕董东耀的事对她多少还是造成一些影响，不过在医院的时候真的一点都看不出来“我先回了。”
“请等一下。”安愔起身，赤足就跑到书桌边，拿了一个信封又跑回来，递给庄恕“这是大门和你房间的钥匙。”抬手一指“你要不要现在看看，有什么缺的家具我让鸿杰明天补。”
“不用了，等我搬进来自己添置。”庄恕的目光不由落在她的足上，人都说玉足如何，他还是真是第一次看见这么漂亮的双足，那些美国美人的脚和她比真是粗糙不堪了“天气不冷也不要赤脚走路，寒气容易从脚底上窜。”拿了钥匙“你要是生病了，作为同住人我也会很烦恼。”
“哦。”安愔点点头。
庄恕对于她听话的乖巧差点忍不住伸手摸摸她的头发，说一句‘乖啦’，惊觉自己的想法，轻咳一声掩饰“晚安。”抬头对大家“大家晚安。”
“再见庄大神。”陈绍聪倒是异常热情“嗯，还是庄大哥吧。”这个庄大神怎么喊怎么别扭。
黎鸿杰抬手，随意的做了拜拜手势。
小何也朝他感激的点头，觉得自己看得真准，他真的是又高又帅又善良又宽容，配给安愔，合适！
唯独是陆晨曦扔了个冷脸过去。
庄恕不以为意，目光又往下“还不快去穿拖鞋。”怎么就一直站着？傻啊？
安愔这才急急回去穿鞋。
庄恕瞧着她穿上拖鞋才转身离开，关上门的时候看见她有些呆萌的样子，嘴角上扬了几分：真是个小孩子。
陈绍聪看见黎鸿杰笑的特别暧昧，黎鸿杰明白回眼神，陆晨曦打个肉麻的冷颤。
……
医院住院部。
科主任办公室的门被敲响“进来。”
庄恕推门进来。
扬帆正在泡茶“来来来，刚泡的庐山云雾，现在喝正好，坐。”
庄恕从安愔家出来就回到医院了，转了一下转椅，落座“这么晚还喝茶，不睡了？”
“值夜班。”扬帆正需要这样一杯茶“你呢？怎么跑来了？”
“我是专程来找你的。”他终于找到机会和扬帆这样谈一下。
扬帆喝了一口茶，放下“徐芳因的手术是不是很顺利？”
“就算同台的两位大夫和护士不会将事情告诉你，但你总有办法知道，不是嘛。”庄恕知道那个手术室里的人几乎都是傅安愔手下的“没有借到这个机会是不是有点遗憾？”
“话不要说的这么难听。”扬帆面不改色“请你回来是为了整个仁合医院，我只希望你踏踏实实的行医带教，并没有让你站队的意思。”
“你就是有这个意思，我也不在乎。”就算你没这个意思，傅安愔也不会相信“我早就知道你请我回来的目的并不单纯，只是我没想到有人会借力打力，顺势推舟，将有问题的陆晨曦和傅博文的危机一下子就化解了，恐怕这也正是你希望我了解的，让我明白傅博文手里的枪有多厉害，对吧。”
“你居然敢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扬帆不悦，斜眸“你这是回报工作还是兴师问罪来了？我请你回来的目的不单纯，你回来的目的就单纯吗？”
庄恕面无表情。
“就是为了勤恳工作？为仁合做贡献？这话就算我信那傅博文傅安愔会相信吗？”扬帆不由激动起来“你觉得我有问题，好啊，你现在去找傅博文告诉他你是谁，你看看他会不会让傅安愔用狠十倍的手段对付你！你以为和傅安愔一起吃过一次路边摊就觉得她无害了？我可以告诉你，这个女人非常危险！”
“你大可不必这样激动，我来不是为了和你吵架。”庄恕还是很平静“你当时答应我，要帮我查清真相，但我不认同你的手段。”
“你离开的太久了。”扬帆试图辩解“在仁合医院有很多很复杂的情况，你不得不去面对，不得不去经营。”特别是傅安愔不知为了什么目的将水搅的太浑了。
庄恕瞧着扬帆为自己的辩解明白为什么在家里什么性格都没有的傅安愔在医院里是如此全副武装，她没办法不这样做，不然她拿什么对抗扬帆。
“我才做了这些你就觉得受不了了？”扬帆要让庄恕认清事实“他傅博文做过什么你知道吗？他能爬到现在的位置真的像他在人前表现的那么清白？哦，我忘了，其实当年的事你也看到了一些。”
“当年的事你知道多少？”庄恕还想再问。
扬帆敛了几分激动“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我能做的就是帮你撕开一条口子，剩下的需要你自己去查。”
庄恕将到嘴里的话咽了回去：他本来想问扬帆知不知道傅安愔对傅博文真实的看法，她似乎知道傅博文的很多事，所以她对傅博文看起来并不是表面上那样尊敬维护，但扬帆这么说让他将这些到嘴边的话又都咽了回去，好吧，既然你这么说剩下的自己会查清楚“无论怎么说，客观上我的确做了你的帮凶，跟你站在了同一阵营。”
“我知道我的有些做法或许也触碰了你的原则，你大可不必委屈自己。”扬帆不知道傅安愔对他说了什么“我也不缺你这一个盟友。”
“那么我可以站到傅安愔那边了？”庄恕的表情很是冷峻“你真的认为这样可以吗？”
扬帆看着他“你问了就代表你不会这么做。”
“我不在乎你的什么做法，甚至可以说可以接受。”庄恕毫不避讳的“只要这么做能达到我的目的，这点代价又算的了什么呢？”
“那么傅安愔呢？”扬帆也问的直白，他紧盯着庄恕的反应。
庄恕眼眸里出现了一丝闪动，没有立刻回答。
“看得出来你非常欣赏她。”扬帆翘起腿。
“她是个危险的女人。”这是你自己说的“也是聪明的女人，她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我的目标是针对傅博文以及和他身后的人。”似乎她也在找什么答案“至于傅安愔就要看她自己的选择了，如果她依然选择与我为敌，被牺牲掉也是自然的事，我不在乎。”
扬帆不做反应。
庄恕起身欲走之际。
“小斌。”未动的扬帆喊了一句。
庄恕倏然停步。
“去美国这么多年，你的变化真大。”扬帆腮帮处微动：真的大的让自己觉得有些认不出他了，这种改变也许并不是自己所希望的。
庄恕因为此话也微微动了一下腮帮，回身“扬主任，今后无论在人前还是人后，请你不要叫我小斌。”在我没有查出真相还母亲一个共道前，小斌这个名字都不想再用“我的名字叫庄恕。”
扬帆转头“那好，那就祝庄恕教授好运吧”
庄恕笑了一下，开门离开。
扬帆坐在原处，轻叹一声。


						第20章 十九
两天后大早。
“这个庄恕还没搬进来？”陆晨曦又住在安愔这里。
安愔坐在床上“昨天还说他要是来了，你不方便住这儿了，怎么今天一早就变了口气？盼着他来啊。”
“好心当成驴肝肺，我不是怕那个不知躲在哪里的董东耀会趁着这几天对你如何嘛。”陆晨曦去翻自己的衣服“他要是不来就早说，我们另外想办法，这样拖着算怎么回事？万一真出什么事怎么办？”
“那也只有怪我命不好喽。”还能怎么办？
“什么命不好？你在医院佛挡杀佛，魔挡灭魔的气势都到哪里去了？”陆晨曦换了衣服“遇到自己的事怎么就这么消极，得过且过的？”
“不然怎么办？找杀手把董东耀杀了，以绝后患？”就像你看的那些港台片里似的“我可没钱。”
“我不问你借。”陆晨曦又开始找裤子“唉，我说他怎么说都是扬帆的人，你说扬帆知道他和你住一起吗？”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你可以不拿扬帆说事嘛。”安愔起身“他不是都找了那个楚珺嘛，干嘛还要拿我说事？”
“话是这么说，可是我觉得他对你那压根也没死心，黎鸿杰不是也说嘛除了他找的那些地方闲散人，还有一人找过他们去警告董东耀，那个人据说是先锋药业的，我们医院除了扬帆谁还能有这种能量让先锋药业为你挡祸害？”陆晨曦翻来翻去没看见自己那条，停手先想想自己到底放哪儿了“还有上次那夜宵！我啊被扬帆祸害的都到急诊了，也只有用你才能刺激刺激他。”转头“怎么，你还真对他有什么想法了？”
“才没有，黄药师一生只对他妻子视若珍宝，我可不去自作那个多情。”安愔先去刷牙。
“你让黎鸿杰问问庄恕。”晨曦想起来那条裤子拿回自己那套居所去了“安愔，借我条裤子。”
“随便拿。”你看橱里哪条喜欢就拿哪条。
……
胸外今天有科室会议。
庄恕在扬帆左手首位，安愔则是右首第一的位置。
总医师方志伟正做着汇报“患者张根才，男，六十五岁，因大咯血急诊收入院，经止血，抗生素治疗后情况得到改善后行左上肺叶切除手术。”切换片子“术中发现肿瘤，一并切除，诊断为高分化腺癌，临床二期，患者家属表示等手术恢复，想回老家医院进行后续化疗，那么这个病人能否不在我院进行化疗呢？”
科主任的扬帆带着一副细边眼镜，看上去神采奕奕，并不说话。
庄恕是主刀大夫最有发言权“患者在我院手术可以报销，但是化疗如果不回到他们本地医院去做就不能报销的，所以让他们在我们医院化疗确实不现实。”
方志伟明白庄恕的意思“那就按以往的规矩来，既然是家属的意愿，译心。”叮嘱另外一位住院医“你千万叮嘱他们把字签全了，别等后续治疗出现什么问题，我们要担责任的。”
那位住院女医生知道事情该怎么运作“明白。”
这时一直没说话扬帆用手中的钢笔敲响了桌面，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力，扬帆看看身边两位“这以往的规矩也不是不能改的嘛，不能总想着不担责任；我建议在病人出院前我们会同肿瘤科，把这个化疗方案先制定出来，然后通过远程会诊方式跟对方医院的大夫做一个交流，这样以后在化疗过程中有什么突发状况可以随时跟我们联系。”
庄恕都有些意外扬帆这次的态度。
方志伟觉得扬帆这次很通情达理“好，那我按主任说的办。”
黎鸿杰发现了刘长河嘴角弯起“扬主任，那老师收治的那位边区的李爱琴患者是否也可以这样做？”她的情况和张根才差不多。
扬帆知道那位女患者“当然可以，我们对待病人都需要一视同仁。”
傅安愔微笑着“扬主任，方志伟很清楚张根才的情况，而鸿杰更清楚李爱琴的情况，这个化疗方案要不就不要一起做了，让他们各自和肿瘤科会诊后做，毕竟这是我们第一次这么做，到底怎么做才好还需要摸索，每个病人有每个病人自己的情况，为了保证后续化疗的效果，方案还是分开做，到底哪一种方案好还是需要集思广益的，您说是嘛。”
扬帆也保持客气态度“需要这样吗？虽然每位患者的情况都不同，不过制定化疗方案还是放在一起，这样肿瘤科的人也可以节约时间，我们这几个科室都挺忙的。”
“我会让鸿杰在业余时间完成，不占用工作时间。”傅安愔并没有松口。
庄恕瞧着他们。
“那就不做了。”扬帆也干脆“让他们自己回地方医院做化疗，把字签全了就行。”
“那我自己做，这是本着对病患负责。”傅安愔对扬帆争锋相对“我相信院务会里的几位院长会支持我这么做的。”
刘长河也焦急的看向扬帆。
扬帆嘴角上弯“我知道傅主任是本着对患者负责任的态度……”
“谢谢扬主任支持，鸿杰，你幸苦了。”傅安愔抢断了扬帆的话，当众做了决定。
黎鸿杰也接口的快“好的，我一定尽快拿出方案来。”
扬帆盯着胆大妄为的傅安愔。
刘长河则是偷瞄，心中万分不满却也不敢吭气。
方志伟有些矛盾了：这张根才的后续化疗方案到底怎么个情况？做还是不做？
庄恕实在想不明白他们之间为什么会如此。
“上次那个最新的保险政策已经下达到每个科室。”傅安愔声音软糯“我知道扬主任是担心黎鸿杰太辛苦才拒绝的，您是体恤他们，可是朝令夕改也并不是好事；应该利用这个政策全面为病人去考虑，扬主任您是仁合实干的领军人物，绝对不会因循守旧，您一定是让我们吃透现有的政策，灵活的利用现有资源来治病带教，傅院长常对我说在这点上你的魄力是仁合其他科室都缺乏的。”
庄恕真有些适应不了她此刻谄媚却不带一丝媚俗的讨好。
“傅主任说的很对，如果按扬主任刚才说的思路铺开，那受惠的不止是一个病人。”刘长河接口将傅安愔的想法说成了扬帆的。
“受惠的不止是病人，对术后病人的全程跟踪，全面掌握预后数据，这对科研是个大好事。”另一位主任医师也同意。
庄恕心中存疑便也不说。
刘长河就坐在傅安愔身边“傅主任真是扬主任的心腹爱将，将扬主任的心思都摸透了，每一句都说到了点子上；这点我们可怎是比不上啊。”
庄恕看了一眼傅安愔，想知道她会对刘长河将自己的想法窃给扬帆的行为有何反击。
“在座的同事都是扬主任的下属，犹如左膀右臂，哪有谁比不上谁呢。”傅安愔淡淡“正因为我们都得利，所以扬主任才犹如有了三头六臂，无所不能啊，您说是不是如此？刘主任。”
扬帆知傅安愔虽然表面赞同刘长河，但是她是绝对要插手此事的，神色不显。
庄恕的笔划过装订本的装订栏。
……
开完会就是查房。
安愔又跟着庄恕那一组，因为这次她的病人大多数都在第一病区。
还没查几床，傅博文就兴冲冲而来“庄教授，我找傅大夫。”
傅安愔过来“什么事？院长。”
“你跟我来一下。”傅博文和安愔说话就随意了几分。
傅安愔朝庄恕和黎鸿杰看了一眼，跟着傅博文而去。
一楼急诊办公室。
除了陆晨曦，心内、心外的主任医生也都到了一个。
“都到了。”傅博文带着安愔而来。
“傅老师。”晨曦先开口，退了半步，又对安愔笑笑。
傅博文站到片子前“请傅大夫来了的，说病情吧。”对晨曦指示。
陆晨曦开始介绍“主动脉夹层动脉瘤，直径在六到七厘米之间，这里已经接近七厘米了，很危险，随时有可能破裂，建议马上手术。”
安愔也看了影像片子。
“又是个瘤霸霸。”晨曦对她轻声。
这种情况傅博文拍板“我同意，通知手术室做准备吧。”
“已经打过电话了。”陆晨曦知道老师一定会同意的。
“心包填塞，加上破裂出血，病变累及肝肾动脉都是很有可能的。”傅博文对情况作出判断“老吴，老周，手术进行到相应位置时需要你们协助。”
他们自然同意。
“我建议准备自体血液回收机。”傅安愔还在看“这种手术必然出血量不小，备血方面也要做好准备。”
“好的。”老吴知道傅安愔的话傅博文一般都会答应。
“我建议这台手术由傅大夫主刀。”傅博文不想将这个机会让给庄恕，看向安愔，希望她不要拒绝，更希望她明白自己这么提议的用意。
“可以。”安愔自然领悟他的用意“院长，那我可以挑一个助手吗？”只要傅博文同意了，扬帆那里也就无法可说。
“你想要谁？不会又是庄教授吧。”傅博文算是小小点了她一下。
安愔将后面话顺出“陆大夫脾气不好可是手术技术好，这种手术所需要的技术陆大夫在仁合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有她做助手我相信会事半功倍；只是这台毕竟是胸外科的手术，而陆大夫现在是急诊大夫，我担心扬主任那儿不会轻易同意让她参加这台多科联合参与的手术。”
“那如果扬主任不同意，你觉得谁来做这个助手合适？”情况如此危急，傅博文却有些犹豫不决。
“庄大夫。”安愔没办法选别人“不过我听说今天他早有手术安排。”
傅博文等的也是安愔这句话“那就陆大夫上，病人性命要紧，扬帆那儿我去说。”
“时不我待，院长去说，我和晨曦就做准备了。”安愔拉了一把陆晨曦“走，路上把病人的其他指标告诉我。”
傅博文摇头：这丫头，又把难题踢给自己。
另一边，扬帆得到护士小张告知知道傅博文将安愔带走是为了一个病情严重的病人：傅博文分明是想让安愔将陆晨曦带回手术台边，然后找机会将她塞回胸外啊；主动脉夹层动脉瘤，就是胸外的手术，就算傅安愔让陆晨曦做第一助手她和傅博文总要有人和自己说一下“去问一下庄医生今天的手术安排。”对身边人说。
“好的。”
转眼间看见了护士台前的葛琳“那个是肺移植病人的家属吗？”
“是。”护士小张还在“那位病人已经醒了，很快就会转到胸外病房。”
扬帆远远瞧着“得好好安排啊。”又计上心头。
“主任，今天庄大夫有两台手术，都安排在下午。”很快就有人来回“一台是气管囊肿切除，一台是支气管囊肿切除。”
“好的，我知道了。”扬帆得到了想得到的消息。

作者有话要说：
看了一些欢乐颂2谭霸霸的CUT，个人觉得安迪真的不适合老谭，老谭还是有蓁蓁就好了！我就觉得有点奇怪，就算是朋友吧，谭霸霸是不是也管得太多了吧，心疼！
还有今天更的早吧，要习惯哦！


						第21章 二十
傅博文本想给扬帆打个电话，没想到扬帆堵到了他们。
“老吴老周，你们先去准备吧。”傅博文遣走了其他人“扬主任，你来的正好，这里有个病人急需要手术，傅大夫会主刀，但是她希望让陆晨曦做她的第一助手；扬主任，这个病人的情况非常危急，在治病救人面前应该是生命为先。”
“让陆大夫参加手术，这似乎不太合适啊。”扬帆一向说话委婉又不掩饰他的反对“胸外有傅主任和庄教授两位非常优秀的临床大夫，而陆大夫并没有超越过这两位，科里年轻大夫的技术虽然现在没有陆大夫好，但是总要有历练才会有进步；我认为不管是傅主任还是庄教授都能独立完成这次的手术，或者他们亦可以联合，就像处理车祸事故和肺移植手术一样，我相信他们都对彼此的技术有了深刻的了解。”
陆晨曦就知道扬帆不会轻易同意。
“可是庄教授下午就有两台手术。”傅安愔已经让黎鸿杰查过了。
“傅院长也说了眼下这个病人情况更危急。”扬帆也想好了说辞“我和老王说了，庄大夫的手术他愿意接手，在治病救人面前应该是危急重为先，傅主任，急诊也是很忙的，我们不应该过多借用那里的资源，能自己解决的问题就不要麻烦其他科了，你时候是吧。”
“傅院长。”庄恕从后面而来“扬主任叫我下来是有什么事吗？”
扬帆转头“主动脉夹层动脉瘤，非常危险，需要马上手术，你的手术老王已经答应接下了，你和傅大夫就安心救治这个急诊转来的病人，傅院长，你认为我这样的决定可以吗？”
傅安愔真的不想在这里和他们扯皮。
陆晨曦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扬帆和庄恕，撞了一下庄恕手臂走了出去。
扬帆不为所动“庄大夫，剩下的事就交给你和傅大夫了。”
傅博文都被扬帆弄的无法可说，看向安愔。
安愔抬手“病人的片子在这里。”现在真的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这局就让扬帆先得个意。
扬帆似笑非笑的：二十五块的餐费我也是会问你报销的。
……
庄恕了解了病情，也要准备手术了。
急诊中还是满满当当，钟西北都亲自上阵。
陈绍聪对一个钾过低的病人做了医嘱，其中要用利多卡因，钟西北听到了跟了一句“利多卡因要做皮试。”
陈绍聪习以为常“我知道了，这都常规了。”
正经过的庄恕停了脚步，看见陈绍聪真的习以为常，不由叫住了在忙的钟西北“钟主任。”
钟西北转身“哦，庄大夫。”
“我刚才听到您提示，利多卡因使用前要做皮试，这是咱们院里的常规吗？”庄恕装做不解，想做些了解。
钟西北对于刚来的他不隐瞒“是啊，从傅院长接任起就定为常规了。”
庄恕点点头，似是才了解“没想到仁合对利多卡因的使用把关这么严，我看国内的医院一般是不做皮试的，怎么？出过问题吗？”
“庄大夫在做这方面的研究吗？”钟西北反问了，对于庄恕对利多卡因的关心有些好奇。
庄恕借着自己刚来的身份有不少便利“在我们医院中心早年有患者因为利多卡因致死，这个药过敏的极少，一直没有列入必须做皮试的药物，我和不少同行探讨过它的使用。”
钟西北了然。
“如果仁合以前有同事发表过这个专题的论文，或者研究资料。”庄恕很感兴趣“我也想看一看。”
“论文倒是有几篇的，存在资料室里。”钟西北告知他“要是研究的话，看不看意义不大。”
庄恕还是坚持“这是我的个人兴趣吧，钟主任能不能帮我这个忙？”
钟西北理解医生的一些坚持“庄大夫如果实在想看的话，我可以请资料室的同事找一找。”
“谢谢钟主任。”庄恕也不能耽搁太久“我还有手术，先走了。”
钟西北点头，不过望着离开庄恕的表情就变的非常沉重。
“他对那东西也有兴趣？”一个声音出现在钟西北身侧。
钟西北回头“你都听见了？”
安愔勾起嘴角“他不会认识您吧。”上次来急诊的时候您就说过他怎么会一下子就叫出自己，那时候陆晨曦说是因为胸卡，可是她明明记得当时钟西北的胸卡五分之四都被口袋遮住，‘钟’字都看不太清楚，除非他是通过扬帆知道钟西北的，不然就是他早就认识他，但钟西北似乎不认识他“钟老，我先去手术了，您想来随时给我消息。”迈步就走。
“安愔。”钟西北叫住了她。
安愔回眸。
“小心些。”
安愔微笑
……
洗手台前。
安愔脑中重复过曾经有的资料，她们傅家女的记忆里都很好，堂姐傅桃夭是，她也是。
“想什么呢？”庄恕洗好手。
“过以往的类似手术，院长教的，我和晨曦都养成了类似的习惯。”安愔也开始洗手“算是手术前的背书；这次肿瘤直径七厘米，血管严重畸形硬化，算是我遇到病人中较为糟糕的一类。”
“上次肺移植病人的吻合你做的堪称完美，所以我很信任你的技术。”庄恕涂了消毒液“你手术经验无数，我相信你可以全程做出正确的判断，也请你同样信任我。”
安愔抬眸“扬帆让你来自然有他的考量，不过不得不说他也同样让我无法可说，现在胸外除了你有把握做下这台手术的人我还真没其他考量。”
庄恕对于她的夸讲稍稍舒眉“你漏了一个。”
“谁？”
“你自己！”现在这是双保险。
手术室正在准备。
麻醉师刚完成麻醉，病人的情况就突发状况。
黎鸿杰听到了机器的警鸣，立刻查看发现血压下降“坏了，可能是夹层破裂，大出血，快叫老师！”
护士奔了出去。
庄恕和安愔也正好走来。
安愔看见护士第一反应就是冲入手术室“夹层破裂？输血，建立体外循环，开胸后，启用自体血回收机。”她和庄恕争分夺秒的穿手术服“开胸。”
“已经破裂了！”黎鸿杰回头。
庄恕已经穿好，伸手就说“刀！”
护士递放他掌心。
……
另一边。
刘长河拿着他做的关于先锋公司化疗药研究结果来找扬帆，说了一下情况。
扬帆也相应的给出了一些建议。
刘长河站在他身边“主任，您说傅安愔在刚才会议上是什么意思啊？难道在化疗药物上她也想横插一杠？不能够吧，她可是从来不关心这些的。”
“所以刚做的统计你还是请专业人士做。”扬帆也并未明白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刘长河有几分担心“主任，这次您是让庄教授顶了陆晨曦，傅院长和傅主任是没说什么，可是下次就还能用这一招？”傅安愔的手艺是有目共睹的，给北京领导做过手术“傅主任的脾气您也不是不知道，亏会吃可这下次就得把上次吃的亏连番找回来，我可真怕陆晨曦又回胸外祸祸，傅院长是真宠着这两名爱将啊。”
扬帆哪会不知道，因为这他吃了多少哑巴亏“傅院长宠着这两位爱徒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有什么好奇怪的。”
“院里不是正在申请肺移植中心，这个要是真申请下来，我看这中心主任的位子肯定是傅主任的；我还听说她这嘉林医大最年轻教授的头衔也就是这一两天的事了；这要是真都成了，这陆晨曦肯定会被弄回胸外的。”这对和胸外合作密切的先锋药业可不是好事，连带对胸外也不是好事，直接影响收益啊“主任，这您得尽快抱得美人归才是，陆晨曦回来也不是不行，只要傅主任说句话那个陆晨曦肯定是会听的……”
“查房你不到，八卦的事总有你是吧。”扬帆止住他的话头。
刘长河呵呵“我不也是为傅主任着急嘛，她年纪可真不小了；早上不到还不是因为我昨晚赶这稿子嘛，小唐老拿您来压我。”
扬帆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
刘长河让他看看自己的研究，先离开。
扬帆接起电话，听到声音“喂，呦，简导啊。”这是他为了宣传仁合胸外特别是肺移植这块联系的电视台导演。
……
手术室。
护士拿着血箱疾奔送入手术室，两人对好血型后给病人挂上。
手术台上，庄恕终于打开病人胸腔。
“血管钳。”
“止血钳。”
两人做过两台手术，有了几分默契。
“快，吸血。”
“人工血管准备好了吗？”
麻醉师提醒他们“血压维持不住了。”
庄恕立刻指示“体外循环还需要多久？”
黎鸿杰也是一刻不停“马上。”
“主动脉钳。”安愔十分安心的为病人止血，很快抬眼“主动脉已经阻断，我们尽快进行人工血管置换。”
“好。”庄恕也觉得很舒服，该做什么事她会很快更好的完成，三年的无国界医生不是白做的，她已经养成了在最快时间内完成最好工作的习惯“麻醉师，血氧？”
“九十二。”麻醉师告知。
安愔开始置换人工血管“我回头要把你挤兑出去。”
庄恕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两年后你离开我到哪里去找你这样让人舒服的手术搭档？”安愔依然没有抬头，还是将病人自身畸形血管替换人工血管“我恨扬帆！”为什么让她越来越清楚他的存在让手术变得多了很多保障似的。
“那你和我回美国呗。”庄恕也协助置换破裂血管“我也恨扬帆了！”他和她有一样的感觉。
黎鸿杰看了一眼说话归说话，手术依然不乱的庄恕：什么就跟您回美国了？“扬主任大概要以为自己感冒了。”
很快手术室的计时器上时长显示为：三小时二十分五十五秒。
……
扬帆还在与那位简导通电话“傅院长是肺移植领域里的一块金字招牌，只不过这两年他的手术都交给了傅安愔大夫完成，手术基本上不做了，院里正在申请肺移植中心的项目，所以我们呢想要加强这方面的宣传。”让更多人知道傅安愔的存在，既然傅博文想让她代替自己，现在到了让安愔彻底取代他的时候“简导，不过傅主任真的太忙了，所以您还是去采访傅院长比较好，做老师的嘛对自己的学生一定很了解；对于自己如何培养年轻人一定让傅院长详细讲讲，毕竟他是宁可减少自己手术量也要成就自己的学生，这种对培养年轻大夫的努力还是值得宣扬的；不过我提醒你啊，傅院长这个人非常清高，不愿意宣传自己，你要是通过正常渠道去联系的话，他一定会让傅安愔大夫出面的，而傅大夫又太忙，估计这事就成不了了。”提醒他。
对方似乎也说了什么。
“你明白的，唉，这事可千万别说是我提醒的。”扬帆预防针先要打好“好好好，谢谢你啊，再见。”挂上电话，转向电脑屏，点了一下空格键，里面是傅安愔和庄恕一起做的那台肺移植手术，其中还有坐镇的傅博文，弯起嘴角：也该是大家知道仁合第一把刀早就变成安愔的事实了！傅博文，你不是一直在院里各种场合说做为临床医院医生该如何如何的嘛，这回，看你怎么圆！

作者有话要说：
正常更新


						第22章 二十一
扬帆今天准时下班，打着到车库“她今天值夜班，记住买布朗尼，她喜欢吃黑巧口味的，别买错了。”自己今天有事，没法亲自给她送关怀了，才说了一半就遇到了先锋药品公司的销售经理，摁掉电话“无间道看多了吧，跑这儿来堵我。”
唐经理嬉笑“我不是怕您不去嘛。”
扬帆无奈“上车。”
唐经理坐上车，上车后他借由孩子过生日给扬帆一笔钱，扬帆默收了，然后又拿出一份东西“这家蛋糕店的布朗尼是全市最好吃的，每天都限量，要不我给您改定这个？”
“限量你还买得到？”都什么点了。
“想买有什么是买不到的吗？”能用钱解决的都不是事“这就看有没有心了，可是扬主任这么关怀傅主任，傅主任怎么就是拎不清呢。”
扬帆瞅了他一眼“她的事，与你无关。”
唐经理一笑“现在是无关，可以后真成了嫂子，嫂夫人还真给我脸子看啊？肺移植中心的事我听说也有眉目了，这怎么看中心要是成了，中心主任和头把刀的都得是傅主任吧；傅院长也快退休了，以后这仁合可真就是您说了算了。”
“哪有那么容易。”扬帆可不这么认为，开着车转出车库“你说再多我也还是那句话，吻合器进常规现在还不可能。”
唐经理可是得到刘长河的通气了“我是说指导地方医院使用化疗药的事，那个今天的晨会上您可是提了的。”
扬帆转头“你可真是狗鼻子啊。”
唐经理不去理解他这话是褒是贬，还得说正事“扬主任，到底哪种药最适合农村病人，最后还能被纳入医保。”这里不是问哪种疗效合适，而是哪种价位合适“您的指导至关重要。”
“既然你知道晨会的事，也该明白傅安愔也很关心此事。”扬帆不能不多想“这件事，不急；先做方案，我会想法子将张根才的事立定典型，这样以后的路就铺开了。”
“这嫂夫人到底要干什么？”唐经理实在弄不懂傅安愔的心思“她真那么死心塌地的跟着快退休的老师，没道理啊。”
“是啊，没道理，可是这么没道理的事她做的还很认真。”关于这点扬帆也真的查不到什么“她要插手化疗药的事一定会借用傅院长，我可告诉你，傅院长在位一天他的意见我就不能不考虑。”
“这老傅自己手术都不行了，就借着嫂夫人这把刀。”唐经理真是不高兴“扬主任，这傅主任喜欢什么，只管说出来我肯定替她弄来。”
“她喜欢做手术，而且压根看不上你家的吻合器。”扬帆看着前方“傅院长手术行不行用不着你说了。”眯起眼“他自己会说的。”
过了十几分钟。
两人已经坐下谈，唐经理给扬帆沏茶，说起扬帆引以为傲的儿子，然后话题又绕到了吻合器做为常规进货的话题上。
“陆晨曦那朵奇葩不是让嫂夫人亲自送到急诊去了嘛。”唐经理觉得傅安愔这么做也对自己有好处“现在应该没人抵制吻合器了吧。”
“什么叫没有人啊，上个月傅院长开会时还说了临床医生要提高操作水平和争端水平。”扬帆不松口“不能离开仪器连医生都不会做了。”
唐经理觉得这话从傅博文嘴里说出来是太好笑了，轻蔑几分“傅院长？昨日辉煌了吧。”
“可是他有最得力的事实说明者，傅安愔，陆晨曦。”术后瘘发生率都是零“你想说她们也是昨日辉煌？”
“那陆晨曦在急诊估计手术室的门都摸不到。”至于傅安愔嘛，讨好“嫂夫人不用是为了更有成为肺移植中心主任的资本，给中/央/有关领导开刀的年轻专家也不是随便个小医生都能比的；虽说她还支持傅院长，可哪天一旦真被我叫了嫂子，还不是有事好商量嘛，这个，我就有点怪您了，这动作快点啊，我都等着喝喜酒呢。”
“越难摘的茶才越香甜，你不懂。”扬帆并不十分着急“那个布朗尼你肯定买得到吗？”
“肯定买得到，保证让傅主任越吃越爱。”唐经理已经让人去办了“那这喜酒？”
“我还能缺了你的？”扬帆弯起嘴角，品了一口好茶。
……
手术时间最终定格在六小时四十五分二十八秒。
庄恕在填写此次手术的有关资料安愔从后面而来“谢谢你，填写这些。”她有时就是会犯懒，不想填写这些，现在有庄恕在她就偷个懒了。
庄恕抬头“应该的。”继续低头填写“今天幸好是你和我共同完成这个手术，不然时间会更长，你今天做的也非常好。”
“你真没看出来，刚才止血的时候我的节奏乱了几拍。”这是低级错误，不能忽视。
庄恕索性停了笔，立直身体“脸上的表情你戴着口罩呢看不出来，手术中你的节奏一直都很快，没发现。”病人需要置换人工血管的地方不少。
“别人看不出来，你这样级别的肯定看得出来。”她翘翘唇“失望了吧。”
“这个手术的风险本身就很大，瘤霸霸，又突发夹层破裂。”庄恕觉得她对自己太过严苛了“无论多么有经验的大夫难免都会有情绪波动。”
“你也有？”安愔探头问。
庄恕觉得她这声问句真可以说是娇柔软糯，听着就好像咬了口香甜的糯米团子，她的声音怎么也这么好听，压低声音“我只是没让你看出来。”
安愔甜笑起来“手术总结我来写，不过有问题我会随时骚/扰你。”挑眉。
庄恕看看时间“待会儿我也要搬过去了，有关手术的问题欢迎提问。”
“嗯，有件事我想和你说一下。”安愔双手放在台面上“晨曦去我那儿就跟回家没区别，如果以后她在家又和你不对付，你忍她，我会给你免房租的。”本来她也不是冲着房租去的。
“没关系。”庄恕知道这次扬帆硬将自己塞入这个手术就是为了不让陆晨曦上手术，那位任性耿直的小姑娘一定会记恨自己“我看在你的面子上会忍的。”
“你是说我脸大吗？”安愔双手盖住自己脸颊，佯装生气“我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回去煮点什么夜宵好？你想吃什么？”算是讨好，庄恕今天第一天入住也记得入住的条件，且做了这么长时间的手术连自己的饿了“先说好啊，傅院长的禁令我也已经知道了，刺激性食物都不行！”
安愔舒展了一下腰“没口福，待会儿还要值夜班。”
“今天你值班？”庄恕记得应该不是她啊。
“我让老王回去了，他都代你做了两台手术，还要值班太不人道了；而你再不搬估计陆晨曦就死都不会让你进那扇门了。”她也做了安排“而且趁着值班把正好写手术总结，我也能随时关注在这个病人的情况，你有车吗？没车让鸿杰载你，我那辆路虎能放不少东西。”
“你开路虎？”庄恕怎么都觉得车型不对。
“嗯，在做无国界医时还开军用吉普。”路虎算啥“我看中它能放东西，让黎鸿杰搬，陈绍聪也肯定在的。”
庄恕真的无法将面前的她和路虎车等同起来“不用，我自己有车，现在租车很方便。”
“好吧，那我先去办公室了。”安愔也不强求“有事找黎鸿杰和陈绍聪，他们都搞不定的你也不要打电话给我，因为我肯定也搞不定！”认真严肃。
庄恕被她一本正经的玩笑逗乐“行，我自己搞定，我都搞的定。”
“羡慕嫉妒恨！”安愔抬手，挥甩“因为除了手术，我都搞不定。”
庄恕看着她离开：对神秘腹黑女王又多了一条认识——幽默！
……
安愔回到胸外。
护士台的值班护士看见她都打招呼“傅主任。”
楚珺医生也在护士台，她正在看病人病历，看见傅安愔又有些心虚“傅主任。”
“嗯，柳姐，小陈，今天你们值班啊。”安愔对她们自然很熟悉“辛苦了。”十分温和。
“傅主任才辛苦，手术刚做完？”柳护士瞧她样子也知道“那个布朗尼蛋糕就放您桌上了，要不要给您泡杯普洱？”
“布朗尼？”安愔走到护士台“黎鸿杰那小子让护工老刘买的？”
柳护士一笑“没，嗯，是扬主任让人准备的，庄大夫那里也有，说是这个手术时间长，出来后应该吃些甜食补充体力。”
安愔看看楚珺“看病历呢？”
楚珺连忙点头“陆老师过去常对我们说要熟悉病人的所有病历，所以我……”
“小陈，去把蛋糕给傅主任拿来。”柳护士让身边人去“傅主任，我刚泡了一些普洱，给您倒一杯？”她在胸外时间长知道傅安愔有时候愿意和她们聊聊天“今天不是王大夫的夜班嘛，怎么是您啊？您可是一个大手术刚做完。”说话给傅安愔用一次性杯子倒了些普洱。
“今天和庄大夫一起做的这个手术不小，他的手术老王都代了，所以我让老王回去我值夜班。”安愔接过“谢谢；庄大夫自己也有事，我也可以写手术总结，万一那个病人有什么我也在。”
小陈很快回来，拎了一大盒，打开“哇，这个蛋糕店的布朗尼可是每天限量的，这一盒得排多久的队。”
“你们现在忙吗？”安愔也看见了盒子里不下六七块，悄声问“浪费不好，要不然大家一起消灭了？”
护士们点头。
柳护士给安愔先送了一块黑巧的。
安愔拿了一份递给想走的楚珺“楚大夫，一起吃嘛，难得。”
楚珺想拒绝但见安愔挺诚心的，也怯怯伸手“谢谢傅主任。”
“好吃。”小护士们都围了过来“我们又沾主任的光了。”
楚珺也挖了一块：真的不错。
柳护士看了安愔一眼，走出护士台，到她身边另一侧，胳膊一推“唉，我说你要装傻到什么时候啊？是答应还是不答应，给人家一个准信呗。”全胸外，不，是全仁合都知道扬帆在追你“你也三十好几了，真不打算结婚啊？你是嫌弃人家有儿子？还是嫌弃他长的不好？收入不好？地位不好？”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安愔吃蛋糕“不敢坏了黄药师对亡妻一片深情。”
“感情嫌弃他老啊，也是，比你大一轮还多。”柳护士是知道的“那你就回绝了，这天天给你送吃的，也不是个事；这主可不是好欺负的，你拖着不回绝，小心他逮到机会逼你不得不嫁。”说着话的时候防着楚珺听到说的很轻。
“也是，该回绝了。”安愔也明白柳护士的意思：青葱岁月，青涩仰慕该结束了。
护士站电话响起“傅主任，产科要求会诊。”
“嗯，好，我马上就去。”安愔放下蛋糕“给我留着，我马上就回啊。”
楚珺吃着蛋糕继续看病历。
过了一会儿小陈又接到电话“你好，胸外科，哪位？”
“你好，我是急诊，有一位气胸病人需要胸外医生会诊。”电话里是急诊的护士。
小陈知道安愔去了产科“姐，刘大夫几点进的手术室？”
“刚进去半个小时。”柳护士回答。
“值班刘大夫在手术室，傅大夫去了产科会诊，傅大夫回来了我就让她去急诊，再见。”小陈告知急诊他们胸外值班医生的情况。
楚珺听到了，抬眼“小陈，有什么事吗？”
柳护士微微抬眸，很是不屑。
小陈说了事情，楚珺就提出自己能不能去看看，小陈想想傅主任刚做完一台大手术现在又在产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下来，楚珺愿意去就去呗。小陈和柳护士闲聊“这楚大夫还挺用功的呀，不是她的班还在这里看病历。”
柳护士却极为不屑，她算是傅安愔的人“是用功，就是没脑子，一份病历能返工好几回，尽做无用功。”
小陈是新来的“我看着不像啊，挺精神的呀。”
“之前啊陆大夫就批评过她，说她术前的一些资料准备的不充分，从那以后，好嘛，逮什么看什么。”柳护士忍不住吐露“还在新来的庄大夫面前显摆，那天查房的时候在病人面前背书，把病人给吓的，好在傅主任在场立刻给圆了回来。”
“啊？真的？这也太没眼力劲了吧。”小陈才知道。
“就她这资质，要不是之前和扬主任认识，怎么可能来仁合进修。”柳护士也是很看不惯那娇滴滴的楚医生。
“我蛋糕呢？”傅安愔说着话就回来了。
护士站里只留柳护士，起身拿给她“产科会诊怎么说？”
“没事，子宫体积增大往上顶压腹部膈肌，因而减少胸廓的体积，孕妇又气管狭窄，所以才会感觉窒息。”傅安愔继续吃蛋糕“楚珺呢？病历看完了？”
“你不在急诊叫会诊，她自告奋勇了，要不你去瞧瞧，就她那水平我怕会坏事。”柳护士又和她站一起“唉，这么没眼力劲没资质还留胸外？陆大夫你还要下放到什么时候啊？”
“庄教授挺看重她的，又是扬帆弄进来，不看僧面看佛面。”安愔没觉得她碍事“你打个电话给急诊，问问什么病人。”
柳护士打了电话“说是气胸，今天不巧是陆大夫值班，那个没眼力劲的要吃苦头了。”
“片子出来没？”安愔还是得问。
“没，正拍。”柳护士刚才顺带问了。
“晨曦在，没问题。”安愔扔了蛋糕纸盘“急诊来电话就叫我，我去写手术总结了。”
“行。”柳护士知道她是想让楚珺在陆晨曦手里吃点苦头。


						第23章 二十二
傅家。
庄恕带着简单的行李再次进入那个温馨也有点凌乱的家，中心区域是个超大的客厅，上次也就是在这里他们三男三女一起也没觉得拥挤，厨房也很大，餐厅也有单独一个区域。
黎鸿杰带他参观了一下。
傅安愔的房间没去，据黎鸿杰说是睡房和书房连一块的，而自己则是一居室，有独立的洗浴卫生设施。她还让人辟出一个区域做了有落地窗的露台，只可惜没人打理放了不少杂物。看得出主人并不是很会规划区域，享受人生的人，很是懒散，从一点小细节就能看出，她的发夹，钥匙，充电宝几乎是随处放，黎鸿杰的说法就是她放在哪里就会去哪里找，如果有人整理了她反而倒找不到了。
“大区域卫生打扫阿姨会负责，如果你个人房间卫生也需要负责，阿姨也是负责打扫的，还有晒被褥，换洗被套，你和阿姨说她都会做的。”黎鸿杰告诉庄恕“对徐阿姨你不用担心，我们都知道根底的，她儿子的肺癌就是老师治疗的，治疗费用都是老师出的，所以她不会有什么问题，如果你有贵重的物品那就自己摆放好。”
“为病人出治疗费？傅大夫经常这么做吗？”庄恕放下包。
“也不是，她认识徐阿姨。”黎鸿杰欲言又止。
陈绍聪也来帮忙了“庄大哥，你来了。”
他的出现正好让黎鸿杰将这个话题岔开“陈老师，我上次买的新的被套呢？你有没有看到过？”
“哪次买的？”陈绍聪不记得什么被套。
“就是上个礼拜去超市买的。”黎鸿杰挠头“也不知道她给扔哪儿了。”一个个打开庄恕房间内的柜子。
“你让她放的？找不到那是当然的。”陈绍聪也跟着帮忙“她唯一理得清楚的只有病人病历，那个是绝对不会错也不会忘的；在这儿。”陈绍聪边说边拿出一套都未拆封过的被套“都没晒过，就给庄大哥用啊？”
“你指望她还帮你洗洗晒晒吗？”黎鸿杰挑眉反问陈绍聪“庄大夫，全新的。”
“没关系，先铺上吧，等我空时自己晒。”没人用过的没关系。
陈绍聪打开“新被子和枕头在外面长柜子里，这个我看见了。”
黎鸿杰一听就去拿。
庄恕终于感觉到了傅安愔的懒散真是到了一定程度“没想到傅大夫在家里是这样的。”
“绝对就是呆萌娇弱易推倒的软妹子。”陈绍聪摊开床单，先给他铺床单“可是穿上白大褂那绝对气势全开说一不二的傅女神，人格分裂的厉害，双子座的。”
黎鸿杰拿了那些进来，当场拆了外面的塑包装袋“这主要是工作占据了她十分之八点九的时间和精力，所以平时的时候她就是你以后会知道，健忘、懒散、不爱说话、甚至有点不靠谱。”
陈绍聪点头。
庄恕打开自己的箱子也整理起来“那个董东耀怎么说，最近有什么消息吗？”
“没消息，我让我哥通过关系给这里附近的人们保护者打过招呼，可是一点消息都没有。”黎鸿杰摇头“总是个隐患。”
“待会儿你把他照片发给我手机上。”庄恕先将书理出来放好“你有他照片吗？”
“有。”黎鸿杰被他提醒“我把他其他资料也发给你，万一你遇到他也不至于不认识。”
“对了，关于菜刀的问题你对庄大哥说了吗？”陈绍聪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问黎鸿杰。
黎鸿杰将枕头拍松“没。”
陈绍聪白了他眼，转向庄恕“庄大哥，有件事你必须要注意啊，菜刀这东西是傅龙女的禁忌，你可千万不能让她拿菜刀。”
“菜刀？”这又是什么梗？
陈绍聪很严肃的说“千千万万别让傅安愔拿菜刀，拿手术刀的傅安愔是神，拿菜刀的她绝对是——”
“绝对也是神，百分之两百的暗黑破-坏-神！”黎鸿杰最后三个字是一个字一个字停顿说的“她能把厨房拆了再装修一遍，或者是手受伤到一个星期碰不了手术刀，那她绝对就是逮谁灭谁的灭绝师太了。”
“灭绝师太？”谁啊？
陈绍聪和黎鸿杰对视：这大神连灭绝师太都不知道？估计学霸都是这样的。
“反正、总之菜刀一定要离她二米远，要不然出什么事真不好说。”黎鸿杰也没多解释。
“这个灭绝师太不会是什么射雕英雄传的吧。”庄恕想起傅安愔曾说过什么四绝。
陈绍聪对于这个问题无法解释“是倚天屠龙，三部曲了，你去网上百度一下就知道了。”
庄恕觉得有理，的确，可以用网查的。
“唉，庄大哥我听说你又把陆晨曦的手术抢了？”陈绍聪看见一下午陆晨曦都是一张臭脸“你啊，真是和她结怨喽。”
“陆晨曦作为一位大夫，技术不能说是完美，但也算是个天才，但是她的性格问题太大。”庄恕也不停“在中国这种人情社会也就罢了，主要是在美国，肯定被人告的倾家荡产。”
“有安愔在的话她再倾家荡产也有口饭吃。”陈绍聪整理好床单“她这臭毛病都是傅院长和安愔给宠的，上面有傅院长宠着，下面有安愔找补，安愔去做无国界医的时候她可没如今这么夸张，这事啊说到底又都怪仁合。”
“为什么？”庄恕不懂。
“陆大夫这脾气死硬要强，她除了服气比她有本事的，跟谁都跟个小炮仗，一点就着。”黎鸿杰在一边给被褥套上被套“傅院长却由着她，我们也没办法。”
“这还不是当年她妈生她时赶上车祸了，娘俩在医院抢救过来了。”陈绍聪边说手也不停“但是她爸死了，听说还是起医疗事故。”
庄恕停了动作，问“陆晨曦是什么哪年出生的？”
“八四年，八四年六月份；你说巧不巧她和安愔同一天生日。”陈绍聪大咧咧的什么都没想就告诉了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同一天出生的缘故她们感情特别好，不过安愔总是让着晨曦，这点我们都看得出来。”
庄恕楞了。
陈绍聪没注意“因为陆晨曦是在仁合出生的，后来又考上仁合，所以老一辈的专家教授都对她特别照顾，你也是专家教授，以后也多照顾照顾她……”
黎鸿杰却发现庄恕神色完全黯淡下来了，眉头紧蹙“庄教授？”试探的唤了一声。
庄恕没反应。
“庄大哥？”陈绍聪这才也发现庄恕的出神。
庄恕才反应“哦，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那个，你们别忙了，我出去一趟回来再收拾。”
“这么晚了，你去哪儿啊？”陈绍聪脱口问。
庄恕拿了西服外套和车钥匙“有个手术的病人我不放心。”出了房间。
黎鸿杰见他反应，掏出手机翻找，拨出，边外走边说“安妮姐，我是黎鸿杰，有个人你帮我查一下，等一下把基本资料发给你。”
陈绍聪转头：嗯？怎么回事？
……
急诊接了一对坠楼的母子，陆晨曦忙活了好几个小时。
等她有空向杨羽问清楚情况后才知道是母亲抱着孩子一起跳楼“这事不要在安愔面前多嘴。”陆晨曦对杨羽说“别的科室也打声招呼。”
杨羽点头“我知道的。”转眼“传说是真的？傅主任小时候差点被自己妈杀了？”
陆晨曦深呼吸一下“总之记住，让小护士们别-多-嘴。”她看到过她身上带的那些伤疤，太吓人了，怎么一个做妈的能对孩子下这种手，还好没伤到她的手，不然世上就少了一个一流的外科医生了。
有些事就是这么奇怪，越想防就越防不住。
安愔从ICU出来就听到了小护士们议论。
“太惨了，孩子才六岁，怎么就抱着一起跳了楼？”
“那现在情况怎么样？”
“大人看来是不行了，一氧化碳中毒又吃药跳楼的；小的那个估计救的回来……”
傅安愔听了这话，急朝急诊跑去，没有用电梯而是楼梯，有些记忆就这样涌出：
‘什么真相那么重要？你非要一次次跑去嘉林，那陆中和人都死了，渎职的护士也上吊了，你为什么要去，为什么要让自己那么累？’母亲歇斯底里的大叫，手里挥舞着菜刀‘你丢下我们娘俩怎么办？你说啊，你说过要一辈子照顾我的，为什么做不到？’
‘妈妈，你别这样，我会照顾你的。’年幼的自己上前想要去拉住母亲‘妈妈，妈妈！’
母亲回头‘都是因为你，全部都是因为你，不是你挑那时候出生，你爸就不会开车撞到人，就不会有后面好多事，你这个祸害！你就是个祸害！’
‘妈妈。’她看着母亲转向自己，手里的菜刀挥动着，心中不由升出一种恐惧。
‘愔愔，你过来，妈妈带你去找爸爸。’母亲突然的柔声却让安愔毛骨悚然，她母亲是苏州人，声音软糯，自己的声音就是遗传自母亲，都说她说话好听，可是现在母亲的声音真的让自己万分恐惧，她想逃，并本能的逃。
但是菜刀还是劈到了她的身上……


						第24章 二十三
她来到了急诊室，却不知该找谁。
“傅主任？”杨羽诧异的看着脸色煞白，颊上挂着泪痕的她“您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傅安愔这才有所反应，回过神“我听说有对坠落的母子，小孩子没事吧。”
“留观室呢。”杨羽也不知是谁多了嘴“傅主任，现在检查结果还没出来，孩子也没醒。”
“安愔，怎么回事啊？谁跟你多嘴多舌了？”陆晨曦看见她脸上煞白了，立刻上前“没事，没事的！”
“有胸外科的问题吗？我是说孩子，如果有你一定跟我说。”安愔说的有些急，眼神迷惘“我一定能救的。”
“当然当然，你当然能救了，你是谁啊，胸外头把刀，最年轻的国内肺移植优秀女医生。”陆晨曦哄着她似的将她带出了急诊“没事啊，安愔，没事。”
到了走廊上，安愔靠着墙“我是不是很没用。”
“你不是常说嘛，我们是人，不是神！”陆晨曦知道她的一些过往，因为在大学寝室的时候她曾在睡梦中高喊过‘妈妈，别杀我！’“安愔，你回家好吗？我让黎鸿杰来接你，你只是太累了，回去好好泡个澡，好好睡一觉。”抬手抚摸安愔巴掌大的小脸“你今天做了一个六个小时的手术，你只是太累了。”
“那个孩子叫什么？”
“林森，六岁。”陆晨曦很不放心她“他没事，至少不会因为坠楼而有事。”她在医院流露出了从未有过的伤痛表情，摸出手机，拨出号码。
安愔抬眸却看见了庄恕站在她们身后不远处，他的眼睛盯着陆晨曦的一举一动。
陆晨曦正给黎鸿杰打电话，没想到电话那头竟然是忙音，抬头看见庄恕在自己身后“庄恕，太好了！你在就太好了，交给你一个任务，带她回家。”说着话就架着安愔快步到庄恕面前“带她回家，让黎鸿杰给她放洗澡水，她需要好好休息。”
“我还有值班！”不能回家。
陆晨曦喊道“闭嘴！你现在的状态能留在医院吗？别忘你曾对我说过如果你出现这样的状态就是架都要把你架出医院，因为你现在没有救人的资格了！”你连自己都救不了。
庄恕看见傅安愔，她似乎很有些不对，眼眶是红的，脸却煞白，嘴唇微抖“她，怎么了？”
“太累了。”陆晨曦只能这么说“庄大夫，值班的事我会让傅院长打电话给扬主任的，但是她真的不适合留在医院，能否请你带她回家？”
庄恕看着她“好，我会安全的把她回到家的。”
“ICU的病人情况我刚才确认过了，一切稳定。”安愔避开了庄恕，他看陆晨曦的目光让她不舒服“不用麻烦你，我自己打车回去。”
“我送你回去。”庄恕确认她有不对劲的地方。
“不用了。”安愔强撑起一点精神，抬头，似笑非笑的“你出现在这里不是来接我回家的，还是去接想接的人吧。”
“我就是来接你的。”庄恕抿起嘴角“你今天这个小夜班等于为我值的，所以我有义务来接你；这也是租房的条件之一，不是嘛。”他会来此是诧异于陆晨曦就是当年那个人的女儿，只是来看看而已。
陆晨曦又给胸外护士站打电话，让她们去给傅安愔拿东西，请护工送到急诊“庄大夫，我把安愔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安全把她送回去。”
“你放心。”庄恕点头。
陆晨曦又走到傅安愔面前，双手捧起她的脸“亲爱的，我忙完就回去，别胡思乱想，听到没有。”
“好。”安愔不再拒绝，不过她也想起一件事“亲爱的，你的那辆小绿车什么时候从我的车位上开走？我只有两个车位，你那辆小绿停在我预留给庄大夫的车位上了。”
“呵呵。”陆晨曦尴尬起来“我是想挪来着，可是好像我上次忘记关车灯了，车打不着了。”
“好吧，我回去让鸿杰叫拖车公司。”傅安愔恢复了几分利落干脆“庄大夫就可以停。”
“好。”庄恕对于了陆晨曦这种忘性也是无语了，她们俩还真是有不少相似地方。
“我要给小何增加一点佣金，谢谢她给我找了一个成熟、理性、负责人的同居人。”安愔看见护工来送包了“不然天天和冲动、无脑、凭感觉的你在一起我会被传染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你就黑吧，黑死你！”陆晨曦对于她这种多少有些过河拆桥的嫌弃，拿过护工送来的包往她肩头一挂“滚滚滚，滚回去睡觉去！”将她赶出了医院。
庄恕和傅安愔一起走出医院。
“晨曦不挪车你也没法开车回去，要不我们打车吧。”傅安愔从包里拿出自己的车钥匙“你明天开我的车上班，然后开自己的车回去，我明天让鸿杰处理晨曦的车。”
庄恕见她脸色苍白，脱下西装盖在她肩头，看看她的车钥匙，拿过“好，我明天开你的车，反正目的地是一样的，做你的司机。”
安愔这才明白他拿钥匙拿的那么干脆是为了送她上班“对不起，让你看到我这样失态的样子。”
“你没有失态，相反你恢复的很快。”他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陆晨曦看起来非常担心她的样子“要不，我们走走，聊聊天，你也能恢复心情。”
安愔点点头“你哪辆车？”看见医院停车位停了几辆车“要不要我猜猜？”
“你还有这个本事啊？”庄恕也不反对。
安愔看看那几辆车“白色路虎。”回头看他“对不对？”
“怎么会这样觉得？”
“感觉和你很像。”安愔就是这么一种直觉“对吗？”
庄恕笑起“对，在美国就开这个车，习惯了，你这直觉可真够厉害的。”和她一起朝医院大门外走去。
安愔被他夸赞有些不好意思“其实就是第一眼的感觉，也有不准的时候。”
两人慢步着。
“如果你想说，可以说说。”庄恕觉得她需要抒发一下，松缓一下紧绷的神经“如果你觉得可以和我说。”
安愔只是微笑，低头走路，她肩头的西装带来不止是温暖，还有让人安心的感觉，只是这么走着她都为自己刚才的惊慌汗颜“我其实挺羡慕晨曦的，羡慕她单纯、美好，虽然她没有父亲，可是她被她母亲教育的很好，程妈妈是位善良的女人，虽然遇到了命运的不公，可是她没有怨天尤人，反而努力工作努力生活，将晨曦培养的这么好。”说着说着她眼眶又红了。
庄恕低头看她“怎么了？”
“羡慕呗。”羡慕她什么都不知道，羡慕她有那么坚强且善良的母亲，安愔吸吸鼻子“程妈妈说，当年是无心之过，怪不了谁，她也不怪任何人。”
“当年？”庄恕觉得安愔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掏出纸巾递给她。
傅安愔接过纸巾，抹去了自以为不会落下的眼泪“晨曦在出生时全家遇到了一场车祸，陆妈妈和她没事，可是父亲却在医院过世了；我爸就是那个肇事者！”
庄恕脚步乱了一下“你，你爸？”
“对，我爸当时是上海总厂派到嘉林这边分厂的总工程师，当年我妈在家滑倒了，邻居给他打电话，他就心急慌忙的借了厂里的车去火车站，想买能回上海的车票，没想到——”傅安愔有些说不下去了“都怪我！”
“这怎么能怪你？”庄恕脱口。
“怪我选在那时候出生啊，如果晚一天或者早一天，也许事情就会完全不一样。”她抬头，故意装做轻松“可是偏偏是那天，我的出生一下子改变了三个家庭的命运。”
庄恕心里疼起，但面上不显“三个家庭？”
“晨曦家，我家，还有……”她没能说下去“总之是我的错，有时候想想如果我没出生是不是一切都会不同，晨曦就不会失去父亲，程妈妈不会那么辛苦，很多人都不会痛苦。”歪头，笑着“我是个祸害，对吧！”
“你不是，你的存在是为了救很多人，你从业这么多年，救了很多人，挽救了很多家庭。”庄恕很坚定的否决了她“因为你的手术刀你让很多家庭重获幸福。”
这句话一下子让安愔停下脚步，瞬间眼泪崩堤，再也控制不住，她不让自己哭出声，单手捂住眼，别开脸，任凭眼泪从指缝间渗出。
庄恕瞧着她肩膀抖着却毫无声响的痛哭，不由单手揽住她肩膀，一用力将她揽入了自己怀里“我这衬衣不贵，你肯定赔得起，哭吧！”
傅安愔抱住他，却还是不容许自己哭出声音来。
庄恕因为她的倔强也心里酸楚不止：他一直以为自己才是最痛苦的那个，原来不是这样，还有一个在这里哭也无声，当年那件事车祸是起因却不是主因，为什么车祸肇事者的女儿说出这样话来，后来发生过什么吗？这个在自己怀里痛哭的女子真的只是单纯的是傅博文的学生，陆晨曦看来什么都不清楚，但是傅安愔到底背负着什么样的目的在仁合？
过了一会儿，庄恕的手机响起，他不想接，但来电显示是扬帆“安愔，安愔，是扬帆的电话。”
傅安愔抽泣着退了几步，偷眼看见他的衬衣前襟被自己哭湿了一大半“对不起。”
庄恕看看自己胸前“你可真能哭。”先接通电话“扬主任，等一下。”
“都怪你，我已经很多年没哭过了。”傅安愔努力平复心情“我不听你和扬帆说什么。”
庄恕走离几步“扬主任，这么晚什么事？”
“你和谁在一起？”电话那头扬帆似乎听到了傅安愔的声音“你还在医院？”
“嗯，不放心手术病人。”庄恕找了个可以算是解释的解释。
扬帆将张根才化疗的问题和他说了。
庄恕觉得不错，给张根才的儿子打了电话，约定明天详谈一次，挂上电话，转身“是今早晨会的事。”
“后续化疗的方式和方案。”安愔点头“他是想让你去和患者家属说回去做化疗，让我们的医生制定并指导，其实这是好事，真的，就像刘长河和李副主任说的一样，对患者和科研都是好事。”
“但是你认为扬主任会把好事做成坏事。”庄恕知道她和陆晨曦是一样的，只是所用方法完全不同“晨会我就有点不明白，你既赞同为何那样说？”
“药！”安愔捏着手里的纸巾“你知道国内化疗用药有多少种吗？它们的效果又各自是如何，价格的差距，是否能纳入医保，这对病人都是十分重要的事，特别是农村病人，是，我们国家经济是发展了，但是农村还是有很多地方并不能承受手术之后化疗的费用，也许一次化疗的一两百块还看不出问题，但是疗程的长度会让这部分药物差价的影响慢慢显现；命重要，还是钱重要就会成为这些家庭沉重的选择；我知道在国外把医疗事业当做商业模式来运作是常态，我不是不认可这种方式，既然是商业模式，那就应该有很多选择吧，为什么要让经济负担已经很重的病人家庭付出他们不应该付出的那部分，但是疗效却并没有特别的好，商业模式的运作需要规范细化管理，但是扬帆嘴里是说着要这么管理，但是实际上他用但还是不规划的任人唯亲！”
“你认为扬主任提出由我们医生做化疗方案并指导地方医院的医生，其实是想用他们选定的高价化疗药，和药物公司达成见不得光的利益。”庄恕明白了，扬帆真是老谋深算，连自己都差点真信了这次他是为了病人考虑。
“他要挤走傅院长不是因为老师做不了手术了，而是因为他的很多做法老师都是不赞同的，是老师压制着他才让他不敢擅动。”安愔叹口气“老师因为名，扬帆为了利，是都是为了仁合好，可也是为了自己好，并不是为了病人考虑。”
“你争权夺利就为了弥补他们造成的后果。”庄恕彻底懂了，低价药不代表医院没有收益，但是对病人而言付出的会少得到效果却和付出多的是一样的，她努力平衡着医生和利益的天枰。
安愔抬头，眼眶还红着，眼睛里的柔弱消失殚尽“不，我是为了自己，没那么伟大，我只是想找个活下去的理由，我活着并不是因为有希望和期待，只是觉得灵魂不应该就这样向痛苦屈服而已。”
庄恕抿唇“我明白了，这次张根才的化疗方案我会全程跟踪。”
“一个你能跟，在仁合各科看肿瘤的病人你都能跟吗？刘长河就在做先锋药业化疗药的统计，我估计扬帆就是想用先锋药业的药。”安愔拉拉肩头他的西装“鸿杰打听到扬帆的独子在美国读书的所有费用就是先锋药业的大中华区总裁所支付的，在美国读本科然后进入大公司实习，并不是全是因为读书读的好吧，你在美国这么多年应该遇到过这类留学生。”
庄恕蹙了眉头“你想引入价格相对低廉但是效果不比那些高价药差的药，如果扬帆真如你所打算的，这件事他一定会破坏。”
安愔苦笑“晨曦和他不对盘就是因为看不惯这些，一开始我还告诉一些，但是后来我就不告诉了，我觉得有晨曦这样的真性情和他闹让他头疼也不错。”
庄恕走回她身边“他之所以容忍陆晨曦这么久不仅是因为陆晨曦的技术好，更是因为他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不和她计较。”
安愔转头看他“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不怕你告诉他，我仰慕过他！”
庄恕只觉得自己心里咯噔一下：仰慕？过！
“但是已经过去了。”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会找时间正式回绝，所以就算你告诉他我也不怕。”苦笑却也使坏。
庄恕想说什么却也找不到形容她的词汇，抬手指指这丫头，哀叹“我这衬衣你什么时候赔啊？”
“你给我价格，我打到你账户上。”安愔走在前，双手一直拉着他的西装“微信、支付宝都行。”
庄恕疾步跑上去几步“银行账号行吗？”
“超过两百不给。”安愔觉得心情好像没那么糟糕了。
“哎——”庄恕斜眸“赖账啊。”
“怎样？”安愔就赖皮了“我是房东，而且是女房东，去美国之前没读过吗？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不想流落街头就别和自己掰扯什么道理，我就是不想和你讲道理。
庄恕抬手捏捏她的脸颊：不讲道理是吧，好，你女子，我小人了！
安愔龇牙！


						第25章 二十四
翌日大早。
庄恕出了房间，闻到有蛋香，去往厨房“不是说我做早餐嘛。”
陆晨曦转头“她根本不会做饭，所以她的厨房基本上是我们其他人在用，她只是负责把吐司放入机器里。”她正在做早饭“黎鸿杰和陈绍聪去买豆浆和白粥了，如果你想喝咖啡，外面有现磨咖啡机和咖啡豆。”
“早。”安愔穿了一件白T恤和家居裤。
庄恕回头“早，脸色好多了。”
安愔摸了一下自己脸颊“昨天谢谢你。”愿意陪自己走路，听自己废话。
“没有，我也该谢谢你。”谢谢你似乎还记得另一家，虽然她没说出最后一家人是谁，可是他觉得她指得就是自己家，这么久，难得还有人记得他们家的伤痛。
安愔歪头，露出疑惑着的呆萌表情“嗯？化疗药吗？”
“不止。”庄恕克制住了想摸摸她额前发的想法。
陆晨曦完全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上不上班啊，还不去摆桌子。”
陈绍聪和黎鸿杰也买了东西回来，五个人坐一起吃早饭。
“昨天那个气胸的我交给楚珺了，不过我觉得她搞不定，你们俩上班后谁得空就关心一下。”陆晨曦对庄恕和安愔说“还有就是那个孩子。”看了一眼安愔“他母亲有纵隔肿瘤，早年做了手术，但是一直诉胸痛，现在的情况是就算醒来脑损伤也是无法恢复的，她的以往病历我已经让杨羽去调了，现在还不知道。”
“所以呢？”安愔转头，神色冷峻“因为变成了白痴或者植物人，就该原谅她吗？她不是妈妈，是杀人凶手！”
陈绍聪呛了一口豆浆，咳嗽而出。
黎鸿杰也停了动作“陆老师，你喜欢吃油条的，吃这个吃这个！”
“我只是告诉你这个妈妈是罪有应得了，小病人的情况我会随时告诉你。”陆晨曦给她夹了一筷子肉松“如果你愿意可以看看那个孩子。”
“不必了，我也不是他的主治。”安愔低头喝粥。
庄恕不知道其中缘由自然不会多言。
陆晨曦抬手揉揉傅安愔的头发“傻瓜，你有我们呢。”
“我知道。”安愔轻语。
……
上班后。
傅安愔正常的门诊，等上午手术结束去住院部看下午要手术的病人，却发现病房外围了好多人，吵吵闹闹的，都影响到病人休息了。
“怎么了？”她看见自己的病人都出来看热闹。
“碰到流/氓了呗，吵的最凶的那位老太太是女孩的妈，本来说是未来女婿是名牌大学的优秀学生，结果也不知道楚医生和女孩说了什么，谎言被戳说了，现在女孩的妈带着亲戚来找男孩算账了。”她算是说了大概“现在不少小姑娘啊都挺虚荣的，都想找高收入高学历，靠男人活，可是她们自己也不看看自己有什么，以为年轻貌美就够了，这个年轻漂亮啊都会消失的；还好你傅医生自己有技术，不用靠男人。”
“我也想靠男人，可是老辈人说靠山山倒，靠人人倒，我是没福气靠别人。”安愔让爱八卦的病人回自己病床“您就别关心别人了，先把自己的病治好了，不是说还要给我介绍男朋友嘛，我还等着呢。”
老太太躺下，让安愔听诊。
“嗯，挺听话的。”情况保持稳定。
老太太笑看她“我哪敢不听你傅医生的话啦，我很听话的，唉，我给你打听过了新来的那个庄医生没有女朋友的，我看你和他倒是挺般配的，那个庄医生形象蛮好的，说话声音也好听，又是美国海归，你考虑伐啦，近水楼台先得月，可不要让别人抢走了，我听小黄说那个惹事的楚大夫好像盯他盯的蛮牢的，你要是喜欢就先去和人家说啦，你要是不好意思开不了口我去替你说，不然真是太可惜了。”老太太不太看得上楚珺那种小姑娘“唉，我跟你讲哦，现在时代不同了，女的也可以先表白的，实在不行你就先扑，睡/了再说！”拉着安愔一直说。
“空腹啊，下午手术室的人会来推你的。”安愔不接她的话“不用紧张，放松心情。”
“我不紧张的，我心态很好的。”老太太倒真的很豁达“不过我跟你说的你要放心上的啦，机会稍纵即逝。”
“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我就要扑不是还得先准备准备。”安愔为了分散她注意力才接口。
老太太觉得安愔孺子可教，很满意“唉，我和你讲哦，扑到了要请我喝喜酒，我算是媒人之一的呀。”
“嗯嗯嗯，扑扑扑。”安愔顺着老太太的话。
这个祖籍上海的老太太对同是上海人的安愔多有一份同乡的亲近“听艾喔哦，乖囡！”
“傅主任，出事了。”护士小黄过来“隔壁病房的病人割脉，楚医生也受伤了。”
“啊？”老太太惊呼“不会吧，年纪轻轻这么不经事的，怎么动不动就割脉……”
傅安愔瞪了眼多事的护士“阿婆啊，侬下午要做手术的，乖滴。”
爱八卦的老太太被安愔喝阻“要么你去看看叫，你老来三唉，你讲额你们才听唉。”
傅安愔也搞不懂扬帆都出面了怎么还会出现自杀情况“你乖点。”
“噢噢噢，我乖哦。”老太太被安抚住。
傅安愔换了冷脸，走出了病房，看见外面一片乱，楚珺手里都是血，身上湿的，狼狈不堪，她二话不说大步走过去，隔开了来闹事的人多，看了一眼开着病房里有人正给病人止血急救。
本来吵的最凶的老太太看见一个女医生过来本没多想。
“你来吵你女儿知道吗？”安愔淡淡一句却将老太太问住，人群里并没有应该出现委委屈屈一付受害者的小姑娘，可见老太太来给女儿伸张正义，女儿未必知道“现在年轻人离婚大部分因为双方老人过多干预。”
“你是什么人啊？”老太太轻咳一声又理直气壮起来。
“你来医院闹事搞得病人自残，我不管这病人和你女儿发生过什么，但是你扰乱医院的正常秩序，打扰了其他病人，这里是医院，在某些区域里有放射性和传染病病原体等物质，所以你的行为已经构成危害公共安全罪，危害公共安全罪包含着造成不特定的多数人伤亡或者使公私财产遭受重大损失的危险，其伤亡、损失的范围和程度往往是难以预料的。因此它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普通刑事犯罪中是危害性极大的一类犯罪，必须严惩。”安愔将每个字的发音都读的很精准，过去学校广播员也不是白当的“危及公共安全，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情节严重的，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无期徒刑或者死刑；而医院不仅有视频监控，病人也都是人证！你还要闹吗？现在手机都能上网，去查一下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老太太的亲戚里有人拉了她一下。
“有诈欺、强/奸之类的罪应该找公/安机关，你们来医院闹什么闹？真的觉得医院没有办法整治你们吗？”安愔微笑着“仁合医院有着嘉林市最强大的律师顾问团。”
周围人都鸦雀无声。
扬帆走出病房“还是去医务处，坐下将事情解决比较好，这男孩子是病人，病还没治好在医院里也去不了哪儿，除非他不要命了，你们也看见他差点就不要命了，他真有什么恐怕你们来这里的初衷吧。”
安愔看看护士小黄“带楚珺医生去急诊，看看陆大夫在忙嘛，她的活是最精细的，让她给她缝。”
“老师。”黎鸿杰来了“时间不早了。”该准备下午的手术了。
傅安愔看了一眼楚珺。
楚珺还是低着头，被小黄搀扶离开。
扬帆让人将这帮子闹事的请走，再将这里清理一下，驱散围观人群“你不是还有手术嘛，快去吧。”
傅安愔横了他一眼“听说她是你亡妻的学生，相信尊夫人在天之灵也不会愿意看到学生出现这一幕的。”伤人伤己“你现在是不是特别庆幸楚珺只是进修医生？”
扬帆瞅着她离开：总说戳我心窝子的话！
……
院长办公室。
院长秘书安排了一场关于肺移植中心的采访。
记者的最后几个问题让傅博文心中愤怒，而这股愤怒让他将问题的答案偏向了他想偏要的人。
……
手术完成后。
安愔和黎鸿杰出了手术台。
“知道嘛，薛峦来了。”安愔遇到了在普外的大学同学，她也有一台手术。
“薛峦？陆大夫的前男友，曾经的嘉林医大的另一个天才？”黎鸿杰反应比安愔更快“来干嘛？求复合？”八卦“买花了吗？玫瑰？那咱们陆老师啥反应？”
“买什么花，不仅没买花，还直接戳人心呢。”赵医生一脸嫌弃“我听人说是未来丈母娘有问题，陆晨曦现在不是在急诊嘛，就是她接的手，据说那个现在的女朋友根本就是个娇小姐，只会哭哭啼啼。”
“咦，怎么这样？”黎鸿杰也看不起这个薛峦了，他没见过薛峦“老师？”
“好马不吃回头草，放心吧，晨曦扛得住。”安愔相信陆晨曦“该断则断的道理她懂，对方不来哄，还留恋什么？”
赵医生去做手术了。
安愔和黎鸿杰各自去换衣服。
傅安愔回办公室路上遇到了扬帆。
“肖铮的事陆晨曦和庄恕已经解决了。”扬帆得到消息“不过你真有办法，我都压不下的人，你几句话都吓的她们连声都不吭了，乖乖去医务处解决问题。”
“知识就是力量。”她不居功。
扬帆笑的无奈“你的意思是我没知识？”
“你娴熟的商业操作盖过了你的知识，甚至将你原有的光芒都掩盖了。”安愔想起了过去“原先为了能给你当手术一助我们做总医师时可是打破头的。”
“我也还记得你紧张的样子。”扬帆也不避讳谈起她当初青涩容易害羞的时候“时间可真是无情。”
“无情的是时间，善变的是人心。”傅安愔笑的一如当初“谢谢扬主任多年的关爱，但是这多年过去了，很多事都改变了；以后还请扬主任继续多多关照，以领导的身份。”
扬帆眯起眼：领导的身份？“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很清楚，就像你总是做的一样，点到为止，只是我不喜欢拐弯抹角。”傅安愔深呼吸了下“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我离君天涯，君隔我海角，扬主任，不，扬帆，你是位充满魅力的男人，但是不适合我。”
“你嫌我老是吗？”扬帆深邃的眼蒙上一层冰寒。
“我嫌你什么不知道吗？”安愔反诘“我也不年轻了，如果为了利益名誉你是我最有保障的选择，更何况，算了，不说了，我还有病人需要……”
扬帆这下有些着急了，不顾走廊上还有其他人，一把拽过她的胳膊，将她从走廊里拉走。
扬帆和傅安愔在科里是公开的秘密，只是大家心照不宣，扬帆没公开表示过，傅安愔装傻充愣，两人从未在公开场合有过亲密举止，而这次扬帆的这个举动让很多人都看到了，很快就在胸外和医院里传开了，只是当事人还不清楚。


						第26章 二十五
天台。
扬帆放开她“这里没别人，我们在这里谈！”
安愔被风一吹，抬手将发捋到耳后“谈什么？”
“谈我们！”扬帆进了一步，神色严肃“你其实是喜欢我的，别否认，你否认不了。”因为那顿饭！
“是，曾经喜欢。”安愔点头“但是已经过去了。”
“谁跟你说过去了？”扬帆逼在她面前“什么时候过去的？你去做无国界医，还是回来后？”
“你不要问我，你问你自己，我曾经的导师，带着我们这些住院医的杨副主任医生。”安愔眼眸泛冷“你说过我曾喜欢过一个男生，我回答你眼神不好，因为我喜欢的不是一个男生，而是一个男人，一个充满魅力让我满心仰慕的优秀医生；而你现在还像医生吗？”
“安愔。”扬帆抬手握住她手臂“安愔，事情并不是你以为的那样……”她话里话外充满了对自己的失望。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你想取代他做仁合的院长，这样很多悲剧就不会在你的掌控下发生。”安愔很平静“能保护想保护的人，让大家待遇升高，在理想的环境里工作，不用考虑其他的专心治病救人，因为你会创造条件让大家变回最纯粹的医生，而你独自为此付出巨大代价。”他的愿望很好，但是度，他过了。
扬帆眼睛就在她平静中来回“你果然是最懂我的人，安愔，这很难，可是我想这么做，而你能帮我！”
“我能为此出一份力，但不是你想要的方式。”安愔摇头“你觉得自己喜欢我只是你太孤独了，妻子死后儿子出国，你为了想要的做了很多违心的事，很累也无人倾诉；可是扬帆，这些违心的事里你能保证没有一件是以出卖病人利益为代价的吗？你总说陆晨曦不懂事，可是我非常欣赏她作为医生的纯粹，很多事我都能当做没发生过，但有些事你做的太过了！”那不是一个医生该做的交易。
“我没有让吻合器成为常规进货，你不喜欢的我都没有答应他们！”扬帆试图解释“我是做了很多事，可是安愔，你懂得，我这么做不是为了自己！我更希望肺移植中心的项目能够顺利批下来，到时候你就可以做你想要的一切研究和手术，我们俩可以一起为仁合的发展做出努力，只要你在我身边，我能做到让你满意。”
“我其实是幸运的，曾经喜欢过的人也喜欢我，扬帆，让我们保留这份幸运。”安愔不想和他争辩下去“谢谢你，再见。”
“安愔。”扬帆只身拦住她“你到底要我怎么做？”
“高处不胜寒，英雄不好做，更何况是枭雄呢。”安愔退了一步，绕了方向“你选择做枭雄，而我只想做好我自己。”抬眸，目光明亮且坚毅“什么都别为我做，我想做的事我会自己完成的。”
“安愔。”他这次是双手抓住她欲走的肩头“你想做什么？”他总觉得她在傅博文身边知道那么多做了那么多却始终隐忍是为了更多的目的，而这个目的并不是为了名利。
“我想活下去。”安愔看见沉稳的他流出的焦急，那是对自己的担心“我不是我妈妈，我活下去的坚持和安全感我自己能找到！再见。”
扬帆松开了手，并不因为他不想挽留，而是突然觉得面前纤细的傅安愔陌生的他都不敢认了，转头看向她没有丝毫犹疑的背影：活下去的理由？怎么回事？这才觉得自己对她真的不了解，他知道她父亲早亡，母亲植物人多年也过世了，是有什么原因才造成她家庭接二连三的悲剧吗？不由失笑：她不再喜欢自己也许是真的，说喜欢却原来连她到底在想些什么自己都一无所知，他将太多的精力放在了斗倒傅博文身上，只是凭仗着她年少时候的仰慕做出了反应，却忘记了时间是最无情的东西。
头一次扬帆觉得自己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心爱的人走远，也或许自己从未走近过她，不过不要紧，上次是你走来，这次我来走！
……
“哇塞，今天怎么回事啊？仁合两位优秀的单身女医生都有状况。”医院里都传遍了。
“唉，鸿杰，不会这次我们要准备红包了吧。”有人问黎鸿杰“这扬主任和傅主任结婚我们得包多少啊？”
黎鸿杰冷哼“结什么婚，什么就结婚了，去去去，别败坏我老师名节。”
“院里谁不知道啊，扬主任这两年对傅主任是宠爱有加、容忍再三，你老师不喜欢的他是一概不准，那吻合器，你老师不用，他说过半句话吗？从没有吧，照样对傅主任是慈目善眉，你看他对陆大夫，没比较没伤害啊。”
“滚。”黎鸿杰龇牙“我老师是自己有技术，做事周全，待人和善，全院谁不知道啊，她不靠别人，靠自己的！”
“鸿杰。”庄恕来了“傅主任在吗？”
“庄教授，老师不在，您有什么事和我说，我转告她。”黎鸿杰见庄恕来了立刻起身，推开说闲话的人，对庄恕那叫一个尊敬态度。
庄恕微笑着“是关于昨天病人赵立峰主动脉夹层的手术科里要进行会诊讨论，我希望傅主任主讲，我看了她昨晚写的总结记录，做的是真好；现在我知道你们担心什么了。”文字和图还有数字，估计又是忙了大半宿“如果这个患者恢复的好，就是给期刊投稿，在胸科的年会上讲那份东西都是够格的。”
“其实老师这样的总结记录有不少，每个手术都有，不管大小。”黎鸿杰忍不住献宝的告诉他“只是她从不拿出去，就是有投稿也是傅院长让我从她那些记录里调取几篇的，如果庄教授有兴趣回头我把老师做的那些记录文档都发给您。”
“好啊，这可是宝库，谢谢啊。”庄恕知道这点，基本上就是傅安愔这位高手的武功秘籍了“对了，那个什么射雕灭绝的书，得空你也发我。”
“好，金庸射雕三部曲我老师最喜欢了。”黎鸿杰也跟着看了“我老师最喜欢的就是射雕里所描写的侠义，侠之大义应该是为国为民。”
庄恕点头“好，得空我也感受一下。”
“对了，楚珺怎么说？真要离开仁合？”黎鸿杰压低了声音。
庄恕对于黎鸿杰突然的问题没准备“你老师可是不太喜欢她，你也觉得她不合适留下吧。”
“我老师是看见她的努力的。”黎鸿杰声音恢复了几度“当年在医大，我老师可不是天才，她能有现在的成就完全是靠她比陆大夫努力十倍才换来的，我老师当年可是是怕血的。”
庄恕一挑眉“什么？”
“畏血症，而且很严重，是创伤后应激障碍，读了一年所有人都劝她退学。”黎鸿杰知道这个时候也觉得傅安愔太强了，到底经历过怎么样的挣扎才能熬下来“可是你看现在，我老师厉害吧！”
“厉害。”庄恕真的无法想像：她竟然曾经怕血！！
……
下午四点多。
庄恕准备去吃饭，正好遇到傅安愔。
“唉。”打个招呼“吃饭去？”
“你也是？”傅安愔和他走到一起“一起？”
庄恕没理由拒绝“黎鸿杰呢？”
“不知道，也不知去哪儿了。”她还真没找到他“楚珺怎么样？”
“很好，事情解决了，而且解决的很好。”庄恕也听闻了一些她当时压制闹事者的情况“你猜的很对，女孩是不知母亲来闹的，我刚才去肖铮病房时候，他女朋友就来了，直言不讳生气肖铮将错事推在无辜人的身上，还说喜欢的是他这个人，而不是他的学历之类的，是个很有正直感的小姑娘。”
“嗯，肖铮生病是不幸，不过有这么一个女朋友挺不错的。”安愔听后赞叹“做人不就应该这样嘛，是自己的责任就该自己负责，母亲是爱女心切，不过家庭教育却并没有落下。”
两人一起到食堂，各自点了餐，一起坐下吃。
“明天会诊讨论的事鸿杰和你说了？”庄恕和她对面对坐着“你很喜欢吃面啊。”看见她拿又是炒面。
“被晨曦带出来的。”安愔吃了一口“还是你主讲吧，我主讲的时候不少，你才刚来更该表现一下。”压低声音“人都是很现实的。”自己的实力大家都清楚，而你处在这个位置上需要让大家进一步了解你的实力。
庄恕笑起“那一起讲，你讲一半我讲一半。”
安愔嘟嘴“你就不能让我偷偷懒啊。”
“不能！”庄恕立马回绝。
安愔娇嗔“那你要讲的那部分自己写，不许拿我的稿。”
“你这是排挤新同事吗？”庄恕知道她是与自己说笑。
安愔睨眼“不是排挤是冷落。”
庄恕想回句，安愔的手机响了，是陆晨曦。
安愔接了电话，听晨曦说，随后问“胸片和CT做了吗？”
“没有，这孩子的家人不在身边也不太配合治疗，刚给打了一阵镇定剂，你能来看看吗？”晨曦考虑再三还是给安愔打了电话。
“好，我马上过去。”安愔同意，挂上手机“那你先吃，我上去了。”
“一起走。”庄恕也吃的差不多了“是什么病人？”
“就是昨天急诊收的母子坠楼的病人，晨曦让我去看看孩子。”安愔起身，拿起饭盘。
庄恕也一样动作“介不介意我一起？”
“当然不，其实我处理不太来孩子的问题，当初儿科是第一个被我拒绝的。”安愔吐吐舌“我觉得孩子很可爱，可是生病的孩子可怜又不可理喻，我自觉没那么多耐心。”
“自觉？可有时候却未必吧。”她对病人可有耐心，他亲眼所见，他病区里她负责的病人每天的查房不缺，回去前也要每个都问一遍情况，给住院医一系列该注意哪些情况的医嘱。
两人说着话。
钟西北瞧着他们过来“庄大夫。”叫住了庄恕。
“钟老。”安愔停步，打了个招呼。
“钟主任，有事吗？”被叫住的庄恕回身。
安愔见他们似乎有话要说“ICU。”对庄恕指指上面，意思她先过去了。
庄恕点头“马上来。”
钟西北和安愔也用眼神交流下，安愔离开，留下他们“之前你说过，很关注利多卡因致敏性的研究，想看一下院里的相关资料。”
这个话题是庄恕期盼的“是啊，钟主任，方便吗？”
“方便，资料室的同事已经找出来了。”钟西北回答“我去翻了翻还是值得一看的。”他不能让庄恕看出什么来，反观庄恕的反应“今晚就有人值班，你去吧。”
果然庄恕做出了反应“我希望您能和我一起去！”
钟西北不解。
“有些问题还想跟您讨论。”庄恕给出解释。
钟西北没回答。
“那就谢谢钟主任了。”庄恕就当他答应了，转身就走。
“等一下。”钟西北拉住他胳膊。
庄恕再回身。
钟西北放开“那些资料只能看，不能带走，也不能复印。”
庄恕点头“我明白。”
钟西北瞧着他离开又走回座位吃饭，有人坐到了他对面“他上钩了？”
钟西北抬头“嗯。”
黎鸿杰面无表情“今晚见分晓。”


						第27章 二十六
ICU里。
陆晨曦和安愔都在孩子床边。
安愔已经知道这对母子的大致情况“术后胸痛自己受不住凭什么以为孩子也肯定受不住？”就这么不问孩子自己的意愿就决定他的生死，母亲的爱伟大、自私“脑死亡？”
“已经确认了。”晨曦站在她身后。
“便宜她了。”安愔有些恨恨的说“这孩子的情况胸腔镜应该是唯一的选择。”
陆晨曦也对这孩子充满了怜悯“是。”
“做手术方案，不管是院长还是扬帆那里，我来去说。”安愔很干脆“孩子父亲呢？”
“应该在飞机上吧。”陆晨曦听说他在赶回来。
安愔回头“你没事吧。”
晨曦笑起“那你呢？”
“结束青葱时代了。”其实她早该这么做了。
晨曦低头“扬帆肯放过你？”
“薛峦呢？”你也有自己的问题。
晨曦刚想回答，庄恕来了“他怎么来了？”
“人家也是专家。”安愔瞧见他手里的袋子“什么？”不是好奇，是带入这里的东西需要确认。
“玩具熊。”庄恕进来轻声问“情况如何？”
陆晨曦在安愔的眼神下将病例交给他“你们先聊，我回急诊了。”她可不喜欢庄恕，走人。
庄恕自己看：纵膈二乘三乘一，强回声，高密度区，提示肿瘤，确诊时间：昨天？中心医院做的确诊。
“孩子母亲也是一样，开胸后一直在治疗胸痛，应该也是这个原因才造成她对生活的绝望。”安愔声音里透出沉沉暮气“孩子母亲已经脑死亡。”
庄恕剑眉微微紧了下：情况是不好。
“姐姐。”这时孩子的一声轻唤让两人转头。
“不想睡了吗？”安愔的表情换成了温柔“怎么了？做噩梦了？”
小病人点点头“嗯，我从楼下掉下来了。”
“不是掉下来，是飞下来了。”安愔用手掌熨帖孩子的小脸“就像电视里飞来飞去的大侠那样，他们多帅啊，那不是噩梦，是武侠梦。”
小病人小眼睛看着她“我变成英雄了？”
“嗯。”安愔温柔如水“不怕，那不是噩梦，是好梦。”
庄恕也拿出了玩具熊“林森，你看，叔叔给你买了一个礼物，它叫豆豆，有它陪着你睡就更没有噩梦了，可爱吗？”
小病人却没有什么反应。
安愔转头“不喜欢？还是喜欢游戏机？可是你现在不能玩，不过相信姐姐你把身体养好就能玩了。”
“叔叔，我都六岁了，又不是三岁，我在幼儿园都谈过女朋友了，才不会搂着娃娃睡觉。”林森大人模样的回答逗笑了安愔和庄恕“而且姐姐都说我是英雄，英雄更不会搂着娃娃睡呢。”
“谁说英雄不能搂着娃娃睡。”安愔将玩具拿过来放在他枕边“有只大熊做宠物，你这个英雄才更威风嘛。”
“姐姐，我妈妈呢？”林森没有接她的话“我想见我妈妈。”
“妈妈现在我们会保护的，你只有把身体养好了，才能继续保护你妈妈。”安愔笑着“所以你好好休息，姐姐和姐姐的同事一定会治好你的，到时候你就可以去见她了。”
“看看也不行？”林森祈求的眨了下眼。
安愔只是微笑。
庄恕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我妈妈不会好了，对吗？”他说出了让两人都诧异的话，平静的口吻，准确的猜测。
“会好的。”安愔摇头“姐姐的妈妈就跟你妈妈现在一样，她们会睡着了，不和人说话，就是睡觉，可是她们可以听见我们和她说话。”
“植物人吗？”林森的成熟让大人们意外“我妈妈变成植物人了吗？就像电视里经常有的，对植物人说话她们会醒过来。”
“林森，我们不想对你撒谎……”
“那你就不要撒谎，我知道我年纪小，可是我有权知道真相对吗？”林森真有超出他年纪成熟。
“对，你当然有这个权利。”安愔看着他就好像看见当年的自己“你妈妈会醒来的，只要你赶快让自己好起来，然后好好照顾她，她一定会醒过来的。”
“姐姐的妈妈醒过来了吗？”林森又将注意力放回安愔这里“醒了吗？”
“醒了，她还和姐姐说了话。”安愔用力点头“她说我说的话她都听到了。”那时候的喜悦简直不能用语言形容“所以我相信你的妈妈也一定会醒过来的，因为你爱你妈妈，对嘛。”
“她是抱着我跳下来的，到处都是血。”林森平静的告诉他们“她总说很疼，吃了好多药，现在她不会再疼了是吗？”他的懂事让人心里直发酸。
“是，现在不会疼了，等以后她醒来看见长大了的你帅气的模样也不会疼了，只会高兴，很高兴。”安愔话由心出，真情流露“我妈妈就很高兴。”
“我相信你。”林森虽然年纪小却能感觉到安愔没有欺骗“因为你长的这么好看，你妈妈看见你一定会高兴的。”
“那你可不能长歪了。”安愔被他认真严肃打败，笑起“还有，你爸爸很快就回来了。”
林森眨巴着眼睛“我不想见他。”
“为什么？”庄恕真觉得这孩子比其他孩子都懂事，却在听到父亲的问题后如此抗拒“因为不经常跟他住在一起吗？”
“反正就是不喜欢他。”林森很直接的表达了自己对父亲的排斥。
这个问题安愔回答不了，看向庄恕。
“你爸爸可能因为一些原因不能跟你们生活在一起。”庄恕耐心回答“但他仍然很关心你和你妈妈，你们来医院以后他正在拼命往回赶，现在说不定已经在飞机上了，他也很爱你。”
“他爱我们为什么要离开我们？”林森直白的问出了大人们无法给出答案的问题。
“这个……”庄恕停顿了下“虽然我没办法回答你他为什么要离开你们，但我知道我的妈妈离开我的时候，她其实比我更痛苦，我相信你爸爸最不愿意离开的人就是你们，这对每个人来说都是很难的。”
安愔回头，望着带着口罩对林森解释的庄恕。
“如果有一天你会成为一位父亲，你会明白我今天说的话的。”庄恕握握他的手“睡会儿吧。”
“姐姐，叔叔，你们以后能常来看我吗？”林森今天从他们身上感受到了长久以来缺失的温暖“你们以后没空一起来，可以分开来。”
安愔摸摸他头发“好的，我们有空的时候一定来看你，睡会吧。”
“姐姐，你妈妈现在好吗？”林森眼巴巴的看着她“你和她生活的幸福吗？”
“幸福，她对姐姐可好了，说是要补偿这些年不能陪我的时间，总是给我做好吃的，你看姐姐是不是很胖。”安愔将谎言说成了自己都相信的真话。
林森微微摇头“姐姐不胖，姐姐这样好看，不用减肥，这样就好。”
“睡吧。”庄恕拍拍安愔肩膀。
安愔起身，将他枕边的玩具熊放到他手便。
两人走出病房，病房外楚珺已经在等，手里抱着病历夹。
林森稍稍转眼，小手朝那只小熊伸出，握住了玩具熊，闭上眼。
病房外的三个人都真心为他高兴。
……
晚上。
资料室。
庄恕独自在资料室里查看当初资料，身后的脚步声让他将正在看的一份东西，平移而出。
钟西北哀叹一声：果然如他所料“你终于还是回来了。”
“我回来了。”庄恕等于向钟西北袒露了身份，很平静。
“你真不该回来。”钟西北的猜测被证实。
庄恕起身，回头，面对钟西北“我必须回来！”
“你知道你要面对什么吗？”钟西北声音很轻，但充满了担心“你已经看到了，这件事早就已经盖棺定论，为什么你们都这么不听劝，非要把这件事翻出来？一个是这样，你也是这样。”
庄恕眉头蹙紧“你的意思是除了我还有人再查这件事？”谁？“钟叔叔？”
“你离开这么久，什么都不知道，现在才想着回来翻案，你以为只凭扬帆就能替你查出事情真相吗？”另一个声音从钟西北身后传出，冷酷危险。
庄恕抬头。
黎鸿杰走出来，一改他嬉皮笑脸的跑腿模样，表情冷峻，神情戒备“钟主任，我会让他将看过的资料放回原位，天不早，您早点回家休息。”
钟西北又长叹一声“过去的事没那么容易了，小斌，我只想问你一句，你这次是回来报仇的吗？”
庄恕对于黎鸿杰的出现震惊的一塌糊涂，那个跟在傅安愔身边的小跟班此刻就像个知道所有事的幕后之人。
“钟叔叔，我不该知道真相吗？”庄恕反诘钟西北。
“你，陆晨曦，傅安愔，都是那场事故的受害者。”钟西北眼镜后的眼睛里含了泪“可是陆晨曦是你们三个人里最幸运的一个，她什么都不知道，被安愔好好的保护着，所以不要再做什么了，如果伤害到晨曦，安愔会承认更大的痛苦，你们都为了这件事失去了该有的平静，听我一句劝，回美国去，别再让自己、让晨曦、让安愔都承受你们不该承受的伤痛了。”
庄恕不解。
黎鸿杰走上前一步“你以为你是最痛苦的，不对，最痛苦的是傅安愔，她所承受的伤，你根本没法比！”
庄恕看向钟西北，钟西北重重的哀叹。
“车祸后，傅安愔的父亲十分愧疚于因为他的失误而造成的伤亡，他去看陆妈妈的时候看见了那位被断定是造成陆中和死亡的过失护士，也就是你的母亲。”黎鸿杰朗声“相信那时候你很清楚你母亲的状态，四处申诉，求助无门，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还记得一位叫傅国新的男子，也不知道你母亲有没有向你提起过他，但是据我老师得知的情况是，老师的父亲也就是傅国新老先生当初是唯一相信你母亲的人，为此他找到了钟主任，也找过傅博文和修敏齐。”
庄恕在看钟西北。
钟西北推推眼镜架“是的，傅国新找过我，希望我能帮助你妈妈，为她申辩，因为他相信你母亲是无辜的，这么多年我不肯说一句软话，宁可在急诊渡过了三十年的光阴，就是因为我相信世上像傅国新这样正直的好人更多，当年的车祸他也是情有可原，他没有推卸责任而是一心一意想要给陆中和的遗属一个交代，想要弄清楚事情真相，不想让无辜的人为他的过错而承担不该承担的罪责，就算我们大家都劝他放弃，他也没有放弃，你母亲上吊后他非常自责，回到是上海后不久也因为疲劳过度晚上回家落水身亡。”
“傅国新老先生过世后，他的妻子承受不住压力在安愔老师六岁时，也就是傅国新老先生过世一年后的忌日时杀女并自杀。”黎鸿杰依然很平静的告诉庄恕“好在傅安愔命大，很快就被邻居发现送去了医院捡回了一条命，但是她母亲成了植物人，直到五年前才去世。”
庄恕被这个真相震的无法反应，也无法说话：杀女？自杀！
“其实后来我很震惊安愔考回嘉林，她跑来找我说她要完成父亲的遗愿，调查事情的真相。”钟西北非常沉重“这些年她成为了傅博文不可缺少的左膀右臂，不知付出了多少辛苦，可是依然没有得到真相；你觉得你离开这么久，现在回来就能得到真相吗？”
庄恕没回答，也没说话。
钟西北也戒备的看向他“为了得到真相并保护晨曦，安愔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我不知道你回来要做什么，但是我不允许你为了达到你的目的而伤害她们两个。”
“钟主任，我无法回答你的质问，也没办法做出什么保证。”因为他不知道该如何保证“我只想再问你一次，您愿意帮助我吗？”
“如果我拒绝呢？”钟西北并没有答应“你是想连我一起对付吗？”
黎鸿杰眯起眼。
“钟叔叔，我现在是在请求你，当初的事既然造成了三个家庭的伤痛，就应该找出真相，我请你，帮我！”这话不仅是对钟西北说的，更是对黎鸿杰说的。
钟西北深呼吸“你不要让安愔知道你是谁，她若是知道恐怕是无法面对你的，她至今都对你母亲的自缢、妹妹的失踪都负有很深的愧疚，所以不要让她知道你是谁，还有晨曦也是一样，她也不知道安愔是谁，别说出来，别让晨曦连安愔这唯一的朋友也失去了。”
庄恕恍惚了一下：陆晨曦竟然被保护的这么好，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如果你让安愔老师知道你是谁，我会用尽全力让你让扬帆永远无法在医疗界立足，无论是国内还是全球的。”黎鸿杰也发出了警告“这话不是我说的，而是我大哥让我转告你的，我大哥叫明尧，你在美国应该听到过这个名字吧，M’C财团的当家人。”
“明尧？”庄恕听闻过，不是他爱打听，而是在美国没人不知道：明氏家族，美国华裔的领军家族，全球财富榜第六位的存在，只是他和傅安愔有什么关系吗？
“傅安愔是明家很重要的长辈，她只是年纪轻，辈分其实非常高。”黎鸿杰冷峻的脸上没有其他表情“查出真相不容易，湮灭真相却非常简单，庄教授，只要傅博文、修敏齐都死了，真相也都会消息，对吧。”虽然到底是什么样的亲戚他也不是很清楚，但是大哥既然这么说了就一定有其道理。
庄恕眉头更紧“你在威胁我吗？”
“我只是在说一个道理，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黎鸿杰冷笑了下“那场事故已经定性为医疗事故，不是嘛！”
庄恕转头看向低头的钟西北“钟叔叔。”
钟西北抬头“其实看到你出现，我就觉得预感不好，当初我是可怜你们母子，钦佩傅国新的坚持，可是现在，我看到你和安愔都是这个样子，我甚至，甚至有点怕你们。”都想为了得到真相而不折手段，他劝过安愔无数次，可是她还是一付要走到底的架势；现在连当初的小斌也变成了这个样子。
“这些资料看完之后请放回原位。”转身“不要给资料室的同事添麻烦。”黯然神伤。
黎鸿杰也转身离开。
偌大的档案室里，庄恕久久地伫立，神情茫然。

作者有话要说：
双更，也能算明天的份！


						第28章 二十七
与此同时，扬帆家。
扬帆正看电视，泡了不错的茶，看着最近挺红的片子，敲门声起。
开门后发现竟然是傅博文，将他迎入，看似热情的招待起来“您坐啊。”
“今天的记者是你安排的吗？”傅博文开门见山，脸色非常不好。
扬帆装出意外的样子“记者？今天院里有采访吗？”
“电视台的记者？！”这才是他特地来扬帆家的原因“今天来采访了肺移植中心项目的事！”但是他们的问题不仅仅是关于项目的！
扬帆这才恍然“中心的事？好事啊！”转身去给傅博文泡茶“电视台找到我，说要做这台肺移植手术的采访，我一想这事好事啊，手术很成功，挽救了病人的生命，显示了咱们医院胸外科的技术水平，为了中心项目我没有拒绝的理由啊，就让你的助理安排了这次采访。”泡茶的水声成了背景音。
傅博文一直没坐，沉着脸。
扬帆转到他面前，一付不解的样子“傅院长，你好像很生气？！为什么？他们问了什么不该问的？”边说话边将茶杯递过去。
傅博文的手颤颤巍巍的伸出来。
扬帆瞧着。
没想到傅博文突然一发狠，抢住杯身重重的放下“扬帆，你究竟要干什么？”怒气一下子冲了出来。
扬帆正视他，还是惊异不解的模样，不过他还是让傅博文不要生气，有什么坐下再说。
傅博文放下包，坐了下来“不是你特意安排，记者会把采访的主题放在我个人身上吗？手术是安愔和庄恕做的，记者为什么只把主题放在我个人身上，甚至把我过去几次的移植手术处理方式都了解的十分清楚？还提出安愔是不是做的做够好？”为什么不是他自己主刀？
“傅院长，你不要着急嘛。”扬帆假意安慰“在肺移植领域，您带领的仁合胸外一直是顶尖的地位，您的成绩就是咱们仁合胸外的成绩，安愔在业内是有人所知，可是对外而言她的名气就超越不过您，所以重点采访你没什么问题啊。”
“他们一直追问为什么这几年我不再做类似手术！”这也是让傅博文激动的地方“而且是逼着我回答！”
“那就告诉他们啊，是为了培养新生力量。”扬帆顺着他接口“还是说您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傅博文对于他这种借力打力的态度甚是无奈，随即敛了脾气，重重叹口气“我马上就要退休了，陆晨曦已经去了急诊，安愔没有任何行政上的职位，我们对你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威胁，安愔帮助陆晨曦那是因为她们不仅是同学更因为知道她人才难得，除此之外安愔也并没有完全影响你在科里的实力，你何必要这样！？”
扬帆低头不语，似乎不认同傅博文的话。
“你做出一个尊重前辈的姿态，让我平稳的到年龄退休，也算个团结和谐，也给安愔一个面子，安愔是知恩的人，你做了她一定会记得，这有什么不好？”傅博文知道他对安愔的情况，把傅安愔拉了出来。
“傅院长，您这是怎么了？”扬帆打死不松口“是不是最近情绪不好？有点疑神疑鬼啊？”谅你没有证据，如果有你就不会找我讲和了，还把安愔拉出来妄图绊住我“你怎能怀疑我别有用心呢？”
傅博文起身，走了几步，回头“你别装傻了！现在胸外的肺移植手术都是安愔做的，你想必很清楚，但是当我突然面对记者，他们把从前那些确实属于我的成就和这次手术联系在一起，你想然我怎么说？难道真的承认我不是为了培养新生力量，而是因为我已经力不从心再也拿不起手术刀了？承认安愔只是我的枪手？承认我确实不配做这个院长？甚至不配做这个，医生了吗？”
扬帆亲口听到了傅博文的承认“难道说那些谣言都是真的？哎呀。”装出一付心痛的模样，拍了一下膝盖“你怎么不提前打个招呼啊，安愔也是，我也算得上是她在院里半个老师了，她就是什么都不肯和我说。”
傅博文转过脸，不想看扬帆现在还在演的戏。
“是有人在议论这两年您的一些事情。”扬帆看似诚恳的说“但是安愔什么都没有说，我当然不相信了，我知道我说什么您都不相信，但是安愔这两年真的一句都没说过，其实采访的时候您完全可以实话实说嘛，怎么可以说是我逼您呢？”
傅博文长吁“为什么不能实话实说，实话实说……”似乎是自己在嘟喃“不服老、不服病、不舍得、还想扶着安愔和晨曦走一段，安愔技术可以，行政上却还是很嫩，晨曦更不用说没有安愔在，嗯……扬帆，你为什么非要逼着我离开？现在肺移植中心的项目申请正在关键时候，你请来的庄恕虽然厉害，可是仁合胸外未来的希望是安愔啊，你如果真心喜欢安愔就应该支持我将她扶上中心主任的位子，她有这个能力也有这个担当！”
扬帆转头“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她好。”不能让她再在你的阴影之下了。
傅博文明白了，也确认了，拿起包走向门口“无论这才采访是不是你安排的，我的话已经说出去了，想收回来已经不可能，过几天我就会正式提交提前退休的申请，你满意了吧！”颓丧。
扬帆一直不语。
“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傅博文转头看着他“中心项目你一定要拿下来，中心主任的位子也必须是傅安愔的。”
扬帆垂眸“我答应。”
傅博文起步，走出了扬家。
扬帆松了口气。
……
庄恕回到家。
打开门，看见陆晨曦和傅安愔窝在沙发里看电视，电视里正放着83版的射雕英雄传，不过她们看得是网上视频。
“当初的苗三哥真是帅，不管怎么看我都觉得帅。”陆晨曦吃着薯片“你还是喜欢东邪啊？口味真怪。”
安愔喝了口茶，见庄恕回来“回来了，是病人有问题吗？”手里拿着iPad回答问题。
“没有，我查了一些资料。”庄恕换鞋，发现陈绍聪在另一张沙发上睡着了“看什么？”
“83射雕。”陆晨曦淡淡不过也不能不说话。
庄恕看见茶几上摊的一塌糊涂，薯片、杏仁、饮料，坐到单人位上，拿了薯片吃起来“原来还有电视。”他还以为只有书。
“都翻了好几版了。”陆晨曦对于这个假洋鬼子感冒，靠着安愔“我说刚才忘了问了，你到底什么情况啊？”压下她手里的机器，她知道她混了一个什么医疗群，不过她没兴趣，上班都是接触这些，闲暇时间就不想接触这些了，而且和那些完全搞不清楚状况的普通人有什么好聊的，亏得她有这耐心。
“你才什么情况呢？说是未来丈母娘都送来了。”安愔转移问题“说吧，打算怎么办？你，我来安慰，薛峦，让鸿杰那小子去对付，如何？”
“对付，对付什么呀？”陆晨曦根本不以为然“你别想转移话题，你别想让扬帆做我妹夫啊，我不答应。”
“我们同一天生日，怎么你就成我姐了？我怎么不知道啊。”安愔佯装疑色。
陆晨曦谆谆教导“我下午四点生的，你晚上八点才姗姗来迟，你说我是不是你姐？他拽着你去哪儿了？说了点啥？”
“你对薛峦什么情况我对扬帆就是什么情况，你说呢？”安愔将皮球丢回去“还是说你对薛峦还余情未了？今儿看见他还心潮澎湃？所以不同意让鸿杰去会会他？还是下午发生了什么其他人不知道的不可描述情况？旧情复燃了？”
“你这腹黑啊，以后得找个更黑的才能治你。”陆晨曦勾她脖颈“哪有什么旧情啊，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都过去了，他放弃了我，更放弃了我们一起走过来的路，说起来你不是也因为这个理由嘛。”
“我不是，我是看脸，他老了，不好看了呗。”安愔否认“我这人是颜控，长的不好看的都不要，我喜欢又高又帅的。”
“你就吹吧，那83射雕里这苗三哥帅死不要命，你怎么不喜欢，非要喜欢一个神经兮兮的老怪物？”晨曦才不信她“你要是个男的这么说我还相信，就你，我不信。”
“这怎么还牵扯男女认知问题？谁说男人都看脸的，世界富翁的太太都不漂亮。”安愔老僧入定似的坐着不动“庄大夫，你说是吧。”
“可不是每个人都是富翁的，而且那些富翁背地里和漂亮女人一起我们也不知啊。”晨曦不让庄恕说话。
庄恕一本正经“陆大夫刚才不是说了嘛，安愔的问题是个男的回答才可信，我认为这个问题的答案就是看脸——”
她们两个等着他发表专家级的答案。
“看脸是重要的，更重要的是还要看——身材！”庄恕十分认真的回答，然后看向她们。
晨曦和安愔一脸茫然。
片刻后安愔笑出。
“笑笑笑，你还笑。”陆晨曦也反应过来，他存心的。
“好好好，不笑就不笑；这人就是这样，当初感情再好也架不住分散的岁月，环境的改变。”安愔任由她动作不反抗“怪不得别人常说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呢，我们这些做医生的都难免都会遇到这样坎，时间就那么多，病人、家庭，没有充分的计划还真分不过来啊。”
“按你这么说所以医生都不结婚不生孩子了。”晨曦抱着她，粘着她“那你当初干嘛要做医生啊？你的高考成绩上海的复旦不是也能上嘛，或者跟你姐一样同济数学系啊，你数学那么好。”
“是啊，我挺好奇的，你们当初为什么选做医生？有什么特殊理由吗？”庄恕终于插上话。
“我知道安愔的，肯定是为了妈妈对不对？”晨曦代安愔抢答，不过这个答案肯定错不了，她对她妈好的没话说，不管多忙，每个星期都去看妈。
“你呢？为什么做医生？”安愔不回答，反而问晨曦。
晨曦想了下“其实我当时看了一部电影，叫人到中年，潘虹老师演的。”
“这片子我看过。”庄恕也算加入话题“我就记得当医生苦，没完没了的手术，你能看了这片子就向往当医生，太有觉悟了。”
“我那时哪知什么苦不苦啊。”晨曦算心平气和了“我就觉得那女大夫可真好看。”
“这还不是看脸嘛。”庄恕在这里等着她“可见不管男女，看脸很重要！”
“你房客，你管！”晨曦真想拿靠枕砸他，不过碍于安愔，所以让她出面。
“我管他？管不了，我不被他管着就不错了。”安愔很有自知之明“你也别乱来，我还想让你给林森做手术呢，你把他给得罪了，我就是做通扬帆的工作，哪天他在科室会议上一个否决，得，还得重来一遍，有这工夫我还多看两个病历呢。”
晨曦龇牙。
“识时务者为俊杰。”庄恕点头：傅安愔很俊杰。
安愔看看时间，转脸“庄庄，我饿了！”小鹿斑比眼又来。
庄恕一脸懵：庄庄？
晨曦一下子靠住她肩头，笑的天翻地覆“俊杰？她可不是什么俊杰，她就是一腹黑！”
“我本来想见者有份的，既然你这么说，夜宵两碗就够了。”安愔伸出两根手指“其他人的份不用做。”
陆晨曦跳起来“唉，你这家伙，我们从来都是有肉一起吃，有酒一起喝的，什么时候和我们离心离德了？他做两个人的是做，做四个人的也是做，这么快就有房客没朋友了？”
“啥事啊？地震啊？”陆晨曦这一跳把陈绍聪震醒了“震哪儿呢？大不大，几级啊？”
陆晨曦见他半梦半醒的，大声吵他“震什么震，震什么震，是傅安愔这丫头和我们离心离德，就偏心她家房客了，自己吃夜宵，没我们的份。”给自己也拉个盟友。
“这可不行啊，夜宵得人人都有。”陈绍聪一听也来劲了“我刚才还做梦吃红烧肉呢，被陆晨曦这么一吵，刚到嘴边的肉啊……安愔你得赔我。”
“陆晨曦吵的你，干嘛让她赔？”庄恕有点看不过眼了。
陈绍聪坐起身“本来嘛，陆晨曦闯的祸傅安愔扛，陆晨曦欠的债傅安愔还，所以陆晨曦吵了我的红烧肉自然要她还的；说真的，大学里我们都说万一哪天陆晨曦死这安愔大概也就跟着一起死了，她们俩百合的严重。”
“胡说什么，我可不会让安愔有事的。”陆晨曦拿靠垫扔他，不让他再说。
庄恕看着淡淡笑着却不回答的傅安愔，心内百感交集，为她的善良更为她的隐忍心疼“好，既然大家都饿了，那我就做点什么，这也是租房的条件，倒一直没做过，就让你们尝尝我的手艺，冰箱里有什么？”
陈绍聪挑挑眉看向陆晨曦，陆晨曦会意点头。
庄恕起身打开冰箱，看了一会儿，说道“扁豆肉丝面好吗？”
“没意见！”反正不是我做，陈绍聪第一个回答。
陆晨曦抢着第二个“我都可以。”
安愔撅撅嘴“我讨厌扁豆。”
庄恕从厨房空隙处可以看到客厅里的情况，也听得到他们说话“讨厌也得吃，各种食物都有它的营养价值，我们立个规矩，以后做饭归我管，不过我做什么你就得吃什么。”
“我电话呢，小何电话多少？我得重新找一个。”安愔去扒拉手机。

作者有话要说：
我突然发现今天自己没更新！


						第29章 二十八
厨房。
“摘菜可以，别让她拿菜刀！”陆晨曦说了一句就准备吃现成的了，陈绍聪在外面也是等吃的大爷，他们俩美名是‘这是你们俩的家，怎么能让客人干活呢。’
庄恕切肉，看她摘去扁豆双头，撕下豆类经脉“所以只要不拿菜刀活还是能干的。”
“你要放蒜？我不爱吃蒜。”安愔瞧了一眼蒜头“吃完大蒜胃酸分泌会增多，辣素会刺激胃黏膜。”
“蒜也是暖胃的，蒜水的刺激就少。”庄恕不许她挑食“去将蒜放在搅拌机里绞碎，然后你那份浇头我单独给你炒，只放蒜水，不放蒜泥；吃我做的饭就得听我的。”
安愔去拿搅拌机，按照他的指示做。
庄恕瞧着她完全乖乖听话，透过透窗看客厅里的那两位‘大爷’“你在医院说一不二，在家倒任劳任怨。”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
“乖一点会讨人喜欢吧。”安愔按动按钮“我，小时候在大伯家长大，他们对我很好，可是。”低下头“总不是自己家啊，我想我乖一点，听话一点，他们会更喜欢我，住在一起总会有磕磕绊绊。”
庄恕放下刀“一开始做医生是什么样子的？”岔开话题。
“我一开始在产科见习。”安愔小脑袋摇摇“然后我觉得生孩子好可怕，没有完全心里准备不要做妈，产妇拼死拼活，孩子出来丈夫那家人都只问孩子如何如何，也只有产妇的妈妈才会来问她女儿好嘛，想想就挺恐怖，我连妈都没，这要是结婚生了孩子谁还关心我啊。”
“也不是所有男人都这样吧。”庄恕自从知道她的情况后，总觉得她说起自己父母都会让自己心酸，可是他绝对不能让她发现，不是因为黎鸿杰的警告，只是觉得不可以再给她增加压力，那不是她的错，从来就不是。
她伸出一根手指“就一个，我见习结束，就遇到那么一个，我出来时他都快哭了，然后问我他老婆还好吗？就一个，真的不是什么高大英俊的，就是一个瘦小的男人，按北方的说话有点娘，可是我真的挺感动的，他爱人生的是儿子，七斤多，奶奶喜欢死了，可是他好像并不喜欢，对于儿子似乎更多的照顾他爱人，还对根本听不懂话的婴儿说很搞笑的话。”
庄恕准备其他东西“搞笑？”
安愔点头“他对儿子说以后你敢不孝顺你妈我打死你！那孩子才出生三天。”说起这件事她每次都笑不可支。
庄恕觉得她笑的真好看“那后来呢？”
“上次见过一面，十多岁了，高高壮壮的，完全小绅士。”安愔记得“家教很好，对女孩子特别体贴，还送我花来着。”
庄恕也跟着说起自己的事“你真幸运，得到小绅士的花，我管床的第一个病人，车祸重伤，我守了他二十七天最终也是我宣告了他的死亡，去年他的母亲也去世了，也是我的病人。”
“其实这不是坏事，她终于和她的儿子团聚了。”安愔将蒜泥都放到碗里，然后洗搅拌瓶“这么多年，我觉得做医生有一条就是要挨得住辛苦，不被死亡打垮，相反我们得努力暂时击退死亡。”和庄恕背靠背。
庄恕将蒜泥里的一点点汁液倒在另一个碗里“你被死亡打垮过吗？”
安愔手里的动作停了“打垮过，可是我挺过来了；你呢？”在母亲好不容易醒来后没几分钟却死亡的时候。
庄恕也停止了动作，脸上的表情复杂“我要起锅了，你在外面就好，好了叫你。”
十分钟后。
四人已经吃上了面，餐桌上都是他们欢乐的声音。
“陆晨曦别再她面前搁辣椒了，你吃面还是吃辣椒酱啊？”欢乐吐槽的搞笑弟。
羡慕能肆无忌惮吃辣的软妹子“晨曦，给我一点点，我把扁豆给你。”
搅拌着辣酱面的得瑟女汉子“不行！”
让人安心沉稳的大家长“听话，扁豆也好吃的。”
“让我放一点点辣椒酱，面太淡了。”口味重、胃太破、想吃辣酱的软妹子。
大家长让辣酱从餐桌上消失“香油也很好，乖，你明天还有四台手术。”
……
翌日，七点十分。
胸外病房的护工急急跑了出来“护士，护士，二床晕过去了，赶快来看一下吧。”
正在查房的庄恕听到了“怎么回事？”
“二床徐芳因晕过去了。”护士推着药车过去了。
庄恕和方志伟立刻也跟过去。
一阵忙乎后。
方志伟看着心电监视器屏“心律血压已经恢复了，问题不大。”对护士医嘱“你去查一个血生化，一个肾小球滤过率，一个小时后再做一次心电图。”
庄恕用听诊器确认了徐芳因的情况。
“她情况如何？”安愔和黎鸿杰也得到消息赶了过来。
庄恕知道她应该在二病区，上午要做手术的病人在那里“没事，刚才可能是情绪过分激动，导致血压骤升，现在情况基本稳定了。”
“她女儿呢？”黎鸿杰问方志伟。
方志伟也觉得这家人够多灾多难的“去陵园了，现在赶回来。”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情况？”昨天一切还好好的。
护工阿姨怯了下“她丈夫今天下葬，因为主任你的指示谁都不敢说，刚才她说躺了这么多天，都快与世隔绝了，我就给她打开了电视。”
“电视？”安愔转头看见电视是关掉的。
黎鸿杰却好像想起什么来“哦，好像手术后不久，电视台来采访过院长，该不会……”
庄恕打开了电视。
电视里跳出画面“……刚才傅院长给我们讲解了肺移植过程中最困难的部分。”这个专题采访，电视上的标题就是丈夫捐肺救爱妻“那么请问傅院长，大多数来仁合求医的病人都是冲着你的金字招牌来的，可现在做手术的几乎都是傅安愔主任医生，您为什么不是自己主刀？是您信任她的技术还是因为您自觉力不从心时就应该让年轻人成为仁合胸外肺移植的主要力量？”
“每个人都会老的，医生也不例外，力不从心谈不上。”傅博文还是温文尔雅的样子“但是正如你所说的，我非常信任傅安愔主任医生的技术，我相信在肺移植手术上她的技术已经超过身为老师的我，所以我让她主刀是非常放心的，也是本着对病人负责任，我们不能拿病人的生命玩笑，傅安愔主任医生经常说‘命只有一次，没有机会重来’，做医生是为了治病救人，既然有更好的医生了，我们就该让她更好的为病人服务，只要病人好由谁主刀又有什么重要？”
“这频道不许放了。”安愔转身离开“病人情况还不稳定，受不了这刺激。”
“哦。”方志伟关了电视，看向黎鸿杰“怎么了？”
傅安愔又大步走回来“谁把徐芳因放在这里病房的？”有一些病房没有电视。
柳护士想了下“好像是扬主任吧，他对护士长吩咐要给徐芳因好一点的病房。”
“庄大夫，徐芳因的情况请随时监控。”傅安愔阴沉着脸“鸿杰，我们还有手术呢。”
“来了。”黎鸿杰跟着她。
……
连续两台手术后。
“下午一点准备第三台手术。”傅安愔出了手术室
黎鸿杰看看手术其他人“好的，您辛苦了，老师。”
傅安愔头也不回的离开，去换衣服，直接去往庄恕办公室。
她敲了门，却不等里面的人回答就打开门“庄教授，我找你有事！”推门入内。
里面的有人吓了一跳，猛的起身，将那只手藏在了身后。
傅安愔看着楚珺的惊慌失措，庄恕也没想到她会进来的这么匆忙。
他三分尴尬，起身“有事找我？”
傅安愔静静的看着屋里的男女，不说话。
“啊，傅主任，我，我给林森画了漫画。”楚珺想要解释她刚才看见的情况“还有庄老师和您的，你们当时非常温柔，所以我就画了，想拿给林森看。”不说话的傅安愔让自己压力值蹭蹭蹭往上蹦。
傅安愔入内，反手关上了门，将三个人都关在了里面“哦，是吗？我能看看吗？”恢复了几分温柔模样。
“可以，当然可以。”楚珺立刻拿着她的画册，献宝似的递给走近的人。
傅安愔接过，抬眸似笑非笑的挑了一眼庄恕，翻开画册，翻开画的的确挺不错的漫画“庄大夫，我怎么觉得在楚医生的笔下你特别萌，我特别丑啊。”
“没有，没有，我没有把您画丑。”楚珺摆手表示没有“庄老师——”想庄恕求救。
“哪有丑，很可爱，你看这个嘟嘟嘴，和你嘟嘴的时候一模一样。”庄恕指指，他没觉得丑，楚珺将她画的很温柔。
傅安愔深邃的眸瞟了眼楚珺“我在楚大夫面前有嘟过嘴吗？”
楚珺低头，这个萌妹子的样子不是她看到的，而是她自己想减去傅安愔的强大气场，才将她画萌。
“画的不错，可是我觉得缺点什么。”安愔给出意见。
楚珺觉得她好像没有生气“缺吗？要补什么？”
“补‘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傅安愔用自己软糯的声音念出“也可以是‘良辰美景奈何天，便赏心乐事谁家院’。”
楚珺将头低的更低“傅主任……”
傅安愔将漫画盖上“你的资质远远达不到进入仁合进修的水准，可是你进来了，没错我看见了你的努力，可是你将努力都用在了漫画上？的确我们是要在治疗病人的身体疾病同时关注病人的心理，但是你得首先是一个临床大夫，而不是心理疏导医生，肖铮的闭式引流你都是在陆大夫的再三要求下才动手的，楚大夫如果你的手金贵的只能画漫画而不是拿手术刀，我希望你将你剩下的进修时间让给其他可以拿起手术刀的年轻医生。”
“安愔。”庄恕不知道她为何这次用语言用刀将楚珺割的体无完肤。
“不用担心我。”安愔转头看向庄恕，勾起嘴角“我不怕楚大夫再去扬主任那里告我一状，毕竟有一就有二，有二带着三。”她眼眸泛冷“楚大夫你有一点很值得我学习，就是你真的很会利用资源，扬主任的资源，庄大夫的资源，唉，楚大夫，我现在向你学习这个技能是不是有点晚了，毕竟我年纪大了，昨日残花了！不像楚大夫你年轻貌美。”
楚珺的眼泪一下子崩了出来，抱起自己的东西就想要逃！
安愔一把拽住她胳膊，贴在她耳边“我和妇科陈教授关系非常好，如果你想做什么修复手术我可以给你推荐好医生，或者有些事马医生是一把好手！”
“安愔。”庄恕双手拉住她肩膀，将她拉到一边“你胡说什么，我和楚大夫关门说话……”
“你和谁关门执手相看泪眼我没法管，我关门和她说话是我给她留下颜面。”安愔傲然“但是有些人就是如此愚蠢，一次，两次，次次都不懂人情世故不懂察言观色，明明有张漂亮的脸却非得不要脸！”
楚珺再也受不了‘哇’的一声就哭着跑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请叫我二更好童志！


						第30章 二十九
庄恕一扶额“你是对我不满，还是对她不满？”
“你知道！”傅安愔生气的不加掩饰“你知道那个采访代表什么吗？”
庄恕沉气，先去关了门，走回“知道，扬帆这么做等于昭告天下傅博文做不了手术了。”
“我不会让扬帆得逞的，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傅安愔似笑似怒“这次的事我想让你去找扬帆谈，因为你们是同一个阵营的人，比较好说话，你对扬帆说‘傅院长必须留在那个位置上’，如果他胆大妄为我会让他终生后悔！”
“你想做什么？”庄恕也沉下脸。
安愔歪了下头，虽然脸上笑着，眼睛却没有丝毫笑意“东邪黄药师武功盖世，智谋卓绝，可是他有一个大家都知道的弱点，就是他的女儿黄蓉，就算黄蓉有软猬甲又认了洪七公做师父，可是她也曾有生死之关，如果没有南僧一灯相助，完全就可能身赴黄泉。”
“我可以问傅院长必须留在那个位置上的原因吗？”庄恕觉得一定和她所执念真相有关。
安愔斜眸“不可以。”
“你既然认为我和扬帆同一阵营的人为何认为我会对他说？”庄恕想起扬帆和钟西北的话，一个说她很危险，一个说有点怕她“如果是威胁，你直接说威力更大。”
“就因为你们是同一阵营的人，所以你一定会将我刚才的话带给他的。”安愔面对他“我孑然一身什么都不怕，但你问问他怕不怕？神有神道，鬼有鬼道，栽培一棵树不容易，要毁了这棵树却不难，所以我不想这么做，我更希望他不要让我这么做。”她的眼睛里是阴寒“傅院长离退休没多久了，他等了这么久不能够再等等吗？就以退休为准，不管在院长退休前我能不能做到想做的事，我都会离开仁合，到时候就是他的天下了，但是如若扬帆提早了这个时间点，而让我想做的事落空，我宁可毁了仁合我都不会把仁合留给他！”
庄恕知道她是认真的，非常认真，甚至会以命相搏。
安愔观察庄恕的反应“看来你明白我想表达的意思了，不打扰你和年轻漂亮女医生关门执手，只是以后，记得——锁门！”转身大步离开后，关门声响起。
傅安愔出了庄恕这门就去了刘长河那里和护士站，然后很快整个仁合都知道了一件事，傅安愔弄哭了楚珺，不过原因不清楚，且还警告胸外所有人闭嘴，敢议论傅院长做手术事情的人都是她的敌人，对待敌人，她会赶尽杀绝！
……
傅安愔走在走廊上。
“……我后悔了，一直后悔。”有人似乎在表白“不仅后悔放弃临床，更后悔当时放弃了你！”
绕道。
这个她没兴趣。
“安愔。”有人反而叫了她的名。
安愔回头，看到了西装革履的一位男士“薛峦？”
陆晨曦扭头“傅安愔，我正满世界找你呢，手术室说你出来了，你去哪儿了？出事了，你不知道啊？”她在急诊也得到消息“那个采访是怎么回事？这是是不是扬帆闹的？”
“这个我下午还有两台手术，手术后再和你说。”傅安愔让自己平复下来“看来还有前男友有偶像剧要演，我先撤了。”
“安愔。”薛峦知道傅安愔对于当年自己和陆晨曦分手的事一直没有再正眼看过自己“今天晚上有空吗？我请你们吃饭。”
“请我吃饭？”安愔觉得好笑“不是应该你们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我在，合适吗？”
“傅安愔——”陆晨曦瞪眼。
薛峦从来怼不过傅安愔“老同学，吃顿饭能不能不复杂？”他总是觉得她心事重重，满身都是秘密“再说你去的话晨曦就一定去，不是嘛。”
安愔看看陆晨曦“我就不去了，还有事。”又瞧瞧他“薛峦，这事，很难！”
薛峦翻了下眼：这个傅安愔，这双眼比当初更厉害了，都赶上核磁共振了。
……
扬帆办公室。
扬帆装模作样的让责备住院医的不仔细“庄大夫批评的很有道理，你们的工作也太不细致了，你去跟护士和护工说一下，以后不要看这个频道了。”
庄恕瞧着，他都觉得自己现在状态是陈绍聪说的‘我静静的看你装X’。
“防不胜防啊，谁能想到看电视都能看穿帮了。”扬帆特别无辜的说。
庄恕双腿交叠“她可不这么认为。”
扬帆挑眉“她？”
“傅安愔气急败坏的在做完两台手术后来找我。”庄恕倒心平气和“说了一大堆的话，我想如果我说出来你们就真的斗的你死我活了。”
扬帆失笑“她自己不来说，却跑去找你？关系不错啊。”
“因为她认为我是这边的人，用我的嘴来警告你不要乱来更有效果。”庄恕也懂她这么做的用意，给扬帆留了脸面“她已经知会了，不，应该用威胁更合适，她让刘长河和胸外所有护士闭嘴，我想住院医也应该都知道了，怎么？刘副主任没来跟你说吗？”
“没有啊。”扬帆没想到傅安愔反应竟然这么大。
庄恕却觉得她的目的完全和自己不谋而合，她要的不是一个退休老头子廉价的道歉，而是在院长这个位子上，傅博文做为院长做为医生把事实说出来，至于是被迫还是自己说出来就不知道了“她骂哭了楚珺，字眼相当厉害，又来和我说了一堆，她这是打了你的脸也同样给你留了脸。”
扬帆深呼吸一下，表情十分难看“她就这样，其实如果能说出自己想要的，我一定会帮她；那个采访也是为了她好。”
可是你这么做却偏偏阻碍了她的计划。”庄恕觉得自己不会猜错“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在干什么，她看了一眼电视就问柳护士是谁把徐芳因安排在有电视的病房里。”
“我们？计划？”什么我们，怎么就变你和傅安愔了？“你知道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她说了退休是界，与你约定是时间点。”庄恕说出了这点“而这个也是我的意思，扬帆，我提醒你，我要的是他说出真相，不是让他的离开，我没兴趣参与你们的争权夺位。”
扬帆不认同他，摇头“我让傅博文离开跟你的愿望并不冲突啊，他卸下院长的包袱会更容易让他开口。”
“我要的不止是一个退休老头子廉价的道歉。”庄恕也激动三分，抢白“一个什么都不是的老头鞠躬说声对不起，对我来说毫无价值。”
扬帆不理解。
“我要的是他在院长的位置上，以医生的身份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认当年做过的事！”庄恕对扬帆说出了自己要的东西“这样才有意义！”对自己来说，对自己母亲来说，对陆中和父女，对傅国新傅安愔，对为了这件事家破人亡的三家人来说才有意义！
扬帆楞了“你没病吗？这可能吗？庄恕你这么多年在美国读书读傻了吗？”怎么会说出这样不切实际的话。
“只要给我时间。”她所求的也是时间，庄恕起身，给出自己的警告“我就能找到证据，你不要胡来！”他没有说出傅安愔对扬帆的警告，是不愿意安愔为了此事真的堕落了，毕竟扬子轩是无辜的。
“等等！”扬帆叫住他。
庄恕停步，转头看见扬帆拿了一份东西递给自己“这是什么？”
“布莱克教授，美国药物致敏方面的专家。”扬帆告知“我向他请教了当年的事情，这是他的回复，看看吧。”
庄恕觉得似乎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字：炒面，路边摊的时候傅安愔接了一个电话，她叫过这个名字，不过他还是接过文件。
“看看吧，看看就明白了。”扬帆看过了。
庄恕打开，阅读起里面的回复。
“他确认了我们以前讨论过的，即使你找到全部的死亡病历，从病历也无法证明致死的过敏反应到底是由青霉素还是利多卡因引起的。”
庄恕想起了那时候她接了电话后的失望，抬头。
“面对现实吧。”扬帆不知道他所想“这件事情除非有人主动说出来，否则，你没有任何办法。”
庄恕捏住了文件“为什么不早给我看？”
“我也是刚拿到。”扬帆说的轻描淡写。
庄恕朝他走近一步。
扬帆知道他误会了“你可以不相信我，也可以认为我在利用你，但是我还是想问你一句，如果，我是说如果你的所有努力到最后都没有结果，你准备怎么做？”
庄恕面对扬帆的问题，无法回答。
“既然你无法立刻回答我的这个问题，我倒有个你能立刻回答的问题。”扬帆逼在他面前“你刚才说的‘我们’是指你和安愔吗？”
……
做完两台手术，傅安愔坐在自己办公室里闭目养神，她今天有点不想那么早回去，今天的事她是冲动了，对庄恕的话重了，因为这么多年她熬过了自己都无法回首的过去，突然间扬帆的举动让自己所做的可能顷刻间化为泡影，怎么不生气不激动，她努力克制还是在做好手术后憋不住了。去找庄恕而不是直接面对扬帆是为了给事情留有余地。
桌上手机响起，她看了显示：庄恕，没接，就是不想接。
好在响了一会儿就不响了。
手机不响，座机响了。
“胸外，傅安愔。”这是本能反应，她接起电话就说。
“回家，吃饭！”庄恕的声音从座机里响起，又迅速挂断，快的让她觉得自己都听错了。
安愔撇撇唇，脱下白大褂，挂上衣架，拿了自己的外套和包：有人叫她回家吃饭干嘛不回去啊，不知为何她特别想笑，脸上表情都有些控制不住。
‘回家，吃饭！’
有人在家做饭，等自己回家吃饭，真好。
扬帆看见了她喜悦的表情“安愔。”
“嗯？”傅安愔应了声，看向声音来源，看见扬帆的时候喜悦敛去，换上了公式化的表情“扬主任，有事吗？”
“晚上有空吗？和我一起吃顿饭好吗？”扬帆也拿着自己的外套和包“我订了一家你喜欢的港式餐厅。”
“我，今天不行，有人叫我回家吃饭。”安愔觉得今天不想谈那些不开心的事了“我想，回家。”
“倒也是，四台手术，你的确是累了。”扬帆理解“那就算了，等哪天你得空我再请你。”
安愔拿出车钥匙“好，或者我请你。”
“可以啊，我等你。”扬帆不知她为什么心情突然变得这么好，不过也好，她向来言出必行，既然约定了她就一定会履行。
安愔和他打了手势，先走了。
扬帆望着她轻快离去的背影：谁？她已经没什么亲人了，喊她回家吃饭？谁啊？


						第31章 三十
安愔回到家，打开门没看见庄恕忙里忙外，却发现他悠闲在看书，换了鞋子，将车钥匙随手扔在鞋架上挂的草篮里“饭呢？”
“饭锅里。”庄恕其实都已经做好了。
“我下班的时候遇到扬帆了，所以说了几句话，然后遇到堵车……”安愔以为他在生气自己回来时间太久了。
庄恕瞧了她一眼“我又不是你爸，不查你的岗。”
“我爸在我五岁是就过世了，想查也查不到。”被怼的安愔下意识怼回庄恕，走向自己的房间。
庄恕放下书“换衣服，洗手，吃饭，我听陈绍聪说你喜欢吃糖醋小排和蒸茄子。”因为她刚才那句话彻底没脾气了。
安愔将包随手放在沙发上“真的？”她有好久没吃到糖醋小排了，外面买的不好吃，不是她喜欢的味道，不是太酸就是太甜，庄恕上次炒那个扁豆肉丝手艺不错，所以她对这次充满期待，放下包就急急忙忙跑到餐桌前，果然看到了一盘糖醋小排，用两根手指就去拿。
“洗手！”庄恕一把阻止她“我们都在医院工作的，去，换衣服，洗手，我盛汤盛饭，你洗好手就可以吃了。”
安愔噘嘴“还说不是我爸，我小时候每次回家我爸也是如此，遵命，庄爸爸！”嘴里嘟囔一下，还是乖乖听话了。
庄恕一抿唇，拿她没办法，先去盛汤。
等安愔全部弄好重回餐厅，桌上已经放上一荤一素一汤，汤也是她喜欢的，咖喱牛肉汤。
“牛肉是阿姨买的，我让她先炖了，回来我只要调味一下就可以了。”庄恕先给她盛了一碗汤“来，尝尝。”
安愔也不客气，拿起碗喝了一小口“嗯，味道不错。”
庄恕笑着听她赞扬“吃饭吧。”
安愔拿起筷子就夹了小排，吃到嘴里，喜悦表情僵硬了几分。
庄恕瞧出她情绪上的变动“怎么？不合口味？”
“没有，和我记忆里家里的糖醋小排味道很像，酸酸甜甜却不柴。”安愔喜欢，只是这个味道她已经太久没吃到了。
庄恕用筷子又给她夹了一块放到她碗里“喜欢就多吃两块，以后我再做。”
“你不生气？”安愔却放下筷子“我今天在你办公室里的无理取闹。”自己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生气！可能怎么办？”庄恕也给自己盛了一碗汤“我还得住在这儿啊，房租不高环境却好，好说话没有其他条件的房东，难找。”
“你是不是没把我的话告诉扬帆？”安愔有这种直觉，不然扬帆应该不会跑来请自己吃饭。
“气话不当真。”庄恕喝汤“你也不会真的那么做，你不是西毒。”
安愔笑起“真是现学现用，搞得清楚谁是谁吗？”
“你搞的清楚就行了。”庄恕的确还弄不明白“我想我可以理解你的生气，毕竟是老师。”他只能这么说“可是我有件事很想听听你的想法。”
“说。”安愔吃着好吃的排骨“吃人嘴软，我一定知无不言。”
“如果，有一件事你花了很多精力、人力去做，但是结果却未必如此你所愿，甚至最后是失败告终，你会如何？”庄恕放下汤碗，看着近在咫尺的她。
“最后？”安愔笑了下“‘最后’是个时间点对吗？”
庄恕点头“算是。”
安愔弯起两边嘴角“那，什么时候才是‘最后’要由我说了算！”
庄恕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她。
看的安愔都有些不知所措了，摸摸脸颊“我把糖醋汁吃脸上了？”
‘什么时候才是‘最后’要由我说了算！’
她没想过要放弃。
庄恕摇头“没有，我只觉得你真的出乎我的意料。”
“女人的魅力。”安愔得瑟，下一秒自己都觉得自己臭美“好吧，我王婆卖瓜了，我要是有魅力就不会到现在还是单身狗了。”
庄恕不认同她的自贬“你是宁缺毋滥，不愿将就，你是个很有魅力的女人。”
安愔对他眨眨眼，不是出于其他目的而是惊于他会突然说出这番话来“真心话？”
“真心话！”庄恕很认真“医院里很多男医生都这么认为，只是他们不敢追你。”
“那你可不可以帮我传一下，我和扬主任什么都没有，我其实很好追。”安愔半真半假。
庄恕拒绝“我不传。”
“所以刚才的只是恭维话。”安愔鼓腮，咬了一口小排“骗人，可耻！”
“没好处的事干嘛要做。”庄恕怼回她“你得先付媒人金。”
“你身价太高我付不起。”安愔扒拉了一口饭。
庄恕又给她夹了茄子“我接受分期付款，或者其他偿付方式。”
安愔满心希望的看着他，随即来了一句“我还是继续做单身狗吧！”
庄恕和她吃的很开心，一起吃饭然后怼来怼去，一顿饭很快就吃完了。
“你做饭，我洗碗。”安愔也不想太占他便宜，虽然洗碗不是自己擅长的事，不过应该不难吧。
庄恕起身也收拾起碗筷“你今天手术也累了，这次就一起洗。”
厨房水槽边。
“过几天胸外例会的讲座准备的怎么样了？”庄恕和她肩并肩。
“没做。”实话“想待会儿再弄，要不然你讲吧。”
“知道你生气估计是没想到这事，我拟了一个提纲，你待会儿看看。”庄恕负责洗碗第一道“如果有不认同的，我们再讨论。”
安愔缩缩脖子“得了，你也憋了一个晚上了，有什么就说吧，我接受。”秋后算账来了。
“你可真明白。”庄恕严肃认真起来“我只说两点。”
“第一点，我道歉，为了‘良辰美景奈何天’。”安愔先说了出来“你应该没有和她有超出职业范畴的关系，我对自己不了解前后原因就指桑骂槐的做法向你道歉，但是我不会向楚珺道歉，因为在我看来她和你就是在办公室里执手相看泪眼了，而且知道我为什么看不上她吗？不是她走后门，更不是她和你执手泪眼，而是她明明走了后门却还一付‘我没走后门、我很光明正大’的态度，然后遇到点事就又说些我们都欺负她水平不高、是小地医院来的之类的话；请问，弱，就是理由吗？”自己也曾经很弱，可是现在谁都无法在技术上挑刺她“第二点，我再道歉，将怒火牵扯到了无辜的扬子轩身上，这种做法非常欠妥，下一次我应该直接对付扬帆，将他掀翻。”
“你这是道歉吗？”庄恕将洗去油污的碗放在她面前有清水的水槽“是，你说我和楚珺在办公室执手相看泪眼这种做法欠妥，我接受你的意见，但是我也提醒你，请不要在医院的走廊上和曾经仰慕的科主任演偶像剧，既有碍观瞻又耽误工作，我说完了，剩下的碗就请你负责了。”洗干净手，走人。
留下一脸懵逼的傅安愔，嘟囔“你真是没看过偶像剧，扬主任那张老脸估计只能演偶像男主老爹了；回头让晨曦给你补上偶像剧这一课，流星花园让你看三遍！”
庄恕其实并没有回屋，留在厨房外，一个她看不到的死角。
傅安愔笨手笨脚的将碗里的洗涤精洗去“偶像剧？！要演我也该找你演，和比我大一轮都多的老男人演什么演，哼，给我等着，回头姐就把你生扑了，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演偶像剧！”说着话，手里的碗滑落。
“当啷”一声，摔成四瓣。
傅安愔看着摔碎的碗：黎鸿杰买来的景德镇超薄玲珑碗啊，一百五十五块钱一个！“庄爸爸，我错了！你能出来洗个碗吗？我不该逞强的，晨曦，你快回来，我一个人承受不来！”洗碗，太难了！
庄恕靠着墙：生扑！？够胆！
……
翌日一早。
傅安愔和陈绍聪都傻愣愣瞧着桌上精致的西式早餐：什么情况？连水果都切好了？谁干的？
庄恕开门出来，浅蓝色衬衣深蓝色的西装外套，精神奕奕走来，桌上已经准备好的餐点看上去的确不错。
“你做的？”陈绍聪眼睛都离不开餐桌。
庄恕瞧瞧他们两个傻样“不是啊，我刚起来，鸿杰给我消息，说他去买回来，不用自己做了。”
陈绍聪和傅安愔对视一眼，陈绍聪冲入厨房，傅安愔坐下，拿起三明治咬了一口。
“你别动。”陈绍聪大喊一声，冲了出来“陆晨曦做的，竟然是陆晨曦做的。”自动把傅安愔过滤，她是绝对做不出的！
“那就开始吃吧。”对于庄恕来说谁做的都不要紧，能吃就好了，也坐下。
陈绍聪拿出手机“等一下，安愔，别吃光了，拍照，拍照啊！你猪啊。”
“饿嘛！”傅安愔用力嚼着三明治。
陈绍聪对她无奈，让庄恕摆Pose拍照上传朋友圈，也坐下，吃了一口三明治，喜剧夸张立刻一把“妈呀，齁甜啊！”
庄恕咬了一口“不甜啊。”
“我说的不是这儿。”陈绍聪指指三明治，然后暧昧挑眉“我说的是这儿。”又指指自己心脏“安愔，你懂的对吧。”
“薛峦，陆晨曦的前男友，甜什么甜啊。”傅安愔翻翻眼，给庄恕解释“陈绍聪的意思是晨曦自从和薛峦分手后就没正经做过吃的，当初读书时她能用煤油炉子给男友做油焖虾，他们一帮子人堵我们宿舍门口连汤都没喝到过，后来他们分手了，晨曦吃方便面都是我煮的；而她今天居然做了这么精致的早餐，还切了水果，暗示她要再走一回桃花。”
“你就不要提油焖虾了，每回她给薛峦做好吃的就没少你那份。”陈绍聪提起这事就气不打一处来“她们宿舍四个女生，陆晨曦就只给她吃，二十个油焖虾她能有八个，我们一个个是眼巴巴的看陆晨曦做、看傅安愔吃。”
庄恕没想到还有这种事“因为陆大夫怜惜你不会做饭？”
“嗯。安愔点头“所以她每次做好吃的都会给我一份，一大份，你说我能不护着她宠着她吗？”
“唉，陆晨曦桃花又开，你和扬帆到底怎么说啊？不会真要我准备红包了吧，哇塞，扬帆当众拉你的手离开，急诊的姐妹们传的绘声绘色，各个都跟看见了似的。”陈绍聪话题一转，又暧昧的眨眨眼“你那初吻还在不在啊？不懂的来问哥，哥都告诉你，女孩子该注意什么。”眉毛乱挑。
庄恕斜眸。
安愔拿起水果就塞他嘴里“边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半章，今天要不要发呢？


						第32章 三十点五
陈绍聪嚼了水果，还是不忘刚才话题，还一本正经“哥也是为了你好，你都三十好几了，要恋爱没恋爱，要对象没对象，那薛峦不是个好东西可人家起码还让陆晨曦疯狂过，你说你恋过吗？没有，别说初吻，估计连牵手没和男人牵过吧，这扬主任吧的确年纪是有点大了，可是备不住人家有钱有权，样貌身材都保持的不错，既然他都这么热情的表示了，你也好歹学习一回，免得遇到真的喜欢连个恋爱都不会谈，哥为你急啊！再下去你可真就是高龄产妇！我那可怜的侄女侄子的……”
“庄爸爸，这个交给你了。”安愔起身“留一口气给急诊就行了，我去换衣服顺便打电话送他去急诊。”
庄恕认真点头“好，你放心，我一定把事情办利索了，不留活口。”
陈绍聪瞅瞅他们俩“庄大哥，你们俩什么时候感情这么好的？”
“这是革命友情，而且已经很深厚了。”庄恕放下盛着牛奶的玻璃杯“其实事情没你想的那么复杂，我昨晚看见安愔给陆晨曦修改论文，估计是她感谢她的；至于她和扬主任，应该是过去的。”
“陆晨曦为感谢安愔做早饭这事我认为会有，但是你说她和扬帆过去了，这事未必。”陈绍聪很认真的说“你知道嘛，当年薛峦和陆晨曦谈恋爱的时候薛峦把自己身边最好的学长同学都介绍给这拼命女三郎认识，她都一概拒绝了，可是后来去了医院遇到了扬帆，特别是在知道扬主任妻子过世很长时间后扬帆还是很伤心的情况时，她这个不拿菜刀的女人竟然给人家做过一次饭，而且是扬帆最爱吃的，为了这她还伤了手指，把陆晨曦和傅院长给心疼的呀；可是当时扬帆一直沉浸于失去妻子的痛苦中对于我们傅龙女没怎么搭理。”手撑头“唉，没能想到没过几年情况就相反了，特别是安愔从国外回来后，扬帆就和过去不一样了，可惜的是安愔也变了，这也许就叫‘昨天的我你爱理不理，今天的我你高攀不起’。”
庄恕听着，脸上的表情渐渐淡去。
“不过其实当时我们也没看好他们，这年纪毕竟差了太多，而且安愔条件也不差，没必要找个二婚的吧。”陈绍聪说出了自己真是的想法“庄大哥，你身边有没有条件年纪和安愔相当的，你也看到了她其实很不会照顾自己，我们几个都挺担心她的，你要是有好的给她介绍啊。”
庄恕看向她的房门，又转回注意力“好啊，哪天我问问她喜欢什么样的。”
陈绍聪突然坏笑“庄大哥，你没女朋友吧，你觉得安愔怎么样？”
庄恕先怔了下，随后点头，笑而不语。
陈绍聪摩拳擦掌，浓粗的眉毛乱动“把握机会哦，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机会也是稍纵即逝难以把握的，当机会来临的时候一定要立刻抓住，成功就在不远的将来。”
庄恕蹙眉“你这都是哪里学的？”
陈绍聪心虚把“呵呵，汽车广告！”
庄恕一付‘孺子不可教’的态度，摇头“去换衣服吧，上班要迟到了！”
陈绍聪看了一眼挂着的钟，跳起身，冲向大门“鸿杰那小子这是去哪儿了？买给早饭都不见踪影，最近两天他还经常不见踪影，不知道搞什么鬼。”开门冲出，又回头探出未关的大门“庄大哥，我换衣服马上来，我那车保养去了。”来蹭车了。
庄恕吃了一颗提子“好。”
陈绍聪离开。
安愔换了衣服走出，格子的衬衣，素色的长裤“我和扬帆没演偶像剧，别听他们胡说。”她正式向他做出解释“我说过的都过去了。”
庄恕起身，拿起自己的包“你不必向我解释的，我昨天的提醒是怕你影响工作。”
“不，我一定要向你解释。”安愔走在他身后。
庄恕停了脚步，转身面对身后的她“为什么？为什么非要解释？”
安愔倒未停步，而是走到他身边的位置“因为你是庄爸爸啊，家庭伦理剧告诉我们千万不要隐瞒父亲自己的恋爱情况，不然那女儿肯定会遇到各种问题，我不想要有问题，因为除了工作问题，我什么问题都解决不了！”
庄恕被打败“你对时间的安排真是一个谜，竟然还有时间看家庭伦理剧。”
“我没看，光听了，晨曦看的。”安愔先走出门“什么婚变，小三，说来说去就是那一套，烦！你说男人出轨，为什么太太都要去找小三谈判？通常这种情况不是应该掌握出轨证据然后让对方净身出户吗？在美国这种事也是这样处理的？”
庄恕拿了钥匙，关上房门“我不太清楚，那你认为呢？”
“没有切身体会所以不清楚。”安愔也说不清楚“反正觉得感情婚姻真是门高深的学问啊，智慧不够，参悟不透，但是又忍不住被红尘所惑，嗯，红尘好厚，看破好难！不过有一点，庄爸爸，楚珺做我庄妈不够格啊！我不看好你们！”
庄恕长腿几步赶上她“你这是妒忌人家比你年轻？”
安愔转头，看向身边高大的同行人“我妒忌岁月，她也有嫉妒我的地方，她年轻我貌美。”谁妒忌谁还不一定呢。
“不谦虚。”庄恕摁了钥匙，开了车门锁“既然你尊我一个长辈的身份，那我得说说你，做人还是要谦虚谨慎才好，虽然你的确貌美，但还是要考虑对方的情绪，我们不能太骄傲了，骄傲使人落后。”
安愔打开副驾驶的门，弯起嘴角“落后就落后，她那种进步我可学不来。”坐入，拉上保险带。
庄恕打开主驾驶的门，坐入“所以搞暗恋。”等汽车做保养的陈绍聪“哦，我错了，现在是‘两情相悦。’”
安愔扭头一横眸：跟你说都过去了……这男人看着正直善良的，其实就是一腹黑、傲娇、不肯吃亏的小—气—鬼！

作者有话要说：
发了！我不是小气鬼?


						第33章 三十一
过了一个多星期，医院。
庄恕办公室。
“肖铮的手术同意书都签了吗？”庄恕正在处理那几个病人“都解释清楚了吗？”
楚珺站在办公桌前“嗯，每一项都解释了，虽然恶性可能不大，但要等病理才能确定。”
庄恕问下一个“ICU的林森印象诊断纵膈肿瘤，转过来了吗？”
“黎大夫让陈大夫亲自去办了。”不仅复印了他的手术记录和急症病历，还通过自己的渠道把他的既往病历也调来了“好像说这个小病人由傅主任亲自负责。”
庄恕听到，自语了句“还说应付不来孩子。”然后打开下一份病历，却发现了一幅漫画。
楚珺怀着自己的等待，想看他的反应。
庄恕看着漫画，将它从夹子上取下，拿在手里，刚才冷峻的表情缓和了不少。
楚珺低头观察他脸上的细微反应“庄老师，你心情好点了吗？”
“嗯？”庄恕抬头“我为什么心情不好？”
“这两天我看您和傅主任见面都不说话。”看来上次不仅是对自己，傅安愔好像和庄恕也吵的很厉害，连带着科里也有些抵触庄恕的气氛了“大家都说傅主任为了那个采访，和你闹翻了，说她其实是在和扬主任要争（权）……”
“楚珺。”庄恕断了她的话“你的手有伤进不了手术室，但这不代表没有其他工作可做，在仁合进修的机会难得，你还是应该把主要精力放在业务上，别总是听闲话传八卦。”
楚珺原本期待的神情完全黯淡了。
庄恕觉得自己可能是语气重了，缓了一下“还有画画。”
楚珺乖乖认了“哦。
庄恕继续低头处理。
楚珺有点不服气庄恕对傅安愔的维护“我知道陆大夫和傅主任都认为我被扬主任照顾，占了不该有的机会，其实，其实当时扬主任知道我是他夫人的学生，我们就多说了几句。”也忍不住为自己辩解起来，她就是想让庄恕知道她不是傅主任说的那种女孩子“我跟他说我想到仁合去进修，他让我走程序申请，没想到就批准了，庄老师，我真的没给他送礼走后门，更没有像傅主任说的那么，那么不堪。”上次她的话至今都给她带来很大的阴影“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为什么会把我想的那样，不好，难道就因为我是扬主任夫人的学生？”
庄恕合上几分病历“她那天是有些事，急躁了，我代她向你道歉，气话不当真，别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将病历递给她“其实她对你还是很不错的，还送你哑铃。”如果她真不容你，不管你是谁的学生都没用。
楚珺咬唇，很委屈，接过那些病历“你只是，怕我记恨了傅主任吗？”楚楚可怜的：为什么你那么为着急她开脱解释，还为她道歉？
庄恕抬头。
……
急诊。
杨羽接了电话“主任，施工现场事故，三人重伤，一人胸部贯穿伤。”
胸外。
正在查房的庄恕、方志伟、安愔听到黎鸿杰带来的消息，什么都不说，直往楼梯奔。
扬帆瞧见他们。
护士台也接到电话“主任，急诊刚来电话。”快步到他面前“说是有一个胸部贯穿，两个胸外重伤，叫会诊呢，庄大夫和傅主任已经下去了。”
扬帆想了下，急诊那里有他们去足够了“通知手术室，胸外三台。”他能做的就是让他们无后顾之忧。
“唉，主任，一会儿咱们还要跟先锋公司开会呢。”刘长河拦了一道：三台？扬主任是想自己也上？不是吧，真想在傅主任面前再度塑造当初胸外一把刀的形象？
扬帆则有自己的底线“你给小唐打个电话，让他协调往后推，什么事情能急过急诊手术啊？”转头对其他人说“抓紧时间把这两个病人看完，让我和傅主任手术组都做好准备。”说着话和其他人走入病房。
刘长河被留在外面，刘长河无奈只能拿出手机翻找号码。
护士有些不解了，轻声问“刘主任，一个急诊手术，庄教授、傅主任都下去了，还要扬主任亲自上台啊？”这不符合扬主任以往的原则啊，难道真如陆大夫说的傅主任喜欢手术做得好的男人？他才改变了？
刘长河靠到了护士站“扬主任当年可是咱们胸外的一把刀啊，就是傅主任当年都抢着做他的助手，就是和傅院长不和，才把那么多手术机会都让了出来，你们啊总说傅主任是院长培养的，可是谁知道扬主任做了多少事啊。”
护士暧昧笑了下“懂，扬主任对傅主任怎么样我们都看着的。”
刘长河挑了一下下颚“知道就好，其实啊我觉得傅主任不仅手术厉害情商也是高的不得了，你瞧啊眼看着傅院长就要退了，她还是这么维护，手术也替他做了……”傅院长在她是傅院长的爱将，扬帆做院长的话
“刘主任，你说傅主任情商高，你的可不怎么样，明知道傅主任都说过什么，还在传院长的事啊？院长退不退休那是院务会和大学领导考虑的事，不是我们这些小人物能论的。”柳护士从护士站后的屋子里出来，斜了他一眼“您说，是吧。”
和刘长河搭话的小护士一缩脖子。
刘长河讪讪，给小唐打电话去了。
……
急诊。
陆晨曦正向护士交代初步伤情“第二肋间入，第五肋间出。”
“什么情况？”安愔很自然就来她这里。
陆晨曦正身“污染金属贯穿伤，钢钎是螺旋形的，有铁锈有毛刺。”
“出血量。”安愔则弯腰查看。
“暂时不大，三百左右。”陆晨曦是首诊大夫，很多情况她最清楚“胸键左部第二肋间入，第五肋间出，但是钢钎距离主动脉最近的地方恐怕不到一厘米。”

“晨曦，跟我进手术室。”就是傅安愔也没法同时做两侧手术“鸿杰，给扬帆打给电话。”既然没有撕破脸，面子还是要给的“片子。”
护士立刻递上，安愔抬手举高观看“你从左胸壁开口，进镜保护好主动脉，保证不被钢钎刺破，不造成大出血；穿入处由我负责，看片子应该已经伤及肺组织，我从损伤处扩大切口，进入胸腔。”
“我这系统做到第三套方案才是这个，你系统直接就是这套。”陆晨曦知道这就是自己与她的差别“是不是在战争那种环境里待过就会培养出这种将最优方案当初第一反应？”
庄恕都不由抬头。
“不是最优方案，是利用最简陋设备救命的活命方案。”安愔在急诊的紧迫节奏是急诊大夫都没的，拍拍病床“立刻送去手术室。”穿过留观室“钟主任，借晨曦做个手术。”
“好的，拿去。”钟西北头也不抬。
“几年，如果我跟你好好学，几年内能将我的系统升级到你的版本？”晨曦跟着她走“哦，对了，学姐来了。”
“什么？”安愔一回头“哪个？”
“郑燕华，从加拿大飞回来打小三，现在还搁外面坐着呢，下了手术一起吃饭。”陆晨曦大概说了一下。
安愔还没说话，黎鸿杰就把电话塞给她，轻声“他让你听。”
安愔接过电话“我是傅安愔，你有肺挫伤心包填塞手术，庄恕那个病人也不容乐观，我一个人没法做双侧手术。”边说边外走，他不是不同意，而是趁着这个时候让自己认识到他才是胸外说了算的那个，重新下树立科主任的权威。
“好，没问题，我签字。”扬帆果然也很干脆。
安愔将手机扔回给黎鸿杰，冷哼“有意思吗？”
“你要是科主任就不用这么问了！”陆晨曦穿着高跟鞋疾步跟在她身边“怎么这次这么干脆？有阴谋，还有那个庄恕，对于你直接敲定我合作，眼睛里流露出失望哦！唉，院里都传开了，你和他真吵翻了？”不过听说不是为了傅老师，好像是安愔进入庄恕办公室后没多久楚珺哭的那叫一个稀里哗啦的冲出“什么情况？”你和庄恕？
“想做手术吗？”安愔睨眼。
陆晨曦抿起嘴，在嘴巴前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
……
手术室。
刘长河将护士将视频线拉去，站在扬帆身后。
扬帆低头给患者手术中“那个大咯血的张根才已经回去做化疗了吧。”
与他搭档是张默涵，傅博文带的第一个博士生，是安愔和陆晨曦的师哥，不过他现在的地位有些尴尬，虽然是‘大师兄’，可是手术水平和傅安愔差的一星半点，所以他虽然是安愔那边的人，不过他和扬帆关系也还可以“是啊，第一疗程已经开始了，我和咱们医院肿瘤科去过一次，讨论过化疗方案，这方面庄教授也特别关切。”
“怎么样了？”扬帆不动声色。
张默涵抬头看了一眼他，又瞧了刘长河，有些吞吞吐吐“就是庄教授建议要考虑到病人家庭的实际经济能力，当地大夫也问可不可以选用相对便宜的洛克公司的药，一个疗程差七百多，就是医保全部报销完，个人交的还差一百多。”
刘长河不敢出大气，观察了下扬帆。
扬帆伸手“四号线结扎。”他完成了一部分“你来做决定吧。”将难题推给了张默涵。
张默涵最怕的就是他这么说，可是从来都是怕什么来什么，扬帆这是推卸责任的常用手段。
“我们给下级医院做这个指导，就是为了让你们这些专家去帮助他们权衡判断嘛。”扬帆继续中。
张默涵深呼吸一口“忘了跟您说了，小师妹她，我是说傅主任让黎鸿杰和肿瘤科也去了一次她病人的地方医院，他们选用了洛克的药，鸿杰说可以做个比较分析，我这里和张根才病人家属还有地方医生说了先锋公司的药更有安全保障，几个疗程下来也不过只多一千多，现在生活水平提高了，太多数人还是负担得起的。”小师妹是他们之间戏称“可是我就有点担心，傅主任在一些地方很顶真的，鸿杰以老师唯命是从……”
“有个比较也好。”扬帆知道他是想将矛头拉到安愔身上“没关系，会有结果的。”
刘长河就知道傅安愔没按好心。
张默涵停了一下，帮助扬帆将受损部分切除“我听说一个事情，是关于黎鸿杰的。”
“哦？那小子有什么事？”对于这个扬帆有些在意。
“黎鸿杰虽然姓黎，但听说他本家姓明，就是美国明氏，而美国洛克制药公司和美国明氏好像有姻亲关系。”张默涵也是打听了下“我上次看见洛克的那位黄经理对黎鸿杰毕恭毕敬的，本来洛克公司的药价格是不高。”而且效果和相对高价位的先锋公司化疗药真的差不多“我觉得傅主任会选择洛克公司的药。”在化疗药这块肯定有一场恶斗。
“她选药不看公司而是看病人适合哪种。”扬帆对于这个不太担心，傅安愔便宜又好的药用，给那些有钱人选的药可是超贵，偏偏那些有钱人还特别迷信她“先看吧，等张根才和她的病人效果出来就知道了。”
张默涵稍微松了口气。
“一号线缝合。”扬帆伸手，护士递上“说起来你也算是傅主任的大师兄，你觉得他们师徒关系真如我们看见的那么好吗？”
张默涵又被问紧张了“倒也看不出来什么，其实一开始傅主任也不是出彩，院长还是比较偏爱陆晨曦的，可是有一次院长突然知道了傅主任父亲的名字后态度就有点变了，加上傅主任和陆晨曦同进同出的，关系也就慢慢亲近起来了，不过，我总觉得……”他稍稍停了下。
“觉得什么？”扬帆亲自缝合。
“我觉得院长好像挺忌讳傅主任的，有点怕她。”张默涵不明白，因为有几次自己看到傅博文看傅安愔的目光非常纠结“不过自从她从外国回来，和院长一起做了一台肺移植的手术后，院长就非常依赖她。”
“她在国外跟着爱德华·伯文学习肺移植的技术，又有那么多战地救援经验，几乎普外的大小手术她都能做。”扬帆也知道一些她在国外的事“又不像陆晨曦那样惹是生非的，院长喜欢这个弟子理所当然。”她这次带陆晨曦做的这个手术就是相当难的一台……傅博文怕她？为什么？


						第34章 三十二
手术结束。
陆晨曦勾着傅安愔“三十一分钟，完成切除钢钎和部分肺叶也没能影响到我，我稳定不差吧。”
“嗯，不差不差。”安愔拉下口罩，还是一样处之泰然模样。
陆晨曦其实也知道是她手术刀更快，她的那部分更困难，不是自己能做到的，而且她只有用了三十一分钟，准确的说是三十分五十四秒“一个胸部贯穿伤伤及肺叶，螺旋倒刺钢钎接近主动脉，全程不输血，出血量不到三百，行啊你。”
“回头把论文写了，别找借口，你在胸外评副高需要这个。”安愔被她单臂勾着脖颈继续走着“这是老师的希望。”
“这台手术是你提出的手术方案，也是你动作超快，缩短了手术时间，减少患者出血量，给患者争取了宝贵的时间，才让患者有效的避免术后失血/性/器/官衰竭的情况。”陆晨曦很清楚这些“你让我拿这个写论文，不好吧，要不，一起署名啊。”这样自己才能安心。
“我暂时没有想当胸外主任的打算，接替老师做院长也完全没考虑过，我马上就要是医大教授了，你呢？副高都没拿下来，谁更需要攒文章？”安愔活动一下手指“回手术室、晋级称职都需要，我裤子都能借给你穿，你还跟我矫情这个？”
“好好好，不矫情，不过你是知道的，我那文章PPT的水平，最后可能还得麻烦你给我改的高大上一点啊。”陆晨曦放开她“那说定了下班一起吃饭，我先去瞧瞧师姐。”
安愔点头，陆晨曦朝她飞吻一个，欢乐的飞奔而去。
这次这个手术病历得安愔填写了，逃不掉。
庄恕也在填写，看陆晨曦好像捡到了钱包似的，回头“她，什么情况？”
“论文、称职。”安愔过来，拿了病历和笔开始填写“你那台如何？”
“我倒想问你那台。”庄恕低头继续填写“待会儿视频给我瞧瞧，你除钢钎和部分肺叶花了多久？”
“三十一分钟。”安愔没立刻开始写。
“出血量呢？”
“这部分要归功于陆晨曦，三百左右。”她大约看了，然后开始填写。
庄恕点头“怪不得让她写文章，那这台手术我是一定要看的。”三十一分钟，自己都未必做得到，转头，没想说话来着却发现她似乎有些不对。
安愔感觉自己被盯着，抬头，见庄恕目不转睛，甚至靠的很近的看自己“怎么了？”不由往后避开。
“你眉毛怎么回事？”庄恕看见她眉毛缺失了些，眉形也不对了。
安愔木知木觉的揉揉，好像是摸到一些不顺“哦，可能是刚才陆晨曦头发上的蛋液沾上了，这家伙在急诊做了一回女英雄，来不及换洗就被我拉上手术台了，然后手术室灯光一照我又出汗，护士擦汗的时候扯了一下，没事。”
“什么没事，你前几天还说自己貌美如花呢，现在就不维护了？”庄恕看不惯她这得过且过“你这眉形不错，自己修的？”
“没，晨曦给弄的。”安愔又开始写“我是个白痴，生活白痴，从洗发水到护肤水都是皮肤科同学推荐的，修眉啥的有时候去美容院大多时候都是晨曦给我修的。”
“你写完了吗？”庄恕看她写的挺快。
安愔写着“干吗？你听到了下班我要和学姐吃饭去，刚加拿大回来，打了小三，见了学妹，然后一起吃顿饭，然后我们还得安慰她一把。”
“所以啊，你这个样子怎么去吃饭？”庄恕等着她。
安愔挑眉“什么？你还会修眉？”
庄恕不语。
安愔抬头：真的假的？！
……
扬帆还没回到办公室，先锋药业的小唐就屁股后头跟着了。
“您一个手术，我们副总等了整整俩小时。”小唐关上门“人刚走。”
扬帆脱了白大褂，挂在衣架上，舒展一下筋骨“医院就是这样，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个急的。”拿起茶杯，去倒茶。
唐经理也脱了外套“不过，我跟我们副总解释了，医院嘛，临床上镇得住，说话才有份量。”就像傅安愔。
扬帆给自己的茶杯里添了热水“呦，难得啊，你还能说句在情理的话。”
唐经理附和笑笑，但他等了这两小时也不是白等的，试探着“可是我刚才听说嫂子把陆晨曦又带上手术台了。”
“钢钎贯穿，安愔本事再大一个人也做不了。”扬帆喝了一口“庄恕也有手术。”
“这未来嫂子把陆晨曦赶去胸外，如今这是又想把她拉回胸外啊？”这他可不愿意。
扬帆也清楚“她还是想保护她，去急诊我也就不会盯着她了，然后拉她做手术，等攒够了论文数，我就想拦也拦不住，而且回来就是副高啊。”
“傅主任会打算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不过陆晨曦现在怎么都在急诊，您能不能想想办法阻止一下她的手术量？”唐经理可不想陆晨曦真的回来，这傅安愔由扬帆护着谁都不敢议论，可是陆晨曦不一样，刺头的厉害。
扬帆看了一眼小唐“你以为这么容易啊，陆晨曦的技术放在那里，我总不能天天让庄恕和安愔搭台做手术，你以为天天有大手术需要两位顶尖胸外专家啊？傅安愔借着陆晨曦的技术让她做一助，就是我拦得住一次也不是次次都能拦住的。”还有傅博文呢。
“唉，我就不明白了，傅主任为什么那么偏袒这个陆晨曦，欠她钱还是欠她命啊？”就算是同窗同学这关系也太好点了吧，傅安愔也不是那种任人欺负不说话的主“每次都帮她都护她，扬主任，这这……”
“是啊。”扬帆微微眸动：这也是很多人一直奇怪的地方，欠钱不可能，据说陆晨曦家中遇到困难的时候傅安愔还是问富家子黎鸿杰借的钱，可是这点就是很奇怪，自己都没钱为什么宁可借钱也要帮陆晨曦呢？难道真的欠命？
命？！
说到命，他第一反应就是陆中和的死，可是他的死亡应该是与庄恕母亲有关，说安愔是南南也不会，因为安愔和陆晨曦是同年同月同日生……扬帆突然想到了一个他曾经完全忽视的细节，陆中和是因为车祸伤而入院，车祸是谁造成的？
对了，车祸的肇事者！
扬帆茅塞顿开：自己过去怎么一直没想到这点！转头，紧张的看向小唐“你帮我去查一件事，但是一定要避开黎鸿杰。”
“什么？”唐经理见扬帆眼睛放光。
扬帆对唐经理低声轻语。
唐经理也连连点头“好的，没问题，交给我你放心。”
扬帆靠回沙发：虽然是猜测，可是他觉得只有这个解释才合乎情理，才能解释为什么傅安愔对陆晨曦万般容忍和退让。
唐经理也眼珠乱转“扬主任，这要是如你所料的话，那我们岂不是握住了傅主任的短处？”扬帆猜测陆晨曦并不清楚傅安愔到底是谁。
“你想干吗？”扬帆闻言，含笑的脸完全冷下“对付她？还是昭告全天下？就算我想的是真的又如何？她父亲并没撞死陆晨曦的父亲，只是撞伤了，而且他也认账负责，陆中和的死算不到他头上，傅安愔对陆晨曦万般迁就可能也不过是代父还情。”
唐经理素是知道扬帆脾气的，连忙摆手“不不不，瞧您说的，我哪能对付未来嫂子啊，就是查出这事您不是更能理解傅主任嘛，从细节入手更能事半功倍，才能让她的心转回来啊。”
“你这话什么意思？”扬帆阴沉着脸“她的心怎么就转来转去了？”
唐经理怯怯“您日理万机估计是不太清楚，我两个小时真不是白等的，我可听说了她和您请回来的那位庄教授很是熟稔，是没传出其他什么，可是架不住这日久生情的，这庄教授青年才俊，这傅主任才貌双全，天天搁一起治病、手术的……”
“够了！”扬帆放下茶杯“既然对你来说陆晨曦才是心腹大患，你就想个法子‘解决’她先，别像你手下那些医药代表看见她就跑。”
说到这个唐经理这回倒真是有办法“您别说我还真有这么一位好汉，和她谈过恋爱，您也认识。”
“薛峦？”扬帆一下子就说出了这个名字“对呀，他也在你们公司。”
唐经理点头“他是研发部的，这是不是一位好汉？”
扬帆嘴角微微上扬：的确是可用之才。
……
安愔跟着庄恕去了他的办公室，庄恕去拿必要工具，但是他听到了关门声还有锁门声“干嘛关门啊？”
“当然是怕现世报，执手相看泪眼万一冲进来怎么办？我从来都是有嘴说别人没脸讲自己。”安愔走向内里，张牙舞爪“怕我扑你？”
庄恕指指桌子“坐那儿。”扭开消毒水擦了一下手术刀。
安愔靠着桌子“你替多少人修过？”明天她要主讲所以眉毛这样也是不像样。
“都说你左右手手术刀都使的很溜，要不，自己来？”庄恕让刀。
安愔抬起小脸“谢谢，爸爸。”
庄恕捏捏她下颚，然后双手撩开她的发，单手扶着她脸庞，低头仔细观察她的眉毛。
“你可真好看。”安愔目不转睛的将面前认真的男人看了又看，忍不住脱口。
庄恕冷下脸“你把眼睛闭上。”
安愔有些舍不得的“我就看看，不说（话）……”
“闭上！”庄恕坚持。
安愔闭上眼，心里暗忖：小气鬼。
庄恕这才心无旁骛的为她修整眉毛“别动啊。”
“你小徒弟怎么说？是不是恨上我了？”安愔闭着眼问，最近楚珺看见她就是扭头跑，人家都说是老鼠见猫，而她就是那只凶狠猫，欺负楚楚可怜的小老鼠，真是不明白为什么现在人都同情老鼠了。
“我一直以为陆晨曦脾气直，讨厌一个人恨不得让全天下都知道。”庄恕轻轻动着刀“而你竟然也如此沉不住气，一个采访并不能让事情立刻发展成他想要的结果。”
“流言蜚语会让人心理承受能力差的人崩溃。”而她很清楚傅博文在抑郁后承受能力不好“多少人因为绝望而自杀。”在事情没有真相大白之前傅博文必须活着。
庄恕的手停了下“你碰到这样的病人？”吹去一些眉屑。
“我没有，不过我父亲遇到过。”安愔闭着眼“还是一位烈属，我在这个世上没有亲人了，母亲是独生女家里直系长辈也都过世，父亲那里长辈也是如此，如今这世上与我血脉相连的只有一位堂姐，她是军人，所以我很明白烈属意味着什么。”
庄恕觉得自己的刀都有些抖，虽然还捧着她闭着眼睛的脸，但刀停了。
“我不太记得了，不过我在父亲的日记里看到了这么一句话，虽然无法弥补，可是他希望能够找到真相还她清白，这是自己唯一能为她所做的补偿了。”安愔闭着眼说着。
庄恕退了半步。
安愔睁开眼“怎么了？”
“好了。”庄恕避开她的眼“看看，是不是又貌美如花了。”
安愔拿起他手机“开屏幕，照相。”
庄恕拿过手机，打开自拍功能让她用。
安愔照了一下“嗯，爸爸手艺不错，比晨曦弄的好多了，我能定期来你这里修眉吗？”满意“谢谢庄爸爸，我又能出去见人了。”
庄恕嘶了下“什么爸爸，别乱叫。”这好在是在办公室“好啊，请我吃饭，你自己做的。”
“今天不行，那位大闹了急诊的是教我缝合的师姐，不能重新友轻旧友了。”安愔放下手机，戏谑“那就谢谢你了。”说着要走人。
庄恕站在原地“你刚才说什么烈属，还什么清白？她被人冤枉了吗？”
“对，我相信她被人冤枉了。”安愔走出几步，握住门把手，拉开门的同时回头“回见。”
“你有证据她是被冤枉的吗？”庄恕抬头问要走的人“你凭什么相信她是被冤枉的？”
安愔沉声“她死了，女儿失踪后她自缢了。”
庄恕冷冷“也许所有人都认为她是畏错和女儿失踪而自杀，死亡不能说明什么。”
“所有人都认为真的都是对的？如果是畏错自杀，被医院处分后她就会这么做，可是她没有，反而到处申诉，甚至到死者妻子面子声嘶力竭的告诉她自己是清白的，因为谁都知道申诉比承认的结果要坏的多，她要面对的责难和冷眼也更多，她有两个孩子要抚养，却为何甘愿冒失去生活来源的代价也要申诉！因为她是清白的！既然是清白的，她又怎会是畏错而死？明明就是申诉无门无人信她又失去至亲女儿后绝望而死，她是以死证清白。”安愔眯起了眼，声音不大却字字有力，人已在门外“我没有证据，但我会找到证据，一定！”关门，走人。
这声关门声打在了庄恕心上：她愠怒的态度表明了她的立场，从她坚定的态度中他读出了她对那位护士的信任，没有人相信的人，她是唯一的一个！
庄恕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手术刀：傅安愔，你到底怎么样的存在？


						第35章 三十三
医院楼顶。
钟西北又在这里抽烟，庄恕拿着一杯咖啡来这里透透气，他也是被钟西北叫上来的，二人闲聊起来“手术怎么样？都还顺利吗？”
“三台手术都很顺利。”庄恕刚才看了一下傅安愔那台的手术视频“陆晨曦确实是仁合胸外很优秀的，不过要说到顶尖，傅安愔的技术放到哪里都是出色的，就是搁在外国大医院也毫不逊色。”
钟西北点头“不过安愔想带晨曦上手术，扬帆应该不会赞同吧。”
“理由充分，程序正当。”庄恕到不担心“而且傅主任一定会考虑周全，相信她带陆晨曦上的手术都必然是只有陆晨曦才能担当的，即使他有意见也说不出什么来；您不用担心什么，我对陆晨曦并没什么恶意，之前胸外的紧急会议她确实有把柄落在人家手上，而且现场反应也不够冷静，以我当时的身份我也没办法做什么，不过扬帆都可能没想到傅安愔会亲手将她送出胸外。”
钟西北轻笑了下“她护她护习惯了。”因为不知你的目的，所以她让晨曦暂离“这么多年了；她一定会想尽办法让晨曦手术论文都攒够，想办法弄她回去。”
“我也会用自己的方式帮助她。”庄恕对于这点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钟西北很高兴“看来上次在资料室我那样说你的确不妥，从对待晨曦的事上你既然有这样的想法，我想你还是有底线的。”
“您叫我上来就是为了这事吗？”庄恕不觉得他只是想说这个。
钟西北想了下“这几天我一直在考虑你母亲的事，但实在是没什么头绪，安愔和鸿杰都知道当年的调查证据链非常的完整，他们这几年也在努力，可都是无功而返。”
“既然如此，为什么当年您宁可被打入急诊也要为我妈妈申诉呢？”庄恕很想知道知道钟西北真实的想法。
“我被赶去急诊的确是因为你母亲的事，但是即使我告诉你原因，对于事情的解决也没什么作用。”如果有用安愔一定会不顾一切揭开真相。
庄恕蹙紧眉头“没有用我也想知道，是什么原因让您坚持为我妈妈申诉。”
“因为事实，也因为傅国新的坚持。”你以为我不曾退却过吗？“因为我从未见过这样一位文质彬彬的男人能如此勇敢的将自己的错误承担起来，而不是闪躲推卸。”其实事情已经和他无关了“所以我、坚持申诉。”钟西北对傅国新印象很深“因为你母亲不可能给陆中和注射青霉素！”
为什么您这么肯定“您有什么证据吗？”
“我没有证据。”这是钟西北最遗憾的地方“可是我看到了。”于是他将自己当年所见所闻都再一次如实的告诉了当年事故的一位受害者，利多卡因是安瓿瓶中的水剂，而青霉素则是西林瓶装的粉剂，是需要稀释后才能注射的，所以自己绝不会看错。
庄恕问这么明显的差别为什么当时您不与调查组说。
钟西北对此也非常沮丧，他明明都说的很清楚了，可是调查组没有发现使用过的安瓿瓶却发现了抽空的西林瓶，虽然自己坚持申诉但是因为空口无凭而没有证据证实此事，也因为自己的坚持而被调动了岗位。
“如果我要求重启调查，您愿意把这些话都说出来吗？”庄恕眉头自从开始谈话就没有松开过。
“重启调查的前提是要有推翻当年调查结论的物证，你以为安愔没做过这方面的打算吗？”你离开这么久，安愔却一直都在坚持“我刚才所说的话她都一清二楚，你觉得她为什么没有动重启调查的做法？因为她很清楚你我的一面之词毫无作用，而且我和她也都清楚，傅博文的背后还有一个你我都暂时无法动的支持者。”
西毒——修敏齐！庄恕脑子里第一个反应出这个来“这一点我很清楚，傅博文当年不过是一个不到30岁的住院医，虽然利多卡因的医嘱是他开的，但是伪造证据、调换现场的空瓶，傅博文一个人是没胆量做的，此事之后傅博文无论是在学术还是在行政上都迅速升迁，是谁和他做的这件事情，一目了然！”
钟西北听着他说出一切“知道这些也没有，解决这事只有一个办法，让他们自己站出来，但是安愔之所以还不能行动就是因为她很清楚他们都已经是当今医学界泰斗级的人物，不仅享受极高的声誉，而且桃李满天下，他们的学生和同僚很多都是医学专家，安愔说过要么不动要动就一定要握有让他们无法翻身的证据，因为牵一发而动全身。”事情可能会因为诸多外在原因而彻底被湮灭，到时候就真的永不翻身了。
庄恕没说话，抬眼中却看见傅博文站在远处。
……
医院花园。
安愔听着陆晨曦义愤填膺的开解郑燕华，她却不知自己刚才为何会对庄恕说出那些话来：她已经三次在庄恕面前失控，一次大哭，两次生气，真是不像自己，还是没修行好。
“哎哎哎，你是来劝架的来时来搓火的？”薛峦也在，被陈绍聪那家伙骗来的“安愔，你也不说说她？”
郑燕华倒不觉什么“她要不这么说就不是陆晨曦而成傅安愔了。”
“我想说什么师姐真的知道吗？”安愔温柔一笑。
郑燕华想了下“你会劝我想开些，这样的不如不要。”
“那你小觑她了。”陆晨曦倒是知道“她现在有些事上不会说了只会做，师姐，你放心，你下定决心离婚，这家伙去年给一个专打离婚官司的女律师做了手术，肯定会为你争取最大利益；她现在狠着呢。”
“不狠也做不了主任医生啊。”郑燕华倒对这个小师妹很是赞赏“我刚才还说如果不走也该是副高了，可是你看她，人家十五年才做副主任医生啊，她呢？”说到这里目光有些呆滞“你们要么没变，要么变的更好，就只有我，变成了怨妇、泼妇。”
“我做为医生不能泄露病人隐私，可是人生在世谁能无过。”安愔已经给黎鸿杰发消息了“做为普通公民，我义务维护社会安定；晨曦，我饿了。”
“你想干嘛？”薛峦在公司对陆晨曦和傅安愔的传闻是知晓不少，陆晨曦是明闹，傅安愔绝对就是暗黑，一旦出手必定封喉。
安愔看似无辜无害的笑起“那就看师姐想要得到什么了，当然渣男就不必要了！但是夫妻共同财产怎么可以便宜了白莲花，男人都爱白莲花，可他们却忘了白莲花是靠黑淤泥才长的，如今地下水污染这么严重，那些白莲花们是否真能出淤泥而不染？薛峦，你也爱白莲花吗？”
薛峦轻咳“不是，那女孩子是朱老师的女儿，不是……我和晨曦说了的。”怎么说着说着就把矛头转向他了？
郑燕华真羡慕“你们俩还是这么好。”
陆晨曦也听懂了安愔含沙射影将薛峦说了，得意的瞧了一眼被说的薛峦，然后圆场说要带她们去吃好吃的松饼。
……
医院楼顶。
钟西北已经借故离开，只剩下刚出差回来的傅博文和庄恕。
“庄教授不仅跟胸外科主任走得近，和急诊科的领导关系也不错啊。”傅博文出差回来也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
庄恕面对傅博文的态度始终都是不卑不亢“大家都是同事，站在一起聊聊天也不算搞关系吧，傅院长有什么话请说吧。”他肯定不是来和自己拉关系的。
“最近几天我不在院里。”傅博文本来是不该来找庄恕“就上一次你和安愔共同肺移植手术的问题，有不少人在议论，你也听到了吧。”但是据说安愔和庄恕几乎翻脸，这点他有点在意。
“听到了，不过不是在同事口中而是在电视里看到的。”庄恕如实回答，听到他将所有的功劳都给了安愔，对其他人完全只字不提，并对自己为何不在进行大手术的问题避而不答。
傅博文知道自己这么做是有失公允的，他有点怕庄恕和安愔闹起来，毕竟他的确参与了手术中重要部分“这件事我本来想在科里说明情况的，相信大家可以理解为什么我只着重提了安愔，毕竟她的技术还是……”
“你不用说了。”庄恕打断了他，他知道傅安愔为何生气，不仅是为了扬帆挑起这件事端，更是因为傅博文的‘厚颜无耻’，他这么做是为了给她添彩可也是想将她更紧要的握在手里，可是安愔却说不出这点，她没办法向任何人倾诉出这个最让她伤痛的理由“我参与这台手术不是为了宣传自己，傅主任做为主刀大夫在手中的一切都是符合正常操作，几乎可以说是无可挑剔的，您做为医院院长和她的老师全程在场，您如何界定和评价助手的工作是你权利，我不会多加评论的。”
傅博文沉色。
“你用傅主任做为幌子对外界保留了你的荣誉，可是现在的胸外科很多人已经知道你想隐瞒，傅主任想掩盖的事。”虽然安愔对大家做了封口的告诫，可是刘长河还是上蹿下跳的按照扬帆的指示抬高傅安愔，抹黑你“你的同行、你的下属、你的其他学生看都了那个言之凿凿的采访，他们会怎么想才是你要考虑的问题，傅主任为你隐瞒这么久，可是事情照样有曝光的一天，真等到那一天大家又会怎么看待为你守口如瓶的傅主任？你想过她的处境吗？”
傅博文抬头。
庄恕也无法容忍这点，抬步就走。
“庄教授。”傅博文叫住他“我知道您不齿我这种行为，但是我恳请您保持常态，这是我做为安愔老师的请求，也是我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
“最后一件事？”庄恕回头。
傅博文正色“我已经想上级提交了辞呈，以身体原因要求离开现岗位，但是在我离开这之前我会完成肺移植中心这个项目的立项，这算是我对安愔这么多年来为了掩盖真相的回报。”
“对她的回报？！”庄恕心中薄怒，她想要的怎么会是这点名利权位，你这种小人怎么知道安愔的坚守和责任感“傅院长真是知进知退呀，你离不离开和我没关系，我只是很好奇每次遇到这种关乎名誉的事，你都怎么做的？”
傅博文不由疑色：他这话什么意思？
“保持沉默？”傅博文的逃避让庄恕将心中对他的鄙视再也克制不住“辞职了事？或者也要这次一样，将某个人推到风口浪尖，自己则躲在其后，不闻不问！？”
庄恕转走离开，大步走着：以前是我的母亲，现在则是傅安愔？就算安愔是心甘情愿这么做，我也不能让你再一次毫无愧疚的全身而退，总有一天我会都问你讨回来！


						第36章 三十四
某咖啡屋。
薛峦忍不住吐槽陆晨曦现在处境。
郑燕华有些不信“不至于吧。”
“怎么不至于，当时要不是安愔及时赶到，我就和扬帆扔胸牌了。”说到此事陆晨曦还是相当愤慨“她是几句话把事情就挽回开了，可是好嘛，回头她就自己个儿把我流放急诊了。”切开松饼。
郑燕华瞧瞧身边吃意大利面的丫头“你在仁合一直有傅院长和安愔宠着护着，总是一帆风顺的的确也不是什么好事，别人不说什么，可是心里总会多几分怨怼；不过这扬帆现在连傅院长的面子都不给了？”
说到此事薛峦和陆晨曦同时摇头叹气。
“老师前两年做了手术，术后的恢复不是很好，精力大不如前。”安愔淡淡“扬帆正当年，会有点想法实属正常。”
“什么叫有点想法，他想法太多了，可是说是越来越嚣张。”陆晨曦终于找到吐出这些的人。
“都不在胸外了，还操那个心干什么？”薛峦拿起咖啡杯喝了一口“这在胸外的还没说呢。”还是安愔，沉得住气，他们公司的人都知道陆晨曦那就只狐假虎威的，真正厉害的是这位闷声不响的。
“我不在胸外还不能说说啊，谁让她这个该说的什么都不说！”陆晨曦也是有点埋怨安愔的，任由扬帆乱来“现在胸外，除了她带的那队，其他人没一个人上心提高临床技术带学生，尽想着怎么跟药物公司合作凑数据、出论文。”
“言多必失。”安愔在薛峦开口之前向陆晨曦使了个眼色。
“不想知道他们的事，知道的多更烦。”陆晨曦吃东西为先了。
郑燕华含笑“能进仁合胸外的女人不是傲就是倔。”陆晨曦就是倔，安愔当之无愧的傲。
“你看你看还是师姐懂我们，对吧，安愔。”陆晨曦觉得还是郑燕华理解。
安愔喝了一口果汁“哪有人一辈子顺顺当当，把所有好事都占了的，我也想在老师离开之前改正一些晨曦的鲁莽和冲动，毕竟谁也无法护谁一辈子。”
薛峦朝安愔暗暗做了一个点赞的手势。
陆晨曦睨眼“别瞎笔画。”真以为她不知道啊“你那老师的病历我让安愔看了，安愔的意见和我差不多，不建议立刻手术；我也传给傅老师了，虽说他在出差也应该看邮件啊，不知道为什么没给我回。”
“傅老师还出差啊？我以为这些事他都该托给安愔了，你们不知道吗？他好像要辞职了？！”薛峦将自己这边得到的消息说了出来。
“辞职？傅老师要辞职？！”陆晨曦大惊失色，不敢相信的看向安愔“你知道吗？”
傅安愔沉下脸：她不知道！傅博文辞职的事薛峦怎么会知道？
过了一会儿，陆晨曦将郑燕华送上出租车。
郑燕华看到了安愔传在自己手里那位离婚律师的微信号“好，我也会咨询一下她的，你放心，事已至此，我也会为儿子考量，不过那个柳灵的事你也不要过了，毕竟她现在怀着孩子。”
“你还是顾好自己吧，至于那小三，我也安愔说的对她未必干净，等我们知道她的秘密，你就可以用此反击了。”陆晨曦让郑燕华不要心慈手软“她怀着孩子就金贵，你儿子更金贵呢，就这么让那对渣人被伤害了，不能忍！”
郑燕华对心直口快的陆晨曦笑了下，转头和其他两人告别，坐上了出租车。
郑燕华离去后，薛峦想要送她们回家。
“说吧，怎么回事？”陆晨曦忍到了现在。
薛峦知道瞒不过“我们先锋公司与仁合一直都有合作，对医院领导人事变动很敏感……”
“你的消息来源。”安愔让他别扯没用的“扬帆，还是张默涵？”
薛峦苦笑“张默涵，我这几天请了相熟的老师和领导吃饭，你们这位大师兄也来了，我和他说了朱老师的病情，他说要么请安愔要么就找庄大夫，请你们当中一人来主持治疗；后来多喝了几杯，他就说漏了嘴，他说傅老师最近一心想将肺移植中心的立项办下来，为此还让扬帆也帮忙，就是为了将中心主任的位子留给安愔你，然后无所牵挂的离开仁合，他的辞职报告其实早就写好了，就是不放心你们两个才迟迟不交。”
“送我们回去吧。”安愔一把拽住陆晨曦。
陆晨曦想甩开却也知道看似温柔的傅安愔犟起来自己都斗不过的“你现在拉得住我，你拉得住傅老师吗？”
傅安愔眼眸黯淡“我拉不住，那你打算怎么办？跟着一起辞职？！那扬主任一定热烈欢送，也不要说什么离开仁合我可以去其他医院，第一你不舍得仁合，第二以扬主任的手段他只要在市里省里开会的时候和几大医院的胸外主任说几句，你就别想再去其他医院的胸外。”
薛峦也劝陆晨曦“是啊，晨曦，安愔说的没错，扬帆不仅是仁合科主任而且还是副院长，未来最有力的院长争夺者，你总是和他对着干能有好果子吗？”
“这都是扬帆的阴谋。”陆晨曦拉开傅安愔的手，多少有些控制不住，在街上来回踱步“安愔，我知道你手里明明有着能掀翻扬帆的重要证据，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拿出来？你还在保留什么？我们的老师都要被他逼出仁合了！你能眼睁睁看着老师这样离开吗？当初你是怎么说的？让我去急诊是为了全部精力对来对抗扬帆保护老师，现在你把我弄出胸外，你保护好傅老师了吗？”
薛峦看向傅安愔：证据？！
“我们回家说。”总不能在大街上在薛峦的面前对你说傅博文术后胸痛，嗑/药酗酒，早就抑郁的想自杀了。
“不回去！你就在这里说，必须现在说！”陆晨曦火气上来就不是能随便压住的“你到底在胸外做什么？和扬帆眉来眼去，和庄恕打情骂俏吗？！”对着安愔抑制不住的愤怒大吼！
“晨曦！”薛峦拉住失控的陆晨曦“你不能这么说安愔。”
“我为什么不能这么说她，她本来就喜欢扬帆，现在又和那个庄恕住在一起。”陆晨曦觉得安愔根本没打算保护好傅老师“你是不是知道老师快退休了，这么快就急着找下家啊！你把我送去急诊是不是就是想要我学乖了，顺从了才能会胸外，然后变成你手握着的资源，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是吗？你傅安愔好厉害啊，江山几代不倒翁……”
“陆晨曦！”薛峦用力将她拉走“安愔，我们先走了，你自己回去行吗？”
“我都已经是妲己褒姒了，自己回个家算什么。”傅安愔淡淡，不怒不惊“再见！”转身离开，不在意身后陆晨曦的气愤。
……
傅安愔回到家中，换了拖鞋，将包随便一放，游魂似的给自己倒了杯水，拉开椅子坐下。
“回来了？”庄恕听到开门声，出了自己的房间，找另一个客厅看见她一个人坐在餐桌边，显得有几分萧索“怎么了？劝着学姐反而自己情绪低落了？”
“我们从薛峦嘴里听到一个消息，傅老师提前递交了辞呈报告。”这与自己的初衷不符“他本来就应该有这个打算。”她大意了“这次这个采访……”
“傅博文辞职自然有他辞职的理由，这个与他人无关。”庄恕也拉开椅子“你不必如此沮丧。”
安愔转眸看向他“我有一定要让他在院长位置上的理由！”
“为了你相信的那位被冤死的护士？”庄恕淡然。
安愔不语，避开了庄恕的目光“这是我的事！”
“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也许我也会帮忙……”
“不需要！”安愔猛的起身“这件事和你毫无关系，你虽然知道了，但是我希望就你知道。”她不希望把更多的人卷入其中。
“看来此事极度不易，非常危险。”庄恕假意揣测。
“我们关系不熟。”安愔放下茶杯“我累了，晚安。”
“科里刚才给我来了电话，说林森的父亲明天中午时分能赶回，可以的话我想你和陆晨曦大夫一起来说明情况。”庄恕现在也很想用自己的方式，尽自己的努力帮助陆晨曦攒够手术量和论文数“你是林森的主治大夫，陆晨曦则是仁合胸腔镜第一人。”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老师要辞职的？”安愔问了个牛头不对马嘴的问题“今天，还是更早？”
“这重要吗？”庄恕反诘。
安愔闭上眼又睁开“这与你无关。”
“甚至不惜牺牲你自己？那个护士的清白对你这么重要吗？”庄恕觉得她一定会为了达到预定目的做更多的事。
“当然重要！”安愔面无表情的回头“为了这个，我父亲劳累过度失足落河溺毙，这是他唯一的遗愿，我必须为他实现！但是一个退休老头子一个看似诚恳的道歉有用吗？这件事不能沉冤得雪，为此死去的人如何瞑目？！而且作为医生，对于这种冤屈是不能容忍的，伪造证据，篡改病历，你也是医生，你能忍吗？！如果连这点底线也没有，那些悬在我们头上的上梁就该被拉下来！”
他的两个‘重要吗？’她能回答的只有一个。
庄恕不语，只是看着她。
“我告诉了你这些请你不要告诉他人，包括扬帆、陆晨曦、陈绍聪。”安愔深呼吸了一下“当然也包括傅博文，如果你泄露了半个字，我不知道我会做什么！”
“我答应你，你和我之间的所有谈话闲聊都是我们俩之间的事，不会有第三人知道。”庄恕肯定的点头“请你相信我。”
“事实会证明的。”真实与谎言“就像我不允许他们用时间来抹杀事实！”不必用嘴证明。
“没错，事实一定会被证明，谁都无法用时间抹杀。”庄恕真的很有冲动想要告诉她关于自己的一切，可是不能，不是为了黎鸿杰的威胁，而是不忍心在她现在这么疲惫的时候说出自己是谁，要说也等恰当的时机“晚安。”
“晚安，明天林森父亲到了让人通知我，我会让陆晨曦一起过去的。”安愔此刻也无心与他继续。


						第37章 三十五
第二天早上。
庄恕见她大早喝了不少水“喉咙痛？没睡好嘛？”
“有点不舒服，没事。”放下水杯“不早了，该走了。”
庄恕没再多问。
中午。
陆晨曦带着冷脸来了，在门口遇到傅安愔，看都不看她，推门进去“庄大夫，你找我？”见到了庄恕和一位男子，想必他就应该是林森的父亲。
安愔在陆晨曦身后。
庄恕起身“这位是小病人林森的父亲。”
林森也看向进来的两位女医生“你们好，我叫林伟。”
“这位是傅安愔大夫，这位是陆大夫。”庄恕给他介绍。
“你可终于来了。”陆晨曦走入。
几人落座后开始说起林森的病情，林伟表示对儿子也得了和妻子一样的病是很难过，真无法接受。
陆晨曦虽然有满肚子话想说，但工作为先，还是将手术的情况详细的告知小病人的父亲，庄恕和安愔都补充了些也算是消除了几分林伟心里的顾忌。
庄恕又给林伟一些如何消除林森排斥他的建议，送他离开。
等林伟离开后，庄恕回到办公室，关上门，想要和她们继续讨论一下关于林森以后手术的一些问题，拿出泡面“不用担心，林森这个手术我会跟扬主任讲，请陆大夫来主刀。”
“你就吃这个？”安愔看看时间“要不让人给你外面买点什么吧，饺子馄饨的。”总比这个好。
庄恕回头朝她抿唇一笑“不用了，我又不是你，这些都不能吃。”
陆晨曦瞧着他和安愔说话态度的随意，合上病历“你这么肯定啊？”话语里带着嘲笑“你们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请我回胸外手术，扬帆能同意吗？”
庄恕因为有安愔在和陆晨曦说话也不拘谨，玩笑“我可是扬主任请回来的帮手，这点面子他总会给的。”
“安愔帮我是她欠我，那你又为什么帮我？”晨曦态度不算好“给我个理由。”把自己弄出胸外的罪魁。
庄恕不介意，回头“不过是一台手术，你还担心我把你卖给扬主任啊。”
“卖我？扬帆更想要谁，你不清楚吗？”晨曦好似玩笑“还是说他已经得到想要的了，轮不到你卖？”
庄恕终于发现陆晨曦今天有些奇怪，回头看她又看看安愔“她怎么了？”
安愔无奈耸肩。
陆晨曦戏谑般的开口“傅主任，借你们家庄恕说几句话，行吗？”笑着问傅安愔。
不等安愔回答，就有人来敲门，是黎鸿杰“老师，我有事找你。”
傅安愔眸动，对陆晨曦轻语“别过了！”
“用不着你管。”陆晨曦冷冷。
傅安愔和庄恕目光交际，让他容忍一下。
庄恕点头，让她不用担心。
安愔走出庄恕办公室。
接下来庄恕都没想到自己会面对陆晨曦无理取闹又暴风雨般的指责，就是好脾气的他都被激的与她口舌之争起来。
“陆晨曦，谁给你的权利？是谁给你的权利让你如此恶意的去揣测你的上级领导和同事？”庄恕这难道觉得她偏执的过分“你以为你自己在仁合医院像公主般的存在是为什么？全院都知道，是傅博文对你的爱护和纵容，这全都来源于他对你愧疚，因为你父亲多年前死于这家医院，死于一个、医疗事故。”自己停顿了下。
“连我的身世都听说了，你还真是——”陆晨曦冷笑着。
庄恕抢白，与她争锋相对“处心积虑，是吗？”
“庄恕，我告诉你，你拿其他的事情诬蔑傅老师也就罢了，当年的医疗事故跟傅老师毫无关系，是一个护士的渎职！”陆晨曦一直这样认为，自然说的底气十足“她忽视了我父亲的过敏史，给他注射了青霉素！”
庄恕面无表情，看着什么都不知道的陆晨曦“你确信？”
“为什么不确信？”陆晨曦反诘“怎么？扬帆抓不到傅老师其他把柄想拿这件事做文章？是谁给他的提示？傅安愔吗？扬帆最近是不是更加春风得意了，有你这么得力的帮手，有傅安愔投怀送抱，院长之位唾手可得？！”
庄恕眯起眼，她刚才的话语里口口声声就是傅安愔为了权势投靠向了扬帆“你对她说了什么？你凭什么对她说些糟糕的话？枉费傅安愔处处维护你，保护你，你还自诩是她最好的朋友，可是你连她真正的想法都不知道，我真为她难过。”什么投怀送抱“还好，还好没有近朱者赤，如果她和你一样蠢，你的傅老师早就万劫不复了！”庄恕不再容忍陆晨曦的自以为是，字句带着严厉的敲打陆晨曦。
陆晨曦冷哼“她傅安愔是不是做什么都是对的？真有本事！好本事！”扭头就走，并且发泄似的将庄恕泡的面也摔了出去，转头蔑视的嘲笑“给你个机会，让未来胸外科主任夫人请你吃饭吧，只是你敢吃吗？”说罢，摔门而走。
庄恕独立办公室，拼命压制怒气：她真的被宠坏了！
……
下午三点，胸外病房。
“继续观察，病人要是再诉胸痛立刻告诉我。”安愔从庄恕办公室出来忙到现在。
黎鸿杰跟在旁边“老师，快三点了，科里的讲座要开始了。”提醒她。
安愔才想起“反正是庄恕主讲，我做点补充就可以了。”她最后还是推掉了主讲的工作，不过得到场，和黎鸿杰一起走出病房。
黎鸿杰想了一下，终没将他刚才得到的小道消息告诉傅安愔：这个陆晨曦真是什么人的面子都不给，都已经去胸外了，还这样，不行，这次得给她一点教训，让庄恕去处理她。
胸外会议室。
大家都已经坐好，等着。
“唉唉唉，这傅主任什么时候和庄大夫这么熟了？”有人忍不住轻声“这庄大夫才来几天啊，这就能联合讲课了？”
“这眼看傅院长就要退了，傅主任这以后……”
张默涵坐在另一边，他那边都是傅安愔的人，听到扬帆这边的人这么说有人忍不住驳了句“我们主任手术、论文都真材实料，扬主任不是也多次赞誉，院长在不在有什么不一样吗？”就算你们有庄恕，可是谁能长久的留在胸外，成为傅博文之后的肺移植手术第一人现在应该一目了然的。
“我们没说傅主任不行，就是说她真是讨人喜欢，连美国来的专家都与她惺惺相惜了。”扬帆这边的人回了句。
刘长河给身边人使眼色，让他们别这么说“这肯定是主任希望看见的，团结友爱，共同进步嘛！”你们还嫌主任在傅主任那里吃的闭门羹不够多啊。
里面说着话，外面推门进来，庄恕带着方志伟，黎鸿杰跟着傅安愔。
大家都安静了下来。
庄恕主讲，傅安愔做补充完成了这次讲课，那个主动脉夹层动脉瘤的案例确实少见，庄恕和安愔都免不得多说了几句。
“今天讲的时间有点长了，一会儿还要交接班。”庄恕看了一下时间“提问的时间应该不够，为了不影响大家下班，有问题单独找我问吧，当然也可以找傅主任。”庄恕相信她身边那几位肯定会有很多问题，果然虽然他看见那几位已经把文稿递到安愔面前，向她悄身询问。
两人目光互相打了招呼，庄恕先离开。
他一走，另一边的那几位也迅速离开，也包括楚珺，她从头到尾都不敢和安愔对视半眼。
庄恕人高步子大，楚珺疾步才赶上“庄老师，我今天去了林森病房，做了基本问诊记录，开了大病历，还给他画了画。”
“他情绪好点了吗？”庄恕停步。
楚珺如实告知“还是不肯和他爸爸说话，不过他爸爸买的玩具他算收下了，林森还问了您和……为什么没去看他。”
“楚珺，你明白傅主任为什么提议让你做林森住院医的原因了吗？”庄恕瞧着楚珺精神好多了，免不得提了一句。
楚珺眼神闪烁“我，不知道。”
“因为她认可了你的那些画对林森带来的正面影响。”庄恕抿唇稍微笑了下“都在一个科室，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还真打算进修完成前再也不见她一面？”
楚珺低下头。
庄恕知道此事也不容易，安愔上次说的是过分了“不急。”
楚珺听说他不再强迫自己原谅傅安愔，便也将手中拿的东西翻开，低头边看边说“庄老师，我这里有几篇关于纵膈肿瘤的文章，还有关于术后胸痛的研究……”
庄恕却觉得眼前有些发晕，好像是低血糖了。
“庄老师，你怎么了？”楚珺见状非常关切。
庄恕摆手“没事，没吃午饭有点低血糖。”将话题引回她刚才所说“纵膈肿瘤的论文傅安愔有几篇就很有价值，术后胸痛的问题你则可以搜陆晨曦的论文看，院内资料就都有，还有几篇Pub Med上的文章，你来我办公室我找给你，不过我觉得还是傅安愔写的更好，不过多看几篇也是应该。”
“好，那你先去办公室，我马上就来。”但是楚珺却朝另一个方向突然奔去。
庄恕不知她要做什么，看她跑开。
……
会议室内。
安愔耐心的回答了他们的问题“今天先到这里，再有问题你们可以在群里问我。”他们有个微信群，他们随时有问题都可以问。
“好的。”他们也都知道她。
“老师。”王忱也留下了，他嘛，不完全算安愔这边的，不过安愔对他还算照顾“嗯，我……”
安愔不想见他吞吞吐吐“有什么就说，不说我可就走了。”
王忱也终于说出“傅老师，我中午看见陆大夫从庄教授办公室出来时火冒三丈，门都摔的震天响，您看她这脾气谁了您也没谁能压得住了，后来护工老刘还被叫去庄教授办公室打扫，好像陆大夫把庄教授的泡面都打翻在地，弄的一塌糊涂，后来我看庄教授一直在忙，好像连午饭都没吃……她怎么说都已经离开胸外，可是脾气还是这么坏，连新来的庄教授她都得罪成这样，这要是您想让她回胸外就没那么容易了吧，要不您得空劝劝。”
安愔蹙了柳眉，扭头看向黎鸿杰“你没得到消息？”仁合的包打听都不知道这么大的事？
黎鸿杰摸摸鼻尖“我这不是一下午都跟您在一块儿嘛……”
“去买馄饨，大馄饨。”安愔不给他辩解的机会“你亲自去买！”这是惩罚他竟然敢欺瞒自己。
黎鸿杰叹口气“好，我亲自去买。”放下手里的文件夹，去跑腿了。

作者有话要说：
端午会双更吗？


						第38章 三十六
庄恕办公室。
楚珺拿了一大包东西而来，有几分献宝般的雀跃“庄老师，您先垫垫，把这个放办公室，以后来不及吃饭的时候补充一点就不会低血糖了。”
庄恕没想到她会拿来自己的东西“不用了，我不像你们小姑娘一样爱吃零食，我一会儿就出去吃饭了。”低头将打印出来的文章做了标记。
他的拒绝让楚珺手足无措，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来。”将文章整理好“有时间的话，把我标注的段落，拿回去好好看一下。”
楚珺双手接过那些资料，都已经标识的很清楚了，翻了一下“全都是英文啊。”
“医学论文在翻译的过程中难免会有一些疏漏或者不准确的地方，所以读原文是很重要的，里面倒是有一篇是傅主任写的刊登在了国外的医学刊上，那个有中文版，我也给你打出来了，在最后。”庄恕也想到了楚珺读起这些来有些吃力，将一本很厚的字典一并给她“还有这个。”
楚珺看到这是一本并不新的英汉汉英医学词典“庄老师，这个字典是你用过的吗？”心里的喜悦又让脸上的尴尬换回了掩饰不住的欣喜。
“对，这个我已经用了很多年了。”庄恕只是觉得以楚珺的基础看原文真的不容易“里面有很多基础词汇，现在我也用不到了，你拿去吧。”
楚珺眼睛都有些发光，虽然她极度想控制自己的表情，感觉嘴角还是一个劲的往上扬。
庄恕没有察觉什么，一如往常态度“如果翻字典读起来还是很困难，你可以统一标出来问我，我跟你讲。”
“庄老师，我底子不好，如果从现在开始我加倍努力的话，还来得及吗？”楚珺心里想得到面前这位老师的认同，上次那个人的一番话真的太伤人了。
庄恕给予肯定“当然，你之前的术前准备，关胸缝合已经相当标准了，我不知道你进修结束之后是打算留在仁合还是回原单位，但是如果你一直这么努力下去，进修结束后回去升主治肯定没问题。”
“其实我努力并不是为了职称或者是留下来。”楚珺也有自己的傲气“我只是觉得要做到像傅主任那样才能算是一位好大夫。”虽然傅安愔对自己成见颇深，不过她真的是仁合胸外最优秀的大夫，这点她无法否认。
庄恕有些与有荣焉，微笑“好大夫也不是只有一种，你为了利益也好，单纯热爱也好，都是要尽全力做到最好的。”她就是如此。
楚珺觉得庄恕这几句话正是说那个她的。
庄恕低头，翻找了下，从一袋子的零食里拿了一罐薄荷糖“正好，我最近喉咙不舒服，这个薄荷糖我留下润润嗓子。”这样也不算驳了楚珺的好意“其他的你拿回去。”
楚珺没接，有几分不甘的看着他。
庄恕觉得也许还是要说清楚才好“刚才我说了我的确不太喜欢吃零食，而且我这个人比较无趣，对确实不喜欢的事物，我不怕扫别人的兴，辜负别人的善意，对不起！”再度将装满零食的袋子递还给楚珺。
楚珺尴尬无比，强颜笑了一下，失望的拿回袋子，转身离开。
庄恕抬手目送她，也在这个当口，他似乎看见办公室门玻璃前有人转身要走。
楚珺还没摸到门把手，身后却突然有人比她更快拉开门。
“对不起。”庄恕从她身边快步而过，反而先比她早出了门“傅安愔，你给我站住！”
楚珺一听这个名字，不由跟着出来，只见傅安愔一手拎着一个外卖袋，是附近一个较贵港式点心店的纸袋子，另一只手提溜着一个外国饼干大盒子。
傅安愔是已经背对他们了，听到庄恕叫住自己，回头，转身，将手里的东西往身后一藏“没事，既然你不喜欢吃零食，我给别人去。”
庄恕大步向她走去，长臂一伸将她手里两样东西都拿到了手里“我是为了谁才没中午饭吃？哦，对了，仁合上下都知道陆晨曦闯的货你跟着后面收拾残局，她欠的债你还，天经地义！这不是零食，这是欠饭还饭！还有你进来，关于林森的问题我还要找你谈谈，手术我是不会给陆晨曦做的，你的胸腔镜微创手术其实并不差于她，所以这台手术，你来做！”胳膊一弯，将她往自己办公室里赶。
“真谈崩了？”安愔也想到了，只是没想到这么严重“她都说什么了？”
“你护的犊子你不知道她会说什么？”提到这个庄恕就生气“我说，你已经可不许带孩子，这小孩子被你教啊肯定是无法无天了。”
“你会带孩子，行啊，以后若我有儿子就交给你带！看你能带出什么样！”傅安愔睨眼，也赌气回他，和他一起走回办公室。
楚珺见他们一起走回，往旁边退了几步。
“那就这样吧，你有什么问题统一做出笔记来问我。”庄恕对楚珺有公式化的叮嘱了下“你去吧。”
“哦，好。”楚珺拿着自己那袋零食，咬着下唇，看着庄恕亲手拎着傅安愔带来的东西进了办公室，忍不住抬头透过门上的玻璃看向里面。
办公室里。
庄恕放下手里的东西“那个陆晨曦完全不可理喻，你昨天那样回来是不是她说了什么？”
“别八卦，女孩子之间说什么，男人不用知道。”安愔走入，重新回到办公室那块白板前，板上陆晨曦画的手术示意图还在“这台手术我觉得晨曦做比较好。”
庄恕从外卖纸袋里拿出食物“是什么？”怎么有一个汤碗，汤是清汤，还有一个盒子，看样子是面食“饺子？”然后去纸袋子里找醋“没醋啊。”
“馄饨。”安愔看见他好像不明白，走过去“馄饨下好后捞出单放就不容易糊了。”转头看向办公室门。
门外的楚珺立刻避开，她的目光和傅安愔正相对，吓的她赶快走了。
“你和她说什么了？小姑娘都快哭了。”傅安愔也透过那道玻璃看到一些。
庄恕拿起薄荷糖“就这个，你早上不是嘟囔喉咙不舒服，拿去。”
“我不爱吃薄荷。”安愔看也没看。
“我说你拿了东西干嘛走啊？”庄恕见她不要，便将糖搁旁边了“不还陆晨曦的欠债，这些东西准备给谁啊？”
“我能不走吗？我是怕她尴尬，上次我那样说她，她现在看见我就是老鼠见猫，她是楚楚可怜小仓鼠，我是恶霸丑陋大黑猫，这样打照面，她肯定吓死。”安愔边说边熟练的将馄饨放入汤中“给谁？我自己吃！”不是钱买的东西啊“那盒子饼干还是黎鸿杰托人从香港老店里给我带的。”是她喜欢的葡萄干萨其马，还有很多旧式饼干。
回身，将重新入汤的馄饨放在他面前，将一次性汤勺搁在碗里。
庄恕看了她一眼，不由抿唇笑起“多谢。”拿起汤勺舀起一个“这次吃你馄饨，下次还你饺子。”
“你做啊？你会吗？不会是外面买的饺子皮包的吧。”安愔说着话，又站在了白板前。
“不信啊。”庄恕咬了一口：还不错，里面有虾，但不腥，咸鲜适中，这家店可是超贵，四只馄饨加一些方便面要四十五，这八只虾肉大馄饨近一百多了吧。
安愔又拿起林森的病历“不信，不过眼见为实，如果你做了，我倒是赚了，如今纯手工饺子难得，外面有的是卖饺子皮。”如今人工作紧张，时间不够便都图方便了，转头看向他“我要吃三鲜味的。”
庄恕笑弯了眼眉“好，三鲜的。”眼角都是笑纹。
安愔见他笑成如此“你笑的可真好看。”下意识脱口，看似无心却话由心生。
庄恕一愣。
安愔只觉脸上有些发烫，忙回过身看白板，不让他看见自己现下意识而惹出的窘迫。
庄恕见她如此，反而没道理的笑的更欢，边笑边吃着还很热的馄饨：吃在嘴里，美在心里。
“庄教授，傅主任在吗？”有人急敲门，然后推门进来。
“啊？找我？”傅安愔转头“什么事？”
“陈绍聪打来电话，陆晨曦在急诊又惹祸了。”来人站在门口“昨天还给人家挡鸡蛋，今天就当着其他病人的面问她做没做过硅胶假体植入，现在人家说要投诉她，吵的不依不饶的。”
怎么又是这种事？“陆晨曦呢？”庄恕都觉得头大了。
“下班了。”来人回答“患者怀孕三十四周，过去一直在私立医院，因为怀孕一直没拍胸片，做了核磁，像是胸壁感染脓肿，现在有些发烧。”他手里拿了胸片。
“我下班了，今天不是我值三线。”安愔知道这个病人是谁了“谁值班你找谁去，她要投诉找医务处。”她现在更关心的是林森，转头“今天谁值三线？”
“好像是刘副主任。”来人想了下。
傅安愔淡淡“让他看去。”
庄恕朝来人点点头“既然是刘副主任三线值班，这种情况就应该他处理的。”
来人有些懵，哦了一声退出庄恕办公室：过去这种情况，只要傅主任在她肯定会自己或者让人去善后的，今天，这，什么情况？
“今天你四线？”安愔隐约记得“回去，还是一起研究？”指指白板。
“吃人嘴软，今天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庄恕也知道她不会就这样回去，他们一天都忙，林森的问题都没来得及商讨，陆晨曦又是这么个脾气，所以有些事还是他们自己看着办吧。
安愔挑眉“虽然晨曦不懂事，可是我还是得为她在胸外留个位置，因为她属于这里；就看今天刘长河的表现了。”
“你这是在利用患者吗？”庄恕继续吃东西“你不是不挑病人的嘛。”
“我不挑病人，我挑病人家属。”去拿林森的片子“特别是这个病人嘴里的老公还是教我缝合技术学姐的丈夫，我是人，不是神，而且我下班了！”
“听起来好复杂的关系。”庄恕也无法说她什么，因为她完全没说错，她现在下班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双更来了，这章有糖


						第39章 三十七
时间就这样流失。
他们结合林森的片子，预设了不少方案，都希望在林森养旧伤期间将手术预案多做几套，想办法避免他也出现和他妈妈一样的问题，毕竟这关系到一个孩子的未来，不敢怠慢。
“咚咚。”有人敲门。
“请进。”庄恕站在坐着的安愔身后，和她讨论着。
有人进来“庄大夫……嗯，傅主任也在啊。”
庄恕和安愔一起抬头。
安愔没说话，点了下头，继续画自己的图。
庄恕走出几步。
刘长河瞄了一眼：满桌子的胸骨、神经手绘图，还有开着的观片灯上CT片，看来是在讨论某个病人病情“庄大夫，急诊叫会诊。”
“是什么情况？”庄恕问了下，以为是有新的病人。
“哦，是这样的。”刘长河又走近几步“一个三十四周的孕妇，胸痛憋气有一阵子了，过去在私立医院看的，因为怀孕一直就没拍胸片，现在有些发烧了。”
还是那个人。庄恕看了一眼安愔，她根本不动，回头“你去看过了？”
“还没有呢。”刘长河倒也是实话“急诊陆大夫下班前倒是看过，可她一上来就问人家……”
“你去看过病人了吗？”庄恕断了他的啰嗦。
“这倒还没有，我就是想问问咱们到底是接还是不接？”刘长河完全拿不定主意“是，今天接呢，还是再等等。”
“刘副主任是扬主任的得力爱将，也是咱们胸外的老人了。”安愔低着头画图“这仁合的值班制度怎么都不记得了，三线值班的责任很明确，收治、拒绝还是转走，决定权都在三线值班大夫手上，庄大夫今天是On Call四线，如果有必须要请示的问题你可以来找他，只是我不太明白这个你连看都没看过的病人，你到底想请示什么呢？”
刘长河被怼的没话回，他不看傅安愔，而是面对扬主任找来的专家“我就是想问问您咱们要不要把她给转过来，要是按照陆晨曦的诊断，胸壁感染脓肿那就属于咱们胸外的问题呀。”
“你不去的原因是因为你无法判断病人的病症，对吗？”庄恕听出来了。
“之前陆晨曦已经下过诊断了……”刘长河想要辩解。
傅安愔啪的一下按下了手中的红笔，冰冷的眼直刺刘长河“陆晨曦现在是急诊大夫，急诊叫胸外会诊，你是三线值班大夫，请不要一口一个陆晨曦下过诊断，你自己去看不就知道了。”
庄恕绕开刘长河“我去看病人，你可以回家了。”
“你说还是我说？”安愔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庄恕拿了白大褂“我说吧。”
刘长河不解：说什么？
庄恕穿上白大褂“今天我替你值三线，安愔你代我四线吧。”对于刘长河很严肃“以后你值几线班，我会跟扬主任商量的。”
“那没必要吧，扬主任也挺忙的。”刘长河一听这话就觉得有些不好了。
“我们两人的面子扬主任还是要给几分的。”傅安愔重新拿起红笔，双手转动，人靠着庄恕那张大靠背椅子，勾起嘴角“做为上级大夫，我们该做的指导一定会做……”
“但是我不喜欢包办自己不该办的事。”庄恕接着安愔的话“既然你负不了这个责任，就必须得有敢负三线责、负得了三线责的人值班。”说完就走。
刘长河知道不好了：*三线责是主任医师才有的责任，庄恕否定自己的三线责就是否定了自己主任医师的职权啊。他想求傅安愔，却也想去追庄恕，一边是扬帆心头肉，她说一句话抵别人十句，一边是扬帆找来的专家，他的意见扬帆也一定会听几分。
“傅主任，傅主任……”刘长河哀嚎。
傅安愔抬手与他挥别“出去关门。”
……
等庄恕回来，看见安愔已经在做一套手术预案了。
“怎么样？”安愔边打字边问。
庄恕拿起茶杯，倒了水“这个病人有点奇怪，我跟她提到胎儿检查，她的态度非常抗拒；急诊病历上只有一次就诊记录，但是你也知道因为怀孕她几乎什么检查都不能做，我听护士说她的孕期检查也不是在我们这里做的，而且问她她也不肯说是在哪里建的卡。”喝口水“我联系了产科，收了这个病人，尽快安排一次会诊。”
“你知道她是什么吗？”安愔停下手。
庄恕不懂“什么什么？”不是小三嘛。
“她是祁大伟，也就是我师姐郑燕华丈夫的备胎，不是她本人，而是她肚子里的孩子。”安愔很平静“我师姐的孩子得了急性白血病，祁大伟就觉得这个孩子没用了，无法继承他的家业，所以将妻儿丢在加拿大，自己跑回来弄出了另一个‘王子’好继承他的皇位；她不敢做检查，很反常。”
“的确是。”庄恕听明白了她的意思“刚才急诊的护士也说她不肯让我们调她既往病历也许是因为过去查出什么过。”
“不急，她反正已经入院了。”安愔勾起嘴角“而鸿杰有资源可以查出她的底线，有意思，如果这位‘王子’真有问题，不知道祁大伟会怎么做呢？”
“你不会想做什么吧。”庄恕脱下工作服。
安愔晃晃脑袋“我能做什么？就算我恶毒到希望孩子有问题那个孩子就肯定有问题吗？我要是真这么厉害，早就心想事成了，把歪掉的上梁换掉了！”
“好了，不说这些了，马上可以换班了。”庄恕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我收拾一下，待会儿在外面吃了回去。”
安愔伸了个懒腰“也行。”
“鸿杰呢？最近他忙什么呢？”庄恕最近都没怎么看见他，去收拾桌子。
安愔起身“我让他盯一下化疗药，你那个病人用了先锋公司的药吧。”
“张默涵坚持要用先锋的药，你那个病人用了洛克公司的药？”庄恕知道此事“好像预定了几个疗程下来，贵不少钱。”
“那个刘长河做这个先锋公司的药物分析统计非常在行。”看病却完全不在行“我想吃杭帮菜。”
“你有推荐吗？”庄恕对于嘉林市还真是各种不熟悉，回来这些日子都在医院过了。
“我没有，不过可以问问陈绍聪，他对吃喝玩乐很有心得。”安愔拿了包。
庄恕也很快整理好，两人一起出了办公室向停车卡去。
“今天卫计委来开会了，你知道吗。”安愔知道“来问问各科领导关于新的领导班子。”
“只是来问而已，又不是他明天就下去了。”庄恕宽慰她“你也是他的助力之一，领导们也要考虑的，各种利益平衡，这也是你努力这么久想得到的，不是嘛。”
“努力？我还不够努力，我还什么都不知道呢。”安愔看见了他的车。
庄恕拿出钥匙，摁了下“你还是问问陈绍聪哪里的饭店杭帮菜做的好吧。”
安愔拿出手机给陈绍聪打电话，结果他非要和过来和他们一起吃，说他刚送完杨羽，鸿杰也说晚归，陆晨曦和薛峦去吃饭了，他一个人没着没落的，于是与他们约定了碰面的地方。
庄恕将车开出“陆晨曦是不是对你说了什么重话？”
“我不记得了。”出了医院她的脑子就停工休息了“我现在只想吃龙井虾仁，宋嫂鱼羹，你买单！”
庄恕笑起“行，咱们去吃，我买单！”
“谢谢，庄爸爸。”安愔靠着椅背，安心的很。
庄恕假意凶恶“又来！”
安愔笑出声，然后看向窗外“我对我爸的印象很淡了，只记得他很忙，总是不在家，可是我知道他很爱我，我也爱他。”
庄恕开着车，听他说话。
“我记得我爸曾对我说过‘做人一定要正直，不能愧对自己的良心，人与牲畜的区别就在于责任，如果一个人连自己的责任自己都不能负责，那还做什么人呢’！”这是她对父亲最后的印象“很多人都说他傻，偏执，可我却觉得父亲很高大。”
“很少人能做到你父亲所说的那样。”庄恕看着路“敢于直面自己的错误并承担起该负的责任是一种好品质，但大多人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所以你父亲的确高大。”他甚至感动并影响了钟西北，傅博文应该也有影响，不然他不会对傅安愔也如此心怀愧疚的爱护着。
……
陆晨曦和薛峦一起吃饭。
陆晨曦的情绪不太好，无精打采的，没有以往狼吞虎咽的劲头“现在觉得自己真是不懂事。”这些话她现在也只能在他面前说了“自以为技术好可以由着性子来，不管惹了什么事都有傅老师和安愔担着。”叹口气“要是两年前，当了一分区主管以后不那么任性，不得罪那么多人，现在也许还能帮着安愔和扬帆抗衡一下，不至于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薛峦烫了她喜欢的东西搁到她碗里“你现在可以这么说，可你做不到，你不是安愔，什么都想做到滴水不漏，可其实没有人什么事都能做到完美无缺。”
“谁说没有，就有人手术做的出神入化，还有时间玩弄权术。”陆晨曦恨恨的说。
薛峦抬头“你是说扬帆？”
“他算什么出神入化，我说另外一个。”陆晨曦虽然不喜庄恕，但是对他的技术很认可“和安愔做了好几台手术，连安愔都‘痴迷’他的手了，你好像还没见过吧。”
“我没见过他没关系，有机会总能见到。”薛峦自己也烫了吃的“不过你和安愔还这么僵着？你真打算和她闹翻啊。”
说起这个陆晨曦也是知道自己口不择言了，后悔又拉不下脸面。
“你还是尽快去道歉吧。”薛峦这点是真的为她考虑“傅安愔在仁合的能量超出你的想像，她的教授头衔就是你们大外科的方教授亲自点的，虽然年纪是轻，可医大的领导也没几个不愿意的；你们医院申请肺移植中心项目估计是能成，这中心主任位子你接不下来，扬帆也不行，连我们公司的人都揣测傅老师退下院长是扬帆，而扬帆后面就是安愔。”
“我知道。”院里早有这样的说法“妇科陈教授那么难弄的人对她可好了。”这点陆晨曦真是自愧不如“安愔说老师的手有问题，可是没说问题到达什么程度，其实有时候我觉得安愔对老师的情感很复杂，在一些时候的问题挺尖锐的，去外国做无国界医时老师那样请她留下，她压根就没听进去一个字，转眼买了飞机票出去了；这次扬帆请来的这个庄恕，我也觉得他在针对傅老师，安愔肯定知道却什么都不做。”她生气的就是这点。
“你都说他是扬帆请来的了，帮着扬帆不是理所当然的嘛，至于安愔，那个庄恕才刚来她就是想对付不是也得恰当时机嘛。”薛隆酢貊自己的分析“庄恕不是问题，我觉得你和安愔才是问题，你看你昨天说的那些话，她要是真对扬帆投怀送抱什么的，还会把你放在急诊保护吗？你啊，完全是小人之心，我们销售部的人就常说仁合里你让人头疼、她让人想死。”
陆晨曦头彻底低下“现在这不是最重要的问题，最重要的问题是我可能上不了朱老师那台手术了。”今天她和庄恕也算是彻底闹翻。
“不至于吧，这么严重？”薛峦对她说的不解“安愔不让？不会，绝对不会！”
“不是安愔的问题，是庄恕。”陆晨曦拿起玻璃杯喝了一口水“我今天下午和庄恕为了傅老师完全吵翻了，我的编制又在急诊，这事可能有点麻烦了。”
薛峦也认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你还是赶快去向安愔道歉，她应该会有办法的。”
“去吵架的时候想到这一点也许就不会这么不管不顾了。”陆晨曦也为了自己的鲁莽后悔“我竟然把安愔和庄恕都得罪了，可是你说庄恕说话也太毒了，他竟然说我蠢，还说我偏执？我偏执也偏执不过傅安愔！读大学的时候大家都知道，她怕血所有人都说她不适合做医生，她就花了那么多钱直接买了各种血浆造血池泡血池，她现在睡的那张床上还铺着血血红的床单、被套，跟那个血池也没什么两样。”
“晨曦，如果你不想离开仁合，得罪扬帆和庄恕也都没关系，但是傅安愔你是不该这样误解她的。”薛峦这么多年也都知道“当然如果你想离开就另作他论了，虽说安愔是不想你过多卷入纷争，但如今你在急诊也不是长久之计，你看你有技术、我有资源，尤其是一些私立和外资医院，关系都不错，你食管手术的水平是全市医学界公认的，有的是人愿意高薪请你。”
晨曦不语。
“如今傅老师眼看就要退了，你把最后能保你的人也得罪干净，等扬帆的院长任命下来，就凭你们的关系别说回胸外了，恐怕连急诊都容不下你。”薛峦认真替她分析。
晨曦心里哪会不知道“这个时候我真希望安愔真如我所说的对扬帆投怀了，那我的副主任职称估计都唾手可得了。”苦中作乐“我去道歉！”也下了决心“去向安愔道歉，如果需要也可以向庄恕道歉，一台复杂的食管肿瘤并发食管气管瘘，即使我能全程主刀，最关键的部分还是需要一个高手配合我，现在仁合除了安愔就只有庄恕可以，安愔应该能原谅我，只要她原谅了我，庄恕那里她一定让他也不计较。”
薛峦点头“待会儿回去的时候我们找找有没有花店，赔礼道歉嘛，还是买束鲜花比较好。”
“她喜欢牡丹花，白牡丹，说是这种浴火重生的花中之王自有清雅与贵重。”晨曦笑话薛峦拿安愔当普通女孩子“如同医生这个职业。”
“对，她还喜欢那首牡丹之歌。”薛峦也记得，笑道“我们去唱歌，她这首歌唱的最好，也让我们笑死，说她根本不像是80后。”
“可是她没有说错，牡丹看似娇媚富贵可实则历经苦难，我们做医生看似风光其中艰辛只有自己知晓。”晨曦又拿起筷子“我真是要好好和她学了，不仅是学技术更要学脾气，其实她脾气真不算好。”
“是啊，那么倔强，认定的事非要做到，根本不考虑是不是在自己能力范围内。”薛峦则放下筷子“都说我们俩是我们那届的天才，可是最后最优秀的却是我们这届一开始要被劝退的傅安愔，她就是一次次在无法做到里提升自己做到了，真想知道她为什么能有这种不怕输的韧劲。”
旁边隔断里。
庄恕看向只是安静吃东西的她：她哪是不怕输，她是不敢输不能输，为了父亲的遗愿拼尽全力，甚至不考虑到底能不能做到，比起自己离开三十年，她一直孤军奋战的努力着，为了她父亲，更为了他的母亲……想到这里不由将烫好的东西放到她碗里。
一边的陈绍聪瞧着庄恕举动：本来是要去吃杭帮菜的，可是那个饭店居然等位要等两个小时，所以他们就拉到这家港式火锅店了，没想到竟然和陆晨曦薛峦一个隔断之隔，更没想到陆晨曦竟然会连安愔都误会。
另一边薛峦准备结单，陈绍聪实在是忍不住，起身绕过隔断。
“唉？你怎么在这里？”薛峦刚把卡拿出来，准备买单。
陈绍聪面对同样吃惊的陆晨曦，指指旁边，有些生气“她要吃杭帮菜，西子湖那家排队太久，不是存心要来偷听你们的……你不是要道歉嘛，她和庄恕都在旁边，去道歉！”对于陆晨曦刚才的话都全了“要道歉就真心的道歉，不要为了你前男友认错！”
薛峦和陆晨曦都看向他指的的地方，从隔断后的些许空隙可以看出好像有一对男女。他们起身，绕过。陆晨曦看见庄恕和安愔都在。
薛峦也看见了一位相当英俊的男士，还有老同学“安愔，这么又见面了。”
安愔放下筷子，看向他“这位就是庄恕，扬主任从加州医学中心挖来的胸外专家，但是他到底会不会帮扬帆得由自己决定，对吧。”
庄恕睨眼瞥她，转头，起身，伸手“庄恕。”
“薛峦。”薛峦也伸手。
陈绍聪也过来“正好，陆晨曦，这顿你买单，谁让你连安愔都怀疑都冤枉的！”他都看不过眼“这些年安愔为你找补了多少回，她欠你什么了？你说她欠你什么了？要不是和你是真朋友，犯的着这样为你收拾残局吗？你还冤枉她，那个老师的手不好她不说是有她的理由，可是告诉你了你满世界一嚷嚷，我们想压都压不住，老师说不定更早得退，安愔自己没问题的，我都听说了北京、上海大医院胸外都挖角过她，现在中国肺移植第一人的陈教授都十分希望她能去他那里继续深造，可你呢？在嘉林市你是很厉害，可就没有比你更厉害的了？”
“好了，在外面呢。”安愔阻止了陈绍聪“没事，我都不记得了。”
“我可记得。”薛峦拉晨曦坐下，这里位子是圆桌，可以坐下好几个人。
陆晨曦白薛峦了一眼。

作者有话要说：
（*一线就是平时值班普通的住院医生；二线是主治医生，负责处理复杂病情，或是开台进行急诊手术 ；三线是主任医生。）


						第40章 三十八
回去的车上，庄恕开车，陈绍聪坐副驾驶，两位女士坐后排。
“安愔，我今天还跟你睡。”晨曦拿出以往那套，卖可怜“我昨儿一个人睡的，太寂寞了。”
“你和薛峦在一起的时候一个人睡也是常态，那时候不寂寞？”安愔闭目养神。
“安愔——”晨曦叫的那叫一个肉麻“我知道都是我不好，着急上火也不该冲你发脾气，你一直这么照顾我，我都知道，是我自己在平时放松了，养成了一些坏毛病，对你和其他同事，也包括庄大夫比较苛刻。”
“你那不叫苛刻，你那叫刻薄。”陈绍聪不失时机的打击报复回来，回头非常严肃的指出。
陆晨曦白他，又挽住安愔“自以为技术好就自恋、自大，说话特别不注意……”其实让她自己承认这些是很不容易的。
“陆大夫，你在是在做检查吗？”庄恕开着车，但声音还是高了几度。
“开车呢，有什么也回到家再说。”安愔抬手拍拍前面主驾驶的座椅“不生气，回去再听她说什么。”
“得，庄爸和傅妈准备回去收拾不省心的大女儿了，我觉得你们两个要是结婚啊，最倒霉肯定是你们俩孩子……用现在话怎么说来着？腹黑CP‘坑’儿女啊。”陈绍聪大大咧咧朝要倒霉的陆晨曦眨眼睛。
庄恕斜眸。
“乖，绍聪宝宝，回头给你买好吃的。”闭着眼的安愔却来了这么一句。
陈绍聪怎么都觉得有些不对劲，好像没什么问题却好像又……“傅安愔，你占我便宜啊！”终于回过味来，他曾对他们说过他妈还叫自己宝宝呢。
“我可不想要这么不省心的大儿。”庄恕补了一句。
“庄大哥，你腹黑不用显摆了，我都知道了！”陈绍聪握拳“你们用不用的着这么默契啊。”
安愔淡淡也补了句“用得着，为了更好的做联合手术，默契得培养。”
陈绍聪转头，将自己的鬼脸转向窗外：你们不仅是腹黑CP，更是补刀CP不解释！！！
……
回到家。
大客厅里，四人坐着。安愔和庄恕占据正位长沙发，陆晨曦缩在当初庄恕第一次来坐的沙发凳，陈绍聪真的觉得是大家长训孩子呢。
安愔看了一眼身边正襟危坐的庄恕，再转向晨曦“据说今天你对庄大夫很不尊敬，我觉得你欠他一个正式的道歉。”
陆晨曦知道她是在给自己找了道歉机会，她那里应该是过关了。
庄恕瞟了眼安愔：你这么容易就让她过关啊？
安愔回视：所以你就可以严苛点，我是拿她没法子的。
庄恕转回神，轻咳两声：肯定不能轻易放她过关！都被你给惯的，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陈绍聪似乎看出他们这对补刀CP的打算，也立刻给陆晨曦使眼色：道歉嘛，先倒茶去！
也许真是的厮混的太久，陆晨曦对陈绍聪的眼色反应很快，倒了两杯水放在他们面前，低声下气“庄大夫，我要对你说个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呀？”庄恕没看那杯茶。
陆晨曦继续忍气吞声“其实我知道您一直都挺帮助我的，我应该感谢您，不应该，不应该——”吞吞吐吐了半天始终说不出后面的话。
庄恕作势要起身。
“不应该不尊敬！”陆晨曦以为他要回房间，终于吐出。
庄恕抬眸，似乎是不懂她这句道歉出自哪里“不尊敬？”
“是，不尊敬！”陆晨曦谦卑。
庄恕嗤了下，带有几分冷“在你心里我依然是那个对技术精湛，品格完美的傅老师玩弄权术的人，我有什么值得你尊敬的？”
“你否认针对傅老师了？”陆晨曦反诘。
庄恕表情依然冷淡“不否认！”
“安愔，你看他——”陆晨曦找到他的证据向好友证明。
在吃薯片的陈绍聪一口薯片喷出：这典型就是被老爸训到无计可施的女儿向慈母求救的场面！陆晨曦在这场戏上，语气、动作、表情都完全到位啊。
“你这个道歉是因为有事要求我，所以连违心的尊敬都说了出来。”庄恕火气全开“是你那位前男友老师的手术吧，是有什么需要我配合或者需要我去找扬主任说情的吗？你觉得你不低头向我们俩认错，我们就不许你回胸外做这台手术，是吗？”
陆晨曦小脸带着几分委屈。
“你觉得我们明明知道你是仁合医院对这类手术最有经验的大夫之一，也不会用你，是吗？”庄恕可没说完。
陆晨曦忍不住期盼“那你们能同意然我做这台手术吗？”她希望自己主刀，因为只有他们都同意被愿意配合各自调整手术档期，扬帆才无法不同意。
“如果你觉得一个医生把个人升迁、权利斗争放在人命之上，他就根本不配做医生！”庄恕不知道她到底对安愔说了什么，可是应该是相当不好的话“不说我，就说你的同学，她是你想的那种不堪的医生吗？你的底线和原则都是哪儿了？难道就为了你前男友老师的手术……”
“你不答应就不答应，别总是前男友前男友的，这事和他没关系。”陆晨曦抬手一拍桌子“傅安愔你怎么说？我们给你找‘同居男友’，他还真以为自己是你什么人吗？瞧他这趾高气昂的态度。”
“的确朱红英的手术你是很好的人选，所以她的手术你想做没问题，我一定会让你主刀，可是以后呢？你想要离开仁合，去哪儿？”安愔倾身拿了茶杯，喝了一口“离开你工作这么久的地方，因为混不下去了，所以想找地方重新开始？”
陆晨曦别开脸，又坐下，敛了刚才的火气“你不是都知道嘛。”
安愔觉得有些话敢该说了“那我也告诉你把，把你放到急诊并不是因为扬帆想赶你离开，其实完全是我的主意，是和傅老师商量过的，只是扬帆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制造了这个机会。”
“什么？”陆晨曦站起身。
“安愔，怎么回事啊？”陈绍聪也楞了：这件事还和老师有关？
庄恕也转头。
安愔抬头“你想要重新开始，这几句就又重新激动，你把这叫重新开始？换一个地方会有品格白玉无瑕的领导，对你不管不顾脾气容忍的同事？你什么时候才能像个成年人，收起你的那些自以为是？”
陈绍聪不语了。
“傅老师力所不能及了，他最担心的就是你。”其实他们好几次都谈过这个问题“我不会永远留在仁合的，但你应该留在这里，老师走了我也走的话你什么都不改你要怎么办？”
“你要走，去哪儿？”陆晨曦重新坐回去“安愔，你要去哪儿？”
“我一直想去上海陈教授身边，他那里一年可以做一百七十多例肺移植手术。”是国内肺移植手术最多的地方“他所在的医院也多次向我发出了邀请，我的家在上海，我姐当兵在外，我大伯家一直空关着，房子没人住就没有人气，我不想我姐回来的时候家里连丝人气也没有；但是我是真的不放心你，还有傅老师，我还有些事没完成……可是等我把要做的事都完成了，老师退休，我回上海，你怎么办？”
陆晨曦听了这话，眼眶瞬间红了，她似乎真的没想过未来会有不同，但是安愔其实对自己的未来是有打算的，她想成为更好的胸外大夫，在肺移植领域更精进一步。
“晨曦，你今天回去住吧，好好想想我说的话。”安愔让她自己一个人冷静“傅老师，你不用担心，我还在呢。”要走也不是现在就能走得了的。
陆晨曦起身。
陈绍聪也起身“我送她。”
两人出了门。
屋内留下他们俩。
庄恕看看身边还叹息的她“做的好，她是一定要自己长大的。”
“可你做的不好，连陆晨曦都看得出来你进仁合以来处处针对傅老师。”现在刚轮到他们俩了，安愔拿着茶杯，并不看他“我能否知道你这么做的原因？”
庄恕收回目光，也拿起那杯陆晨曦认错倒的茶“我可以拒绝吗？”
“我所知的老师并不完美，他就和那位南帝一样手术高超，却懦弱逃避。”安愔目视前方“这十一年来他一直要求我和晨曦做他理想中的医生，这点上他作为老师没有错，也是我敬重他的地方；其实你应该发觉了我对他的感情非常复杂，有恨也有敬。”
“你帮助隐瞒了他已经无法手术的真相，为了不让其他人发现所有应该是他的手术都由你来做。”庄恕很平静，在这样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们就这样静静的坐在一起“你知道这是赢得他信任的最好方法，但是也从另一个方面助长了他的虚荣。”
“所以我要求自己对待每个手术病人都要做到几近完美。”她这几年的手术都是成功的“这是我能为那些病人所能做的唯一弥补，不管是谁做的，能活下来就能挽救一个家庭，我用这个来说服自己。”
“是什么让你觉得无法说服自己了？”庄恕喝水“因为他要退了？”
“三十年前，陆中和因为我父亲的大意而被撞伤，入院后因为一位护士的渎职造成青霉素过敏而身亡。”安愔转头看向庄恕“你知道这件事吗？”
庄恕也转头。
两人就这样目光相对，甚至连对方的呼吸声都听得到。
“略有耳闻。”庄恕回答了。
“这位护士是烈属，有一儿一女，女儿叫南南，失踪后这位护士上吊，她还有一个儿子小名叫小斌……”安愔看着他的眼睛“不知道庄大夫今年贵庚啊。”
庄恕让自己不要乱“你在找他？为什么？道歉？认错？”有几分嘲讥“还是表功？”
“表功？”安愔笑的阴邪“你是说如果他母亲的事情有怀疑，我拿他的怀疑提早通知修敏齐来表功？果然是个好主意，修老是前任仁合院长，现在卫计委里任要职，能得到他的支持，对于我调回上海也都是有利的。”
“别口是心非，你继承不了西毒的恶。”庄恕握着茶杯的手微微加重，脸上却是云淡风轻“这个表情，一点都不适合你！”
“因为你才是‘口是心非’的高手？”安愔往前凑去，与庄恕脸对脸、眼对眼“是吗？”
“太晚了，早点休息。”庄恕猛的起身，走向自己房间。
“小斌。”
庄恕打开自己房门，走入，关门。
安愔弯起失去了刚才的气势，手里的茶杯差点脱手，里面的温水洒了一手。
庄恕背对那扇门，伫立在屋内，无法动作。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大家说会双更吗？


						第41章 三十九
这件事后几天。
大家都好似恢复了以往日常，上班下班，不过只有他们各自知道有些事被说开又没解开之前，‘恢复’无从提起。
这天胸外科工作会议。
方志伟负责回报第一病区的情况“二十一床昨天下午两点手术，晚上十一点主诉胸闷胸痛，查心肺血压做床边心电图均未发现异常，昨天三线值班的傅主任认为是急性消化性溃疡，后请普外科来会诊也确认了她的判断，给抗酸药后缓解了很多，庄老师，我汇报完了。”
扬帆和庄恕都较为满意方志伟的汇报。
庄恕看看傅安愔，又瞧瞧开会后就惴惴不安的刘长河，转向扬帆“我提一个人事安排上的建议。”
话一出口，大家都注意起来，刘长河特别紧张。
“请扬主任考虑以后值班表上刘长河副主任医师的三线值班由我暂代。”庄恕说的很清楚。
话一出口在场的人都有些惊讶。
“庄教授负责一半，我暂代另一半。”傅安愔附和的说道，就好像她早就做好了打算。
面对胸外最有实力的两位专家的提议，刘长河慌神“我做副主任医师的这个资格和能力是职称评审专家委员会评定的，怎么能说停就停了呢？”他最后看向扬帆，希望得到他的支持。
“扬主任，刘大夫什么时候开始做为副主任医师负责三线班的？”庄恕询问。
扬帆在会议上自然无法偏私“去年一月，评定了副主任医师之后开始履行三线班责任。”
“我三次与刘大夫同班，若干次同台手术。”庄恕表诉自己的所见所知“他做重要决定以及转诊病人时的能力，我不认同。”他的能力连黎鸿杰都不如“我认为他无法胜任三线班医生的职责，我作为一病区的主管，决定暂停刘长河副主任医师三线班的安排。”
刘长河急的想说话，但又无法开口。
庄恕继续“建议用副主任医师的责权标准对他去年的工作做一次全面的评估。”
刘长河激动起身“全面评估一年一次，现在还没到时间呢，要评估大家一起评嘛，凭什么针对我一个人？”
扬帆也知道庄恕提出这个是肯定下了决心“庄大夫是一病区的主管要对一病区的所有情况负全责，既然他不认同刘大夫的工作，那么全面评估还是必须的。”
很多人不由看向刘长河。
刘长河这回真有些急了“不是，主任，我来胸外十五年了，从实习医师到副主任医师，虽说每次考核我进不了前几名，我也没出过什么大错啊，哦，还有，病人对我投诉还是最少的，是吧。”他对其他人说，但其他人都低头避开了，竟然没有一个人帮他说话，弄的刘长河很是尴尬。
“胸外科是高危科室，任务繁重，急重症多。”傅安愔淡淡看看旁边怒气冲冲的刘长河“在这种情况下就更要求大家各司其职，每个人都负得起相应的责任；刘师兄，你刚才说你来胸外十五年了，没出过大错投诉少，我突然想到了一句话‘多做多错，少做少错，不做——不错’！”微笑。
“傅主任这话什么意思，你意思是我这年来都不做事吗？”刘长河急道。
“我有说刘师兄您不干事吗？这都是你自己说的。”傅安愔老神在在，朝他温软一笑：这招借力打力，你的顶头上司扬帆用的更熟练。
扬帆让刘长河坐下“傅主任刚才说的不错，我们科室任务繁重，每个人都需要负责起各自的责任，上级大夫提出意见，无论对谁评估都应该随时进行。”
刘长河无奈，想辩驳也找不出正当理由，现在科里两位重量级的实干医师都质疑他的工作能力，又没人为自己说上半句好话，他能说什么。
扬帆看看自己左右手的两位“当然了，上级大夫也是一样，出了问题之后不要仅仅是包办、代替，更重要的是要指导和教育，否则咱们胸外年轻的同事们还怎么进步呢？”同意了他们俩对刘长河的意见而警告了他们别有下一次“傅主任，是不是也这么认为？”
傅安愔微笑“我一定利用值三线班的时间好好教导年轻同事们。”
后排的年轻同事都打了个冷战。
“庄大夫，认可吗？”又问庄恕。
庄恕也点头。
“好了，二病区开始汇报吧。”扬帆被庄恕打了个措手不及，但临危不乱。
会后。
刘长河一路随扬帆去了他的办公室。
黎鸿杰瞧了眼，跟上朝另一个方向走的傅安愔“老师，这刘副主任恐怕是留不住了吧。”
“他这样的留着？晨曦那样的在急诊？”傅安愔朝前看“七病床的张老先生今早各项指标出来了吗？”
“我马上去拿。”黎鸿杰明白刘长河，流走了“唉，老师，最近你和庄医生怎么了？见面也不说话，眼神都不会交汇了。”
傅安愔横了他一眼“去拿报告。”
“对了，周四晚上交响乐团有演出，林欢姐又给你送票了。”黎鸿杰想起“两张。”
安愔停了脚步。
扬帆办公室。
刘长河好说歹说扬帆就是没松口，最后他在扬帆的软硬兼施下无奈只能被迫答应会在一个月之内自动离开。
“您啊，这是得到了两员良将用不着我们了；得，我走。”他算是看透扬帆了“我刘长河最大的优点就是识时务，不过我还得提醒你一句，就这假洋鬼子不是什么善茬，傅安愔也不是完全靠着傅院长的，今天他们能把我给踢走了，继续联手下去指不定以后还会干出什么事来。”
扬帆目光微沉，不语。
“他们俩您一个都降不住，防着点吧。”刘长河警告也是威胁“别赔了夫人又折兵。”小心他们俩联手把你彻底架空！说完，起身走人。
扬帆的目光随着刘长河而动，眯了下眼。
……
忙了一天。
安愔总算能坐下定定心心吃点东西，办公桌上的信封她认识，是一年前认识的一位大提琴手送给她的交响乐票，一年前她也算是阴错阳差的紧急救助了那位大提琴手的母亲，所以得以认识，如今关系不错。打开信封，依然是两张门票。本来都是鸿杰陪着她去，不过这次因为化疗药的事他抽不出空了，而且他也在准备自己的新论文。
这几天庄恕会做好早饭，而且都是自己爱吃的；但是自己起来时他已经走了，上班值班碰到的时间真的不多。
小斌。
她叫出这个名字的时候他几乎是没有停留的就进入了自己的房间。
她没去问钟西北，三十年过去了钟西北未必认得出小斌，就算认出来又如何？有勇气面对吗？说什么呢？
对不起？
很抱歉？
“咚咚。”
“请进。”她将门票放到了一边。
推门进来的是扬帆。
“扬主任。”安愔起身“有事你可以打电话过来的。”
“是不想看见我吗？”扬帆微笑着，看见桌上的外卖“刚吃饭？这是晚饭？”
“嗯，我晚上值班。”她今天又是个小夜班“您怎么还没回家？”
“我回不回去不都一样嘛，就是一个人呗。”扬帆拉开她办公桌边的椅子“你吃吧，吃饭皇帝大。”
安愔只能重新坐下“什么事？你不说我吃不下。”
“没事，就是来问问你打算什么时候请我吃饭。”扬帆含笑“我可等了很久了。”
安愔一怔。
“该不会只是随口说说，不当真的？”扬帆紧逼。
安愔记起了“那您什么时候得空……”是上次庄恕给自己做排骨的时候。
“我什么时候都有空，只要是你的邀请。”扬帆似笑非笑着，眼睛深邃有神“只是好像你没什么空。”
“是空闲都岔开了。”安愔不闪躲他的注视“你和先锋公司唐经理吃饭我则在医院值班，你值班我则和晨曦他们一起在家，真是不巧合，老人常说无巧不成书，看来还真是不成书。”
“只要有心什么都能成。”扬帆很喜欢她这双眼睛，幽深漆黑，美丽动人“只是你已无心，对吧。”
安愔挑眉淡笑，沉默等于默认。
“不过不要紧，我有心就好了。”扬帆就是借着机会来表达这个意思的“我比你长一轮还多，还有个成年的儿子，按理说我没这个资格，但是心意也不能用资格来论的，你认为呢？”
“你教会我只要努力付出就是没有回报也会感觉幸福。”安愔咬唇“我的天空曾经崩塌过，虽然后来恢复了但是充满阴霾，不见阳光，我努力让自己不被黑暗吞噬，您的出现就是那道撕裂黑暗的阳光，虽然您并不在意自己的温暖被别人所感知，可是我还是很感激当时才华出众努力上进的您给我带来震撼和温暖，所以就算后来我的世界又崩塌了一次我最终还是熬过来了，因为我记得您的温暖。”在那种极度危险的地方，死太容易了，但自己一次次从子弹和爆炸中活下来继续救治伤者除了爱德华老师的心理救治，扬帆当时留给自己的记忆也曾一度是她的动力，就算他和修敏齐、傅博文不和，可是他并没有放弃作为医生该有的责任“但是没有回报的幸福也是苦涩的，我不希望您感知。”
扬帆目不转睛：她的世界崩塌过两次？！为什么会崩塌，什么造成的崩塌？勾勾嘴角，转眼看见了她放在桌案边的票“交响乐？你喜欢交响乐？”拿起，看日期是周四晚上。
“朋友送的票，如果您喜欢，票送您了。”她不吝啬。
扬帆记住了票子的排数和座位号，放下“不用，我一个人用不着两张票，还是你和陆晨曦一起吧；我想说的也都说了，不打扰你吃饭了，晚上还要值班。”起身。
安愔也起身。
“不用送，吃东西吧，你要是饿坏了，傅院长会怪我的。”扬帆让她留步，自己离开。
出了办公室，拿出手机，边走边打给先锋小唐“是我，我要你帮我一个忙，弄一张周四晚上交响乐的票，而且要我指定的座位号，如果你办成，有些事就好说了，排数和座位号我等一下发给你。”挂上手机，走向护士台，和小张护士说了两句。
安愔没有送，看着他关上了房门，低头看向桌上的票，拿起手机，拨出号码：庄恕。
对方接了。
“你周四有空吗？我这里有两张票，要不要一起……”
“我周四下午有些事，不好意思。”电话那头的人拒绝了她。
安愔说了句没事挂断了手机。

作者有话要说：
会有更新的！


						第42章 四十
周四，中午，饭堂。
“今天什么情况啊？”急诊的陈绍聪摸不着头脑：周四钟主任轮休，陆晨曦请假？刚才黎鸿杰说庄恕下午也请假了？
黎鸿杰不明白，他最近为了自己的论文和化疗药忙疯了“哦，对了，小蜜说那个柳灵的情况明天才能传过来，常律师那儿郑燕华师父去了，也正是聘请她作为自己的离婚律师与祁大伟的律师商谈离婚事宜，常律师说一半家产是基础。”这种人渣决不能放过！
“你让小蜜着重查一下柳灵在私立医院时候是否做过胎儿的彩超检查。”安愔一直很介意庄恕曾表达过孕妇对胎儿检查很抗拒“任何资料都不要放过。”
“好。”黎鸿杰咬了一口猪肝“师父，你多吃点。”
另一边。
陆晨曦则去了医大，今天有傅博文的课，有些事她也想单独当面问清楚。
但是她得到了让她信仰崩塌的真相。
傅博文承认了陆晨曦怀疑的一切。
还有一处。
庄恕找到了轮休的钟西北。
“为了此事陆晨曦前几天和我和傅安愔都大吵了一架，她认为是傅安愔不作为、我和扬帆玩弄权术挤走了傅博文。”庄恕将事情告诉钟西北“真是讽刺。”
“晨曦和安愔从见习开始，打结、缝皮、开胸，一直到最尖端的手术技能都是由傅博文亲手教授的，她们的从医准则也是由他建立的。”钟西北很清楚“安愔因为一直都知道都很伤，更何况什么都不知道晨曦，你现在让她承认这个老师背弃了自己所秉持的信仰，她是很难接受的的。”
“这个老师的从医准则里，恐怕没有安愔所秉持‘纯粹和坚持。’”庄恕这两天有点不敢面对她，但对她越来越在意，她早饭吃了没有，午饭吃的什么，晚上值班有没有点心……工作上她绝对不用自己操任何心，但在生活上……他希望能让她过的安适，所以从陈绍聪打听了她喜欢吃的东西，也尽量做给她吃。
钟西北想起另一件事“从你回来我就注意到你总是在关注傅博文，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
庄恕知道他想问什么“您是想说南南吗？”
钟西北承认，并告诉庄恕这些年来他一直在试着打听找寻，可惜都没有南南的消息。
庄恕让钟西北不用太担心，因为自己已经找到她了，那年她生了重病被人贩子扔在了山区，是一对好心的夫妇救了她，病好后她失去了过去的记忆，夫妇俩个她取名叫林欢，现在还是嘉林交响乐团一位小有名气的大提琴手，但自己没有去和她相认，因为不想让她知道自己曾背负着什么，母亲的伤痛和冤屈他一个知道背负就行了，不想去打扰妹妹先到安宁快乐的生活。
“林欢？”钟西北皱了眉头“大提琴手？难道安愔也找到了你妹妹？”
“什么意思？安愔认识林欢？”庄恕也非常意外“怎么回事？”
钟西北记得“一年前安愔曾救过一人，后来没多久患者的女儿给她送来了感谢锦旗，后来就这样互相认识了，我记得安愔对我说过那个姑娘叫林欢，她现在和林欢的关系很不错，林欢知道她工作忙又累，所以每次自己有演出都会给她送票，希望安愔能通过音乐放松；晨曦好像也去过，陈绍聪也跟着去过，不过这小子欣赏不来高雅艺术。”
庄恕失笑“她真是太厉害了。”自己都没和妹妹说过话，她竟然已经和南南成了朋友。
“她是想弥补。”钟西北看向远方“不过我想南南应该和晨曦一样，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这点我相信。”因为后来他也曾看过林欢几次，每次她都和父母关系很好，而且陆晨曦也是有力证明，傅安愔什么都自己扛着呢。
……
下午，安愔收到了一份邮件，同时收到一个电话。
“姨婆，小心了，有人在查你。”电话里是个甜腻的声音“我已经将你想知道的事都打包发你了，没错，你料的没错，这个庄恕，不简单，鸿杰知道啊！”
安愔拿小蜜没法子，跟着黎鸿杰一起喊自己姨婆，真的不知道傅家哪个亲戚嫁到黎家去了，其实她到现在都没弄懂为什么黎鸿杰喊她‘姨婆婆’，压力好大。
……
晚上。
庄恕回到家，看见陈绍聪和黎鸿杰在客厅里各自捧着电脑。
“回来了。”陈绍聪放下电脑“吃饭了吗？没吃的话，冰箱里还有点。”
“安愔回来了吗？”庄恕换了鞋子“你们怎么在这儿？”
“写论文。”黎鸿杰膝盖上一个，茶几上还放着另一台“很多资料老师的笔记本里，所以就来了；老师没回来，一个人去听交响乐了。”
“交响乐？”庄恕走来。
陈绍聪起身“嗯，大概是林欢姑娘又有演出，哦，你不认识，得空让安愔带你见见，也是个美人，是安愔不多的朋友的之一。”说着话去拿饮料“安愔有一次正好路过搭救了一位突发急症的病人，就是林欢姑娘的妈，救了之后一起上了救护车去了中心医院，因为事发突然如果不是安愔搭救这位老太太估计就悬了，所以林欢非常感激安愔救母大恩，听说她是医生就经常给她送票子，让她得空就放松一下。”
黎鸿杰看看庄恕，不语。
“不过今天陆晨曦什么情况？”陈绍聪问黎鸿杰“在安愔房里关了一晚上了，叫她出来吃饭也不吃，干嘛？还没和好呢？”
“好像是遇到事了。”黎鸿杰并不清楚是什么事，不过看陆晨曦的状况觉得是有问题，看看时间“不说了，我该去接人了，音乐会快结束了吧。”
“她没自己开车？”庄恕反应极快。
黎鸿杰起身，合上两台电脑“音乐厅那里车位不多，老师那个点去有车也停不进去，所以让我去接他。”
“你不是写论文呢，我去吧。”庄恕反正也没换衣服。
黎鸿杰挑眉“这感情好，那你到了给老师打电话。”
这时陆晨曦打开门，看见庄恕“安愔什么时候回来？打她电话也不接。”
“祖宗，她是去听交响乐，怎么能开手机啊。”陈绍聪再无知也知道那种场合手机应该是关的，要不然就是开静音“估计是没听到，就算看到也不能接的。”
陆晨曦不和他们啰嗦，直接又回屋关上门。
庄恕换了鞋子，重新拿了车钥匙“那我去接她。”
“谢谢庄大哥啊，改天我请你吃饭。”黎鸿杰当然愿意有人代劳了。
庄恕离开。
陈绍聪喝着饮料，眼睛提溜乱转“鸿杰，鸿杰。”
重新准备论文中的黎鸿杰眼睛都没抬“有事说事。”
“唉，这庄大神这两天和傅女神话都不说，怎么现在又这么热情啊？”陈绍聪坐到黎鸿杰身边“咱们去瞧瞧？”这个很不寻常啊。
“瞧什么？”黎鸿杰满脑子的论文。
“情况，有情况啊！”陈绍聪又将他的电脑合上“凭我多年对男女情感的研究，我确定补刀CP有问题，你都说了安愔是你家长辈，年纪轻辈分高，你要是疏忽而让她出了什么事回头怎么和你大哥交代？”陈绍聪听得出黎鸿杰对‘大哥’很是崇敬，简直就是当神了。
黎鸿杰想了一下。
陈绍聪一把拉起他“别想了，车里再想吧。”对着陆晨曦所在喊了一句“陆晨曦，我们出去一下啊。”顺手抄起车钥匙，拉着黎鸿杰就走。


						第43章 四十一
音乐厅里中场休息后观众再度入场。
安愔一个人坐着，身边有一个位子是空的，右侧有人，并没有太注意。
“好巧。”有个熟悉的声音却响起。
安愔转头看向自己右侧的人：扬帆！
扬帆看看她左边的空位“一个人？早知道我就不浪费这张票钱了，问你拿一张就是了。”可是如果自己问她拿了她就肯定不会来的。
安愔微笑下，并不说话，因为交响乐又开始了。
终于散场了。
安愔并没有急着走，扬帆也坐着不动。
等人都走了大半了，扬帆侧头“不走？”
“嗯，我有个朋友是交响乐团的，她给我消息说想见我一下。”安愔在开场前接到了电话“她让我等一下去后台，扬主任有事就先走吧，我和鸿杰说好了，他会来接我的。”
“我开车来的，我送你吧。”扬帆巴不得她没开车：天助我也！“鸿杰最近不是在写论文嘛，让他写吧，这么忙又累，别让他跑这一趟了。”
“不用了，就算鸿杰不来，林欢也能送我，真的不用麻烦您了。”安愔婉拒时电话响了，走出接听“林姐，你好了？这么快，哦，在偏门？好的，我马上就来。”回身却发现扬帆跟上来了。
“不介意我认识一下你的朋友吧。”扬帆好像很有兴趣“除了陆晨曦，没想到你还有其他女性朋友，这个得见见。”她几乎是没有业余生活的，有时间就在医院，陈绍聪说过陆晨曦是恨不能睡在手术室的，那傅安愔简直就是长在手术台边的。
安愔也不再坚持，就算他见到林欢也没什么，见机行事呗。
偏门。
林欢背着大提琴出来，跟她出来的还有其他几位女子，更有几位相貌不错的年轻男子，好像都是同事。
“这就是安愔，傅安愔。”林欢大方的为她的同事介绍“漂亮吧，仁合医院最年轻的主任医师哦，我妈妈的救命恩人。”
“你们好。”有几人她见过，但有几位男士她很陌生。
大家也都和她打了招呼“你好。”
“安愔，我们准备去宵夜。”林欢将她往自己朋友圈里带“一起啊。”
“嗯，不用了。”安愔觉得林欢叫了这么多男男女女好像有些不对劲，她一般都只带几位要好的女同事和自己吃吃饭，怎么这次带了三四个男同事？“我领导还在，我可以和他一起走。”突然觉得扬帆跟来真是好事，这种变相相亲她就不用应付了。
“领导？”林欢回头，果然看见有一位形相清癯，身材高瘦，风姿隽爽的男士站在稍远处“你和你领导来看我演出？”什么关系？这位领导看起来有些年纪了。
“别想歪了，他丧妻。”安愔就知道林欢想歪了，但是她这句话出还是让林欢挑眉。安愔拿出她给的票“看见没？一张用过了，一张没用过，他是自己来的，只是遇到了。”
“这么巧啊？”林欢说的暧昧“丧妻的领导自己来看交响乐，遇到漂亮未婚的下属？”
“你想不想认识？我介绍给你。”安愔顺手推舟“条件还可以的，丧妻有子，儿子在美国读研究生，仁合年轻有为的副院长，胸外科主任，工资高待遇好，未来仁合院长第一候选人。”
“哇。”有其他女士赞了一声“人也长的不错，他几岁啊。”
“他结婚早，四十六。”安愔知道他这样的条件在很多未婚女眼里那可算得上钻石级别的。
“那叫过来一起吃夜宵啊。”有人果然有意思认识“林欢，多认识一个朋友也没什么不好啊，对吧。”
林欢睨眼：今天准备给安愔相亲的，怎么把这个拜金女找来了，真是自己失策“看你挺累的，既然你领导能送，那就算了，下次再一起。”
安愔看看她：算你识相，不然我给你找一堆男医生相亲！
林欢撞了一下她左肩，靠近“46了，还是二婚，我保留意见啊。”
安愔朝她做了怪脸“下次再这样，翻脸啊，走了。”
“你年纪不小了。”林欢提醒她：好心当成驴肝肺！
“你也是！”安愔呵呵两声：要不要我也好心？
扬帆远远看着她与一位女子亲昵，看起来关系不浅，也看着她并没有和他们一起离开，而是走回自己这边。
“要和她们一起？”扬帆佯装以为她只是来和说一声。
“没有，她们还有事先走了。”安愔在想如何和他说“我和你不同路……”
“我饿了。”扬帆说了三个字“我还没吃晚饭呢，这个附近有个馆子不错。”这样提示够明白了吧。
“好啊。”他都这么说了，再拒绝就真的不给面子了。
一起走向扬帆的新车。
扬帆自然是主驾，安愔坐入副驾，还没扣上保险，手机就响了。扬帆不露痕迹瞟了一眼，大屏幕手机上的提示是：庄恕。当做不知道。
安愔接通了电话“有事？”
“你在哪儿？”
“外面。”安愔不知为何总是觉得莫名心虚“有什么事？医院有事？”
“鸿杰让我来接你，我想知道你现在在哪里。”庄恕说的轻松。
“不用了，你不用出来，我已经在车上了。”安愔不想让他来，不想让他看见自己和扬帆在一起“我会安全回家的。”
“是嘛，那好吧，你自己小心。”庄恕也似乎没有在意。
安愔挂上电话，忍不住长吁，还没来得及放松却发现扬帆近在咫尺，狭窄的座位让她无处可退。
扬帆伸手将替她扣上保险。
安愔才明白自己误会了，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我忘了。”
“没关系，谁的电话？”扬帆坐正，发动车子“肯定是很重要的人吧，说的都忘了扣保险。”
“嗯。”安愔将手机放回包里，含含糊糊的应了声。
扬帆眼角扫过她刚才还不太好的表情因一个电话就完全变了，娇羞，没错！扬帆将车转了个弯，开出。
在不远处的路虎里。
庄恕透过车窗看着这一幕：她和林欢交谈甚欢后，走回等她的扬帆。
‘我喜欢过他！不过，已经过去了！’
骗子！
有力的大手紧紧攥住方向盘，就好像用了要握碎的力量。
应该回家，她要和谁在一起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某餐厅。
他远远的坐着。
另一处。
扬帆将菜单交还给侍者，他点了两道微辣的菜“你喜欢的，这里我吃过，东西新鲜，味道也好，特别是不太辣，我知道你其实喜欢吃辣的，就是傅院长担心的你胃一点都不让你碰，其实偶尔吃一些，不过量不会有事的。”
安愔点头“谢谢你。”
扬帆撕开湿巾，擦手“认识这么久，好像还没有正正经经和你单独吃过一顿饭，这次我请，下次你请。”
“这和说好的不一样的。”安愔不接受“说好这顿我请的。”
“别这么没诚意，这地方我找的，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扬帆将湿巾放到一边，面对面前的女子笑容满面“你要诚心请我吃饭就应该你找地方，所以你还是欠我一顿饭。”
“你真是狡猾。”安愔重新见识了他不好对付“好啊，下次我找地方我来买单。”
“说定了。”扬帆觉得满意“给你个方向，淮扬菜不错。”
安愔也撕开纸巾“你认识庄恕多久了？”
“很久，不过我们也很久没见面了？怎么了？他有问题？”扬帆回答的模棱两可。
安愔装做只是闲聊“只是觉得他父母一定是高级知识分子，能把儿子培养的这么优秀，你也认识他父母吗？”
“对他感兴趣？”扬帆似笑非笑“也是，你们年龄相当，实力在伯仲之间，据我所知医院里有不少未婚女医生都对他都有兴趣的。”
“是啊，我也老大不小了。”安愔大方承认“难得他和我一个科室，近水楼台先得月啊。”
扬帆看似在说笑“近水楼台就能先得月吗？未必吧，如果能，也应该是我先得月，哪能轮到他呢？只是这月亮变的太快了。”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安愔将擦过手的湿巾也放到一边，淡然：不是我变得快，是你明明先变的面目全非。
扬帆也是胸有点墨“这句话我倒有了解，来自谢朓的‘故人心尚永，故心人不见’。”你认为我变了，可其实你也变了“对吧。”
“扬主任，你也是看着我进仁合到现在位置，我付出了多少你做为带过我的老师也见证了，你的一切我也看在眼里。”安愔心平气和“我想做为我的老上级，你一定希望我过得好，如果你觉得我配得上你这位旧识，可以做这个大媒吗？”
扬帆眯起眼“你现在可真大胆。”当初对自己可是小心翼翼。
“因为小心翼翼过了发现结局让自己失望，所以也许该大胆一回。”你现在的纠缠不休我不喜欢“再不疯狂我就老了，我相信我和庄恕能够志同道合，我觉得他也挺欣赏我的技术。”
“你了解庄恕（吗）……”
“我不了解，不过你知道又可以说的话，我很愿意听有关他的一切。”安愔做出了欣喜状“他的一切我都想知道，童年经历、求学、交友，你若知道都可以说。
“安愔。”扬帆盯着她“这么做并不明智。”用庄恕当挡箭牌吗？“你和庄恕，不合适。”
“我觉得合适，很合适。”安愔顶真上了，双手交放在桌上。
“我不会害你的，我希望你比谁都过得好。”扬帆不和她玩心机了“我妻子离世后我以为再不会对任何女人动心，可是当我知道你不顾危险飞去中东做无国界医，我每天都关注那里的情况，我甚至托人打听你的消息，生怕得到不好的消息，他们传来的消息我想看又不敢看，我知道你和陆晨曦关系最好，所以只要陆晨曦没有伤痛我就是知道你还活着。”伸手握住她放在桌上的手“安愔，我条件不如你，你的未来无可限量，但是如果你选择我，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甚至我让你放弃对付傅博文你都肯吗？”安愔不动。
扬帆看着她，过了半晌“这个，我不能答应。”
隔了五六个位子的某处。
庄恕死死盯着扬帆握住的手。
“什么情况？怎么手都握住了？”说着话有两人窜到他身边。
庄恕定睛一看，竟然是陈绍聪和黎鸿杰“你们？”
“我们都觉得你和安愔有问题，没想到事情这么狗血？她竟然和扬帆有问题？”陈绍聪拿菜单遮住脸“这要是让陆晨曦看见，这个餐厅的屋顶估计也就没了。”
“好马不吃回头草，我老师刚才不是说了嘛，她看中的是庄大夫。”黎鸿杰也拿一份菜单。
陈绍聪压低声音“我怎么有点觉得是借口？”
“别吵了。”庄恕阻止他们，吵的自己都听不到他们说什么了。
另一边。
安愔垂眸看握着自己的手“我对庄恕说你是仁合的黄药师，亦正亦邪，知道我敬佩黄药师还一个原因吗？就是他对亡妻冯蘅一往情深，忠贞不二。”
“可是我听说金庸老先生修改了射雕。”扬帆没放手“黄药师喜欢的另一个女人就是他的徒弟梅若华。”
“那庄恕是陈玄风吗？”安愔玩笑“我们会为了九阴真经背叛师门？我记得秦老师很善良，除了自己学校的学生，对福利院的孩子也经常照顾，听闻你也会陪她一起去，他到底是你如何认识的旧识？”
“安愔，你到底想知道什么？或者你知道了什么？”扬帆蹙了眉。
“我知道我对你没感觉了。”安愔用那只没有被他覆盖的手覆盖了他的手背“我曾经多想牵住这只手，可是现在你握着我的手，我什么感觉都没有；扬帆，我喜欢的男人应该是有坚持有担当，不会因为遇到一些不公的事情就开始学会交易，变成自己最痛恨的那类人，你喜欢我我很感激，但是我已经不喜欢你了。”拉开了他的手“我不会对你说‘对不起’，因为曾经的喜欢没有错，错的是你我都错过了彼此。”起身，拿起包“晚安，扬主任。”
“你和他不会有结果的，别一头扎进去，最后受伤的会是你。”扬帆坐着不动。
“我是谁？我是傅安愔，代表我们那届毕业生发言的曾经怕血被劝退的医大最后一名。”安愔拿出手机，斜眸，笑的绚烂“受伤！？我会自己补！”不管什么样的伤口，不管付出多大的辛苦，自己都会做的，只要这件事自己认为值得，拨出号码。
一个电话在店内响起。
庄恕的电话响起。
安愔看见了，迈步走过去。
“老师。”黎鸿杰用手遮脸。
“嗨，安愔好巧哦，我们三个来吃宵夜。”陈绍聪索性大方撒谎。
庄恕拿着依然响着的电话，看向给自己打电话的人。
“车在哪儿？”安愔扫了他们三人一眼，摁断了没接通的电话。
“外面。”庄恕拿出了车钥匙。
安愔夺过，报了两个菜名“我在车里等你，口味微辣。”潇洒离开。
“霸气！”陈绍聪都不敢看被她甩在那边的扬帆了“庄大哥，这是我想要吃的。”拿了菜单指了下，然后逃离。
黎鸿杰也一起指了几个他想吃的菜“一起！车里等你。”跟着一起闪了。
庄恕叹口气，转头，目光和还在原位的扬帆撞到了一起……
庄恕拿着那些外带的菜回到车里，她坐在副驾驶位，已经有些瞌睡了，没叫醒她。后排黎鸿杰则抱着电脑在写论文，他发动车子离开“陈绍聪呢？”
“开我们那部先回去了。”黎鸿杰眼睛没离开过电脑屏。
“你刚才脸色发青是因为吃醋吗？”闭着眼的人突然问。
庄恕转头：她还是原来的姿势，闭着眼靠着椅背。
“鸿杰，明天把院里里对庄医生有企图的女性名单整理给我。”她还是闭着眼。
“行。”黎鸿杰眼睛盯着屏幕“你留条命给她们啊。”
“放心，我不杀人，只杀心。”
黎鸿杰手指不停“唉，庄大夫，虎落羊口啊，现在羊比虎可怕。”
扬帆走出餐厅，看见白色路虎从面前开过。

作者有话要说：
童靴们，棒棒糖节快乐！


						第44章 四十二
翌日。
陈绍聪瞧见和安愔一起下来的陆晨曦眼睛有些发红“怎么了？暴发火眼？”
陆晨曦抬手就一记重拳，然后又挽着傅安愔下楼。
“哎呦，我的妈呦，大清早的吃的不是早饭是金刚大力丸？”幸亏自己机灵，没被打到“又什么情况？怎么不是补刀CP亲亲爱爱的牵手下来，而是那对好基友勾肩搭背？”陈绍聪正正下颚骨，在看见庄恕也下来后就坏笑。
庄恕颇为无奈“这两天别惹陆晨曦，长大是一件自己完成的事情。”
黎鸿杰拿出一份东西塞到庄恕手里“庄大夫，您给看看，有什么遗漏我给补上。”
“什么？”庄恕看见一大堆的名字。
黎鸿杰呵呵“我昨晚整理出来的，杀心名单。”
庄恕将那张纸塞还给黎鸿杰“我看你啊还不够忙！”下楼。
黎鸿杰追上“不是不够忙，是不敢不给，您看楚珺医生的名字还要不要加啊？”
唉？
陈绍聪被留下：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他昨天没在地球吗？求解释！
上午，医院的忙碌依然。
急诊收了一批出现集体感染情况的幼儿园大班生，急诊被患儿家属围的水泄不通，陆晨曦和陈绍聪忙的脚不沾地。
那个有胸壁感染的孕妇被收入了产科三病房十七床。
而朱红英老师的诊断也正在进行中，她的情况很不好，肿瘤已经顶到气管，现在尚未发生肿瘤和气管壁黏连的情况，但是如果不做处理发生了这种情况就会影响手术难度，而且患者还有阵发性的房颤和早搏，心内主任建议下周一会诊做全面的评估后再做是否要手术的决定。
薛峦是懂行的，明白老师的情况不容乐观。
朱红英的病情会诊庄恕去了，所以柳灵的会诊是傅安愔去的，一起会诊的还有产科房主任。
傅安愔去到了病房，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有陆晨曦的声音“……没完了你啊，这谁啊？你们俩什么关系啊？你好意思叫他老公？”
然后有个男人也气急败坏的大喊“你蹬鼻子上脸啊？我怎么不能是她的家属？你会不会说话啊？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好欺负，我告诉你就是这样的，我不用投诉你，我就可以废了（你）……”
“重婚罪是指有配偶又与他人结婚或者明知他人有配偶而与之结婚的行为。所谓有配偶，是指男人有妻、女人有夫，而且这种夫妻关系未经法律程序解除尚在存续的，即为有配偶的人；所谓明知他人有配偶而与之结婚的，是指本人虽无配偶，但明知对方有配偶，而故意与之结婚的（包括登记结婚或者事实婚）。此种行为是有意破坏他人婚姻的行为。”突然有人口齿异常清晰的大声念出一段文字来“《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五十八条规定：有配偶而重婚的，或者明知他人有配偶而与之结婚的，处二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基于事实上的重婚、变相纳妾、第三者插足等行为，是对夫妻忠实义务的违反，它严重侵犯无过错方的同居权、贞/操/保持权等一系列配偶权利。由此决定法律不但应当对重婚者予以刑事惩罚，而且还应当由重婚者对无过错方承担惩罚性的赔偿责任；祁总，我说的够清楚了吧，你想废了谁？或者你以为你可以凌驾于法律之上？就因为你很有钱？”
来人入内将陆晨曦往自己身后一带，然后稳稳的挡在了祁大伟面前。
祁大伟一愣，心忖是哪个傻子张嘴就是法律条文的，但见面前站立的不过是一位年轻女医生，长发披肩，肤白貌美“你谁啊？”
“你与妻子郑燕华结婚时，你妻子的小伴娘傅安愔。”傅安愔不卑不亢“你是要离婚，可是你还没有离婚，常律师现在应该向法院递交了追责你和柳灵小姐事实重婚罪的申请，法院一旦受理师姐会要求不仅在刑事上追责，更在民事上要求你和柳灵小姐做出赔偿，常律师最大的离婚官司标的是一亿五千万，不知道这次能否创个新高，要求你净身出户！”
祁大伟从未受过这样的威胁，瞪大了眼“你别吓唬我，你这种态度，我马上到院长办公室……”
“祁总。”黎鸿杰也过来了“你要去院长办公室？知道路吗？需不需要人带一带？”让陆晨曦先走。
陆晨曦带着一位老妇人退出了病房。
“今天这是怎么了？这里的医生都有毛病……”明明知道自己是谁还敢这样不知轻重的和自己说话“我告诉你……这不是鸿杰嘛，你，你在这里？”
“我是这里的胸外医生，这位是我的老师，胸外主任医师傅安愔。”黎鸿杰微笑为他介绍“你要废谁？投诉谁啊？”
“误会，误会，鸿杰你的老师……”祁大伟真的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黎鸿杰“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
“谁和你是一家人？”说话间又有一位男医生大步走入，将傅安愔护在了身后“什么就是一家人了，昨天你的这位家属在急诊大闹，今天你又在产科病房大闹，我们可没有这种一家人；鸿杰，先叫保安请他们出去，再叫律师看看用什么罪名起诉，毕竟保证医院其他病人和医生安全是非常重要的。”
“我觉得可以。”傅安愔微笑，对黎鸿杰说“常律师打了重婚罪和离婚官司，寻衅滋事罪你觉得张律师合不合适？威胁社会公共安全罪是否可以请他一起处理？”
柳灵被羞的无地自容，祁大伟也没遇到过这样的。
黎鸿杰很起劲“好嘞，两位师父外面稍候，我立刻找人去。”
“鸿杰，鸿杰，我说了是误会。”祁大伟认识这个黎鸿杰，上次他托关系找人要做一单上海的生意，人家介绍的就是这位年轻医生，别看他现在不过是个总医师，可是能量大的很“我道歉，我向你两位师父道歉，还不行嘛！这，这，这告什么告？”
傅安愔看向柳灵“柳小姐是吧。”
柳灵不敢抬头看她“主任……”
“昨天为你挡鸡蛋的医生就已经告诉过你了，你的胸壁脓肿是因为你曾植入硅胶假体，祁总，你知道什么是硅胶假体植入吗？就是女性为了营造身体的曲线而做的一种身体美容。”傅安愔说话声音温柔，人长的漂亮声音有软糯“哦，不好意思，因为柳小姐说祁总是你的先生，所以我这不算是泄漏病人隐私吧。”
就是祁大伟这种有钱自以为是天老大自己老二的人也不能凶狠了。
“如果你想回你的私立医院，你的床位会有人马上入住，康护士，安排一下吧。”安愔眉眼弯弯“庄大夫你是外聘教授，犯不着为了这种人生气；要不咱们一起回科里吧，还有好多事呢。”转身就走。
祁大伟憋着，不敢发作，只能对柳灵喊“走，回母婴家园，那里是私立医院。”
柳灵一听要是那里立刻不同意。
“母婴家园？你上次说急诊想调她既往病历柳小姐始终不肯露嘴说是哪里建的卡。”安愔停步，淡淡提了一句“康护士，如果她还要继续留在这里，让院务处和母婴家园联系一下，这个孕妇始终不肯做胎儿的彩超和各种检查，该不会是孩子有什么问题吧，而产妇因为某些原因隐瞒了，这会造成我们诊断的失误，本着认真负责的原则尽快把她的病历调过来。”
“好的，傅主任。”康护士冷冷看了柳灵和祁大伟一眼：什么东西，还想跟庄大夫和傅大夫动手。
庄恕和傅安愔一起走出病房。
出了病房庄恕就发脾气了“我本来以为你比起陆晨曦是个有脑子的人，现在看来你也未必有！”而且火气不小“什么情况你都不了解就直接往里面冲啊？还好这个鸿杰认识，那要是下次来个不认识的呢？你还打算挡在陆晨曦前面啊？你以为你会背那些法律条文就每次都能喝阻对方吗？跟这种人讲理讲得清吗？你都说自己的手多重要了？他真的伤了你，鸿杰再为你报复，让他倾家荡产，甚至让他暴尸街头有用吗？你能不能先学会保护自己再考虑别人？你以为自己是的三头六臂哪吒？”本来就不怒而威，现在更是威严有加。
傅安愔看着他本来好看的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想起小时候黑猫警长里片头曲里的一句歌词惹不住低头一笑：眼睛瞪得像铜铃……
“你还笑！？”庄恕厉声“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
陆晨曦看不过眼了“你们俩能不能等一下再打情骂俏啊，我这里还有事呢。”这里是医院。
“我先走了，对于那种渣男、小三自然会有人来处理的。”傅安愔不屑。
黎鸿杰出来对傅安愔做了一个OK的手势。
“你别乱来，这是病人。”陆晨曦见状都忍不住劝说。
黎鸿杰耸肩“是啊，是病人，等一下就是狂躁症病人了。”话还没说完就听里面刚才那个男的大喊‘孩子是畸形？！你做过检查了？为什么不告诉我，孩子到底怎么回事啊？’这里医生呢？医生在哪儿啊？’
“这？”这一通乱的，陆晨曦指指里面“不是没既往病历吗？不可以泄露病人隐私。”
“我们没有既往病历怎么泄露病人隐私？”黎鸿杰一摊手“陆老师，你这么说我们这些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好尴尬哦，现在谁传到网上什么东西谁知道啊？这怎么能叫泄露病人隐私呢？这就是没有法律观念，不懂如何保护好的自己的隐私，再说了祁总是孩子的父亲，也是病人家属，瞒谁也不能瞒家属吧；唉，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一到报应就到！对吧，老师。”
“赶快把下午要手术的病人资料再核对一下。”安愔不听他废话多，她转身时祁大伟从病房冲出，手里拿着手机，拼命找大夫要给柳灵做胎儿检查。
陆晨曦见状：绝对是她使的坏，可是祁大伟不会有任何证据证明此事与傅安愔或者黎鸿杰有关，柳灵要告医院也是告不赢的，因为仁合没有她的既往病历，如今闹出是来了医务处会去调病历，但是时间会是多长还真不好说。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儿童节快乐！


						第45章 四十三
安愔手术出来了，有人告诉她，郑燕华在等自己。
“师姐，你怎么来了？”安愔还来不及换衣服，套了一件白大褂就出来了。
郑燕华拿着名牌包“来看看你，也想和你说一句，谢谢；常律师给我做了辅导，也通过祁大伟的律师让祁大伟知道了，我和他协议离婚了，不想闹了；不过我多得到了一倍。”那位女律师不愧是嘉林是最厉害的离婚女律师。
“你得到的再多也是无法快乐面对，不过还好你还有儿子。”安愔觉得郑燕华这样也是一种对自己的放过“赶快结束开始全新旅程也不错，路是自己走的，越走越宽还是越走越窄都是自己的选择。”
“你还是这么通透。”郑燕华看见她就觉得看见了过往的自己，不，她已经是过去自己想成为的那位女医生“安愔，我要向你道歉。”
“为第一个向我开口要我退学？”安愔玩笑。
“我和祁大伟的婚礼因为大家都反对所以没几人来，我连伴娘都找不到，可是你和房主任却都来了。”郑燕华一辈子都记得，那时候青涩的小伴娘是结婚前天被她骂了的让她自己退学的小丫头“那时候我们都觉得晨曦和薛峦才是翘楚，可是你用努力让天才都落在了身后。”
“所以世界上有很多事不是‘不可能’而是你不去做变成了‘不可能’了。”安愔上前“学姐，你变了很多，不过还是可以变回来的，变回那位漂亮优雅又自信的郑燕华吧；以后你的追求者应该是这样，一位三优好男士亲切对你儿子说可以让我做你爸爸吗？然后我们小可爱不屑的上下打量了他一下，一翘拇指‘去，旁边排队去，你这样的前面还有二十个！’”
“去！”郑燕华娇嗔，也被她逗乐了，随即也上前一步“谢谢，安愔，谢谢。”
“既然你放开了，那我就可以安心治疗那个孩子了。”安愔严肃起来“你知道柳灵为何不继续在母婴之家待着吗？并不完全是她胸壁感染，更因为在她做了彩超，检查出了胎儿食道畸形。”
“什么？”郑燕华也曾是胸外大夫，所以一下子就反应了“你确定？”她果然是知道些什么。
“不确定，但是她来仁合后拒绝一切关于孩子的检查，这很反常。”安愔心中隐隐担心“如果孩子是先天食道闭锁，那么最好生下来就做手术，那样康复的可能性越大。”
“你告诉她了？”这，不好吧。
安愔摇头“我可不敢，私以为柳灵这样的女子爱慕虚荣，拿孩子来博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如此自私凉薄，孩子好没什么，她会好好照顾，不是为了照顾孩子而是为了维护好自己的富贵，而孩子如果不好……”
郑燕华心中并没有什么痛快，想了一下刚才她看见祁大伟时候他好像正在病房里和柳灵吵闹“我刚才来找祁大伟，他好像正和柳灵闹，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这是他做为孩子父亲的权利。”她不说自然也会有人说，电脑、手机现在有的是消息传递方式“孩子出生后24小时之内手术痊愈率应该有80%，不过我有点担心，小可爱四岁得病他就放弃了，这个一出生就有问题，以柳灵的自私……这个手术不管是本身还是对家属都会是困难的。”因为无法一下子治愈，手术后也可能出现各种并发症，造成孩子智力低下发育健康都有问题“不过我还是赌一下祁大伟的人心。”那毕竟是他的亲骨肉。
“其实有时想想自己任性摔胸牌是挺后悔的，但如今看看你又觉得没什么。”要操心的事太多“我守着宁宁倒不用烦心那么多。”郑燕华深呼吸了一下“需要我做什么吗？”不是为了他们是为了那个孩子，还你这个人情。
安愔摇头“你的身份在这件事里太特别了，我会看着办。”
郑燕华捋了下头发“你知道嘛，你总是喜欢说‘我会看着办’，我劝你退学的时候你也这样的回答，我觉得‘你的看着办’真让人安心。”
安愔回视她“师姐，谢谢你。”你的肯定和鼓励。
“我走了，有需要帮忙的给我打电话。”郑燕华不耽误她的时间了。
安愔笑着目送她。
……
中午，饭堂。
庄恕看见了她难得一个人坐着“吃饭就好好吃饭，看什么呢？”边吃饭边看iPad，走过去，坐下。
安愔抬头“关于初生婴儿的食道闭锁的一些文章。”
“婴儿？哪个病人，还只是……”庄恕说了一半就想到了“柳灵？”
“学霸就是学霸。”安愔将一边的保温瓶往他面前一推“鲍鱼红烧肉，黎鸿杰的中午加餐，不错。”她是肉祖宗，很喜欢这道，所以经常能吃到。
庄恕看看周围，然后压低声音“你哪里得到的消息？这可是病人……”
“病人隐私，我知道，所以我没说。”安愔关黑了屏幕“我的确在国外做个几例初生婴儿的食管修复手术，不过如果那个孩子真是如此，这个手术你能推荐晨曦做吗？我得到消息刘长河在一个月之内就会走人。”
庄恕夹了一块红烧肉“你可是会见缝插针。”依然算计的光明正大。
“能不能，一句话。”她最近不太适合直接和扬帆对着干了，咬口小鲍鱼。
庄恕能说什么“行。”
“你不是去会诊朱老师了嘛，怎么出现在产科？”安愔垂眸吃饭，还挡在自己面前，从来都是她保护别人，作为医生作为朋友，今天算是第一次被保护了。
“嗯，我……”庄恕突然有些格楞，难道告诉她看见了她去产科，就跟过去了？肯定被她骂的。
有人二话不说就挨着安愔坐下，放下饭盘“眼光不错。”
“没头没脑的。”安愔自然知道谁会这样做，夹了个鲍鱼放到她白饭上“你带着那位奶奶来产科干嘛？”
“柳灵是我一个小病人的亲妈。”晨曦不客气的夹起鲍鱼咬了一口“为了荣华富贵抛夫弃女，孩子奶奶为了不影响她就说她妈妈早没了，结果就这么邪性孩子上楼做空气灌肠看到了她，哭闹着要妈妈。”
“现在怎么样？”安愔蹙眉。
“很顺利，没有坏死，轻微出血。”庄恕代陆晨曦答“现在就是针对紫癜的免疫抑制治疗。”
“普外护士说你家庄大夫可真是好爸爸，小姑娘握着他的手乖乖做治疗了。”晨曦用胳膊撞撞安愔“眼光真好。”
庄恕抬眸一下：请不要当他不在！
“庄爸爸迷人，见到他的女人下到六岁，上到六十岁，哪有不迷他的？”安愔故意得瑟“我眼光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陆晨曦嫌弃“得瑟，你也就这个眼光不错，上次那个……”
“上次那个也是好的，才华横溢、努力上进。”曾经是如此，安愔很肯定的为曾经的他正名“只是没有坚持住，这个嘛！还要再看看。”挑眉庄恕“所以还不是我们家的。”
“也就是你了，在现任面前说前任好。”陆晨曦自己夹肉吃“傅安愔，你威武。”
“客气，客气。”安愔与晨曦打趣“一同学习，一起进步。”
晨曦也不客气“那是！看中了就扑下来，说好了，这么好的货色你不收归在胸外，流出去一星半点，我就不客气了啊。”
“放心，只有我不要的，没有我看中还能逃掉的！”对着陆晨曦做了一个虎啸。
陆晨曦笑弯了眼。
庄恕都忍不住想白面前这俩完全当自己不存在的女人，转了话题“朱老师的情况我去看过了，的确有些棘手，等下周如果心脏问题稳定了，做食道镜检查，陆大夫是这方面的专家，安愔你觉得手术搭档怎么搭配比较好？”他一个人做不来这手术，所以你和我？你和陆晨曦？还是我和你？或者我和陆晨曦？
“我下周手术塞满了，你都说晨曦是食管方面的专家了。”实在是没空余时间，刘长河走人他的手术都分出去了，而且比起自己，陆晨曦更希望做这台手术吧“还有林森的父亲询问了业内专家，他们都说晨曦的胸腔镜手术能最有效降低术后胸痛发生率，他主动提出想请晨曦手术，希望庄教授能将患者家属的意见也转达给扬主任。”
“这都是你安排好的吧。”陆晨曦也听闻了一点消息“刘长河……”
“这个是他干的。”对于这个不居功。
陆晨曦崇拜的看向庄恕“厉害，这么久我和安愔都没挤掉他，你一来他就滚蛋了，这算不算是新官的三把火？”
“你们不是不挤是压根不想扬主任手下有厉害角色。”庄恕不留情面“反正胸外有技术有能力的人都在你们把持下，上次陆大夫说我手术出神入化，权术也玩弄厉害，其实这个‘夸赞’这位才是前辈吧。”
安愔瞥了眼庄恕：吃你的饭。
晨曦侧头“你今天准时下班吗？我们俩出去吃好不好？”她有些话想跟她单独说。
“今天我和史密斯医生有个视频电话。”那是在多伦多医院的医生，也同时和自己一起在战火纷飞中搭档过，算是她的一位师兄“晨曦，有些事想不清楚不要想了，老师毕竟是老师，不管他做错了什么，但在对我们的教育上他是尽心尽力也是尽责的，我们可以对他有各种情绪，但是——他始终是老师。”
陆晨曦别过头，单手捂住口鼻。
庄恕见状“我吃好了，你们慢慢吃。”他先撤了。
安愔则继续吃饭“学姐来找过我了，她和祁大伟分了，祁大伟多付了一倍。”
陆晨曦回过身，完全压低了声音“我昨儿去见傅老师了，老师说了他因为术后胸痛无法再拿起手术刀了，因为有你才不必为了逞强和虚荣害了病人，还有那台黄润华的手术，也是你半道夹住了他的是钳子替他完成了手术……”逼他退出了手术“这些年，辛苦你了。”
“我也因此得到了荣誉、地位、财富。”安愔轻笑下“谢什么？”
“谢你什么都没说，容我这些年还是活的不管不顾。”但是现在她不能不考虑以前的生活了，安愔不可能护自己一辈子，她也说她想去更好的地方学习“傅老师说，以后不管什么问题，学术上也好，其他的也好，还请您多指教，还有庄教授。”
“做生不如做熟。”安愔转头“别走。”别离开仁合。
陆晨曦哽咽了“很多事我不太清楚，可是这次和你不和让我确信了除去手术之外我是一个自以为是又鲁莽的人，很多事都是我在生事你后面灭火，我现在想想很多时候当我遇到事你都会站出来保护我，回过头安慰我，安愔，这么多年，谢谢你。”真心的“上次我口不择言你也丝毫不计较，能遇到你是我陆晨曦的福气。”
“傅老师对你意味着什么，对我也有同样的意味。”他不是恶，只是做出了人性懦弱的选择，这个选择害了三家人，安愔抬手揉揉陆晨曦的发“什么都不要想，快点振作，还有很多病人需要我们，趁着我们还能拿得住手术刀，不要留有遗憾，傅老师身体力行的教训不是又一次做为了教导了；学姐说过能进仁合胸外的女人不是傲就是倔，这是贬也同样褒，我们就是傲我们就是倔，因为我们能用自己的手治病救人呢！”
“安愔……”陆晨曦终于忍不住，双手抱住傅安愔痛哭：为自己信念的崩塌而伤痛，为自己还有另一个信念的存在而庆幸。
饭堂的人自然不知为何陆晨曦会无缘无故的抱着傅安愔伤心痛哭，不过她一向如此，也许是遇到什么事了吧。
不久之后仁合传出了陆晨曦先从赌局里败北的说法，此是外话不再表达。
庄恕站在远处，看着：一个痛哭，一个平静。对了上次她说要吃三鲜的饺子，待会儿下班去买材料。


						第46章 四十四
晚上八点多。
陆晨曦横躺在安愔家长沙发上玩手机。
安愔则坐在地上，与多伦多的医生做着病情探讨，而手也没停，用胸腔镜模拟器做手法练习。
庄恕打开门，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都在呢，吃饭了吗？”
“没呢。”陆晨曦看了他一眼，就将注意力重新放到了手机游戏上“我没胃口，她说讨论完病情再说。”
庄恕将东西放下，脱下西装“陆晨曦，来，帮我做饭。”
“不要，安愔让我好好休息，她说待会儿出去吃麻辣烫，我吃辣的她吃不辣的。”陆晨曦就是躺着不动。
“让你做饭没让你吃。”庄恕怼她“麻辣烫？”怎么吃那些不卫生的“饺子，麻辣烫，吃哪个？”
陆晨曦听了又抬头，欣喜满脸“饺子，可是我不会！”
“没让你包，当我的一助，择菜！”庄恕颇为无奈。
安愔合上电脑。
陆晨曦眼尖“你说好了？正好，庄爸，傅妈完事了，正好你们又可以合作了。”又重新躺下“我这心伤的那么重，你们好意思还要劳动我吗？没人性……”
“躺着吧。”庄恕不指望她了“你啊，也指望不上。”向坐在地上的安愔伸手“我啊还是信任她。”
安愔放下手里的器械，握住他伸来的手。
庄恕一用力将她拉起来“天是不冷，你也不能坐地上啊。”
“有垫子的，而且我也不想让史密斯看见我一心两用的。”知道的夸自己勤奋，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敷衍呢“他这次这个病人情况没能救回来，肿瘤很大，发生气管黏连，而且最可怕的是他来就诊的时候发生了车祸，病人是AB型RH阴性血，但是这个血太稀少了，医院血库没有血，得等血。”
庄恕拿了东西，和她一起走向厨房“具体说说。”
玩着手机的陆晨曦吐口气：真的需要这么努力吗？
厨房。
庄恕揉面，安愔摘菜。
“……他为了抢出时间，给病人用了低温疗法。”安愔继续刚才的话题“尽了最大努力还是失败了，不过好在他的顶头上司和几位教授是同意他这种冒险的处置方式，并没有对他产生太大的影响；不过他想知道他是否有哪里做有缺失，我看了抢救手术的视频，暂时还没有发现问题，我打算待会儿再看。”
“一起看，可以吗？”庄恕也很有兴趣：她真的比别人努力太多了，就算是曾经无国界医里的搭档，可都分开两地，这个史密斯还是会找她探讨自己的病人，可见是熟知她脾气的，更知道她一定不会拒绝学习更多专业经验。
安愔看着他揉面都揉的像模像样的“你的厨艺是自己喜欢还是被迫无奈？”
“小时候家里大人工作忙，不可能每天回家做饭，我六七岁的时候就会做家务了。”庄恕也说起了家里的事“包饺子，擀面条，蒸米饭，什么都会点，等到了美国想吃一点就更得自己动手做了。”
“中国家庭一般都是男主外女主内，可是我妈是独生女娇小姐，她真的很多事都不会做。”安愔也说起了自己的家庭“我爸又主外又主内，我们上海人吃饺子不多，馄饨、咸甜汤圆做的更多，所以我吃不来韭菜饺子，我还是最喜欢荠菜肉馄饨，我爸做三鲜馄饨也很棒；现在知道你喜欢吃饺子，以后给你买饺子外卖。”
“你学着包，你手很巧。”庄恕喜欢听她说出自己的事“我认真教，你认真学，等以后就不用买外面的饺子了，不管怎么说还是自己做的更有味道。”家的味道，他们都缺失的味道“现在的面粉真的比以前好太多了，又白又有劲，不像过去的标准粉，一下锅就片汤汆丸子了。”
安愔将韭菜摘的很仔细，她把能用都留下了，摘的长长短短的，突然发现庄恕正看着她那堆长短不同的，急忙解释“因为我想是包饺子嘛，韭菜都会切碎的，所以就算短点也能用，对吧。”北方对上海人有不小的偏见，就觉得他们小气、抠门，明明可以扔掉的却还要留下，拿起一根上下都摘了“你看这段是好的，可以用的。”
庄恕抿唇一笑“做的好，上海人是会过日子。”
安愔瘪嘴“你是说我小气吗？”
“没有，你们的确会过日子，不管资源多匮乏都能过的精致，这是你们的生活态度。”他在美国就遇到过不少上海人“特别是我们做医生的，细节更重要。”
安愔笑弯了眼眉。
“你笑的也好看。”庄恕眼眸晶亮。
安愔看着他黑亮的眼……
“唉，我说饺子什么时候好？”陆晨曦探过身“庄爸傅妈，你们打算一晚上就这样深情对望啊？”
庄恕转头“想吃啊，你也来帮忙，我擀皮子，你们俩包，才能快一点。”
“让晨曦调馅吧，她厨艺其实不错的。”安愔知道陆晨曦肯定不肯来包的。
于是，他们到了餐桌上。
庄恕擀皮子，安愔让庄恕教她手法，陆晨曦调馅。
“虽然只学了一会儿，你也好好包啊。”陆晨曦做好自己的工作就坐旁边了“不然我们就得吃片汤汆丸子了。”
“她劲用的巧。”庄恕其实也有点担心，不过看她仔细摸索调整，虽然不是很熟练，不过比刚开始时包的好多了“你看，还是不错的。”
“她在你眼里现在是不是什么都是好的？这个可危险啊，你还是看到一些不足，不然以后感情相对长了，没那么热烈了可怎么办？”陆晨曦屈腿坐椅子，玩手机。
“哎呀，破了。”她还是不熟练，噘嘴。
陆晨曦瞥了眼“扔了吧。”
安愔伸手从还没擀成面皮的面团里捏了些面，小心的将破掉饺子重新打开，用面团一点点按补那个破洞。
晨曦瞧着她那个费力“还是扔了吧，补的不好下锅了还得破。”
安愔抿着嘴唇，不说话，就是在补救，虽然真的不容易，因为馅料的油已经沾上，可是她没放弃。
庄恕觉得这就是她们两个最大的不同了，于是和陆晨曦闲聊起来，说到了这套房子上“说真的，怎么会一下子买这么大的房子？”
“她不是买的，她是‘抢’的，抢着做亏本生意。”陆晨曦放下手机“当初我父母为了给我结婚咬牙付了房子的首付，可结果我反而分手了，我爸自己做点小生意，付了首付后遇到一些周转问题，安愔就问黎鸿杰借了钱全款从我手里买下这套房子，可这套房子还是要还贷款的，她还要还贷。”
“你又不是我，我数学不错，为了还钱学了一点股票金融之类的，有几年股市不错，所以很快还清了。”安愔将补好的饺子托在掌心里，给他们看“怎么样？怎么样？”
“你真补好了？”陆晨曦拿过，补还不错“不错啊，安愔，等哪天我们不做医生了，我们可以开个饺子店，他擀皮子，我活馅，你来包，肯定不会浪费。”
“你还想离开仁合？”安愔去拿另一张饺子皮“你以为这种小生意容易做？服务业，就算没领导，也是一大堆的事，工商、税务、房租人工水电等等，你不改脾气能做好吗？”
“我就随口说说，你就又教育我？”陆晨曦有时也烦她，放下那只补过的饺子。
庄恕停下手“安愔说的没错，就像这只破了的饺子，只要有心就可能补回来，我想你也不会因为一个病人可能死亡就放弃给他做手术？不能因为人生道路上出现一些挫折，就想着去放弃……”
“哎呀，这地方可真是没法待了，本来安愔说我也就罢了，现在又来个庄教授，天啊！”陆晨曦起身，往后退“庄爸傅妈，我真叫你们爸妈了，包顿饺子都能给我上课，你们俩以后要是有孩子，这孩子该多苦啊，学校上课回家还上课，求你们了，放过我行嘛！”
庄恕还没说话，手机响了，接听“呼吸循环衰竭？”
“有手术？”安愔停手。
陆晨曦都竖起耳朵。
“你继续。”庄恕边说边将围裙解下“十五床肺脓肿突然呼吸循环衰竭。”对折“今天我是四线待命，得过去看看，可能得手术。”给安愔围上，系住“煮的时候放点盐，不沾锅也不容易破皮”探头，轻声“给我留点啊。”
“那得看她能吃多少了，要不然我少吃点。”安愔的软糯声音有种撒娇感觉“我等你。”
“我尽量快点回来。”庄恕就愿意听她在家时放松的声音，拿了外套。
安愔回头看他出门“注意安全，车别开太快了。”
“好。”庄恕关门。
陆晨曦看着这一幕“我说你真喜欢啊？”
“干嘛？你也喜欢他？”安愔不否认。
陆晨曦挑眉“我要是喜欢，你让不让？”
“不让！”傅安愔也挑眉“你喜欢啊，我们各凭本事。”
“看把你能的，你让鸿杰调查一下他在美国有没有女友啊，美国人那么开放。”陆晨曦提醒她不要被美色冲昏头脑“等他金发碧眼大长腿美国女友找来，我看你怎么办。”
安愔笑笑“我给你先下吧，下饺子热水还是冷水啊？”想了一下“网上肯定有。”去拿iPad，自言自语“他说要放盐，一调羹还是两调羹？调羹大小是多少？先放饺子还是先放盐？”
“庄医生，你快回来，我一人承受不来！”这个厨房白痴竟然问出这种问题，这顿饺子她还吃得到吗？早知道就叫麻辣烫吃了，现在买，人家还送吗？
……
庄恕赶回来的时候已经将近零点。
陆晨曦不在客厅，也不知是回去了，还是在她屋休息了，不过安愔还在，趴在桌上，她常拿在手里的iPad开着，庄恕就说“还在看手术视频吗？有什么发现？饺子都吃光了吧。”换鞋入内。
安愔没回答。
庄恕整理钥匙包，走近，发现她趴在桌上似乎是睡着了，桌上是几道小菜和煮好的饺子。轻手将椅子抬拉轻放，坐下，仔细观察，是睡着了，手指上还有练习手指灵活度的小工具。庄恕捏起碗里的冷饺子放入嘴里，吃了一半就蹙眉：咸了，这陆晨曦真不适合调味，下次还是教你调味。
双手放在桌上，看着她睡着，睫毛像小扇子，此刻的她不是骄傲精明的胸外女王，也不是专业精熟的主任医生，只是普通的漂亮姑娘。
一个亮着灯，等着自己的女子。
“妈妈……”
庄恕目光闪动，起身，到她身边，将她手里的器械拿开，轻轻放到桌上，俯身将她从椅子抱起。
“你回来了？”安愔好像感觉到了，半醒半睡“你终于回来了。”伸臂环抱住他，又安心的睡了。
庄恕立在当场，自己做医生多年，性别和身体的概念与常人总有些不同，更因为母亲的事，他自觉早已冰冷，但现在他明白了，在有些人面前自己也不过是个普通人，七情六欲还会涌动。
“庄（恕）。”安愔像是梦语。
庄恕不敢大动作怕吵醒她，只是自己稍微调整“睡吧，我回来了。”
她没有了声音，只是安心的睡着。
庄恕将她放到她房间里床上，陆晨曦不在，给她盖上薄毯，瞧着睡着的她，庄恕觉得心里很暖，很满。
俯首，抿唇“晚安，愔愔。”

作者有话要说：
童靴们、童志们，知道我想问啥吗？


						第47章 四十五
隔天早上。
安愔起床，将压在自己身上的手腿拿开，明明昨晚回自己房间睡的人，怎么又出现在自己床上了？估计是半夜又走错了，不过算了，她昨晚不在就行了“你不上班啊？”
陆晨曦翻了个身“我今天调休了，昨天那饺子齁死我了，我今天做点好吃的给你补补，那个庄恕手艺不行。”
“馅料是你调的。”安愔起身，将毯子盖在她身上，瞧她模样也不再追究昨天的馅料了“我想吃虾。”
“好，知道你们南方人最爱吃江鲜河鲜的。”陆晨曦听到了。
安愔满意的去洗漱，今天早上是她的普通门诊，早点到争取多看几个病人。
刷牙时，看着镜子：晚安，愔愔。那句话还在耳边，控制不住的嘴脸上扬。
出来时，黎鸿杰在。
“老师。”黎鸿杰拿了一叠东西“这是我调查的最新统计，先锋公司的化疗药铺开面比我们想的大得多。”递给她。
安愔敛了心头的甜滋滋，神情淡然，没接“继续调查，一定不止这些，我需要的是他绝对无法抵赖的证据。”扬帆做事向来谨慎，所以他们得更周全详细。
“还有一件事，扬帆的儿子是先锋药业科研部的实习生，不过他已经申请到了美国NIH基金。”黎鸿杰找出了关于这个基金会的一些资料。
安愔接过看了一些“扬子轩在先锋只能做本公司的研究，但是这个基金可以让他对全美所有药物公司对中国的销售都做研究统计，你说过扬子轩原先是学数学的。”
“没错，和你一样。”黎鸿杰点头，倏然恍悟“嗯，老师的意思是，以彼之矛攻彼之盾？”
“让扬子轩研究化疗药的使用，就算他最后维护了父亲，但是只要我们能拿到他做的数据……”挑眉“黄药师丧妻后只有一个弱点就是子女，我们这位也不例外。”
“其实我不太明白，你也不想拉他下马。”黎鸿杰合起了资料“为什么还要如此详尽的调查？”
安愔看看，没其他人“不是不拉他下来，因为我不清楚什么时候他就成了真西毒，如果真有这么一天，我只能亲手毁了他！”扬帆若变得和修敏齐一样，她便只能是梅超风，欺师灭祖！
黎鸿杰叹口气“知道了，知道怎么做了。”
医院。
今天陆晨曦休假，陈绍聪是写了一大批的项目追着钟西北让他看。
庄恕今天是专家门诊，安愔是普通门诊，坐诊看病。
现在医院都是联网，病人在挂号处用医保卡挂号，然后电脑系统会自动将这些号码归在各科坐诊医生电脑中，医生按顺序叫号，等候区的屏幕上会标识出叫到的号码和就诊的科室。
“19号，董琦，二号诊室。”屏幕上跳出，播音器中也喊了一遍。
有人走入了二号诊室。
安愔正在电脑里补充刚才那位病人的情况，听到退门声，便抬头。
来人戴了一顶渔夫帽，帽檐压的很低，走路不快“你好，傅大夫，我们好久没见了。”
安愔觉得这人的声音让自己有些毛骨悚然，也在这个时候那人抬头，帽子下的脸笑着，却让人肌肤起立。
安愔瞧着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颤“董先生？您79岁了吗？”
董东耀拿出一张卡“我爸的，没注销。”走过来，将原本在安愔斜对面的椅子又朝安愔拉近了很多，坐下，将手里的黑色袋子放到腿上“愔愔，我好久没来看你了，你看你都瘦了，工作太忙了吧，我给你买了很多东西。”说着话从袋子里拿出一些塑料袋“人参、燕窝，还有枸杞，这是黑枸杞，你可以用来泡茶喝。”
“董先生，不好意思，我不能收你这些东西。”安愔工作时不带手机，现在他就在面前，拿座机报警好像不是最好的方式“我是医生不能拿病人东西。”
“我不是病人啊，我是你老公。”董东耀一付你当然可以拿的表情“愔愔，你看你闹脾气也闹够了，我们该和好了，我今天就是来接你回家的。”
安愔不能拿手机，但是能动鼠标，本来手就在鼠标上。
董东耀看到了她的动作，本来放松的表情有些改变“你还是这么喜欢工作啊，我还没看好呢，你就急着叫下一个进来！？你为了工作连家都不要？连丈夫都不管了吗？”
“我需要赚钱……”
董东耀暴怒起来“你不需要赚钱，我可以养你。”
这时下一个病人和家属推门进来。
安愔随手抄起桌上能拿的东西朝被分散注意力的董东耀砸去，然后起身后退，对进来的人大喊“叫护士！叫保安！”
董东耀被砸住，本能抬臂就挡。
进来的病人和家属一脸懵。
董东耀就趁着这个时候将病人和家属用力推了出去，然后将诊室门反锁，准头看向躲在衣架后的安愔“愔愔，你怎么可以这样？我们是夫妻啊，你这样可算家暴，来，你出来，我们好好谈谈。”边说边逼近她。
诊室本就不大，傅安愔就在衣架后，他走向自己，没几步就几乎近在眼前，傅安愔突然抽出了大褂上的圆珠笔，她自己就是医生，知道哪些地方被扎破就是立刻造成致命伤“滚出去，如果不想死！”她不想这么做，救人染红白大褂不过只是血污，杀人就不一样了。
董东耀笑的十分猖狂，他不信自己一个大男人会抓不到傅安愔这样的弱女子“愔愔，别挣扎了，你是躲不掉的，你只能是我的女人！”
门外。
被叫进去的病人被人狠狠推出来，家属都来不及去扶，其他等候的病人和家属也都反应不及，护士倒上前扶起病人，询问情况，病人一指二号诊室，家属也有些反应“好像出事了，里面医生让我们叫护士，她，她她砸病人。”
护士一头雾水：不可能，今天二号诊室是傅主任，她又不是陆晨曦，所以她自己去看，想要入内却发现门被反锁了，立刻敲门“傅主任，主任，你干嘛锁门啊？开门啊，主任!”
里面传来一声尖叫声，外面所有人都听到了。
“主任！”护士转头对另一位说“去叫护士长，去叫保安，是傅主任。”的叫声。
门诊一下子乱了。
专家门诊和普通门诊就隔了几步路，外面乱糟糟的气氛也让庄恕感觉到了，起身出来“怎么了？”
“傅主任被锁在里面了……”护士长大喊“门打不开，我刚才查了一下，是董琦，董东耀的父亲就叫董琦……”当然也可能不是，但现在发生的事，让人无法不联想。
庄恕一下子冲了过来，大力拍门“安愔，安愔！”
护士长有些自责“黎大夫让我们注意的，说有姓董的病人一定要注意，可是……”可是大清早的时候谁能完全注意到。
庄恕用力转动门把手，但是门就是被反锁了，回头“退后！”脱去白大褂，往后，长腿用尽猛力一踹，硬生生将反锁的诊室门给踹开，门一开他就先冲入了。
其他人也跟着入内。
只见董东耀痛苦的握着自己的手腕，一支圆珠笔刺穿了他的手掌，跪地哀嚎。
傅安愔退靠着墙壁，惊魂未定的喘着大气。
“安愔。”庄恕这次最先考虑的不是伤者，而是她，走过去。
傅安愔看见他，咬住下唇，原本并无惧色的表情变了，眼眶红了“庄（恕）……”
庄恕长臂一伸，拉过她，将她完全抱在怀里“没事，没事了。”
病人和护士都各自表情。
院内保安也来了。
护士长立刻让他们带走董东耀“先处理伤口，然后叫警察，小陈，把二号诊室的监控视频调出来；庄大夫要不你先带傅主任回办公室。”
“好，柳护士，你让后面病人先等一下。”庄恕就抱着傅安愔转头对后面的护士说“我先送她回办公室。”
“专家号一号难求，他们好不容易排到的，柳护士送我就好了。”安愔推开了一些庄恕“只是我的病人……”
“没事，有我们呢。”其他门诊的主治也都闻讯过来“傅主任，你先回办公室喝口水，压压惊，安安神。”
董东耀被保安架了起来“我要告你们，告你们破坏我们夫妻感情！我是正常的来看上班的太太，是她抛夫弃家，在外面勾三搭四……”
“你闭嘴！”庄恕怒不可遏，喝阻住了疯子般的董东耀“什么夫妻？傅安愔未婚，勾三搭四？！她是怎么样的人我才最有发言权，董东耀先生，我知道你对安愔有不轨想法并跟踪威胁过她，为此警/察/同志也与你谈过话，我以为你有所收敛了，没想到今天来敢来这里实施更严重危害他人安全的行为，我告诉你此事我绝不会善罢甘休，你给我听清楚，傅安愔是我的女朋友！她过去曾是你的主治医生，现在没有关系，未来更不可能是你的什么人！”
董东耀阴狠的瞪向庄恕，他当然认识这张脸，这些日子他看到他搬入了她的家，和她同进同出，并肩欢颜“你不是她的男友！傅安愔是我的，是我的，她是我的女人！”
庄恕简直想砸碎这张脸，但现在自己是医生，这里是他的职场，穿着白大褂的他无法这么做“董东耀，她不是你太太，她只是做过你的主治大夫，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是，因为她是我的！你给我听清楚了——傅安愔是我庄恕的女人！”长指直指在董东耀的鼻尖“她现在是我女友，以后是我太太，未来更是我孩子的妈，滚！立刻滚出去，别让我再看见你！不然我见你一次打一次！”说到后面他还是克制不住了。
保安为了不再闹出事情来，立刻将董东耀架出诊室。
留在诊室的护士们却目瞪口呆。
柳护士扶着傅安愔也是惊愕不已：什么时候的事啊？虽然他们关系确实发展挺快，可是这也太快了吧！那扬主任怎么办？不过想来温厚端良的庄恕大夫发起脾气来还真是男人气十足，好帅哦！
庄恕抬手压住她肩膀“没事，别怕，我在呢。”过去一步，单臂搂搂她“你先上楼，我等会儿就来，什么都别想，一切交给我！”
羡慕傅主任！小护士们也想要庄大夫单臂抱！
“我没事，我什么没见过啊。”被人用□□顶着脑袋做手术也不是没有过“对不起，扰了你时间……”
“嘿，姑娘，上去休息，什么都不许想！”庄恕断了她的话，英俊的脸上是宠溺的笑，抬手揉揉她的发“听话。”柔声“别让我太担心了。”
低沉的声音苏的入骨，是谁说这美国专家是冰山的？传说真是不靠谱啊！庄医生——不带你这么撩妹的！小护士们在旁边心中一片哀嚎。
庄恕给柳护士使了个眼色，柳护士扶着她就走；然后他看向护士长“让其他大夫把病人接去，实在分不过来就移给我，通知医务处报警！”
“我已经报了。”护士长也是老练“这个董东耀太可恶了。”
“恶人自有恶人磨，放心，他这次肯定死的透透的。”庄恕咬紧后槽牙：黎鸿杰不动手，他就亲自动手！
护士长也是恨这种人“我已经和急诊打过招呼了。”急诊的小伙伴们会让他深刻了解到‘痛苦’是如何的滋味，不过，斜眸：你真撬了扬主任的墙角啊？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


						第48章 四十六
很快这件事在院内各科室就传开了，警/察也来了，董东耀本来就有前案记录，通过调取当时视频监控，可以肯定是董东耀利用亡父的医保卡挂号对傅安愔实施了一系列威胁到人身安全的行为。
扬帆亲自出面“这件事非常严重，傅安愔大夫是我院很重要的年轻专家，她每天的手术都是安排好的，现在谁都无法知道她的精神状况是否还能做手术，而有些病人的病情也是拖不起，警/察/同志，这件事我们院方是要追究那位嫌疑人责任的，不管是刑事的还是民事的。”
穿制服的警/察点头“是，我们查到了傅大夫过去的报案记录，请放心，我们一定会保证每位公民正当的权利不受侵/犯，嫌疑人我们先带回去，医院要如何追责你们可以请律师出面，我们都会配合。”
扬帆与他们都握手，然后送他们离开。
黎鸿杰也在场。
“她情况怎么样？谁陪着她？”扬帆因为要处理这些事所以还不曾去见过她。
“柳护士守着她，我刚才去看了一下，好像没事。”出事后黎鸿杰立刻赶去，见她没大碍才下来的“主任，我请两个小时假。”
扬帆打量一下黎鸿杰“行，去吧，不过，别太过！”董东耀肯定没好果子吃。
黎鸿杰冷冷勾了下嘴角“这个，我不保证！”
扬帆没阻止，转头对医务处和保安部“余下来的交给你们处理了，医生的安全也很重要的。”眼角眉梢都带着巨大被压抑的愤怒。
那几位也都有些噤若寒蝉，只敢点头不敢出声：没见过扬帆这么吓人过。
办公室。
傅安愔双手盖住脸，调整呼吸，柳护士给她倒了水，还让她擦了把脸，一直陪着她。
有人敲门，柳护士查看。
“扬主任。”她看见进来的是扬帆。
扬帆走入，目光第一个就找她，身后是王忱，看向柳护士又对王忱叮嘱“她今天下午的手术能推后的推后，有能接手的就转出去。”
“不用，我能做。”傅安愔深呼吸了好几下“都是早就预定下方案的，用药调整都是按照预案走的，你不信我？”笑着挑眉。
扬帆给另外两个人使眼色，他们都识趣的离开，扬帆走到她办公桌边拿了她的茶杯，到她身边，递给她“对不起。”
“是我的问题，也许我在治疗的时候给过他产生的错觉言语和行为。”安愔不认为是他的错“我没事。”接过茶杯，又喝了一口“手术室的护士也是要下班的。”
“怎么会呢？我可没从你现在的言行上产生过暧昧不明的错觉。”扬帆也算借题发挥，不过点到为止“你放心，他不会再出现了。”鸿杰请了两个小时的假，如果他搞不定，那自己会想办法替她搞定的。
“谢谢你亲自出面。”安愔心绪也平静了不少“我没事的。”
“我当然知道你不会这么轻易被吓到的，可是我就是想陪着你，要不去我那儿，我给你泡白牡丹茶，我知道你喜欢喝。”扬帆是有些假公济私，但也真是担心她“我让他们把茶具拿过来。”
“不用了。”安愔可不想再造成误会“我喝了不少水。”
“茶和水是不同的。”扬帆起身，拨通内线电话“这次不要拒绝，我是直接领导，你出了这样的事，我做这些理所当然的，你不误会，我也不会误会，正常的上下属关系也包括了事后的安慰和沟通。”
安愔无奈。
扬帆拉了张椅子，重新坐下，看着还是有些倦色的她：庄恕在门诊办公室说的话他已经都知道了，可那又如何，只要傅安愔没嫁人，一切皆有可能！庄恕，我找你来不是让你挖我墙角的！刚才他也已经和自己的人打了招呼，尽可能拖住庄恕，不让他在这时候出现在她面前，毕竟能代替傅大夫的专家现在也只有你庄恕了。
……
另一方面，庄恕结束了门诊，看看时间急冲冲的往楼上赶，但这个时候电话进来，是产科的房主任，柳灵摔倒，胎盘早剥大出血，必须立刻做剖腹产手术，但是现在胸外没有大夫可以接手，所以虽然你们之间有过冲突，她还是只能求助庄恕。庄恕听着电话，当即急步转向手术室，但是也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对方接通。
“是我，你情况怎么样？”庄恕急问。
“哦，是庄教授啊。”没想到电话那台出现了扬帆的声音“哦，傅大夫现在正在喝茶，她，还不错。”
庄恕脚步乱了一下：怎么会是扬帆接了她的手机？“扬主任，我可以和傅大夫说几句吗？”
“当然可以，等一下。”扬帆将手机递给安愔。
傅安愔对于扬帆抢先接了自己手机的事也不能说什么，手机离他近嘛“我是傅安愔。”
“柳灵早产，房主任给我电话，需要有胸外大夫在场。”庄恕很简单的告知“手术后我立刻过来。”
“我马上进手术室，不用过来，我没事。”傅安愔也没有如何情长“我真没事，如果我用自己的技术切断他动脉可能会有事，但现在我只是刺穿了他的手掌，能有什么事啊？”
庄恕从电话里听到似乎还笑了“真没事？”
“柳灵的剖腹产手术你在场，你问一下康护士她的既往病历是否已经拿到。”傅安愔一直记得“如果有，问她，孩子是否有问题，可以的话，孩子出生后是要做一系列检查的，额外加一个食管检查。”
“你还是怀疑孩子食管有问题？”庄恕也记得此事。
“让产科大夫留个心眼，孩子没问题最好，有问题就要抢时间了。”傅安愔很清楚食管畸形对孩子生命的威胁“拜托你了。”
“好！”庄恕不敢大意。
安愔挂断手机，放下。
扬帆就好像没听到她说什么，专心给她泡白牡丹茶，递过去一杯“对不起，没经你同意就接你手机，我看见是庄恕，怕他又拿事烦你，所以就……喝喝看，味道如何。”
“谢谢主任关心，您会品茶，先锋那位唐经理也不会给你送差的。”安愔接过，先闻后抿，闭眼用舌尖品了一下：白牡丹茶并不是牡丹花茶，而是福建白茶的一种，因其绿叶夹银白色毫心，形似花朵，冲泡后绿叶托着嫩芽，宛如蓓蕾初放，故得美名白牡丹；品此茶可用先闻，细闻毫芽，香味浓烈显著，清鲜纯正的，则为上品；再品茶茗，茶味鲜爽、醇厚、清甜为上品“好茶。”
“还是你会品，庄恕就不行，品不出此茶清甜。”扬帆赞誉“你这个年纪会品茶的不多。”他知道当年她知道自己喜欢茶，特意去学的。
“哪有不多，我学的时候比我年轻的更多。”安愔放下茶杯“虽说我目的不纯，不过也因此多学了一份陶冶心境的方式，怪不得人都说技不压身。”
“目的不纯？”扬帆双腿交叠“怎么就不纯了？”
“活到老学到老，庄恕不懂茶，我也懂的不多，正合适一起学习一起进步，如果扬主任愿意我们俩能否向您讨教？”安愔淡雅温柔“扬主任在茶艺上做我们的老师是绰绰有余的。”
“教你我愿意，教他？”扬帆轻哼“他连普洱和安茶都分不清，估计教也教不会，可是你就不同了，兰心蕙质，聪慧过人；你学茶的目的就好像为病人制定手术预案，所以的调整都是为了符合这个预案，你不放心将病人交给别人，难道就这么放心将自己交给一个陌生人？你的生活习惯、方式都是曾经为了别的人做出过努力和调整，东西方文化方式看似交融，其实隔阂很深，安愔，你真要冒险？”
“我是骨子里不安分的冒险份子。”安愔听懂了他话里的深意“是为了一个人学了很多他喜欢的东西，可是这并不影响我也提升了自己，人总会要往前继续的，我对已经过去的风景没什么留恋，更期待的是未来的景色。”
“也对。”扬帆赞同“未来是如何还真是不知道。”笑颜“我也非常期待，和你一样。”唇畔边是似笑非笑的弧度，黑亮深邃的眸带着一贯的自信优雅，还有看似温和无害实则锐利狡诈的志在必得。
……
手术室。
在房主任的手术中柳灵诞下了一个眉眼清晰的孩子，但是孩子是早产儿，护士要将他送NICU。
庄恕在旁“等一下。”
护士抬眸“庄大夫，怎么了？”
庄恕低头看向刚生产完的柳灵，又转眼对还在处理后续的产科主任说“房主任，柳灵入院后一直没有做过任何胎儿检查，现在孩子虽然看似健康，不过我认为还是做个全面的检查如何？”
柳灵一激灵：什么意思？
“这个？”房主任稍微停顿了下“要不等她手术好再说。”
庄恕还是有几分坚持“柳灵，虽然现在说很不合适，不过孩子早产，虽然新生儿出生检查他似乎是没事，不过为了对孩子负责，我还是希望你做个检查。”如果真是食管畸形就要防止吸入性肺炎。
房主任想起昨日病房那一顿闹腾，而且她自己心里有点不踏实“赵医生，医务处不是去调她既往病历了吗？什么时候能拿到？再去催催。”
柳灵目光闪烁，咬唇不语。
“好。”
房主任将后面的处理交给了其他大夫，和庄恕各自换衣。
“庄大夫，你刚才那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房主任与他一起走着“你怀疑什么吗？或许知道什么？”
“我觉得还是赶快联系孩子父亲要紧。”庄恕也不能对她说什么“这个孩子来我们医院后一直没有做过任何检查，现在又早产，我觉得我们应该给孩子做个全面的检查；没问题是最好，有问题我们也就可以想法子应对。”
房主任想了下“好，我让她们给孩子做个检查。”
“检查有结果请通知我。”庄恕点头“那，我先走了。”他心里还惦记着安愔。
“安愔刚才就在三号手术室。”房主任笑了下“别觉得她看着让人保护欲十足就是需要保护的人，做医生的女人都要强，而且还是你们胸外的。”
庄恕停身，露出了一些惑色。
“这医院哪有什么事能瞒住。”更何况庄恕一脚踹坏门诊室的大门英雄救美这一举动，估计全院上下都知道了“真担心她就让她安心工作，等下了班再带她去吃好吃的，她喜欢江鲜河鲜，却不能吃生蚝、牛蛙。”
庄恕抿唇笑弯了眼眉“好，谢谢房主任，我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看了半天留言，突然发现自己还没更新！


						第49章 四十七
急诊。
陈绍聪给黎鸿杰打电话，他没接，他也知道了安愔又去手术了，所以他打给了陆晨曦“你在哪呢？”
“超市，干嘛？我难得能休息一天又想让我替你干活啊？”陆晨曦在电话那头轻松“今天早点回家，我要用事实证明‘饺子齁死人的问题’不是我手艺不精，你别让安愔又加班啊。”
“加班？她今天还能上班就不错了！”陈绍聪看看周围“董东耀来了，闹的鸡飞狗跳的。”
“什么——”陆晨曦在电话那头的声音能刺破陈绍聪的耳膜“怎么回事？鸿杰不是让人注意了吗？安愔怎么样？安愔……”
“没事，没事，多亏老庄神勇万分，一脚踹开了反锁的门，英雄救美啊！”陈绍聪说在这里又眉飞色舞起来“你是没看到啊，一脚就踹开了，那得多心急使多大的力，这爆发力，威猛！”说的就好像他自己看见了似的“你别急，安愔真没事，听说又去做手术，想想也是，董东耀还能比伊拉克那些恐怖分子还厉害啊，她在中东三年什么没见过啊。”
陆晨曦停住脚步“你发誓，安愔真没事！”
“真没事！”陈绍聪伸出三个手指，虽然陆晨曦根本看不到“发誓，拿我后半辈子的幸福发誓，真没事，食管癌手术正在进行中；鸿杰那小子请假了，估摸着这次肯定彻底搞定的。”
“好的，我知道了，你让她准时下班，我做好好吃的，在家等她，我们今天开瓶红酒，给她压压惊。”陆晨曦觉得自己调休真是最对的选择。
陈绍聪嘻嘻“黎鸿杰那里就有一瓶好酒，说是他那个超有钱堂姐送的，十万块一瓶的什么法国里平，楼下备用钥匙还在老地方，你懂的！”今天陆晨曦去拿那瓶酒给安愔压惊，黎鸿杰肯定不能说不了。
“你小子，安愔发生这种事，你怎么就惦记着什么葡萄酒啊。”陆晨曦没好气。
“我当然也关心安愔了，可是现在她最需要的不是你我，是庄大神和超级葡萄酒，我说喝一半我们就闪人。”陈绍聪也是有打算的“让他们烛光美酒中两两相望。”那画面要迷离“然后，嘬……培养感情很重要，你上次不是说希望娶大送小气死扬帆嘛。”
“没空听你胡扯了，我去买菜了。”陆晨曦做了个怪样，挂了手机：说说就没正经的了。安愔和庄恕……谁同意啊！
这么容易就想夺走我的安愔，没门！
……
庄恕回到办公室，刚坐下没多久，内线电话就响了。
“庄教授，这个柳灵的新生儿真的有问题，超声仪显示孩子的食管发育畸形。”房主任打来了电话“还好我们还没有让他进食。”
“禁食禁水，开放静脉通道，输营养液维持，我这就过来。”庄恕几乎是本能给出医嘱，起身，边走边想起自己和柳灵接触中柳灵的态度，真是的有问题。
NICU病房。
庄恕正在给新生儿做检查，他叫了方志伟过来，但是来的是黎鸿杰。
“庄老师。”黎鸿杰入内。
庄恕看见他有些意外“方志伟呢？”
“傅老师让我关注柳灵，她嘱咐过孩子出生后若真有问题，我来负责照顾孩子。”黎鸿杰本来是儿科的，这方面经验更足“孩子情况如何？需要我做什么？”
庄恕明白傅安愔的用意，黎鸿杰的儿科经历让他更适合“这个小患者你要亲自观察，严密呼吸监护，特别注意血氧，防止肺炎。”
“真的是食道畸形？”黎鸿杰向他确定。
庄恕点了下头。
“多严重？”黎鸿杰想知道。
“现在看似乎是下段盲端，下段上部与气管形成瘘。”庄恕刚才也发现了情况很不好“现在问题是孩子早产，不足两公斤。”
“陆老师做过一个很更严重的，下盲端上段通气管，也是早产，三斤半。”黎鸿杰想也不想就说“老师在无国界医的时候也做过一个，食管近段及远段均分别通入气管后壁，形成两处气管食管瘘，不过那个孩子要大一点，大约有五斤。”
“患者痊愈了吗？发过文章吗？你调出来我看看。”庄恕也需要看一下。
“都痊愈了，那孩子现在和她父母都在法国，陆老师的那个也很健康；文章嘛，陆老师的文章我不知道有没有，不过应该有手术记录和病例；我老师的文章我有。”没发表，而是为了让后续无国界医有个参考她写的“等一下我发你微信上。”
庄恕很放心他办事“孩子的父亲呢？”这么小的孩子要进行手术，母亲刚做了手术还是找孩子父亲比较合适。
“孩子的父亲今天就没来，柳灵胎盘早剥需要手术，我们打过电话，都是他秘书接的。”产科赵医生回答。
“别指望孩子父亲了。”黎鸿杰看看他们“他自己自顾不暇，我刚才去局子……我是说公/安/机/关，遇到认识的人，说是昨日急诊发生的幼儿园大班诺如病毒发生就是因为祁大伟公司做的幼儿园游泳池循环系统有问题，现在他已经被相关部门限制行动，办公室都被抄了，哪里还顾得上病孩。”
房主任一听就明白了“我就说你老师对人知恩不图报的，郑燕华是教过她的学姐，她出事傅安愔怎么会坐视不管，原来都打听了。”
黎鸿杰挠挠后脑勺“房主任，你可别说出去，不然我老师可是要被投诉的，探听病人隐私，罪名不小。”
房主任和赵医生各自相视一笑“知道了，不过我也知道她想要惩罚的不会是孩子。”而是孩子的父母，现在知道孩子有问题，她肯定会想法子救治“不过，现在这样的情况，只能跟柳灵本人谈了。”
在场四人都明白这是唯一的办法了，庄恕自动请缨“你老师手术什么时候结束？”
“她这两台都是食管癌的手术，说是要连台做，时间不定。”黎鸿杰恢复认真“要不然我把陆老师找来。”
“陆晨曦在食道肿瘤和食道畸形手术上技术的确可以算得上是省内首屈一指，不过，我还是比较偏于安愔。”房主任插了一句“她来仁合这么久，几乎没和病人红过脸，我想伸手不打笑脸人，虽然昨天是有些不开心，不过柳灵本人和她也没有大的纠纷。”
“把陆晨曦找来，再去问一下你老师手术什么时候能结束。”庄恕做两方面打算“我现在去见孩子母亲，我想她自己应该有心里准备的。”
果然正如他们都猜测的，柳灵本人知道孩子可能有问题。对于她自私的隐瞒在场的医生都是有些心恨，可是作为医生他们对此也只能保留个人意见。
……
下午五半点。
安愔从手术室出来，连着两台手术她精神状态都还可以，黎鸿杰说过对她来说手术台就是//吗//啡，镇痛提神。
这次她又完成了一个相当困难的食管肿瘤手术：肿瘤突破食管壁，突入气管，造成食管气管瘘，难度真的不小。
“手术过程我看了。”扬帆将一瓶水递给她“这个手术你可以写篇文章，你的食管手术超过陆晨曦了。”
安愔没接水“一起学习，一同进步。”这当初可是你给我们的八个字“我说了，我没事。”
“我知道，我就是突然想看看你的手术。”扬帆顺着她说：早上遇到这样的事，下午接连两台大手术，还超水平发挥。
“傅主任。”马护士来找她“庄大夫说柳灵孩子食道闭锁，你手术出来若可以就去NICU，不过他把陆大夫也找来了。”
“具体情况呢？”安愔沉声。
马护士摇头“我不太清楚。”
安愔拍拍脸“不好意思，扬主任，我去NICU瞧瞧。”
“既然陆晨曦到了，你就不要去了。”扬帆拦了她一道“你今天不值班，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这个柳灵和晨曦发生过矛盾，她的那位和庄大夫也冲突了一下。”安愔挡开了他的阻止“我是不耻用孩子博自己幸福的柳灵，不过这和孩子没关系。”
“我就知道你这个犟脾气。”扬帆叹口气“好吧，那你去吧，不过别弄的太晚了，你明天也请不了假。”明天又是专家门诊和三台预定好的手术。
安愔拿过扬帆放下的矿泉水“知道了，放心吧，扬主任，我根本没打算请假，我还想多做几个手术赚工资呢。”扭开，喝了一口。
“的确，好的淮扬菜不便宜，你欠我的这顿饭，我可还等着呢。”扬帆脸上是轻松玩笑表情，眼睛里是不容置疑的质疑“上次和我吃的那顿，没怎么开动你就走了，我可是挺伤心的。”
安愔一口水呛了，连连咳嗽，眼睛紧盯着他：这手术室能来的人不多，可进进出出人也不少，你要干吗？
扬帆上前，拍她后背“喝点水都能呛到，你啊，还真是让人担心。”拿出手帕塞在她手里“还跟个小孩子似的，要人照顾。”
安愔还是用手背擦了一下嘴角的水渍，没用他的蓝灰色格子手帕，斜眸他一眼，将手帕塞回他手里“我先去NICU了。”说其他只会越描越黑，转身就走。
扬帆拿着手帕，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转身的背影，丝毫不在意身边医生和护士的目光。

作者有话要说：
看倌们，安愔在这里没有怼回扬帆不是暧昧啊，是不愿多费口舌，她后面会用庄恕让扬帆再也无法可说的！


						第50章 四十八
NICU走廊。
“……不管是谁都很难做决定，也许对一个这样的家庭来讲，接受一个终生承受病痛的孩子，倒不如在他没有意识的时候结束这种痛苦的好。”庄恕的声音低沉。
“可是你很清楚。”陆晨曦似乎在据理力争“不管是我还是安愔手术的成功率是很高的呀。”
“但你也无法确保孩子在手术过程中不会出现意外。”庄恕也提醒她，成功率高并不代表没有意外发生。
“照你这么不做倒是没有意外，那是必死无疑。”陆晨曦又急脾气上来。
“医生在救人的时候有最高优先权，这是医生的权利和责任。”傅安愔从转角处而来“曾几何时，这句在书上的金科玉律在现实里因为很多原因而变空，对病人权利的主张，对医生治疗结果责任的划分都让这么话蒙尘；这个孩子连蓝天都没见过就有可能因为肺炎或者脓毒血症死亡，而我们这些能够救治他的医生却在这里因为一个签字而束手无策，这种无力感，太可怕了。”
陆晨曦看到她“安愔……”
“可是因为可怕就要放弃吗？”安愔也看向她“或者我们来努力一下，让柳灵下个决心。”
“还是给柳灵一点时间。”庄恕再沉声“这种事情不管对谁的确是很难做决定的。”比起陆晨曦的直接，她的迂回有时更破坏力强。
“不，对于爱孩子的母亲来说这个决定。”安愔毫不留情“可是对一个自私的女人来说这个决定就难了，她能抛弃一个，谁说她不会放弃第二个？！庄大夫，不是所有女人都是好母亲。”
“好，就算柳灵不是好母亲，可是现在我们联系不到孩子父亲，对于这个孩子的一切救治都需要柳灵的签字，而她若要放弃我们也一点方法也没有……”
“我有办法！”安愔打断了庄恕“我知道她怕什么，只要打消她的顾虑，她或许会让我们给孩子手术。”
“真的吗？”晨曦上前，站在她面前“你有办法让我救这个孩子？”
“对！但是很冒险。”安愔其实也没有太大把握“孩子母亲犹豫，我们就逼孩子父亲决定！如果他还有点良心的话。”
陆晨曦和庄恕面面相觑：？
黎鸿杰疾步而来，将手机塞回衣袋中“老师，我已经托到人了，让郑燕华和常律师一起去见祁大伟，郑老师说你放心，她一定会让祁大伟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字的。”
“柳灵现在最担心的是就是失去一切，祁大伟因为一些事可能面临巨额罚款，可能会影响不小。”安愔觉得这是他自作自受，不值得同情“有郑燕华这个前车之鉴，柳灵当然会担心祁大伟在知道这一切后是否还会负担她和这个天生残疾的孩子，她没有家没有亲人，只有这个孩子和不靠谱的祁大伟，她自己还有胸壁脓肿的问题没解决，而我们现在将最残酷的结果告诉她，她不是个坚强的女人，不接受是理所当然的；庄恕，这种女人给她再多的时间她都未必会做出我们希望的选择；晨曦，你也不能一味为了救人就又不管不顾，我们要救这个孩子，但是我们也要救柳灵，不然就算救了这个孩子，这孩子还是可能没有面临母亲的人生，你想要让他成为第二个小雨西吗？”被母亲抛弃“我们要救她的孩子，同时我们也要让柳灵明白她的生活尚未绝望！”
庄恕和陆晨曦同时向安愔走入，二人突然有意识到自己想做的事情对方也想做。
不过陆晨曦更快的抱住了傅安愔“安愔，你怎么会想到的？你怎么会想得到这么多？”
庄恕轻咳，化解自己的尴尬，退了几步。
“别废话了。”安愔轻轻推开她“你也不是没事做，去做个表，虽然郑学姐这么说，可是祁大伟会有什么反应我们不敢赌，所以你也向柳灵用数据说明情况，我已经让人给方方妈妈打电话，请她把方方带回来，希望现实和数据都能柳灵明白她的孩子还是有希望的。”
“柳灵自身的胸壁问题，还请庄大夫多费心。”安愔对庄恕说“产后是容易抑郁的时候，她又遇到这样的事，鸿杰。”
“我明白，我会让产科的赵医生留心她的。”黎鸿杰站在她身后“我还请了护工周阿姨照顾她，那位阿姨挺细心的。”
“安愔，我曾经把傅老师当成我的信念，可现在你是我的信念。”晨曦红了眼眶“谢谢你在这里。”
“用自己做信念吧。”安愔抬手弹她额头“认真做表去，情况说明的越详细越好，我可不是你的信念！”
晨曦明明比安愔高，却小鸟依人“不要，不要，你就是我的信念，安愔，其实我觉得我们百合也没什么不好，你就别喜欢扬帆或者庄恕了，我看男人都不可靠！我也可以做你男朋友的，或者女朋友，我可攻可受，只要你愿意……”
“我是颜控。”安愔用手指指住陆晨曦额头推开她，一脸嫌弃“你没他俩好看！”
庄恕很无语，但是很快他们就接到一个让他们无法再玩笑的消息：朱红英呛咳咯血了。
陆晨曦立刻就走。
庄恕走到她身边“回办公室稍微休息一下，待会儿一起回家。”
“我能去你办公室吗？”安愔吐口气“扬帆把他的茶具茶桌都搬我那里去了。”
“好。”庄恕走过她，反伸手揉揉了一下她的头。
安愔感觉到了那只大掌想传达的东西，转头，他的背影已远走。
……
诊室观片灯前，朱红英的片子在薛峦眼里说明了一切，患者的女儿悲痛欲绝执问他们还有什么方法能救自己母亲。
心外的医生告诉她，她母亲的心脏无法承受一台食管手术，就算熬到手术结束后果也是心力衰竭。
庄恕也补充解释“我本来是希望能够在她的心脏问题稳定之后，进行食道手术，但是现在肿瘤破溃，瘘管形成，肺功能已经出现问题，现在再进行任何手术都是加重并发症加重患者痛苦。”
“我是患者家属，我决定现在手术。”患者女儿霈霈突然坚定的要求他们给母亲手术。
薛峦拉住她，让她冷静点“霈霈，朱老师现在身体承受不了手术。”
“我不管。”可是她如何冷静得下来“陆大夫，你说了手术的难度和你之前做的差不多，那你就做呀！”
“你冷静一点，人不是模型，手术不能单讲技术，朱老师的心脏功能不行，肺部有继发感染，把食道手术做完美了又有什么意义呢？”陆晨曦将情况更清楚的告诉她。
“你不敢做你就直说，薛峦，傅安愔也是你同学对吧！”霈霈转向薛峦“你说过她成功做过一个心脏患者的食管肿瘤手术，后来那个人活了下来，你说过的，你给她打电话，我求你，让她救救我妈妈。”
“傅主任做的那个手术情况不一样，那是个年轻人，虽然心脏是不好，可是他的情况比你母亲好一些。”心外的医生当时也在场。
“不——”霈霈哭喊拒绝这个说法，拉住“薛峦，薛峦，你给她打电话，你给她打电话呀！”
陆晨曦对霈霈这种做法本来就憋着火：为了自己所谓的孝心就不顾母亲的不适硬要手术，说到底这也是一种自私的小女人心态“你现在要求的检查和手术是在增加你妈妈的痛苦，减少她的寿命。”
“陆晨曦，你注意点。”庄恕小声提醒。
陆晨曦敛了三分，但还是对此有自己的坚持“我做医生不是不愿意冒险，但是要值得冒这个险，我哪怕能给朱老师几个月有质量的生活我都愿意去冒这个险，但是你现在要求我做的是在拿你妈妈的生命和痛苦去满足你作为一个女儿的孝心，没有任何意义。”这种孝心她不想满足“我不做。”抬眸看向拉住患者女儿的薛峦“还有，别去烦安愔，她今天需要休息！”
薛峦拉着霈霈，看向庄恕。
庄恕平静回视：情况你都看见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
楼顶。
庄恕拿着一瓶水走来。
安愔闭着眼坐在仁合医院几个字的底座架上，余晖落在她身上。
“给。”他递过去。
安愔睁眼“不喝了，今天喝了太多的茶和水了。”都怕了。
庄恕坐在她身边，将水放到一边。
“朱老师情况如何？”朱红英是薛峦和陆晨曦中学老师，但是她的中学不是在这里念的，所以和她不太熟悉。
庄恕也终于能放松一些“上了吗/啡，睡着了。”
“情况很糟？浸润形成瘘了？”她只是猜测。
庄恕对于患者女儿的悲痛还记忆犹新“薛峦在做工作。”
“这就是生死之地。”安愔抬头“很多人来这里想让我们这些人帮他们解决所有问题，让生命继续让家庭完整，可是我们能做的很有限，医学充满了太多不确定。”
“我们可以给出科学的建议，但无法入他们期盼的像神一样，给他们想要的结果。”庄恕同意她的话。
“我却认为就因为结果无法被预知所以才更不该放弃努力。”安愔抬手遮盖一些余晖，余晖透过指间的缝隙斑驳而下“我知道你肯定不会赞同我过多的干涉家属的选择，你说过你的第一个病人还是因为伤势过重离世，你知道我的手里送走的第一个死亡患者是谁吗？”
“是个孩子吗？”
“三岁。”没错“因为不能意气用事，我需要做一个好学生，在学校品学兼优，到医院勤奋任劳，如此的我更不敢多说一个字，因为怕错。”因为我不是陆晨曦，当时傅博文根本不知她是谁，有些东西就成了遗憾。
庄恕倾听她的过往。
“那个孩子我连他的名字都不敢记得，他看着我的时候眼睛里说的是‘我想活下去’，可是主任医生却说无能为力，从那个孩子身上亲手拆下监护仪器的时候我只能说一句‘请节哀’，父亲努力抑制眼泪落下，母亲瘫软昏了过去……是扬帆对我说，医生就是要救人的！只要你有这个信念，这个遗憾你就能自己弥补。”放下手，余晖又全部洒在身上“有时候真羡慕晨曦的意气用事，以自己的信念为力量走到今天。”
“你不也一样。”以自己的信念为目标披荆斩棘。
安愔回头“我的目的不单纯，而她却是单纯的，谢谢你也在保护这种单纯。”
庄恕抿唇笑着“陆晨曦去见柳灵了，你呢？准备回去吗？”
“没有，陆晨曦的表，文字她凑合能写，数据还得我来。”她今天有些累，特别累，但还有事要做“董……怎么样？”
“鸿杰没告诉你，也就不要多问了。”庄恕突然抬手轻打了自己的肩头，示意“累的话靠会儿。”她脸上的疲惫藏都藏不住了，可是她今晚是不会回家了，现在时间就是命，那个孩子早一点做手术就多一份痊愈的希望。陆晨曦一心救人，自己可以考虑到预后的数据，让痊愈的孩子现身说教等，她却还能考虑到如何打消柳灵的担忧。
安愔想了下，摇头。
庄恕单手压着她后脑，往自己肩头上倚靠“不怕，既然羡慕陆晨曦的意气用事，偶尔为之也无不可。”
安愔的头靠在他肩头“这能一样？”并不习惯和男子这么靠近。
“一事同，万事同！”庄恕感觉到了她些许的僵硬，拿起旁边的水瓶扭开“喝水吗？”
安愔不要“不喝！”
“也是，扬主任的好茶喝了太多了，看不上普通水。”庄恕从坐的位置看着远方。
安愔嘟囔“的确不错，黑咖啡伤胃。”
“绿茶也伤胃。”有人不甘心的辩解。
女子软糯的声音里透出娇憨“他泡的是白茶，唉，空腹喝也伤胃。”
“自己知道就好！”某人依然看向远方“所以还是别喝了。”
“嗯。”
黄昏里，仁合医院楼顶上，微风徐徐。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来了


						第51章 四十九
陆晨曦和柳灵谈了，但是效果不好，柳灵说出了放弃治疗的话。
“那我守在病房外，你做好数据部分用微信传给我，我挂着网页微信。”陆晨曦用产科护士台的电话和安愔通话“尽快，她现在情绪非常不稳定，师姐有消息你也快点告诉我啊。”
“我和房主任打过招呼了。”安愔更想到了“你说话好听点，别把人真给我得罪光了。”
“是是是，我在人家地头上当然会乖乖听话。”晨曦保证“亲爱的，数据。”
另一边。
郑燕华和一位女律师坐在再无跋扈之气的祁大伟面前。
祁大伟的面前放着一份文件“真的是畸形？”
郑燕华点头“现在需要你签手术同意书，不管如何，他都是你的孩子，人命重要！”就算自己现在不是医生，但是她能理解委托自己来办此事人的急切。
祁大伟深呼吸，紧紧闭上眼睛，然后用力睁开“你做过医生，我想知道刚出生又是早产的孩子得了这种病，到底会怎么样？”
郑燕华没能立刻回答，稍显的有些局促，平平心才说“孩子的问题是不容乐观，不过他幸运的遇到了最好的医生，大伟，如果你现在签字，明天一早这个孩子就能手术，孩子在24小时内做第一期手术痊愈的机会高达80%。”
祁大伟的目光落在面前的手术同意书上，眼神有些发怔“可也有20%是治不好了，对不对？”
“孩子实在太小了，如果是足月也许情况会更好些，但是现在已经早产。”郑燕华现在是用医生的口吻劝他“越早手术越好。”
“你说过你脾气不好可是从不撒谎，我现在想知道真实情况，你不敢说吗？”祁大伟有气无力的，自己做的一切却原来是一场空，抬眸。
郑燕华叹口气“你放弃了宁宁，所以呢？现在还想轻而易举的放弃这个孩子吗？你知道为什么我们都担心这个孩子吗？就是因为我这个前车之鉴，现在柳灵刚刚生产完，还有一个手术还没做，你又在这里束手无策，她会怎么想？你自己都很清楚她什么样的女人；她什么保证都没有，你让她该怎么办？！”说到后面郑燕华真是对他失望透了“你让那个刚出生的孩子怎么办？！我们这么多人想救他，甚至有人不惜向我透露不该透露的病人的隐私，你是不知道这对医生意味着什么，可是我知道！”她不是想救柳灵，只是觉得那个孩子太无辜了。
祁大伟眼看这前妻激动的样子，突然明白自己真的错了。
“祁大伟，振作点，现在你还有一个刚出生的孩子需要你。”郑燕华也算是鼓励他了“宁宁永远有我，那个孩子，柳灵是指望不上的，能指望的就只有你这个爸爸了！”
祁大伟这个大男人突然红了眼眶。
……
翌日，产科。
陆晨曦做好了她的表，但是柳灵尚未醒来她也不能强行进入病房进行说服，她坐在产科病房外面，好在安愔已经和房主任打过招呼，不过她这样还是让产科的年轻实习医生注目，年轻女医生对她议论了一番，当然她对闲言碎语是完全不在乎。
不过这两位喜欢八卦的大夫很快就被她们产科查房的陈教授霸气的‘收拾’了。
陆晨曦就自己的说明表进行修改。
“你这数据部分做的超赞，这文字说明可就差多了。”有个声音居高临下传来“这，不是一个人做的吧。”
席地而坐的陆晨曦抬头“管是不是一个人做的，你大清早是来看孩子还是来看媳妇的？该看谁看谁去，行吗？！”没好气，挺阳光的少年郎怎么这么多管闲事？再说了这个说明，数据表才是关键，文字方面请忽略。
产科那位陈教授倒一眼看见了他，将他叫到跟前，一阵夸奖，都弄着少年郎不好意思了。陈教授也关注了一下陆晨曦，不过没能一眼就看出来，还是房主任告知那位是陆晨曦，她才认出“陆晨曦啊？她表做的是差。”
“不是很差，那数据做的绝对全面。”扬子轩就是干这个的，是不是内行人做的一眼就看出来了。
“那肯定不是她的，估计又是傅安愔帮的忙，陆晨曦哪有那做表的本事啊。”陈教授忍不住吐槽“论到做表，你扬子轩是一份，还有一份就是胸外的那位傅安愔了。”那表做的叫一个干净漂亮。
扬子轩挑眉“傅安愔？”他对这个名字可是如雷贯耳“陈教授，她长什么样？”
陈教授蹙眉“干嘛？对了，陆晨曦她跑咱们这儿来干什么？”
……
胸外今天有周例会。
“……还有就是林森的手术。”王副主任说着“跟家属谈过了，家属同意手术，但前提是陆大夫做，手术安排在明天。”
扬帆看看安愔：肯定是她。
庄恕也将柳灵的那个孩子食道闭锁问题说了出来，引起在座不少人注意。
扬帆知道这个“检查结果是？”
“一侧盲端，一侧连通气管发生瘘。”安愔将做好病程记录交给扬帆“修补瘘的手术尚未做，家属有些犹豫，鸿杰在NICU监控孩子呼吸管理，十五分钟吸痰一次，防止吸入性肺炎。”
“对于新生儿的手术要格外慎重，一定要尊重家属的意愿。”扬帆接过。
“会诊不是我到场，所以这部分是庄教授写的。”安愔对扬帆指了一下。
扬帆看了一下她和庄恕一起做出的病历“咱们胸外病历差是传统，每年医务处检查都不合格，也只有你的能拿出手充充门面，傅主任在这个方面你和庄教授要好好教导一下我们的年轻医生；以前我说这个问题你们总是私下说，傅主任是天才，谁能赶超天才，其实哪有什么天才，都是一步步自己做出来的习惯，把庄教授这份会诊记录拿去复印传看，以后对治疗的质量和速度上，谁能超过庄教授和傅主任了，再来跟我说病历记录不全是因为先救人，否则的话就把病历给我做好。”借故想岔开话题。
“扬主任，这个新生儿的手术家属虽然还没有签字。”安愔叫住了欲将话题结束的扬帆“但还是有必要再谈论一下。”
扬帆拗不过提出此事的她，重新坐正，就算自己现在不答应，会议结束后她一定会用更激烈的手段，所以还是当众解决的好。
“这个孩子出生就发现了先天食道闭锁，但好在没有其他畸形和并发症。”安愔算是正式接手这个婴儿的主治大夫一职“是手术的最佳时机，不过其母还是犹豫不肯签字。”
扬帆自然很明白“超过了二十四小时就很难避免吸入性肺炎。”
“所以光口头解释是苍白的，我已经收集本院五年来这类治疗的预后数据，以图表方式来向家属说明。”安愔十分认真“而陆晨曦大夫是这方面的专家，孩子实在太小了，我最小的手术患者也要五斤，可这孩子不足四斤，陆大夫则做过一台三斤孩子的，所以我想请扬主任同意，让陆晨曦做为我的助手共同说服家属，并共同手术。”
“可是你今天自己都有三台手术。”扬帆脱口“昨天又发生了那样的事，为了这个孩子，你估计又是整晚泡在医院了，要不这样，陆晨曦是急诊大夫，我管不了她，让庄恕和你一起手术，你们俩水平都不差于陆晨曦，既然如此就不要每台手术都找她，就算钟主任不说话，我也不希望我们胸外好像离了陆晨曦就无法治愈病人了似的。”
“请陆大夫回来是我的意思，如果主任只怕万一手术不成功而出现什么需要负责的事，我来负责。”安愔也很坚决。
“这不是负不负责的问题，这是关于胸外的问题，把陆晨曦调去急诊也是你傅安愔的意思。”扬帆不同意她的意思“你的手术技术不要说全省，就是放在全国都是有目共睹的，甚至海外也不输人；庄恕，庄教授也是美国出名的心肺移植专家，可是关键时候怎么什么问题你都找陆晨曦？傅主任，我知道你很忙也很累，可是如果你要做这台手术，你就自己做，或者找庄教授，陆晨曦就算了，好不好。”
“扬主任，为患者挑选最适合的治疗医生也是……”
扬帆抬手阻止她“要么你自己做，要么不要做！”起身。
他一走，其他人也跟着走了一部分。
庄恕也起身“你是怕自己没休息好，所以做不了这手术吗？你的那台食管闭锁手术我看了，孩子是大些，但难度也大于陆晨曦手术的那台，而且孩子现在恢复的很好；你做应该没问题。”
“别懂装不懂。”安愔瞥了他眼“唠唠叨叨的，我发现你年纪不大，怎么像个老头子似的。”
庄恕板起脸，装出严肃样“你不就喜欢老头子嘛。”
安愔白他：说什么呢，没看见我后面还有学生。
“去哪儿？”庄恕见她就走。
“看病人。”不然还能去哪儿？柳灵的孩子扬帆陆晨曦手术，那她就自己做，有什么大不了的。


						第52章 五十
产科病房外。
一身腱子肉的年轻人准确的说出了晨曦电脑上那些图的来源和作用“这应该是根绝仁合治疗过众多病例为大数据然后重新分组，这块是按照有无合并其他畸形分的，这是术后并发症的病发率图；没想到你们医生做的图也不错。”让他做也就是这样了。
陆晨曦往里面张望，刚才护工周阿姨进入了，不知道柳灵是否醒了“别小瞧人，别人我不敢说，我们家安愔那是学数学出身的，她做的图没几个人超得过。”
“傅安愔也是学数学的？”年轻人听后很来劲“你和她是不是很好啊，我刚才听那个女医生说话，你会在这儿也是她拜托人家的；她到底，怎么样？”
陆晨曦回过头，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对安愔有奇怪好奇心的年轻人“你什么人啊？哪里毕业的？干嘛打听安愔？”别又招来什么奇奇怪怪的男人，现在这人啊知人知面不知心的，别看表面上多阳光，内心阴暗的多得是。
年轻人被问住了，一下子也找不到特别好的回答，不过他反应也是极快“我是学数学的，但是在医药公司做实习生，我知道她是仁合最好的胸外女医生，做过很多难度超高的手术，所以想问她拿一些手术数据，请问，她人怎么样？好不好相处？漂不漂亮？”他对她的好奇心真的是越来越大了，刚才和陈教授一起的那几位产科大夫提起傅安愔也是赞不绝口的，什么样的女人啊这么招人喜欢，还招女人喜欢，难得，太难得了，同性相斥可不是说假的。
“问她拿数据，干嘛还要管她好不好看？”陆晨曦不上当“我看是别有用心的，我跟你说啊，她有男友了，而且厉害的不得了，不想受伤就别打坏主意，我们这里虽是医院，但麻药这东西消耗量也大，万一你手折腿折了，这麻药正好用光了，可就不美了！”
年轻人吞咽了下口水“你，你该不会是威胁我吧，这，这么大医院还能连麻药都缺货？”
“所以啊，姐姐劝你一句，别好奇心十足，好奇心太盛害死猫啊。”九条命都不够看的，陆晨曦语重心长的开导他“天涯何处无芳草，傅安愔就是（朵）食人花，你就翻篇吧。”
“啊？”
陆晨曦转头看情况，果然看见护工出来“柳灵醒了吗？”
“醒了，我也让她洗漱好了。”护工点头“不过她情绪很不好。”
“谢谢啊。”陆晨曦顾不上奇怪的年轻人了，拿起自己的电脑就去找赵医生，借地方给柳灵说明情况。
……
傅安愔这一忙就忙到了临近中午，郑燕华还是没有给自己打过电话，看来情况不太好，另一边陆晨曦也没有通知家属签字了。
“老师。”黎鸿杰突然跑来。
“你怎么来了？孩子呢？”傅安愔下意识反应新生儿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
黎鸿杰摇头“暂时没问题，我就想知道情况怎么样？”
傅安愔往外走“不好，两边都暂时没消息，手机。”
黎鸿杰拿出自己手机递给她。
傅安愔用他的手机拨出了郑燕华的号码，边给郑燕华打电话边走向陆晨曦所在的产科，现在方方妈妈和方方应该来了吧，希望柳灵能够尽快答应手术，先把手术做了，她的问题就要看祁大伟是如何决断的了。唉，把自己的希望维系在男人身上是多愚蠢的决定。
“……他知道了情况，但是，安愔，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能说服他的，他只是现在什么事都赶一块了。”郑燕华的无奈从声音里浓重而来。
“我能给你时间，那个孩子谁给他时间？”好了，不用多说了“我知道了。”挂断电话，将手机还给鸿杰“现在只能寄希望晨曦那边了，希望方方那个孩子能打动柳灵的恻隐之心。”
黎鸿杰将手机放回衣袋“好，那我回NICU了，有消息我立刻会准备。”于是抢先走到了安愔前面。
也就在此刻，楚珺的大声呼救就从前面传来。
“护士，快去叫保安！”
黎鸿杰和安愔同时看见楚珺被个年轻人拉住，那年轻人气急败坏的正在打电话，态度十分恶劣。
“鸿杰！”安愔厉声唤了一句。
黎鸿杰如同得令般，快步上前，一手拉住楚珺另一只胳膊，一手就朝打电话的年轻人面门袭去，而且他身法极快，击打的同时，也立刻收手将楚珺另一只胳膊从那人拽拉出带回，将楚珺身体一转护拉到了身后，动作幅度不大，行云流水，看上去就是将楚珺拉回来，那个抓住楚珺的年轻人是自己摔倒的。
安愔也上前将楚珺带着退了后面“你没事吧。”
楚珺呆愣的摇头“没，没事。”
“What？”年轻人坐在地上，手机掉落，摊开双手一脸呆滞“什么情况？”他根本就没看清对方动作，回过神的时候自己就已经坐地上了。
“论文没有通过也犯不着来欺负中国医生啊。”黎鸿杰挑眉，嬉皮笑脸，弯腰捡起他的手机“你不能回中国不能让谁知道？国际/刑/警/组织？”
“嗨——”年轻人很健硕，但是竟然在看似不正经的黎鸿杰面前完全不堪一击“我认识她！”抬手一指楚珺“我们认识！”
安愔和鸿杰都回头看楚珺：你们认识？
“不认识，我不认识他！”楚珺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我是扬子轩！”年轻人一下子站起来，离楚珺有点距离大喊“是我啊。”
“扬子轩是谁啊？”楚珺真的有点慌了“你认错人了。”
扬子轩继续解释“我妈是秦老师，小时候教过你的！”
楚珺听到了这句再定睛看他“扬壮壮？”
“想起来了吧。”扬子轩终于解释清楚了。
楚珺往前跑了几步“真的是你啊。”
黎鸿杰回头看看“老师，我好像把扬主任的儿子给摔了。”
“那又如何？谁让他不解释就知道抓着我们的年轻女医生。”傅安愔淡淡“楚大夫，看来你真是的认识他。”
楚珺原本高兴的脸颓唐起来，侧身，都不敢看她，缩起身体结实“嗯，我忘记了他的大名，我一直叫他扬壮壮的，可是他小时候不是现在这样，所以一时间没想起来；对不起哦，傅主任。”
黎鸿杰挑眉，抬手将手机递还给了扬子轩“不好意思，因为医院发生过一些事，所以我们最近对女医生遇袭这种事比较敏感，你要是想验伤，我让护士带你去，骨科六楼，内科楼下。”
“看不出，做医生的身手能有这么好。”扬子轩拿过自己手机“我看你不像医生倒像保镖，保护漂亮女医（生）……”说着话抬头看向最后站立的女子，这么一眼扬子轩有些楞了他以为肤如凝脂，明眸皓齿，淡扫蛾眉，美目盼兮这些形容词也不过是形容词而已，特别是在国外他见惯了那些高鼻深目的西方美女，对于国人也不过是那些女明星之流都整成一个德性，但是一种惊艳感官冲击就这样在毫无防备中而来：好一位白皙秀丽的江南美人。
他口中的‘漂亮女医生’不过是一种调侃，可是现在它是真的形容词。
“既然你们认识，那我代鸿杰向你说句道歉，对不起，我们不知道你和楚医生认识。”安愔颔首，态度不卑不亢。
扬子轩回过神“哦，也是我自己鲁莽了，造成了误会。”她声音也很好听。
“傅主任，对不起，我又……”楚珺觉得自己在她这里的形象肯定是又坏了几分。
安愔抬手，拍拍她肩膀“你没事才是最重要的。”柔声安慰。
楚珺抬头“傅主任。”有些不信她此刻的温和。
安愔朝她笑笑“旧友远归，必有万语千言，现在快到休息时间了，聊的开心点。”
“哦。”楚珺多少有些受宠若惊。
安愔朝鸿杰看了一眼，鸿杰点头，二人一起前行。
“不好意思，我能知道你是谁吗？”扬子轩喊了一句。
前面的人头都没回“仁合胸外，傅安愔！”
啊？！
她就是傅安愔啊！
扬子轩呆愣当场。
……
黎鸿杰刚走出两步就接到了电话“老师，郑燕华拿到祁大伟的手术签字了。”喊的很大声“常律师说她立刻亲自送来，照片先拍传过来了。”单开手机，给她看。
安愔看着那个清晰的家属签名“鸿杰，立刻准备手术室。”回头“楚珺，去找陆晨曦，她在产科，她应该和柳灵在一起，让她们一起来NICU。”
“哦，好的。”楚珺点头，也跑了起来“扬壮壮，等我啊。”
拿过手机，拨通号码“是我，祁大伟的签字拿到了，准备手术，好，我在手术室等你。”转头看向高大的扬子轩“不好意思，借你故友一用，马上还你。”然后转头就昂首走向另一边。
扬子轩怔怔，然后笑了出来：爸，眼光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
高考的所有童鞋，加油！树妈说的好：考的全会，蒙的全对！借用了！全会！全对！


						第53章 五十一
NICU。
陆晨曦将柳灵推了进来，但柳灵第一次亲手摸到了自己的孩子。
陆晨曦退了几步，到安愔身边，低语“方方让她很感动。”
“手术，扬帆不答应用你，这次我会全力以赴的。”安愔轻声“严格控制出血量。”
“你手术我当然放心。”陆晨曦是有些遗憾，不过自己能为这孩子做这些也很满足“不过我做一助都不行？”
“鸿杰本是儿科大夫，你不放心他？”安愔选了鸿杰做第一助手。
陆晨曦叹息“可我想做这个手术。”
“你还有林森的手术。”安愔站在她身边。
柳灵这时回头“我听说祁大伟签了手术同意书，他现在怎么样？”
手术室的护士来接孩子。
陆晨曦对于这个不清楚，看向安愔。
柳灵坐在轮椅上“可以告诉我吗？”上次看见祁大伟对这个女医生的徒弟那么忍耐，柳灵觉得她一定知道的“我求求你。”
安愔柔声“我知道你现在很害怕也无助，不过你不用担心，你的未来会有保障的，祁大伟签字了就代表他很清楚这个孩子的所有情况了，他是认的，既然认了孩子也一定会认你，所以别担心，一切都会变好的。”
柳灵带着口罩也能看见她泪流满面，点头。
“手术后，我会让晨曦和产科大夫将照顾他的细节都告诉你。”安愔对她态度也柔和，转头对陆晨曦“我去手术了。”
陆晨曦推着柳灵在廊道上“放心吧，一定没事的。”
……
扬帆接到先锋公司姜明的电话知道儿子回来了，然后在医院休息室他听到了儿子的声音。
“来，进来。”将他带到自己办公室。
扬子轩入内，将背包放下“爸，我回来你怎么一点都不激动啊？”伸开双臂“来，抱一下！”
扬帆在医院是严肃的主任，不过面对儿子还算得上是慈父，特别是妻子过世之后“嗯，抱一下吧。”
扬子轩上前，热情和老爹相拥。
扬帆佯装嫌弃儿子一身腱子肉，调侃他是否要改做体育生。
扬子轩反驳理工男就不能有身材啊“现在女孩子都希望有安全感。”像老爹显示了一下自己的肌肉“不过说真的，老爹，那个叫鸿杰的大夫是不是练家子啊，刚才我吃了他一记，好厉害啊。”
扬帆蹙眉“你和黎鸿杰动手了？为什么？”
扬子轩就将前因后果说了一下。
扬帆听后对儿子的举动也是无奈“昨天医院出了点事，你今天就这样，不挨打才奇怪。”拿起茶杯，将刚沏好的茶让给儿子“你可真是长本事了，回来也不跟我说一声！”
扬子轩接过茶杯“我就想给您一个惊喜。”
“惊喜？差点就是惊吓了。”黎鸿杰的本事扬帆知道一些。
“爸，我一来就见到傅安愔了，是不是挺有缘的。”扬子轩挑了眉毛，暧昧兮兮“好漂亮哦，又不怒自威的，指挥起人来那叫一个胸有成竹、镇定自若的。”
扬帆反倒蹙了眉“你小子，别打坏主意。”
扬子轩喝口茶，举起能举起的手“天地良心，你想找人我是举双手赞同的，我本来以为她也该有三十多了一定是风姿绰约的熟女，没想到啊，看上去这么年轻漂亮，主要是以后您娶到她，和我走出去就是姐弟，哪像什么母子啊。”
“去！”扬帆睨眼。
“我刚才看见楚珺挺怕她的。”扬子轩放下茶杯“是因为她是走了后门，还是因为她是我妈的学生？”
扬帆对此也是无能为力“是楚珺水平不够。”
扬子轩非常好奇“我见过她做的图表，给我做顶天也就那水平了，我听说她过去也是学数学的，怎么做了医生？”
“你打听那么多干嘛？”扬帆还真不是太清楚安愔做医生的初衷，他隐约听说过她读书时可是怕血的。
扬子轩打了哈欠“当然是希望她能做我新妈了，她好不好相处，人品性格如何我这次回来都要打听清楚，不过看起来挺利落干练的。”
“你困了吧，我请个假送你回去倒时差。”这个时候是宝贝儿子为大，打了电话。
和儿子一起去往车库，途中扬帆听说儿子为了绒癌的数据还劳烦了产科的陈教授，特地给她电话致谢“陈教授你都敢麻烦，仁合这些老专家里面就属她的脾气最不好了。”
扬子轩有几分得意的说“没有啊，我觉得她挺好说话的，她还夸我了呢。”
扬帆停步，有几分与有荣焉“是吗？她夸的人还真不多。”除了自己儿子，也就只有安愔了；不过他话锋一转询问起了NIH的基金问题。
扬子轩倒是满不在乎，说就算离开先锋，凭借NIH的资历也能很容易找到好工作，来到车库他一眼就看见了父亲的新车，调侃以父亲是不是接私活，不然以父亲的工资换这车可不容易。
扬帆笑着反驳，不许自己买辆好点的车。
扬子轩预备要上车前，突然停住了身，扔下包就往一辆白色路虎跑去“老爸，这谁的啊，路虎超豪华限量版，这款在美国我都只见过一两次。”
扬帆停身：那是安愔的车，听说是黎鸿杰托人弄来的，他单手搁在自己车上，一手撑着打开的门“一辆车而已。”
“什么一辆车！”扬子轩围着那辆车东看西看“这可是艺术品，爸，是患者的车还是医生的车？能买得起这车身价得上亿。”
“还不回来。”扬帆想了一下，大概是黎鸿杰‘孝敬’老师的。
扬子轩不甘不愿的回到父亲车边“爸——”
扬帆不理会他，坐上车，扬子轩没法子也上了车。
车子行径中。
“爸，我刚才听说傅安愔有男友了。”扬子轩突然来了一句“是你吗？”
“你听谁说的？”扬帆淡淡。
扬子轩想了下“在产科遇到的一个大夫，叫陆晨曦的，她说的；爸，可是我遇到她的时候好像觉得不像，那个厉害医生说他可能打了扬主任的儿子，小新妈可是连眼睛都没眨下；爸，你不会这么逊吧，没追着？让别人捷足先登了？”
“什么小新妈？你才刚回来，知道什么。”扬帆不想过多解释“我可告诉你了，你少去烦她，真把她惹恼了，你连医院都进不来我可不管。”
“这么大能量啊？！”扬子轩有些不信“你该不会是看中她的能量了吧。”
“我欣赏自信有实力的女性。”亡妻是很好，可是光好有什么用，当病重的时候自己还是无力买进口药救她的命“总之，你的事我不过多问，你知道自己底线就行，而我的事你也不要过问。”
扬子轩看向车窗外“那我先说一点啊，你要是追不到，我就去追了，我要是追上了她可就不是你小媳妇，而是你儿媳妇了！”想起她来“她可真好看。”
“你个小P孩，胡说什么！”扬帆抬手打了他后脑：这日子没法过了！
扬子轩揉着被打的地方，回头，不服气回驳父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当然他并不是真有这种想法，而是觉得该给自己老爹一点动力，从他和自己开口都已经两年了，还没搞定，这效率完全不符合现代和谐家庭的发展规律。
……
手术室里。
安愔亲自确定麻醉成功，然后实施手术。
柳灵在病房犹豫这是否要给祁大伟打电话，虽然安愔让她放心，而是她还是不能完全安下心，然后在这种煎熬中她接到了祁大伟秘书小赵的电话，这个电话让她的世界天翻地覆，只留给她无限的悔恨。
无影灯下。
安愔连最后关胸的活都做了“露露，出血量。”
“肯定不到十毫升。”护士回答“您都问三四遍了。”
“孩子实在太小了。”这么小的孩子她是第一次做“多出一点血对他以后的恢复都可能会造成影响。”所以连关胸的活她都亲自来了。
“您可是有五六年没做关胸的活了。”黎鸿杰一直在旁边。
安愔仔细又快速的缝合，越是快结束了越是不敢大意，终于完成了，看了周围人。
“辛苦了，老师。”黎鸿杰立刻接手后面事情，亲自送孩子回NICU。
“鸿杰……算了，还是我自己去吧。”亲自告诉柳灵手术完成情况，再和柳灵好好谈谈孩子未来的事情。
出了手术室，换了衣服送送筋骨，看见陆晨曦等在廊道边“急诊没事啊。”
“我不可能一下子改掉，不过我可以慢慢的改。”陆晨曦正身走到她身边，和她一起并肩：自己的坏脾气，被挡在这台手术之外让陆晨曦倍感打击。
安愔动动脖颈“不问我出血量。”
“我能做到不到十毫升，你，只会少不会多。”陆晨曦勾住她脖颈“亲爱的，求教导。”
“你都明白还要什么教导？傅老师都我们领进门，修行靠个人。”安愔任由她勾搂“听到你这么说他会很欣慰。”
“我让陈绍聪暂时顶班的，既然手术好了，先回了。”陆晨曦勾紧了一下，她就是等她手术好问清情况“赶快的，把我弄回胸外，不然我就把你卖给扬帆，我做了他姐，看他还敢不敢不让我回胸外。”
“你改了我就想法子让你回。”安愔不为‘威胁’所动“别忘了，林森的手术要写成文章，拿不到副高别想回胸外。”
“知道了，拿小鞭子的女王大人。”陆晨曦怎么会不知道她是为了自己好“你去写手术记录？”这个一般主任医生都不会写，都是一助写，不过安愔会分轻重，有些必然是自己写。
“产后容易低潮，我想看看柳灵。”虽然自己并不喜欢她“让她慢慢接受这个现实，那个孩子术后有很多注意事项。”
“奇怪了。”陆晨曦有些不解“你对这种女人可是很不屑的，怎么对这个柳灵这么上心？”
安愔只笑不语：她当然不屑柳灵，可是不知为何她似乎能从柳灵这个爱慕虚荣女人身上看到一种熟悉感觉，柔弱，不坚强，把男人当成了大树，就好像一株菟丝花。和记忆里的那个苍白疯狂记忆会有些许重叠，就因为这么说是对逝者的不敬，那个女人从来不爱钱，只是把爱情当成了全部而已。
陆晨曦突然抬头“好了，我去急诊干活了，今天还要值班呢。”她是很识趣的，朝他们挥挥手，走人。
安愔回过神，看见了他“还没回去？”
“等你一起，回家。”庄恕的表情是轻松的，虽然没有笑，可是让人觉得他有在笑。
安愔弯起眼“那你还得等会儿。”
“没关系，多久我都等。”庄恕喜欢看她此刻的表情“我看了同步视频，你处理的很好，特别是在血氧降到85时果断的低潮气量给氧处理。”一点都没慌乱“鸿杰也是，完全能跟上你的节奏，手术配合非常默契。”
“只是很好？”安愔小小抗议。
庄恕这时才笑眯了眼“完美。”
“我去看看柳灵，手术记录回家写……”她出神了下：他笑的太好看了“你的名字真是取的太好了，墨子经上有这么一句：恕，明也。”他笑的样子就好像一道光，让她看见了明亮，在黑暗中待的太久了，曾经以为的阳光也终被名利所黯淡，而现在一道明光就在眼前。
庄恕克制不住的抬手想触碰面前才如同光的女子，却在即将触及时改弹了她的脑门“我还等着回家呢，快点。”
“好痛！”安愔完全没有防备，脑门被弹何等疼痛，一下子就捂住了“你这个人！活该没有女朋友！”好痛，痛的安愔转身就走。
庄恕笑看她气急败坏而去，笑容在她背后又黯淡了几分：她竟然说自己是光明，可笑，他哪里光明了？！不管对陆晨曦还是对她，自己都不够光明。特别是对她，这些年来她独木难支却还是再撑，为了真相，义无反顾的在层层谎言里披荆斩棘独自前行，反观自己，在国外多年不闻不问，等到现在才回来，如何有脸面在她的面前说自己要追查真相。
他不敢想她如果真的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会让他们彼此如何面对……

作者有话要说：
唉……


						第54章 五十二
产科。
护工周阿姨看见了赵医生“赵医生，柳灵呢？”有人看见赵医生借了轮椅推柳灵去外面。
赵医生看看周围，走过来压低了声音“她现在医生的洗手间，刚进去，稍微等一下。”
周阿姨点点头“哦，好的，我稍微等一会儿，不过我看她情绪很不好，她出去前接了一个电话神情都变了。”黎大夫让自己格外关注她，所以周阿姨不敢大意。
赵医生并不清楚这点，不过刚才她情绪是有些问题“那你等一下去看看她。”周阿姨不是产科的护工，而是胸外的，听说最近她只负责柳灵一个人“产后情绪本就容易低落，她又是这么一个情况，只能大家多看着点了。”然后嘱咐了周阿姨有关知识。
周阿姨听着。
赵医生嘱咐好就去给其他病人换药。
周阿姨就一直在那扇门前徘徊，看看时间，忍不住拍拍门“十七床，你怎么样啊？好点没？”
里面没有回答。
周阿姨又等了一会儿再拍拍门“十七床的，你有些不舒服就叫哦，医生和护士们都在的。”
里面依然没有声音。
“周阿姨。”安愔没在病房看见柳灵，出病房倒看见护工“柳灵呢？”
“在这里面。”周阿姨一指“赵医生照顾她让她在医生的洗手间。”
“进去多久了？”安愔走了过去。
周阿姨看看时间“不是很久，不过我两次叫门里面都没有声音，有点奇怪，一点声音都没有。”
安愔过去拉了把手，被锁了“柳灵，柳灵，你在里面吗？”
里面没有任何声音传出。
安愔又敲了敲门“柳灵，我是傅安愔，你要是在里面就回答我一声。”她声音不小里面应该能听到，贴住门，安愔还是没有听到任何回答。转头对护工说“去问护士拿钥匙！快。”说着，她又完全趴到了地上，虽然洗手间的底下的门缝很小，可还是能窥视一点。
周阿姨不敢违背她，立刻去护士台。
安愔眯起眼往里面看，一种不好的感觉在她目光里扩散“快来人，快开门！”她惊叫起来。
护士听到她的叫声赶忙奔来。
门被打开时，雪白的地砖上流淌下来的血触目惊心。
安愔想都不想就冲到她身边，摁住了柳灵手腕——
……
不久之后，胸外。
“庄大夫，快去产科。”有人冲入了庄恕办公室。
庄恕正交代方志伟一些病人情况，听了来人说的事后，急奔而出，长腿迈开最大的步子往产科奔去。
产科急救室内。
陈教授也来了。
一场与死神的争夺战在分秒中展开。
安愔用除颤器的直流电击柳灵，但是那条平行的线一直平着“让开！”让周围人再退后，再度电击“柳灵，你这个混蛋！别想用死逃避，你不配！”
心电监护仪上平行的线跳动了一下。
陈教授也当机立断“再来一次。”
安愔又用了一次除颤器。
心跳那条线在曲线后平了，然后又有了曲线。
“继续抢救！”陈教授也在此刻对在场人喊了。
终于在一个小时后，柳灵的命算是拉回来了，她被送入了ICU。
庄恕站在急救室门口，所有人都出来了，只有她没有。庄恕推开了门，看见她孤零零的站在抢救台的旁边，身上的白大褂被大块血污染红了，走过去。
“安愔。”此刻有人折返了回来，是产科主任陈教授，她看上去也很沉重，脾气不好的她此刻话语却轻柔“做得好，是你及时发现挽救了她的命，我代产科谢谢你，也代那个孩子谢谢你。”不愧是从战争中历练出来的急救人才。
她低着头还是没说话。
陈教授对庄恕颔首。
庄恕还礼。
陈教授走了出去。
庄恕这才完全走到她身边“人救回来了……”
“都说母亲伟大，伟大在哪里？”她断了他的安慰“我看见的母亲怎么都这么自私，我们这么努力是为了什么？如果要死就去外面死好了，死在医院算什么？没有男人就想死吗？那就去死好了！她真的不配做母亲，不管是雨西，还是对那个新生儿，她不配！”
庄恕以为她会哭，但是听她话语，她没有哭泣。
安愔抬头，果然没有落泪，脸上有一点血污，眼睛黯淡“我绝不会原谅自杀的母亲，绝不！”
庄恕没说话。
“这件事我有处理不当的地方，我不该让陆晨曦堵在产妇门口，造成了产妇的精神压力。”安愔很平静“那个孩子是后续治疗你可以让陈教授交给晨曦吗？她也是食道闭锁方面的专家。”
“这不是你的错，该做的你都做了。”庄恕觉得她做的很好“你太累了，我送你回去。”
安愔抬头看向他。
庄恕对她微笑，就在她面前，轻轻握起她手，将她为抢救而戴的医用手套摘去。
安愔又低头看着他的动作“这孩子是我的病人，都是我的问题，千万别连累晨曦，林森的手术也不能拖，希望你能让晨曦踏踏实实的做了这个手术；和你也没有关系，柳灵还没有转到胸外，你不要强出头，别给自己的履历染上污点。”拉下自己左手的手套，然后是右手“如果我不能留在胸外，请你代我好好照顾晨曦，让她能够回到她喜欢的手术台边。”
庄恕始终不说话，紧紧的握住了她的右手，轻轻对她说“走，回家。”虽然轻却坚定。
安愔被一只大手稳稳的握到，能感觉到他掌心里的温度暖着自己的手心，眼泪滑落。
庄恕牵着她，先转身要往外走。
但是后面有人反握住他的手臂，没有让自己被他牵动“别回头，就这样。”
庄恕大半个身体背对。
“她们都抛弃了儿女。”她声音发闷“你能原谅吗？”
“那不是她们的本意。”庄恕没动“她们和柳灵不一样。”
“庄恕，对不起！”安愔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愧疚，想抽回被他牵住的手“我想我没有资格被你安慰。”
庄恕的手里的手在离开，他往后用力一抓，将收回的手再抓回，这次握的更紧了些。
安愔吃痛了下。
“痛吗？”他还是没有动，保持大半背对的状态。
“痛。”她声音哽咽了。
“痛就好。”因为你收回手我也痛，庄恕握着她的手不肯松开。
有人头抵住了他的后背，却没有任何声音发出。
庄恕在前面闭上了眼睛：什么时候你不用哭也无声。
……
说是回家，但是出了这么大的事，哪能立刻回家，警/方也来勘察现场，说是自杀，也是要有关部门确认的，现场发现了自杀工具，和死者的遗书。
送儿子回去的扬帆也被紧急召回，傅博文现在休养，他作为副院长处理院里大小事务，与/警/方沟通后他心情也异常沉重，病人自杀自从仁合建院以来是头一次，多亏人救回来了，可是她将面临的风暴真的无法估计。
安愔办公室外。
陈绍聪站在外面打电话“鸿杰，这件事可大可小的，你要谨慎一点啊。”
庄恕巡视了一下病房，特别查看了她今天手术的病人。
“老庄。”陈绍聪挂了电话“晨曦在里面陪她。”陆晨曦的情况也有波动，柳灵的自杀未遂对她们都是不小的打击。
庄恕透过门上玻璃往里探了一眼，转身。
“你不进去？”陈绍聪见他似乎不打算进去。
庄恕并不回答他，而是独自离开了：空洞的安慰根本没用，她的心志自己相信，还是为她做到她想做的事吧。
医院大走廊。
庄恕拨通了傅博文的电话“傅院长，有件事我想跟您汇报一下。”
傅博文在电话那头“傅安愔的事我已经知道了，明天我会去院里的。”
“我要跟您说的不仅这件事，傅院长，有个叫林森的小病人，手术迫在眉睫，他的资料我已经发到您的邮箱了。”庄恕知道这是安愔想让自己办的事。
傅博文有几分森冷“有什么必要现在讨论这个病例吗？”
“这个病人是傅主任推荐陆晨曦主刀的，只有用她的手法实施胸腔镜纵膈肿瘤切除术效果最好，但是鉴于现在的特殊情况，是不是替换主刀大夫，更改手术方式想听听你的意见。”而你的意见定了扬帆就不好太过反对了。
傅博文叹口气，也听明白了庄恕表达的深意“好，我马上看一下。”
庄恕冷着脸挂断电话，转过身。
扬帆站在他身后，似乎看到了他刚才的举动。
庄恕与他无言相望。
“她在办公室？”扬帆知道她肯定不会离开。
庄恕点头“初步调查完成了？”
扬帆起步“我去看看她。”
“陆晨曦陪着她呢。”庄恕告诉他是希望扬帆这个时候不要和陆晨曦起冲突，不管陆晨曦说什么都请他忍耐。
扬帆无奈的笑了下，目光里却是一丝锐利：这个我不用你提醒。
安愔办公室内。
陈绍聪和陆晨曦都在。
扬帆敲门，然后得到允许，推门入内。
“扬主任。”陈绍聪先站起来。
陆晨曦斜眼看他，不信任毫不掩饰。
扬帆稍微和他们颔首。
陈绍聪还是看眼色的，拽着陆晨曦就往外走“安愔，我们待会儿再陪你啊。”
陆晨曦甩开陈绍聪，朝他蹙眉挤眼，然后自己走，到扬帆身边，睨眼，小声警告“别想落井下石！”
扬帆充耳不闻、视而不听，只想听到关门声。
安愔坐在沙发上。
扬帆拉了张椅子“你放心。”
“好。”安愔还是显得有几分倦怠。
扬帆反而笑了“不担心我趁机将你手里的人都拉过来。”
“能被你拉过去的人不值得我留下。”安愔歪了下头“明天你会被无数电话烦死，想想其实也挺乐的。”
扬帆对于她的调侃完全接受“能让你高兴被烦死也没关系，我了解了一下此事，你并没有做错什么，给产妇增加压力的不是你，你只是为患儿做了手术又救了患者。”
“如果这时候我想让你把责任都压在我身上，你会趁机提非分要求吗？”安愔眼睛在台灯灯光下异常明亮。
扬帆翘起腿“你会说出这么做的理由吗？在你的从医履历上为了一个陆晨曦留下污点，值得吗？”
“你为了握住这么多资源放弃成为胸外最好的手术医生，值得吗？”安愔头发滑下，遮住半边脸“你我都注定无法活的简单。”
“你可以找一个人，把事情都推给他，然后自己活的简单。”扬帆声音低沉“你可以把那些不简单全部推给我，只要你愿意。”
“我更愿意把对方的不简单全部接下来。”安愔弯起嘴角“只是不喜欢和医药公司做交易，所以你的那部分我做不来，也不想做。”
“激将法。”扬帆揭穿了她的诡计，想要激怒自己，让自己将矛头针对她，而不是别人“我说了一切有我。”
“你挡不下来。”安愔很清楚“媒体对这种话题肯定大做文章。”
扬帆将椅子拉近“会有负面的报道，就一定会有正面的，你真的不用担心什么，你在医院口碑一直很好，最多一个星期，就当好好休息了，回来这两年多你可是一天假都没休过。”
“别记得我的事，还是关心扬子轩吧。”安愔轻笑“你将他养的很好；我，自由惯了，不习惯有人管着。”
“你就野惯了才无法无天，其实你和陆晨曦是如出一辙，只是你隐藏的比较深。”扬帆嘴里是责怪，眼里可没有丝毫怪她的意思“现在天太晚了，你在这里先将就一下，要不去旁边酒店开间房间，明天早上再回去。”
摇摇头，将头发捋到耳后“没事，我还好。”
“你有没有事，我说了算！”扬帆看看周围“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想吃什么就说我让人去买。”
“别把事情推到晨曦，这件事是我疏忽了，和她无关。”安愔伸手一把拉住他的手臂“答应我！”
扬帆低头看她握着自己手臂的手，转眼又是她平静的态度，手臂上的紧和态度的平让他失笑“你真觉得我处处针对陆晨曦，看不到她一丁点好？”
“你只要答应我不要把过错推给堵在柳灵门口的陆晨曦，我就觉得你没有针对她。”安愔还是抓着他的手臂“我的失误、过错我自己可以担、停职、撤职、甚至是……但这和晨曦毫无关系，她的技术你很清楚，是，她是任性冲动，仗着技术好处处和你作对，可是她和你作对的理由你自己也很清楚，这么大的仁合不能容不下一个只想治病救人的医生，如果真想取傅老师而代之，你需要有晨曦这样纯粹的医生。”
“我想做院长，可不想有陆晨曦这样‘顽劣’的医生。”扬帆将她的握着自己手臂的手反握在手里“我这么说你可能会理所当然认为我很卑鄙，安愔，不管是作为院长还是男人，我想要的，都是你。”
安愔强硬的收回手“不。”
扬帆眼眸低垂“我知道黎鸿杰去运作这件事了，你一定不会有事，因为我也一点都不想你有事，但我能不能保住陆晨曦真的不好说，我只能说我会尽量保住她。”
“你不肯，傅老师会保的，修老院长则会和傅老师同一线。”安愔别开脸“你为何什么会变成这样？”
“因为我现在不行动你就真的……”扬帆没有说下去“你还是休息会儿，都两天一夜在医院里了，连这个晚上就是两天两夜，就是时间短也要睡会儿，有事就给我电话。”前面还有董东耀的事。
安愔抬手盖住脸“庄恕是不是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出人意料的问了一个完全无关的问题。
“说我卑鄙，你也够阴险的。”扬帆反应很快“睡会儿吧。”
安愔站起身“如果他的另外一个名字叫‘小斌’，请不要接受他想要承担这件事的做法，我的事自己能承担。”
“有些事该越闹越大，但有些则越早结束越好。”扬帆还是给她倒了杯热水“不是掩盖，手术同意书是患儿的父亲签字的，这点上逼迫柳灵的说法就不会存在，她要自杀那是产后忧郁，而且人也已经被你救回来了，哪里需要这个人担那个人担的，你就是容易想得多，别胡思乱想了，你的水平让你留在仁合都是委屈你了，后面的手术排的满满当当，其中不凡一些有影响的人士，我都怀疑卫计委的人敢不敢让你停职。”走回她面前“这可一点都不像你，之所以耿耿于怀是因为她和你母亲一样，想要自杀逃避，对吧。”
“看来我的事你也知道不少。”安愔没接过水，不想谈太多。
扬帆拉开她的手，将水杯放在她掌中“我知道你想凭借一己之力担下一切，但在我面前你不必如此……”
“我想休息了。”她将温度尚可的水杯放到一边，不看他。
扬帆未将心里的失望放到脸上“当初你的心情也是如此吧。”被他无视拒绝的时候。
安愔用手盖住眼眉“离开请关门。”
“你休息吧。”扬帆轻叹一声，走出她的办公室。


						第55章 五十三
庄恕去泡了两杯咖啡，却没能在办公室找到她。
屋顶。
黑暗中她果然在，这时候的风带了一些凉意。
安愔听到了后面的脚步声，还未回头，肩头就被盖上了一件黑蓝色西装外套，一杯黑咖啡放在了面前。
“喝了，反正你也睡不着。”庄恕完全无事人般的站在她身边。
安愔双手握住了纸杯，喝了一口，是自己喜欢的口味。
“加奶不加糖。”庄恕喝的则是完全的黑咖啡“不苦也不甜。”牛奶盖住了咖啡的苦。
她能感觉到外套上有他的些许气味“怎么知道的？”
“有心什么不能知道？”庄恕望向一望无际的黑暗“扬主任应该不会让你有事的。”
“那你呢？希望我有事？还是不希望我有事？”歪头。
“希望你有事，然后可以安慰你。”庄恕目不斜视“不希望你有事，因为病人需要你。”拿她擅用的正大光明的狡猾回复。
“狡猾。”安愔不自觉的就想笑，不知为何，他站在身边，黑暗都好像没有这么黑了“他说我大概可以放几天假，如果我放假，你可以空出几天吗？别拒绝，上次你拒绝我邀请去看交响乐，我可是很难过，会遇到扬帆真的是意外，那张没用过的音乐票可以证实我的话。”她想告诉他知道。
“请我去看音乐会？”庄恕这时侧目，借着头顶上不太亮的仁合医院招牌灯光与她目光交汇“是约会邀请吗？”
“不是，是想给你介绍美人，让你先见见，如果她对你有兴趣我还要打听清楚才能给她介绍。”安愔似乎很认真的说“所以请问，庄教授在美国的现任女友可有吗？”
“可是美人没见到。”庄恕不正面回答。
“总有机会，只要你们有缘。”安愔脸上又浮出了那种似笑非笑“她是我很重要的朋友，所以我得打听清楚，不能像小何似的，只看脸就什么不问了；你的脸太具有欺骗性了。”
庄恕突然俯身靠近她“对你也有欺骗性？”
“想要‘有’还是‘没有’？”安愔不躲不闪。
“一个问题换一个问题。”庄恕不掩饰自己的‘狡猾’“我没有现任女友，有的也只是前任，那么请问傅安愔小姐，放假想做什么？”
“庄教授来中国这么久了，我也该尽尽地主之谊。”安愔颇为郑重“有哪里想去玩吗？我请客。”
“光是玩？那还包不包括其他也请客？”庄恕靠近一步。
安愔等他提出要求。
“比起淮扬菜，我更喜欢上海的海派菜。”庄恕轻声低语“就那么点死工资，吃了海派菜估计就不上淮扬菜，对吧。”
“说你腹黑的估计有一大堆，难道你和前任分手的理由就是你这本腹黑学太难读了？”这拐弯抹角的劲“不知道有没有比你给楚珺的字典厚？”
“你可以试着读一下。”庄恕的额头抵住她的额头“我相信对于学霸的你来说没有什么书就读不下来的，只有你不想读的。”
安愔下意识往后退，没想到她后脑上多了一只大手，无法后退。
“安愔，不急着回答。”他低沉的磁性声音在咫尺间“但要认真考虑。”
“好。”她答应：一定会认真考虑的。
……
过了一会儿。
陈绍聪用胳膊肘碰碰陆晨曦，眼神往后一动，那意思：我就说她有英雄陪了，我们就不要毁人姻缘，走人啦。
陆晨曦眼睛还是往前面看：高大的黑影肯定是庄恕，靠着他手臂的娇小黑影肯定是安愔，安愔其实不算矮，只是在一米八九的庄恕面前她就娇小可人了。
陈绍聪拉了陆晨曦一把，将她拉回室内“干嘛啊，赖着不走的，嫉妒？”
陆晨曦冷哼“嫉妒个鬼啊？我没嫉妒，好吧，是嫉妒！我嫉妒那个要夺走我家安愔的腹黑大夫，不行啊。”自己的内心还在为柳灵的自杀波澜不已，自己也在伤痛也想哭，更想找人倾诉，但安愔现在身边有别人。她没法过去。
两人并排往下走。
陈绍聪倒是蛮欣慰的“好不容易啊，其实我知道安愔很喜欢扬帆的，她多少有些恋父情结嘛，现在终于有个人了，我们安愔啊，终于找到对的了。”睨眼“我说你不为她高兴，还一脸阴郁，还是不是朋友啊。”
“我是觉得这个庄恕不简单，你看这才来了多久。”陆晨曦也有自己的一层考量“安愔在感情上有过一次挫败，我可不希望她又被伤了，她那个死心眼能斗得过情场高手吗？”
陈绍聪也露出些许担忧“不过如果他真有问题，鸿杰肯定不会让他住下的，所以我觉得问题不大；再说了安愔也不是完全被动的，我告诉你她是不动也就罢了，她要动起来普通男人架不住，看她那支圆珠笔穿的，一记就穿透了董东耀的手掌心，这得多大狠劲啊。”
“一下？”
“嗯，绝对是一气呵成，你以为我这么多年是白干的，这种贯穿伤我一看就知道。”陈绍聪唏嘘“她的手劲你也不是不知道，她要扑庄恕，庄恕就是只老虎都能被拆吞入腹了。”笑的鸡贼。
“胡说什么！”陆晨曦不听“说说又不正经了，小心我把你暗恋史告诉杨羽。”
“唉，陆晨曦，我和你什么仇什么怨……”
……
翌日。
患者在院内自杀，不管有没有救回来都是大事，特别是全社会都在关心医患关系的现下，这可是一件大事。
黎鸿杰回来了“老师，能打招呼的地方我都去过了。”顺便将早餐给她送来，不过看她桌上是咖啡、蛋糕、豆浆、包子、蛋饼油条的，估计有不少人都送温暖来了。
安愔有些睡眼惺忪，抚了一下脸，让自己彻底醒来“我担心的不是这个，我担心扬帆借此针对晨曦。”虽然昨晚和他说了一句，可是看他的意思……“他太会来事了，针对我倒无所谓，唉，说到底我不该让晨曦去堵门的。”
“陆老师的脾气就是您劝也劝不回。”黎鸿杰坐下“你是怕扬帆借陆老师对付傅院长？有可能，听说傅院长要来的。”
安愔不意外。
黎鸿杰压低声音“其实如果他真的用此对付傅院长，也算是给院长一个考验；傅老现在就是在休养中，一直这样事情有点僵了，不如如此动一下，看看各方反应。”
安愔眸微动：没错，自己坚持让陆晨曦给林森做手术的确是因为陆晨曦的胸腔镜技术一流，更因为她想让扬帆反对，林森的手术一定得让陆晨曦做，但是此事一出，自己的势头被减弱，晨曦和柳灵冲突、堵在房门口都是事实，扬帆肯定会出手用陆晨曦对付傅博文，只是不太清楚他会怎么做“三床昨晚主诉胸闷，心电未见异常，一会儿让心内科来查一下；六床尿量过多，尿常规可见血细胞和蛋白，急查一个血肌酐，让肾内来会诊。”
黎鸿杰一直觉得她够强，没想到现在还能说这些“好嘞，不过老师，你突然来这些医嘱，有点煞风景。”间谍剧突变医疗戏。
“生命不纯粹，工作还是需要一些纯粹，总有些东西不能被染了。”安愔拿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你去吧，我吃完早饭就回去。”
黎鸿杰拗不过她“那个孩子交给我你放心，你就别去了。”免得惹人闲话。
“好，钟老来了吗？你再问问陈教授，他们要是有空就说我想和他们谈谈。”她控制不了扬帆，但是其他科室可以运作一下。
黎鸿杰出去了。
……
胸外护士台前。
“这件事就是傅主任太倒霉了。”方志伟怎么都想不通“遇到个背景这么乱七八糟的病人，她都没办法。”
楚珺也在“这件事媒体一定特别关注，不过和病人起冲突的并不是傅主任，而且柳灵也不是她的病人，那个孩子才是傅主任的病人，手术同意书也是孩子父亲签字，所以我觉得病人自杀是产科管理疏失的问题。”
方志伟整理了一下大褂“糟就糟在孩子才出生，网上流传的说法是傅老师为了做高难度手术让同事逼迫产妇签字，医院的官方网站是澄清了，可也不知效果怎么样。”
“我听说待会儿卫计委和医大领导都要过来。”楚珺并没有觉得高兴什么的，反而觉得挺担心的。
“这个不用担心。”方志伟凑到他们跟前“这件事还好是傅老师，如果换成我老师，她肯定死定了；可傅老师就不一样了，她不仅是傅院长的爱徒，更是得到老院长的赏识，扬主任也不会将责任推到她身上，加上手术同意书是孩子父亲签字的，逼迫的说法根本不成立，最多停职三四天，多了她的手术谁做啊；让陆老师回来代做？傅院长同意，扬主任能同意？让庄教授做，那得累死庄教授。”
楚珺和王忱都觉得是这么个理。
“不去做自己的事，在这里窃窃私语什么？”庄恕洗漱好走了出来。
黎鸿杰这时过来，将安愔说的事交代王忱。
庄恕走过他们“好好向你们傅老师学，把自己的事都做好，别瞎议论。”
其他三人都缩缩头。
“她在办公室？”庄恕问黎鸿杰。
黎鸿杰摇摇头“去见陈教授和钟老了，说是要见见傅院长再走。”
楚珺不由竖起耳朵。
“那老师我拜托你了。”黎鸿杰低语“谢谢。”
“照顾好那孩子就算谢我了。”庄恕也压低了声音，拍拍他的肩膀。
扬帆办公室。
庄恕到时，扬帆正与医大校长通话，说要召开紧急院务会，院一级领导和相关科室主任都会到场。这个电话刚放下，电话又响了一个，也不知是哪里的孙主任兴师问罪来了。扬帆茶杯里的茶都没了，还是庄恕给倒了一杯。
扬帆对他承诺一定会严肃处理。
庄恕不动声色，将茶杯放回桌边。
庄恕落座，扬帆也放下电话，还没等扬帆对他开口，电话铃声又来了，扬帆抬手就拔掉了电话线。
从容不迫的扬主任焦头烂额“昨儿她还笑说我今儿会被电话烦死，都被她说对了，仁合医院建院以来从没有出现过病人自杀这种事，现在医科大、卫计委、媒体全都炸锅了。”捏捏鼻梁“不过好在她口碑一直很好，她人呢？”
“去见老师了。”庄恕将水杯推到他手边“事情既然已经出，总要想办法解决。”
“这件事一定有人站出来的。”扬帆喝口茶，放下，有些警觉“你是来为她说情，还是担责任？”
“应该不需要吧。”庄恕看过了所有病历和签字，安愔没有任何违规“而且她肯定不希望别人因为她的原因而担责任。”这对话是针对扬帆刚才那句‘一定要有人站出来。’


						第56章 五十四
院长办公室。
傅博文泡好了茶，敲门声起“进来。”
推门入内的是钟西北“老傅，你可回来了。”
傅博文与他三十多年同事了，就算有些意见相左之处，还是有着别人比不了的情谊“来吧，茶我泡好了。”
……
扬帆办公室。
“你想把陆晨曦推出来？”庄恕点穿他的意图“可你这么做她不会认可的，甚至会将不属于她的错也揽到身上。”
“我这么做你一定会认为我就像别人说的，故意处处针对陆晨曦，我知道陆晨曦是个好大夫，但是她太自以为是了，不断惹麻烦引起纠纷，这是事实吧。”扬帆似乎已经想将矛头对准了她“我是副院长，又是科主任，全员上上下下那么多大夫，我得严格制度吧，可是傅安愔为了给这个陆晨曦弥补做了多少边沿事，院里议论纷纷的，有技术的个个都学她们的话，我还怎么管理？仁合医院不就被她们弄乱套了”
“傅大夫也是看到这一点，才主动将陆晨曦放到急诊，是想要磨她的性子、改她脾气……”庄恕还没说完。
扬帆蹙眉抢话“可是她丝毫没有改！让病患在留观室难堪人家要投诉她，事情闹到医务处；现在这个病人在院里自杀未遂，人是救回来了，可是事情闹大了，上级不仅要调查产科是否护理不当，管理有缺失，还得看谁跟患者接触最多，可能导致自杀的关系最大！”
“那就是说陆晨曦要负主要责任是吗？”庄恕觉得扬帆为了维护傅安愔真的有些不择手段了。
扬帆严肃起了表情“我跟你说实话，现在这个当口我也不想把所有责任都推给她们之中的任何一个，可陆晨曦确实在产科和柳灵，和她那个……算是家属吧，发生过冲突，剖腹产手术后又是她堵在产科门口不走，就算陆晨曦在产科是安愔的主意，但如果主观不赞同她完全可以不赌啊，她一个急诊大夫跑去产科独断专行算怎么回事？”
“可当时患儿的情况，晚一分钟决定就多一分危险。”庄恕为她们辩解，也是事实如此。
“你不要替她辩解，我接触她们的时间比你长！陆晨曦如果能改，我让她回胸外没问题，可她总是屡教不改，连累医院不说还连累别人。”扬帆手指敲桌“这件事她是有问题的，她确实需要有个教训。”
“扬主任，我来找您，不是为了谁掩盖什么错误，我承认这件事的确有处理不当的地方，但是这件事要定性为‘大夫对产妇施压，导致产妇精神崩溃’，那么最应该最适合承担责任的——是我。”庄恕朗声告知他。
扬帆一惊，抬眸，随即又恢复“你什么意思？”
“这母子俩人都是胸外的病人，特别是自杀未遂的患者，他们的诊疗计划我都很清楚，如何跟病人交流解释也都是由我做主完成的，是我在不了解中国国情还有患者特殊背景的情况下，自以为是权威专家，态度简单武断，拒绝了产科医护的建议，没有考虑产妇的身体和精神方面的状况，让陆晨曦大夫对产妇进行患儿情况说明，才造成了这样恶劣的后果。”庄恕不保傅安愔，因为她肯定会选择保被扬帆推出来的陆晨曦。
扬帆放下茶杯，眼眸低垂转动“陆晨曦何德何能让两位大专家都争先替她开脱辩解？都不惜在自己的从医履历上留下污点。”然后目光射向庄恕“你知不知道她问过我什么？”
庄恕一笑“我不想知道。”不管她问了什么。
“那么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扬帆试探。
庄恕很干脆“知道什么？”
“关于安愔的事。”扬帆指尖在桌面上轻敲了下“她的家庭、父母……”
“扬主任，我们现在说的事病人柳灵自杀未遂。”庄恕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我想说的已经说了，您忙吧。”起身，要走。
扬帆在庄恕的手握住门把手时“她问我，你是不是有个别名，叫‘小斌’？”
庄恕开门，走出，随手关门。
扬帆眯起眼：他知道了。
……
院长办公室。
钟西北离开时遇到了正欲敲门的安愔“你还没回去？”
“马上就回。”她退了几步，让钟西北先走。
“事已经如此，你就不要多想了。”钟西北宽慰她“老傅会处理的。”
安愔点头，对于钟西北她异常尊敬“钟老，嗯，我不在医院的时候请您多看着点晨曦，别让她乱来，该骂就骂。”
钟西北明白她的意思“我知道的，你和老傅聊吧。”
安愔目送他离开后再敲门。
“进来。”
推门入内。
傅博文正准备打电话，看见来人“安愔？”放下电话“你？”
“傅老师，我刚才看见钟主任了。”安愔入内，关上门“您，最近还好吗？”
傅博文回身“回去休息吧，相信老师会处理好这件事的。”
“对不起。”安愔道歉“因为我的疏忽，好像……会害了晨曦，我可不可以请您将所有的事情推到我的身上，就说我是为了做高难度手术才逼迫相熟医生不顾产妇身体状况进行说服，我也向无关的人透露了病孩的隐私……”为了能让郑燕华劝说祁大伟签字。
“安愔！”傅博文厉声喝阻她“你没有错，晨曦就是因为知道你没有错才会去劝说产妇！这件事你的确有处理不当的地方，但那不是错，仁合不能连你这种优秀医生都留不住。”走过去“你相信老师，老师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
“我能相信您吗？”安愔突然眼眸泛冷“我父亲也拜托您吧，三十年前的他一次次找过你，想要……老师，我父亲得到了交代吗？”
傅博文倏然后退一步，避开了安愔锐利的目光“这不是同样的事。”
“我觉得扬帆会利用此事将晨曦推出来，他有私心，也想给众人一个交代。”安愔直勾勾的看着傅博文“老师，我不需要他这么做，我知道等一下要开院务会，会上你把一切推在我身上；我爸的过错他从未否认过，我亦然不会闪躲。”
“安愔，三十年的陆中和的死与你父亲无关，现在病人自杀未遂也不是你的错。”傅博文转回头，这次他正视安愔“这件事扯不到晨曦头上，你放心，我不会让扬帆诡计得逞的。”
“谢谢您，谢谢这么对我说。”安愔深呼吸了下“您想找修老院长？”
“对。”傅博文不否认“他的话还是有份量的，这件事如果有他出面一定能顺利解决，因为你并没有违规，将孩子的病情通知孩子父亲是应该的，家属有知情权，当然你没有让院内的人通知是失误，但是当时的情况也有其特殊性。”听说孩子父亲当时在相关部门，不能与外界联系。
安愔表情黯淡“那我先回去了。”
“都是我这个老师和院长做的不好。”傅博文见她这般表情，对于她刚才的话也不再计较“你相信我，诺大的仁合医院一定会有你和晨曦这样好医生的一席之地。”
安愔走出院长办公室，脱去白大褂，转头看看外面的天：今天天不错。
走廊上。
廊道的另一头他伫立。
想对他露出些许笑脸，却无法知道自己的表情是如何的。
他走来。
步伐稳健。
她觉得他身上有一种光“孩子，还好吗？”
“鸿杰在，还有陆晨曦，我和她们也打了招呼，孩子出现任何问题他们都会立刻联系我。”他停在面前，伸出手，递给她。
安愔也伸出手“能带我回家吗？”
大手握住了那只很多时候能掌控别人生死的手“当然，我们——回家！”一起。
安愔被他牵着，抬眼看着他的侧面：傅老师，你说要我相信你，要给我交代，好，我拭目以待！但你也千万别忘了，你还欠我一个交代！欠了陆中和、欠晨曦、欠程露妈妈、欠我父亲，欠他……妈妈……
……
另一处。
紧急院务会在卫计委赵重光副主任和医科大校长梁思进的共同主持下召开，关于傅安愔是否为了做高难度手术而让相熟的同事兼好友急诊的陆晨曦大夫‘威逼’产妇柳灵签下手术同意书一事展开你来我往的争论，钟西北将事情在急诊发生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产科主任、产科陈教授，就是扬帆也为她们辩护。
不过赵重光还是对此网上疯传仁合医生与有背景特殊患者起冲突一事非常恼火，认为为何不能在官方渠道辩解一下，导致医院方面非常被动。
扬帆摘下眼镜“这件事涉及病人的家庭情况，属于个人隐私，即便公布也会隐去很多重要的信息，不可能说的太清楚，所以我只能说一切都在调查之中，但很显然这样没有办法安抚情绪；而且大家只看到网上传的不利于我们医生的言论，却看不到我们的女医生在门诊被以往的病人威胁到人身安全，出事后几乎连休息都没有三台手术连做，然后就是为了救这个孩子竭尽所能，两天两夜只睡了两三个小时，这样的医生被攻击是否合适呢？说她为做高难度手术威逼病孩母亲，手术同意书上的签字是患儿父亲的，赵副主任、梁校长，如果你们同意，我就将这张手术同意书放上官方网页上。”
赵重光、梁思进都默声了。


						第57章 五十五
家。
庄恕打开了门，让她先进屋“记得换鞋。”就如同陈绍聪说过的她在家的状态真的很懒散，不靠谱“别给徐阿姨添乱。”
“你下午要去医院吗？”安愔换了鞋，往里走，随手将包搁在长沙发上“想吃你做的饭。”瘫坐下来。
“先洗澡。”庄恕跟在后面入内“然后你睡会儿，饭好了我叫你。”脱下外套，走向她的房间“我给你放洗澡水。”
“哦。”她倒在沙发上。
庄恕是第一次进入她的房间，他住了也算有不少日子了，可还是第一次踏入她的房间，推开门入内。他能想像到女孩子房间的诸多元素，这里也有，但是更多的是和工作有关的，暗色的家具，书架上都是各种书，凌乱的摆放着，显得主人那么随性，最惹人注目就是那张血红的七尺大床，真的如陆晨曦所言，好像一张血床。不过现在不是关注这些的时候，他步入她的浴室，红色的浴缸鲜艳夺目。
打开水龙头，试了一下水温，虽然天不冷还是调高了一些温度，热能缓解她紧张的情绪和神经。让水放着，自己打算出去叫她，无意间碰落了什么，转头看是文件夹：真是，什么文件还要在浴室看，弯腰捡起，打开，是一份没有署名的病历，病人的病情有最详细的记录，治疗的方法也被详细用文字记录，手工的图应该是她画的。
庄恕又忍不住看看周围，干净清爽的浴室里，还有几份这样的东西，浴池边的小桌子上还有做手指灵活度的小工具。
陈绍聪曾调侃过说她是个没有私生活的人，得空就做手术训练，家里都是手术器械，空的时候混一些缝合和吻合都搞不清楚人混的什么医疗群，要么就是和在无国界医里认识国外医生聊病历谈手术，总之她的私人时间也都在为了更好工作修炼，是啊，能想到，可以将陆晨曦这种天才都甩在身后的她如果没有这种拼命的努力如何达到现在的高度。
庄恕将那几份文件夹拿出了浴室，至少今天不想她再看这些，走出浴室“安愔，水快要放好了，你自己拿衣服，先洗……”走入大厅，就看见她侧卧在沙发，绝对是睡着了，走到她身边，蹲身：她的发凌乱的盖住了她的脸颊。
修长的指轻缓的将那些发捋开些，她皮肤还是很好，不过黑眼圈还是多少有些。
“安愔。”
“嗯。”昏昏沉沉的应了声“三床的心内会诊结果出来了没？”
“去洗一下然后再睡。”提醒她已经回家了，
“哦。”她强迫自己醒来“你不去医院了吗？”
“不去。”该交代的事自己都交代了“犒劳你，做个水煮肉片，微辣。”
“嗯。”坐起身，闭着眼，下一个动作却把庄恕吓了站起，退了好几步，甚至都不敢看。
傅安愔赤足起身，抬臂将T恤脱了，然后随手扔在地下，凭着熟悉，赤足往自己房间走，边走边将长裤脱去，然后长裤被留在了地上。
“进去再脱！”庄恕在她的手指松开粉色Bra扣子的时候喊了出来，但是他还是看见了粉色贴身之物掉落地上了，抬手遮住眉骨，其实人的身体对他们这些医生真不算什么特别，不过好在她是背对自己的，他只看到了些许后背，但那个后背不是光洁的，他在她胸椎快要靠近腰椎处看见了长长的伤痕，是利器砍伤的旧痕。
地上一路留着她迷迷糊糊里脱去的衣裤，庄恕无奈只得替她后面收拾，衣服、裤子、粉色的Bra，还有不远处一件无法描述的小可爱：她真是要去洗澡的！
当他把那件小衣物放到洗衣篮里，庄恕觉得有些气息不稳，他这个长年对人类身体了若指掌的专家，现在脑子里想的竟然身无寸缕的女性胴/体……快速将这些衣物放入洗衣机里，让机器自动清洗。
他还得为那个小迷糊做一餐美味。
“庄爸爸，我的病历呢？”里面传来一声叫声。
庄恕向她房间走近几步“不许看，快点洗，洗好擦干啊，然后睡觉。”
“哦——”里面传来有气无力的应声。
“不许在浴缸里睡啊。”庄恕不放心的又喊了声。
“是——”里面的声音虽然很平，不过还好有回答。
庄恕去厨房了。
陆晨曦意外给他打来电话了“你看到我买的那些菜了？”
“我还以为是徐阿姨买的。”庄恕开了免提“我打算给她做些好吃的，那个虾做油焖虾她会喜欢吗？”
“不要油焖虾，她最喜欢我爸做的一虾两吃，本来我想打算做给你们吃的，我待会儿把做法发你微信上。”陆晨曦也是担心她“她还好吗？”
“去洗澡了。”庄恕没听过一虾两吃“好，那我等你消息；院里？”
“没事，还在开会呢，不过黎鸿杰让我放心我就肯定放心。”陆晨曦很信任他“我担心的是她的状态，也许看来不在意，但实则对这种母亲她介意的要死。”
“因为她妈妈？”庄恕从林森的事上推测出了一些事“她妈妈是否伤害过她？”
“伤害？她妈差点杀了她。”陆晨曦说出了此事“庄恕，我警告你，如果只是想玩玩，两年后拍拍屁股回你的美国，那你不要招惹安愔，别给她希望又让她绝望，这种事有一次足够了。”
“你是说她的‘仰慕’？”庄恕听下了动作。
陆晨曦站在医院廊道里“我是说她的妈妈，我看见你们在楼顶了，庄恕，我不许你伤害她！”
“虽然她一直以你的保护者自居，可是看来你也同样保护着她。”庄恕并没有追问她母亲的事“陆晨曦，别担心她，顾好你自己，既然知道她以你保护者的身份披荆斩棘，就好好保住你自己，别让她的努力都付之东流。”
“你还是先考虑清楚自己的事。”陆晨曦七分警告“如果你伤了她，天涯海角我都不会放过你！庄恕，你给我记住了！”
“好，快点一虾两吃的做法传过来。”现在他更关心这道她爱吃的虾要怎么做。
……
医院的院务会还在继续。
傅博文果然将修敏齐请来了，由于傅博文病休、修敏齐也不了解情况，所以扬帆见这件事又大致的说明了一下，并表示傅安愔并没有违反任何制度和规定，自杀的病人是庄恕的病人，也是庄恕不了解中国国情，因为在美国他签约的医院对新生儿畸形的手术是全免费的，他作为一位水平高超的外国专家不了解在中国对一位单身母亲而来新生儿两次的大手术意味着什么，是他没考虑到具体情况才让陆晨曦去说服柳灵，二十四小时内给孩子进行手术，而傅安愔则拿到了孩子父亲签字的手术同意书，所以柳灵自杀从道理来说是怪不到傅安愔的。
但是傅博文却没有不同意将责任都压到扬帆推出的庄恕身上。
这让会议气氛变的有些尴尬。
本来嘛，他们也只是想找一个人给大众一个所谓的交代，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是傅博文突然之间的反对让扬帆和卫计委的领导都有些措手不及，傅博文表示不能将此事让一个人外籍专家来担责，仁合医院能负担起自己的责任，更不愿意仁合连个尽心尽力为病人的好医生都留不住，他要保护医生救治病人的权利，为此作为院长他会亲自给媒体、大众就此事给出一个交代。
他的话让卫计委赵副主任有些担心，想要劝阻他这样‘鲁莽’“傅院长，这，恐怕不合适吧。”
“这次的事件是一个悲剧。”傅博文起身，面对主要同院各相关科室负责人，朗声“悲剧的主要原因不在我们医护人员身上，而且我们还挽回了悲剧的最坏结果发生，但是它是在仁合发生的，这点上我们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他将责任承担起来“责任在于我的失职，作为院长我管理不善，作为导师，没能在教学中要求大夫注意病人的心理疏导和人文关怀。”
医科大的梁校长也持反对意见，说他这种说法是无法让事情平息下来的，并想让修敏齐规劝傅博文。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修敏齐身上。
修敏齐却对傅博文的做法表示了赞同“我同意傅博文这么做，必要的话我可以陪他一会儿去跟媒体解释。”
他的态度让卫计委赵副主任和梁校长不得不重新考虑此事，商量之后他们也同意了由傅院长亲自向媒体解释，但是赵副主任还是表示这件事傅安愔、陆晨曦都有失当的地方，所以处分还是要给的。
扬帆也觉得这样最好“我觉得还以批评教育为主，惩罚为辅；傅安愔主任，停职一个月，扣发半年奖金，陆晨曦停职一个月，记过处分，也扣发半年奖金。”他还是尽可能保护她“领导们觉得如何呢？”
赵副主任觉得似乎有点轻。
梁校长拦了他一道“这个可以。”他太清楚傅安愔了，现在多少大医院想挖她，国内最权威的肺移植医生都几次对她发出邀请了，希望她能加入他的团队，此事上真说大错傅安愔还真没什么错，而且也是她拼尽全力将自杀的患者给救回来了，如果处罚给的太重，她若真离开仁合，这对仁合是非常不利的“不过我好像听说她的手术档期也都排满了，停职归停职，那些已经排好的手术还是要完成的，不能因为停职而让病人等着，有些病人也等不起。”
扬帆点头“梁校长的意见我们一定会重视的。”她的手术病人中好像就有梁校长的亲属。
傅博文也在此刻提出，处罚是应该的，但是在陆晨曦停职之前有个手术必须由她完成。
梁校长立刻反对。
一场关于林森的手术为何要由陆晨曦主刀的争论再度开始。


						第58章 五十六
家。
庄恕将菜都做好了，牛肉羹、水煮肉片、清炒西兰花、一虾两吃，正考虑该何时去叫她，她倒自己出来了。
“有好吃的。”还是睡眼惺忪的，头发蓬蓬的，身上套着亚麻色的长裙“你说过要做水煮肉片的。”
“小馋猫，这么想吃辣的？”庄恕抬手用手背压压她有些乱的发“好了，去外面坐着，时间点掐的刚刚好，正好能吃饭；不过你才睡了……”看看时间“三个小时都不到。”
“我帮你吧。”拿个碗筷子什么的肯定没问题“没关系，恢复了，家里睡的，我睡眠时间本来就不多。”
庄恕不打算让她动手“不用，你只要好好吃就行了。”
安愔傻笑，去餐桌边坐好“这个不用你说我肯定做得好。”
庄恕忍不住笑着摇头。
过了一会儿，庄恕将饭放在她面前，然后坐下。
“嗯？你也会做这道菜？”安愔看见一虾两吃“这是董爸爸，就是晨曦的爸爸做的，我上次吃过，很好吃。”
“是陆大夫教的做法，吃吃看。”庄恕很是期待她的反应。
安愔夹起虾头，放入嘴里，脆脆的嚼声发出，然后又夹了一个虾肉搁入嘴里“嗯，好吃，有点董爸爸做的意思。”
“你是吃出父爱了吗？”庄恕看她吃的香。
“庄爸爸的爱。”安愔眉眼都弯弯，露着孩子吃到好吃的、想吃的食物时幸福表情“我知道董爸爸做这道菜是对晨曦的父爱，而现在，是只属于我的；谢谢你。”
庄恕顿了一下，恢复微笑“多吃虾肉，虾头是油炸的。”给她盛碗牛肉羹“来，喝口这个暖暖胃。”放到她手边。
安愔简直忙不过来，又是水煮肉片又是虾肉，又着急忙慌的喝了口牛肉羹。
庄恕立刻抽了纸巾，自己动手给她擦嘴“慢点吃，没人和你抢。”
安愔翘了个拇指“回头我还要给小何增加佣金，太赞了，庄大夫，你果然是能上手术台、能下厨房的全方位新世纪大专家。”
庄恕给她夹了块西兰花。
“我不爱吃这个。”安愔这个就不喜了，反退到他碗里“花菜我吃，这个烧不熟的外国花菜我拒绝！”
“啧，你也要吃点素的。”庄恕不让她拒绝又给她夹了块西兰花，而且不是放到她碗里而是就搁到她嘴边“快，吃了，自己做医生的不知道啊，这西兰花最显著的功效就是具有防癌抗癌功效，尤其是在防治胃癌、乳腺癌方面效果尤佳，所以以后这西兰花你要多吃、常吃。”
安愔蹙眉，嫌弃的不肯张嘴。
庄恕也不依不饶“乖。”
不爱吃西兰花的宝宝无奈，只能张开一丝丝嘴，咬住一点点。
庄恕微笑着“你若吃了，我就把我手里几个的病程进程给你看。”不记名的。
安愔张口、嚼掉，向他伸手。
庄恕未动“吃完饭就给你。”脸上是很满意她这样乖的得意。
腹黑！安愔睨眼。
“这次你教授的职称可能要撤下了。”庄恕吃了她放到自己碗里的西兰花“停职可能也会有。”
“这次我是没钱请他吃淮扬菜了。”安愔反而笑了“林森的手术在明天吧，也不知道能不能顺利让晨曦做。”
“我和傅院长说过这个案例了，我相信他一定会努力说服领导让晨曦做这个手术。”庄恕也是有打算的“就算扬帆推出陆晨曦，有傅院长在他不能不顾忌。”
“还有修敏齐。”安愔夹了一些水煮肉片里的豆皮“修老的话份量还是有些的。”
庄恕笑着的眉眼敛了大半。
“我办砸了柳灵的事就一定不能让林森的手术有意外。”这也是她去见傅博文的原因之一“撇开一些私人原因，不得不承认修老有时候很有用。”
庄恕不语，继续吃饭。
安愔夹了一只虾怯生生的放入他碗里“谢谢，这份恩情我一定还的。”
庄恕抬头“那就请我吃海派菜。”她还是懂了自己做了什么。
安愔觉得耳朵有点发烫，低头扒了一口饭，嘟喃“哦，让我先凑钱，这次我肯定被扣发奖金了。”
“不急，你放在心上就好。”庄恕对于她的回答是高兴，就怕她借故糊弄过去。
……
医院。
对于是否还要让陆晨曦主刀林森这台手术，争论在赵重光、梁思进、傅博文之间最激烈。
梁思进都拿出电话要打给中心医院的兰主任。
修敏齐说了句‘不用’，让所有人稍待等他看完林森这个病历再说，众人只能等他。
在有些时间的等待后，修敏齐说出了自己的观点，对病人家属为什么一定要让陆晨曦主刀阐述了让人无法反驳的理由，更用今年全省胸外科年会纪要中陆晨曦手术的显著统计学数据证明“……当然了，很多事情没有办法很单纯的只考虑医生的手术技能，尤其在这么一个敏感的时候，但是综合考虑啊，我还是认为陆晨曦是为林森手术的最佳人选，当然你们的确有另外一个选择的。”
“修老，这个时候你就不要卖关子了。”赵重光听到有另外的人选立刻问“是谁？”似乎除了陆晨曦是谁都可以。
“她的胸腔镜手术做的不多，一年里只有二十一例，但是她手术过的肿瘤体积也并不亚于陆晨曦做过的肿瘤体积。”修敏齐淡淡“同时她手术后病人的胸痛发生也为零，她就是傅安愔！”
这句话让原本充满希望的赵重光和梁思进又重陷入两难里。
“这不仅仅是为了让患儿可以恢复健康，不发生胸痛，也是为了让这个遭到巨大打击的家庭重新获得幸福。”修敏齐还是由你们决定的淡然口吻“好吧，这些都是我个人意见，选择她们之间谁还要请上级领导、校领导、扬副院长做最后的决定吧。”
一时间会议室里安静无声。
……
吃完饭，庄恕收拾碗筷，并负责洗碗。
安愔则泡了消食的普洱，认真的看林森病历和庄恕预做的手术方案，庄恕洗好碗转出，就看见她拿着胸腔镜的器械凭空做着什么，也许这才外人看来十分可笑，可是庄恕知道她对各种胸外医术的学习从未停止，也许正是无国界医的那段经历让她如此‘贪婪’的想要学习全部知识，对于胸外的她要做到完全了熟于胸，不是胸外的她也要有个基本概念，因为在缺医少药的情况下她这个胸外专家可能就得是大外科大夫。她在用一切可以用的机会为不知何时会出现的‘万一’做准备。
机会永远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中心医院胸外的兰主任做不了这个手术。”虽然他也开了胸腔镜微创手术切除术这个项目，放下器械，又在A4大小的笔记本上记录着什么“也不知道晨曦回来了没有。”今天这里好安静。
庄恕终于能坐下“你怎么又坐在地上，来。”
安愔没接他的手，反而是自己双手一撑，坐回沙发，不过她力道太过，反而稳不住身体，向后斜倒。
“小心。”庄恕伸手阻止她控制不住的倒下“其实你的不靠谱在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就该看出来了。”
安愔被稳住了，却发现自己被他抱住了，就好像那个为了庆祝二战胜利‘世纪之吻’中男女姿势。
庄恕也发现了，他双手抱住了她的上半身。
两人目光相对。
“你真好看。”安愔没有忸怩，反而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我父亲也曾经有过这样的发型，上海人叫这款发型是‘大包头’。”
庄恕也无法放开她“你爸爸要是知道你这样躺在一个男人双臂里估计你的腿就保不住了。”
“他会知道吗？”安愔笑问，脸上的笑盖不住话语了扑面而来的苦。
庄恕目光在她脸上凝住。
安愔抬手，两指抚平他眉头间的皱褶“他知道也没关系，说不定他会亲自给你做海派菜，我爸做菜也很好，和别的家庭不一样我家里爸爸做饭；我爸会的东西可多了，国画牡丹也画的超好，还会开车、游泳、溜冰，还会拉手风琴。”
庄恕感觉她指尖的轻柔“虎父无犬女。”
“安愔——”有人推门进来。
庄恕抬头。
安愔叹口气“果然这种时候都会有煞风景的出现，我的初吻到底何时能被终结啊？”
庄恕将她扶正“那赶明儿我们找个不会有煞风景出现的地方。”
陈绍聪贼眉鼠眼，陆晨曦表情不显。
黎鸿杰则拎着不少家居用品入内“我有绝对不被打扰的私人会所卡。”
陈绍聪一屁股坐下，笑的那个贼“你们俩？我早就觉得你们不对劲了。”
“还是他是他，我是我。”安愔抬手打掉陈绍聪指的手指。
陈绍聪被打反倒更笑的欢“安愔，安愔，你可是从来不解释的。”
既然你觉得她不该解释，那就他来解释“我还没吃到海派菜，暂时如她所说。”
陆晨曦将包放下，去拿了一份饮料，扭开喝。
“海派菜？”什么意思？陈绍聪不知所以。
“不说这个了，会怎么样？”安愔转入正题“晨曦，林森的手术？”
黎鸿杰熟门熟路的把东西都放入柜子里“结果出来了，你和陆老师都被停职，扣发半年奖金，她申请的副高保住了，但是你的教授……”
她做医生也不是为了职称“修老院长来了？”想听的不是这些“鸿杰，到底什么情况？”
“林森的手术的确在明天，但是谁主刀不知道。”陈绍聪接口“钟主任回来跟我们说，傅院长提出让晨曦做主刀，修老是赞同的，但是修老还提出一个人可以主刀，领导们犹豫不决。”
“安愔？”庄恕将泡好的普洱倒出。
陈绍聪点头“其实这件事处罚安愔和晨曦完全是责任推卸，安愔救了病人母子，我真的不明白那个柳灵也不知道是哪里想不开要自杀，手术同意书不是孩子爸爸签好字的嘛。”
“正因为是孩子父亲签的字她才这样的。”黎鸿杰调查了“有郑燕华前辈的前车之鉴，柳灵一直瞒着祁大伟孩子有事的事，据说她曾接到过一个电话，是祁大伟秘书打的，告诉她这次情况很糟糕，祁大伟倾家荡产都是有可能的，我问过产科小赵，她说柳灵去看过那个自己放弃的女儿，柳灵还说什么‘治得好病，治得好人’的话，本来就产后激素不平衡的时候，加上她不是个坚强的女人，什么都落空了，她遗书上说不是说嘛老天给她的没有奇迹，只有报应，也是因为多重原因她才选择弃世的。”
这些话让在场人都沉默了。
“明天上午会决定林森的主刀大夫。”陆晨曦这才说话“说是还有医院的新闻发布会，傅老师会亲自向媒体和公众说明这件事。”
这时熟悉的音乐声起响了，安愔意识到是自己的，但是怎么都找不到“我手机呢？”
“我们才过来，你手机在哪儿问我们？”陈绍聪也跟着找，对于她这种找手机行为习以为常。
庄恕反手将沙发后桌上的手机递给她“自己放的都不记得了。”
安愔看了一眼提示，起身，接通前对他一笑“你记得不就行了。”
“那他要是走了呢？”陆晨曦冷冷。
安愔惊愕的回头看了一眼陆晨曦，没有计较“傅老师，找我什么事？”走入自己房间。
陈绍聪抬手打了煞风景的晨曦一下，让她别乱说。
“庄老师，有什么吃的吗？我可饿死了。”黎鸿杰圆场。
庄恕没太介意，起身往厨房走“一虾两吃都被你小馋猫本质的老师吃光了，不过还好她嘴下留肉，还留了些水煮肉片，牛肉羹，外加西兰花一大盆，要不要吃？”自己都没发觉自己口吻里的亲昵和宠溺。
“要！”陈绍聪和黎鸿杰一起回答。


						第59章 五十七
林森的主刀大夫最终定了陆晨曦，庄恕与她搭档，手术时间就定在了隔天早上。
仁合的新闻发布会也在翌日十点如期进行。
医院方面先向到场记者陈诉了事情的基本情况，然后告知媒体自杀者柳灵现在生命体征平稳，不过尚未脱离危险期依然在ICU，有记者提出是否可以采访，医院方面拒绝了，并解释这是为了保护病人隐私，如果以后他们可以在医院外采访到她，那是你们的权利，不过她是否会接受采访就完全在她个人了。
媒体也就造成柳灵自杀的原因询问医院，是否是因为医院医生对她的个人道德产生鄙视才导致她无法承受压力而有了自杀行为。
傅博文亲自回答说无法回答这个涉及病人隐私的问题，表示这不符合规定也不道德，同时对网络上对院内医生救人治病的造谣和歪曲绝不容忍，保留诉诸法律的权利。但他也想媒体表达了超负荷工作的医生的确也有未完全察觉到病人心理变化的疏失，对此院内已经向两位涉事医生进行了处罚。
不过记者也还是没有放过医院，有记者了解到涉事而应该停职的医生陆晨曦现在正在进行一台手术，请医院给出解释。
这个消息让记者议论纷纷，并怀疑医院是不是有暗箱操作，表面上是停职，实质上并没有对涉事医生有任何处罚，有人表示这不是对媒体撒谎嘛。
傅博文站了起来，承认了刚才那位记者的质问“关于这件事我不想在这里讲太多的理论，请允许我通过一个实际病例告诉大家，这个手术究竟意义有多大。”说罢就开始解开了白大褂。
傅安愔在这个时候从后面走入会场，看见了这一幕，在记者的狂拍下傅博文说起了这个案例。
“两年前开胸手术后，我不幸成为了少数重度慢性胸痛患者。”傅博文向媒体娓娓道来“疼痛和随之而来的暴躁无力让我难以承受，我不断尝试各种止痛的方式，疗效不佳，我的情绪也从最初理智地接受变成后来的焦躁、混乱，乃至绝望。”
记者们安静了，静静的听着傅博文的自诉。
“当我成为患者，我才真正懂得连一个具有丰富医学知识和医疗资源的医院院长都无法理智面对病痛所带来的精神压力，我不断的加大药量，逐渐形成了对药物的依赖，导致换上了抑郁症，几度产生自杀的念头。”说到这个他还是有些无力接受“这些用烟头和手术刀在胸口下留下的伤痕，就是最残酷的证明。”
他将衣服扣好“我的身体和精神状况已经不能胜任高强度的临床工作，应该去做抗抑郁、戒药瘾的治疗，但是我无法接受这个现实，继续勉强自己，想给我的职业生涯留下一个完美的结局，为此我利用了我的学生傅安愔，利用她以手术一助的名义来为我完成了这两年来所有需要我主刀的手术，而其实手术全部都是由她独立完成，并且在我逞强的时候她用自己的钳子阻止了我，让我明白我的心存侥幸会给病人带来无法预估的灾难，然后用远胜于我的巅峰水平的高超医术挽救了那位患者，然而在之后的日子里我又一次想维护自己的专家形象绝口不提自己再也无法手术的事实，我在这两年里窃取了傅安愔大夫所有的手术成果，维持了虚假的荣誉。”
这件事让记者们再度窃窃私语起来。
“你们说她想要做高难度手术所以逼迫柳灵签手术同意书，可实际上她的手术安排都已经排到年后了。”傅博文以事实说明“最终我无法再欺骗自己，我侮辱了‘医生’两个字，辜负了患者和学生对我的信任，无论大家对我同情与否都不能掩盖我的过失，我申请除提前离职之外，取消我一切荣誉称号，把我的资料和照片永远从仁合专家墙上移除。”
傅安愔站在后面，与傅博文目光相对了一下。
“我曾经想用一把手术刀永远结束我的耻辱和疼痛，但有人对我说手术刀是用来救人的，而不是懦弱的自杀。”傅博文看着自己的弟子“是的，手术刀是用来救人的，而我现在不配它了，应该把它留给真正的好医生，而傅安愔、陆晨曦就是这样的好医生，她们是有各自的问题，但是她们比仁合很多医生，包括我都更优秀，傅安愔在过去两年里做的肺移植手术患者康复率是全省最高的，她手术肺癌患者在全国范围统计中成活率也在前五，去年是第三位，而陆晨曦正在做的这个胸腔镜微创手术，她以此方法治疗的病人胸痛发生率是零。”
记者们鸦雀无声。
“我们培养这样两位好医生是很难很难的，如果让这样的医生放任流失，从此不让她们走上手术台，那无论对医生还是患者都是巨大的损失。”傅博文转身将白大褂小心拿起，折叠，放在桌上，将手压在白大褂上，郑重“现在，被术后胸痛击垮的傅博文将离开这里，而用手术刀挽救无数患者的傅安愔、陆晨曦两位大夫将留在这里，留在手术台上，留给所有被胸外疾病困扰的患者们，请大家相信，我们这样努力的结果是——值得的！”
傅安愔走出会场。
门外扬帆出乎意料的出现了“我听人说看见你了，就知道你会来这里。”
“我只是来看一下昨天手术患者。”傅安愔没停步。
扬帆与她一起走离这里“停职归停职，院里会给你安排门诊日、手术日。”
“求放过。”安愔淡淡。
“你明知不可能。”扬帆觉得她这话一语双关“你这么好，大家都离不开你，我也一样；不过我知道，再下个星期三、四不会安排任何事，你可以安心去做自己的事。”她在那两天肯定要请假的。
“恭喜。”安愔脸上笑着“刚才傅院长说了真相，就算正式任命没那么快，代理院长肯定就是你。”
“教授职称的事是有些遗憾。”扬帆似乎不在意自己，而为她不平“不过你的实力就是底气，的确，最年轻的正教授太招眼了，下周三我陪你吧。”突然他来了这么一句“你没忘吧，你还欠我一顿淮扬菜。”
“我都被扣奖金。”她婉拒“代理院长要处理的事很多，新官的火总要烧一烧的；我个人私事能处理好。”
“事再多也不急于一天……”
“我想自己去。”安愔正式拒绝“对不起，我不想带现在你的去，我爸不想看见你这样的人。”
扬帆目光一颤“我怎么了？怎么就不够格了？”
“你很清楚为什么没资格见我爸爸。”安愔丝毫不让“他一生都是清清白白做人，明明白白做事，甚至为此丢了命，你敢在我父亲面前说你现在做的事清白吗？扬院长，别自取其辱！”然后扬长而去。
留下扬帆伫立原地不动。
手术室外的走廊。
林森被推了出来，过了会儿陆晨曦和庄恕也走出。
“还没走？”陆晨曦走向她“等我？”
“等你，也等他。”安愔可没忘了她身后的人“我和晨曦先回去了，有什么想吃的？”
庄恕有些不信“你能做吗？”不是说不能拿菜刀。
“我能买！”这个简单“各类外卖APP，我挑贵的，品牌推荐的，这个技能我还可以的。”
“不信。”庄恕摇头表示不信任“是谁说除了手术都搞不定的？”
“那你给我次表现机会，我一定搞定。”
“够了。”陆晨曦挽住她“你怎么一点不担心我们俩中午怎么解决，重色轻友了啊。”
“为这等美色我甘愿做回纣王。”安愔抬双手在庄恕脸边做一个花朵造型“我都三十好几了，也没什么经验，难道追求美色有错吗？不过这追求方式我是不太明白，回家得看看动物世界的视频，雌性是怎么追求雄性的。”
陆晨曦勾住她脖颈“你够了啊，少转移话题，刚才的记者见面会你肯定是去了，对吧，结果怎么样？傅老师怎么说？事情平息了吗？”不由分说就走人。
……
一个星期后。
庄恕几乎想将陆晨曦从家中进出名单里删除，她和傅安愔现在停职，基本上就处于肆无忌惮的日夜颠倒上，拉着安愔逛街、爱美剧、煮夜宵、打游戏，她自己睡不好还拖累安愔。
“对不起哦，又吵到你了。”安愔给庄恕端来了酒酿小圆子，一脸抱歉。
庄恕被吵醒了，也有点没了睡意“你就这么由着她疯？”
安愔露出了‘我能有什么法子’的表情“严格说起来是我拖累她的。”
陆晨曦在一边鄙视他们俩是不是就显摆的‘恩爱’，吃着安愔最喜欢的点心，看着又放的83版射雕“唉，我说扬帆的代理任命下来了，唉，看来以后我们都得乖点了，安愔，要不你就委屈委屈从了‘东邪’吧，你成了院长夫人，我们俩日子肯定顺风顺水。”
“其实陆大夫可以自己完成这个顺风顺水。”庄恕也吃了一口小圆子“你和安愔同年，技术也不错，长的是差了安愔一些，不过也顺眼，这天天和院长做对这么久也算相爱相杀情意深重了，自己反正也没着落，对吧。”
陆晨曦睨眼“我和扬帆？扬帆又没送我全套射雕三部曲，我和他算什么情意深重，再说了扬帆现在对安愔是失而复得的感觉，凭我的经验他肯定不会轻易罢手的，你现在看的片子就是他在安愔回来后特意送的。”
“亏你还是中国长大的，成语乱用，什么是失而复得？失去而又得到，但前提是要先得到，他得到什么了？就失而复得。”庄恕也毫不客气的回驳，转头很认真严肃的问没法劝阻他们的安愔“他得到了吗？”
“没！”确定、肯定、很一定。
陆晨曦对这个小叛徒做了冷脸“真是被男狐狸精给迷的七荤八素了，什么都听他的了。”
安愔缩缩脖子。
庄恕斜眸“我说你啊别拖着她日夜颠倒的，虽说你们都停职了，可还是要门诊和上手术的，就让她好好休息几天。”
“我们熬大夜的时候你才没看过，她劲头比谁都足，我和薛峦都顶不住了，她还能气不喘手不抖的关胸。”陆晨曦将一碗很快消灭，放下碗“我说庄大夫，你也管的太宽了吧，这董东耀已经解决了，你不是她‘男友’了，用得着这样尽职尽力吗？”
“虽说董东耀事解决了，可是房客的守则上管理不靠谱房东这条还在。”庄恕怎会输给陆晨曦。
陆晨曦双腿盘起“我说你们俩要好就好呗，明明就是互相关心，干嘛还不承认？庄恕，你是不是男人啊？傅安愔，这要扑就扑啊。”
庄恕轻咳一声“太晚了，我去睡了，你们俩也别太晚了。”
陆晨曦想说话，安愔压住她。
庄恕就听到后面安愔‘会扑的，会扑的，我肯定拿下行了吧。’一笑，进入自己房间。
早上。
庄恕没想到自己能有早饭可以吃，油条、白粥、还有蛋饼，虽然都外卖的，不过聊胜于无，还有餐后水果——香蕉“无事献殷勤，想问什么？”坐下。
“你下周三四有空吗？”安愔将白粥放到他面前。
庄恕拿起调羹“请我吃海派菜？”
“我，我……”安愔挠挠发。
庄恕没再追问，反而确认时间“两天？”
安愔犹疑了下“那一天，周四行吗？”
“好。”庄恕拿起油条“没事了，去睡吧，好好睡会儿。”他进屋后好像她们又闹到很晚。
安愔这几天也没和他好好说会儿话“没事，我等你走了再睡。”
吃过早饭。
安愔送庄恕出门，庄恕穿好鞋，安愔将包递给他，开了门“那，你早点回来，我想吃你做的糖醋小排。”
庄恕接过包，柔声“好，我争取今天早点下班。”看她目光都是柔的。
回头，就看见黎鸿杰和陈绍聪不知何时站在他们身后了。
“啧啧啧，这一大早就柔情蜜意的。”陈绍聪假意被肉麻的浑身发抖“辣眼睛啊。”
“你们不准备上班，上来干嘛？”庄恕对他们都严肃多了。
“她昨天三点零四分发微信给我们让我们早上买油条蛋饼，我们买了，自然要来吃早饭。”陈绍聪对于傅安愔三更半夜的骚扰短信提出控诉“我的蛋饼！”说罢就进屋了。
黎鸿杰没那么没出息“老师，这是傅院长疗养地方的地址。”将一个纸条交给安愔“是他一位老朋友经营的，地方很好，但是费用有点……我已经补齐不够的部分。”
安愔接过“不要让老师知道。”
“当然。”黎鸿杰没有避讳庄恕“他已经搬过去了。”
“好。”安愔点头。
黎鸿杰看了一眼庄恕，也进屋吃饭了。
庄恕瞧着她“觉得他可怜了？”
“可怜必有可恨之处，但这不能完全抹杀他为我和晨曦所做的牺牲。”安愔沉声“一码归一码，有些事我一定归咎到底，有些事我也会知恩图报。”抬眸给他一个微笑“你去上班吧，想吃什么你给我消息，我让徐阿姨准备。”
庄恕低头“什么时候才能吃到你做的？”
“海派菜之后呗，不过我真的不会做菜。”安愔露出个抱歉的表情“上次做给别人的，他也没吃就倒了。”
“那你努力点，这些天跟着徐阿姨好好学。”庄恕倒不在意，反而鼓励“我想吃红烧肉，听说上海人做红烧肉很棒，期待哦。”
“哦。”安愔将头发捋到耳后，露出了通通红的耳朵。
庄恕禁不住抬手摸了下那柔软的耳垂“好红。”
安愔立刻捂住，娇嗔“干嘛。”噘嘴。
庄恕眉眼都笑弯了。
这时屋里传出陈绍聪的声音“你们俩在门口说什么呢？刚才辣眼睛，现在辣耳朵。”然后拉细了声音，学安愔的娇声“你干嘛啦。”
庄恕在外面蹙眉“这个陈绍聪……”
“别急，我对付他还是有手段的。”安愔先抚住他，然后拔高了声音“我和杨羽关系还不错，我又有点劝人的经验，这巧妇常伴拙夫眠的事决不能出现在杨羽这好姑娘身上。”
陈绍聪立刻冲出来，戒备加慌忙“你想和杨羽说啥？”
庄恕和安愔一起对视她：你说呢？
陈绍聪‘阴狠’瞅着这对补刀CP：扬帆，我恨乃！


						第60章 五十八
周四。
扬帆正查房，却发现一病区查房的不是庄恕“庄大夫呢？”随口问了句。
“庄大夫，今天和黄副主任换了休息时间，今天他休息。”陈护士回答。
扬帆看见了跟着黄副主任的黎鸿杰：庄恕休息，黎鸿杰倒在……
此刻的庄恕正开着傅安愔的路虎往郊区而去，身边坐着一身白裙的她，车后座放着两束玫瑰花，一束白玫瑰，一束粉红玫瑰，她给了地址却不说是去干什么，地方有点远，光从地址上看也瞧不出是哪里。
开了近三个小时，他们终于在一处停下。
庄恕仰头——福寿园，这是陵园。
安愔下车，拿了一束花，还去拿祭品香烛。
“我来吧。”庄恕替她拿过，买花和买香烛的时候她就说要挑最贵最好的，想必是来看父母的吧，只是她父母不是应该葬在上海吗？怎么会？
“我先去看另外一位阿姨。”安愔有些迟疑“你等一下好吗？”
庄恕不解：另一位阿姨？她的家人怎么会都葬在，不对，她说过她母亲是独身女……
“那个，这种地方阴气重，你在国外太久了，里面有些规矩未必知道，随意进去，嗯，不好……”安愔有点想劝阻，但又词不达意的。
庄恕看着她抱着的白玫瑰“我是医生。”什么阴气重？还忌讳这个吗？
“总之，你等在这儿。”安愔不肯让他跟进去“等一下你再和我一起进去。”说罢也不理会他，抱着玫瑰花就走入了园内。
庄恕瞧着她独自进入的背影，面色凝重……
安愔确认身后没有庄恕，这才松了口气，走入了墓园。
走到一个墓碑前，她放下花“张阿姨，我又来看您了，打扰了。”还有祭品。
想用湿纸巾将墓碑全部擦了一遍，还是整理了一下有人打理的墓，将花放到墓碑前，将香烛祭品拿出来，给她斟了一杯酒“张阿姨，您在那边还好吗？我又来烦您了，可是我依然没有得到您想要的真相，无法还您清白，这么多年了，我还是没做到，对不起。”
安愔蹲在碑前“傅老师退下来了，我无法阻止，我很想让他在台上的时候就能说出真相，可是我没做到。”
墓碑上张淑梅的名字赫然醒目。
“您很失望吧，我还是对他，心慈手软。”安愔十分心酸却又强撑欢笑“您不要骂我，请再给我一点时间，他这次退下来前对媒体公布了他术后胸痛的事，这应该是个好的开端，我打算去找他摊牌，但是我无法预料结果会如何，不过请您放心，不管结果如何只要真相没有被揭开，我还是会追查，也许以后我还是会年年空手而来，来烦您，可是能来看看您真的很开心；你放心，我虽然还没有找到您儿子，不过您的女儿现在很好，她就是对自己的终生大事不上心，倒是天天想给我相亲；她还是不记得，我，也不敢说什么，过去是关系还不够好，我不敢自作主张坏了她的幸福，我没有那个权利，现在关系是很好，可是我更不忍心告诉她所谓的真相，我不想她和我一样，无力为您洗刷冤屈，就算要说也要等一切真相大白，等她养父母同意才能说，您说是吧。”
看着香的烟升起，安愔抽泣了一下，稳住心神。
“张阿姨，小斌的事，我，我……”安愔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我不确定，不过您在那里会知道吗？如果真是我想的那样，那我觉得他还是幸运的，好像说他在美国的养父母对他也很好……”说到这里安愔抑制不住的泪如雨下，但是要紧牙关就是无声……用纸巾擦去眼泪，深呼吸了好几下“他叫庄恕，是美国胸外专家，人很聪明也端正温和，我，我，我很喜欢他。”又泪眼中失笑“是不是挺不要脸的，我也不知道，不知怎么就关注起来了，他手术技术超好，温良端方，就好像如玉君子，真的很招女孩子喜欢；我，他就在外面，我不敢让他过来，怕他问我您是谁，我……”咬唇“不知道该怎么说，我也不能厚脸皮的说您是我家亲戚，也不想骗他，私自把您移到这里来只是我私心作祟，我说过我不想补偿什么，我也补偿不了，就是想让您住的好一点，不过您也没有托梦来骂我，我就有点心安理得了；可是我欠您的总是还不清了，所以没法子还在外人面前说谎掩饰。”
风吹过，将香烛的火苗吹的摇曳。
“您是嫌我啰里啰嗦了吗？”安愔挠挠发“那我不说了，您吃东西。”
风过了，香烛恢复以往。
安愔不再说话，只是将她墓碑边刚来吹来的树叶捡起放入垃圾袋里，将这里整理的干干净净“张阿姨，晨曦也很好，程露妈妈也很好，您放心，我会竭尽所能的保护晨曦、保护林欢，您在那里不用担心，至于小斌，我还不太确定，也其实希望他忘记，毕竟这太难了，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在他们身边也没有太多的线索，他如今回来又能如何呢，对吧；可，又有点不希望他忘了，您是被冤死的，应该还以公道才对，不过有我在，他还是最好忘记，您的公道我一定替您讨回来，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也在此刻一阵大风突起，吹的安愔都睁不开眼了，香烛的烟都朝她吹来，呛的她都快无法呼吸，连忙起身想退，却因为蹲的太久脚麻了，一个踉跄。
一只手臂勾住她的腰肢。
安愔呛了些香烛的烟，咳嗽了好几下，才恢复视力，回头：庄恕。
庄恕也看见了那墓碑，墓碑上的名字、照片，视线直射傅安愔。
傅安愔心虚的避开了。
庄恕放开她，看着这个面积不小的墓，干干净净，整整齐齐，他熟悉的面容还在微笑。回来这么久他其实打听过母亲的所在，但是被告知有人从原来的墓园移走了母亲的骨灰，但是移到哪里去了谁都不知道，其实他应该想到是她所为。
此刻的安愔不知该怎么说或者怎么做，只能留在后面。
庄恕看着母亲墓前的话和祭品，久久不语，他只是又燃了三根香，插入了香炉里，然后静静的蹲在墓前，不理会任何人，不说一句话。
等香自动燃灭之后，他收起了祭品，然后将放祭品的地方擦的干干净净，重新摆放了一下玫瑰花，起身，不由分说的牵着身后罚站似的傅安愔就走。
“我还要看看我爸妈……”安愔忍不住叫到。
“花和祭品都在车里，要去看爸妈也得拿上那些啊。”庄恕头也不回，其实刚才她进来后他就跟一起进来了，只是这个小笨蛋真的是在医院如神、出医院就笨，没发现而已。
傅国新、郑安娜的墓前。
庄恕将傅安愔推到一边，擦拭、打扫、摆花、放祭品，点香烛全部都由他独立完成，然后给两老到了酒，端着酒杯“傅叔叔，郑阿姨，我是庄恕，第一次来给你们扫墓，学的也是安愔刚才为我母亲做的方式，如果有什么不对，您二老原谅，先敬您。”将第一杯酒洒于地。
安愔站在后面，咬住下唇。
“这年来我一直在国外，对于母亲和妹妹都疏于照顾。”庄恕倒了第二杯酒“我一直以为我母亲的事大家都已经忘记了，可其实傅老先生您没忘，安愔也没忘记，谢谢，真的谢谢。”洒了第二杯酒。
然后倒了第三杯，端着“我同时也要谢谢阿姨，谢谢你在最后关头手下留情，没把安愔带走，而把她留下，让我遇到了她，对不起，因为我母亲的事让您承受了这么多本不该您承受的痛苦和伤心。”
这杯酒他放下了。
“我是庄恕，一名医生，工作很稳定，没有不良嗜好，在美国有车有房，也有积蓄。”庄恕很认真的说道“没有婚史，性/取向正常，有过感情，但都已经结束了；我很喜欢你们的女儿傅安愔，所以如果可以，我想和她交往，虽然未来不可知，但是这次交往我是希望有结果的。”
安愔捂住口鼻，眼眶里的泪珠说什么都不肯落下……
陵园外。
车内。
庄恕和安愔就这样坐在车内。
安愔双眼红肿，头撇向另一边“我想回家。”
“行。”庄恕发动车，掉了车头，往家里开。
路上。
“怎么不放在上海？”她父母应该在故土才对。
她一直看着窗外“我想我爸更希望在这儿，我妈，我爸在哪儿她肯定愿意在哪儿的，等真相大白时我再带他们回上海。”
庄恕微微侧眸。
随后一路上两人又皆是无语。
到了家里也差不多是下午三四点了。
安愔的手机响个不停，庄恕瞄了一眼，手机屏显示来电人是‘扬帆’。
她没接，直接摁掉了，进了家门就直接回了房间。
徐阿姨倒还没走，今天她有些事来的晚，所以现在还没完全打扫好“回来了？”
“嗯。”庄恕将车钥匙挂好“您还没走。”
“就快好了。”徐阿姨见紧闭的房门“庄大夫，那个愔愔今天可能情绪不佳，要是说了什么话您可别计较。”似乎很了解。
庄恕点头“没事，她没说错话。”
徐阿姨叹口气“今天是她妈妈的忌日，她每年今天都是这样的。”
“我让您买的小排？”庄恕走入厨房“看见了。”
徐阿姨也走入厨房，将买了点什么都告诉庄恕“愔愔是好女孩，对家人对朋友，都好。”
“您和她认识很长时间了吗？”庄恕一直觉得徐阿姨和她似乎很熟悉，而且平白无故的安愔也应该不会为徐阿姨的儿子垫付药费。
“嗯，她妈妈就是我照顾的。”徐阿姨帮着庄恕做蔬菜的前期工作——摘菜“算起来也快十年了，她来嘉林读大学，一年后将母亲接来了嘉林一个疗养院里，找到了我专职照顾她妈妈，后来她妈妈醒来离世我都在旁边。”
“她妈妈醒过，醒了多久？”庄恕则处理小排，买的排骨还是切的有点大，她喜欢吃小块的。
“五分钟，她妈妈就醒了五分钟。”说起这个徐阿姨有点生气“唉，我就没见过这么狠心的妈，睡了这么多年醒来后看见女儿唯一的一句话就是‘你是个祸害！’”徐阿姨做着自己的事“唉，可怜的安愔，伺候这么久好不容易醒过来了，还没有来得及高兴，当头就给了这么一棒，这是她醒来后的第一句话也是临死前唯一的一句话，真是的，怎么这么对孩子说啊。”她当时也在旁边，她都受不了何况是安愔。
庄恕停了动作。
徐阿姨见他不动作了，回头看看又回转过来“是不是意外？我当时也和你一样，你想想看她才刚醒过来，才看清我们，我们都还没来得及高兴，愔愔也才叫了一声‘妈’，她就恶狠狠的瞪着愔愔说‘你是个祸害’！什么大怨大恨啊，做妈的对女儿说这个，更何况愔愔可从来没亏待过她；她不仅要读书，还为了支付疗养院的费用要打工，因为她读是医学院白天根本没空，所以都是晚上打工，还好她遇到个好老板，工资高时间也不需要太长，可就是这样她也很辛苦的挨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做上大夫……唉，不能说啊，说了都是眼泪。”
庄恕继续开始做糖醋小排“徐阿姨，没事了，您还有下一家要忙，我们这里好了，您去吧。”
徐阿姨点头，她也是一天好几个人家做保洁，说是趁着能赚一点的时候多赚一些，她也没劳保，儿子又是大病，总要有点积蓄才安心。
庄恕就独自一个人忙着，并发消息说让黎鸿杰今天别让陆晨曦和陈绍聪过来，特别是那个陆晨曦。
晚上六点半。
“安愔，吃饭了。”庄恕敲门“我做了你喜欢的糖醋小排，清炒蛤蜊，白灼生菜，还有酸辣汤。”都是她喜欢的。
“哦。”里面传来了她的声音。
庄恕这才安心。
过了一会儿她出来了，不看他，就坐在餐桌边，桌上饭菜都放好了，汤也盛好了一碗放在饭碗边，等庄恕也坐下，她低着头“谢谢，我吃了。”拿起筷子就吃。
庄恕不禁笑出了声“你还是那个叱咤风云的傅主任医生吗？”这小媳妇的样儿。
“这是在家，我没那么多人要牵挂。”安愔嘟嘟囔囔的，就是不看他“还说我，不是和我一样在工作中找存在感。”
“所以这些日子我特别不习惯，没你这么个特有存在感的美女医生搭档手术，浑身不自在。”庄恕给她夹了小排。
安愔夹了他给自己的小排，咬住“那你回美国了，怎么办？”
“我不是说过嘛，带你一起走啊。”庄恕说的理所当然“把你这只蠢小羊放在狼窝里我回美国也不放心，所以不如就带在身边。”
“谁要跟你回美国，我为什么要去美国？”安愔鼓腮“我不去，人生地不熟的。”
“做了我媳妇还不跟我走啊。”庄恕又给她夹了蛤蜊“你年纪也不小了，我们俩……”
“什么就我们俩了，我才没答应！”安愔终于忍不住抬头“我，还没想好到底是吃淮扬菜还是海派菜，你别以为你是张阿姨的儿子我就一定要吃海派菜的。”但是目光闪烁，说的完全底气不足。
“我们双方家长都见过了，这关系当然就算定下来了。”庄恕心里就是特别想逗她，一本正经的“你想赖？我明儿再去见傅老先生，你别以为你家长都不在了，终生大事就不着急了，更别以为自己不喜欢孩子，就不用结婚生子，我不答应！我想好了，一儿一女就行，你我工作忙带不了啊让我爸带，他特别喜欢孩子的。”
傅安愔正视他煞有其事的说法“我，我，我……”
“你是不是想说你还喜欢扬帆？”庄恕气哼哼的“嗯！是啊，人家现在做代理院长了，以后就是仁合大院长，的确是不错的选择。”
傅安愔刚有点气势又被打下去了“没有，才没有，为什么不明白呢，我不可能喜欢现在的扬帆，都已经过去了，你们为啥总是抓着这点不放？我再说一次，我不喜欢扬帆了！”说到后面着重点明。
“那你喜欢谁啊？”庄恕顺势突击。
傅安愔几乎是心和嘴一起反应“你！”
庄恕又给她夹了块小排“乖，知道这点就好了，以后和扬帆保持距离，我不喜欢女友和其他男人走的太近，工作关系也要保持距离，听话。”
“那要是不听话呢？”安愔有些不怕死的小期待。
庄恕冷下脸“你会深刻体会到不听话的后果！”
“譬如？！”
“西兰花、刀豆、韭菜、扁豆、紫甘蓝、黄花菜的全素做法大全不知道网上有没有。”庄恕将小排和蛤蜊的盘子往自己这里拉，将生菜放到她面前“还有豇豆、大白菜、青菜……”不听话？别说肉，肉沫都不让你碰！
“我乖，我乖还不行嘛！”求不做尼姑，小鹿斑比眼“求吃肉！”
庄恕睨眼“敢不乖！”
安愔筷子戳戳饭：敢怒不敢言。
“你欠我两顿饭。”庄恕这才拿起筷子，一付一家之主的模样。
安愔咬着生菜“哪有？”
“一顿自己做的，一顿海派菜。”庄恕念念不忘。
安愔小小哼气“哦，那就欠着，我想什么时候还就什么时候还。”
又耍赖！庄恕也有办法对付她“本来呢很想将最近胸外的几个手术与你分享，但看来你不想。”
“你前面女友和你分手肯定是因为你太坏了。”安愔又被他拿捏住。
庄恕咬了一块排骨“不是，我和她们分手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因为‘对的人’在中国等我。”目光温和坚定“我不能耽误她们，更不能让她等太久了。”
安愔抬眼，与他目光相对，两相无语。
但也许此刻无语胜千言。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大家，今天更新的太晚了，是因为公司有些事，后来和同事出去聊聊心情好多了！你们都懂得，对吧！给你们厚厚的一章算补偿了！补刀夫妇甜蜜蜜！


						第61章 五十九
又这样过了两周。
安愔接到庄恕电话去往医院，远远就看见林伟父子离开。
庄恕和陆晨曦都看见了她的车，却没见她下来，都不由走向她的车。
安愔这才下车“他们这是要回英国？”
“嗯，过两天的飞机。”陆晨曦看着似乎越来越神采飞扬的她“柳灵恢复的不错，你不去看我能理解，可是林森，你既然来了怎么都不送？”
“送什么？人生何处不相逢。”对于‘分离’她一直处理的很差“他要坐飞机，注意事项你都叮嘱了吗？有没有用书面形式告知家长？”
“有，都做好了。”关于这个她们一直都是如此“天气这么好，想去哪里玩？”
“这个，你就自己玩吧，我带安愔去散散心。”庄恕和陆晨曦抢人，她去过傅博文那里了，回来之后情绪一直有些不好，只是这次无论自己怎么威迫利诱她就是一个字都不肯透露，所以他连休两天准备带她出去放松放松“缓解一下，对睡眠有力。”
“太鸡贼了，就带她？”陆晨曦一听就不答应了“安愔，我也要去！”不求庄恕，只求傅安愔“安愔，我也心情好差，要去放松放松，安愔——”
“去。”傅安愔对陆晨曦就是没辙，转向庄恕“我们就一起去嘛，人多热闹些。”
庄恕无奈“那要不要问问鸿杰、陈绍聪有没有空？”这个不解风情的小笨蛋！
陆晨曦一昂头，先坐上路虎车。
庄恕见状也无法。
……
某高尔夫球场。
“二百三吧，还不错。”庄恕预估了下自己的球距，语气是谦虚，不过态度可有些得瑟。
陆晨曦和安愔对视一眼，各自不语。
然后他有击出一球，距离也差不离这个数，撑着球杆回头“说好你们来放松，怎么都是我打？”
“晨曦，你上！”安愔抢先将陆晨曦卖了出去。
陆晨曦瞧瞧傅安愔“我都没手套，早知道我就从医院带两副无菌手套来了。”
“来，戴我的，虽然大点，凑合用。”庄恕摘下自己的手套，人都来了，也不能太过排斥了，而且她们关系那么好。
安愔则从她的背包里拿出无菌手套“给。”
陆晨曦接了安愔的“你这包里是不是真的啥都有？”
安愔将庄恕的手套拿到手里，问晨曦“你还想要什么？”
陆晨曦拆了手套“小气鬼。”
庄恕将一号木递给陆晨曦“这杆是一号木，开球的时候一般都用这杆。”
晨曦接过，然后做了几个夸张的动作。
安愔将水扭开递给庄恕，庄恕接过“别怕，没人笑话你，放开打！”
晨曦做了准备动作，然后轻松一挥杆，球飞去好远距离，看着球落定，很淡定“手生了，本来该二百七的……”
庄恕看见这距离和架势就知道陆晨曦是行家，好容易才把惊的差点要喷出的水吞了进去。
安愔在后面爆笑而出。
庄恕看看陆晨曦又瞧瞧大笑不止的安愔“太不地道了你们俩，我说来打高尔夫，你怎么不说你们会啊？”
“我不会！”安愔撇清自己。
陆晨曦则绷着“你没问我啊。”
庄恕指指她们俩“你们，才太鸡贼了，不打了。”
“这你真没法和她比，董叔叔那时候在南方做生意，据说这生意得在这球场上敲定，所以晨曦从小和董叔叔玩这个，十八岁的时候就能打七十八杆了。”安愔自己也喝口水。
庄恕怪她，存心看他出糗“那你也不说一声。”
“她是行家，让她纠正一下吧，我总觉得你上身用力过猛，晨曦，你觉得呢？”安愔虽不会打球，不过看庄恕和晨曦的姿态就发现了差异。
晨曦也立刻指出庄恕打球的姿势和力量用的不对。
“你好好和晨曦学，以后有人跟你学。”安愔鼓励他。
庄恕又指指她：个小奸诈，还是没松口，却又给自己画萝卜吊面前是吧。
晨曦倒也不藏，又给他示范了下。
庄恕接受了晨曦的指导。
安愔看着晨曦双手一会儿握在庄恕腰间，一会儿又搭在他肩头，笑容渐渐敛下。
庄恕又打出一球，虽比刚才好，可还是有问题。
晨曦看不下去了“你缺乏锻炼啊，上肢，后背。”说着话就手敲打庄恕身体这些部位一下“腰，（臀）”最后一下她的手腕被人拉住了。
“好了，他工作这么忙，哪有时间锻炼啊。”安愔将晨曦拉回来“这些日子我的手术、门诊量他也挑了一半，都没休息好，哪有力气。”
“瞧把你给心疼的，摸一下又不会怎么样。”陆晨曦捏捏她鼻尖“别以为我不知道，他屁股我摸不得是吧。”
“我当初连薛峦手指都不碰。”安愔打掉她的手“不带你这么调戏人的。”
“调戏他碍你什么事了？他什么人啊？”晨曦急几分挑衅“他你什么人啊？”
“反正不许你碰他。”安愔还是不肯松口。
陆晨曦突然转身，双手就朝庄恕拍去“我就碰，就碰！”
安愔想也不想，将庄恕拽到自己身后“不许碰！”
陆晨曦暧昧的笑起“说，理由，说不出理由，我就继续！”张牙舞爪。
庄恕抬手将护在自己前面的安愔从后面抱住“说吧，想吃什么，随你点。”
“懂事。”陆晨曦认可庄恕的孺子可教，从他怀里拉回安愔“你打吧，我给你做免费指导，免得你以后教歪了我们安愔的小宝贝。”抱在怀里。
安愔看着庄恕，红了脸。
过了会儿，庄恕让人泡了茶。
安愔和晨曦坐着休息，聊闲篇。
“陈绍聪做的初诊平台挺认真的。”安愔知道他还找了黎鸿杰，因为鸿杰认识很厉害的电脑高手“他和杨羽怎么样？”
“不知道，好像挺勤快的。”晨曦也不是太了解，最近除了门诊手术就是玩了“唉，不说他了，你到底怎么说？怎么又和当初跟扬帆似的……”
“我跟扬主任呢什么都没有！”安愔抢白。
“好好好，没什么，没什么。”晨曦顺着她“我是说又打算拖啊？你就不怕又给拖没了？”
“不会。”安愔倒了茶，给她一杯，自己喝一杯“他，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晨曦非常有兴趣“什么就不一样了？是Kiss不一样，还是……唉，问你这个是白问，根本没比较；是不是这个也没K过啊？”
安愔低头喝茶。
“我说姐们，好歹你也是生猛的肉食女，他不主动，你主动点啊，露个小香肩，抛个小媚眼。”晨曦那个着急啊“要不要我给你培训下？”
安愔和晨曦手机同时响起，打开是同一个师妹的结婚照。
“你看看，比你年纪小吧。”陆晨曦指指婚纱照“都吃到嘴了，你呢？”连个Kiss都没有，丢不丢脸啊。
“你也不要光说我，程妈妈催你催的那么紧，你也没动静啊。”安愔拿着手机。
“说什么呢？”庄恕从后面过来，看了一眼安愔的手机“谁结婚？”
“师妹。”安愔抬头，庄恕就坐自己身边了，放下手机给他倒茶“昨天结的婚，我们没去不过随了份子，所以她把婚礼照片发我们看看。”
“干嘛不去啊？”都给了份子。
安愔眼神往陆晨曦那里一瞄，轻声“触景伤情，我刚才就在说程妈妈催她结婚呢。”
“你别听她瞎说，我爸妈很开明的，都随我的，我想什么时候结婚就什么时候结，不结也行，我想什么时候要孩子就什么时候要，不要也行。”陆晨曦表示她没有结婚压力“倒是安愔，就仗着独身一人，插科打诨的厉害，庄恕，既然你想接盘，我可说好了，尽快搞定啊，免得又拖着多年，暧昧暗恋的玩完。”
“还自由？当初你和薛峦分手，程妈妈和你大吵一架，董爸爸都托我想想法子，只不过的确是你们两个没法走下去了，我才劝他们两老随你的。”安愔也揭她老底“你爸妈不是还看中过鸿杰。”
“别提那茬，太丢份了。”陆晨曦去捂她的嘴“庄恕，待会儿我们吃啥？说好了，不贵的不吃。”
“法餐如何？”他刚才就是去订位的“再开瓶酒。”
“你开车呢。”安愔担心。
庄恕抿唇笑起“你们可以喝啊。”
……
入夜。
庄恕开着车，往家里回，安愔和陆晨曦都在后座。
陆晨曦喝的有点多，靠着安愔“这球也打了，大餐也吃了，都是沾了你的光，谢谢啊。”她当然知道庄恕是为谁准备这些“今天是我最近过的最爽的一天了。”
“想睡？那就睡啊，到了我叫你。”安愔任她靠着。
陆晨曦靠着她肩头“嗯，舒服的犯困。”闭上眼“我知道你去看过傅老师了，他好吗？”
“环境很好，也有专业人员。”安愔拍拍她“别想太多了，睡吧。”
陆晨曦调整了一下姿势“你说傅老师算是个好大夫吗？”
开车的庄恕问“你没去看看他吗？”
“没有。”陆晨曦有点怕去看他“我怕见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傅老师也没我们想的那么，脆弱。”安愔还是哄拍着她“我知道你和我的想法是差不多的，这么多年来在事业上他犹如父亲般的存在，虽然他在你心中的完美破灭了，但最后他还是承认了一些事，在这点上可以算做是勇敢。”
“我不明白，你和庄恕为何对老师有敌意？你别否认。”陆晨曦抓住她哄拍自己的手，握住它“安愔，你是不是还知道些什么？我是说你知道一些我不知道的事。”
庄恕透过车内后视镜看后座。
“我是知道一些事，可是那都是我的猜测，并没有证据。”安愔柔声“好了，我们不说这些，老师退下来了，你还是要去看看他的，他嘴上不说不过还是挺想念你的。”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平。”陆晨曦喝了酒，话有些多“有些人兢兢业业一辈子，只是想保留一个完美的结局，最后却落到这样一个下场，有些人蝇营狗苟、你争我夺，最终取而代之，我都想像得到‘东邪’得意的样子。”
“这个世界上的事情大多都是我们看不透的，否则这个世界就太简单了。”庄恕宽慰的说道。
“安愔，你说我是不是太笨了。”陆晨曦稍稍睁开眼“明明有些事情很简单我却看不透，明明很多人很熟悉，到最后我却发现我不认识他。”
“也包括我吗？”陆晨曦的话戳中了安愔的心。
“当然不是。”陆晨曦坐正了些“我只是太怀念修老师傅老师带我们当实习医生的时候，他们手把手地教毫不保留，我们认认真真地学，憧憬将来能当一个好大夫。”那正是她们最辛苦却是最快乐的时候“那个时候的仁合，真好，真幸福。”转头看向窗外。
庄恕又看了一眼后视镜，安愔却沉下了脸。


						第62章 六十
扬帆家。
扬帆独自坐着，炒的两三个菜有点冷掉了，醒好的葡萄酒也只有他一人自斟自饮。晃着酒杯，喝下这口红葡萄酒，又打算给自己斟一杯，门禁铃响了，看了一下手表，兴冲冲的去开门却发现是没带门禁的隔壁邻居。
家里的清冷让他还是给儿子打个电话“子轩，你怎么还不回来？”
“哦，爸，我跟同学聚会呢。”电话那头是扬子轩身处的喧闹环境“今晚就不回去了，早点睡吧，不用等我了。”
扬帆没说话。
那头的喧闹中扬子轩又说了一句“要不然你去找小新妈，你升了职，和她一起过不是很好嘛，带上好的葡萄酒啊，女人都喜欢这一套；爸，不跟你说了，我带着钥匙呢，你不回来也没关系，事业爱情两丰收，祝您好运，爸！”
电话被挂断了，扬帆拿起酒杯，轻晃了下，朝着醒酒器碰了，喝尽这杯，起身，换衣服，拿上好酒，关门，走人。
……
庄恕将车开到陆晨曦住处楼下，她识趣的和他们挥别。
安愔也有些累了。
“累了？”庄恕瞧她样子。
安愔转转脖颈“嗯，干嘛？三更半夜的还打算带我出去？”
“我们去山顶看日出怎么样？”庄恕总觉得她闷闷不乐的，只是她太习惯把情绪压在心底“本来想让你放松的，结果刚才陆晨曦那番话你心里又不舒服了吧。”
“不用，能和最好的朋友，还有你在一起我没坏心情了。”安愔在后座凑上主驾驶“还是回家吧，我想念我的大床了。”
“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庄恕不强求，日出嘛他们可以挑其他时候看，于是转了车头回家。
不过离家也近，很快他们就一起下车，庄恕锁了车门，和等着他的人一起回家。
“安愔。”有人在后面叫了她一声。
安愔回头。
庄恕也回头。
两人同时看见了另一人——扬帆。
家。
扬帆看着庄恕打开了傅安愔的家门，熟门熟路的开灯。
安愔也进入“扬主任，您请。”
庄恕将一双拖鞋放下。
扬帆走入傅安愔的家，他是听说她从陆晨曦父母手里全款买下了两套打通的房间，但这真是他第一次来。
“随便坐。”庄恕将车钥匙挂好“喝什么？这里茶和咖啡都有。”
扬帆看了一眼好像自己家的庄恕“你不过只住了两个月，挺熟啊。”
“两个月都住下来了，还能不熟？”庄恕主动招待起扬帆“不过没你喜欢的茶，只有龙井，其他都是花茶，要不龙井吧，黎鸿杰说是明前龙井，挺好的。”
“庄恕，我去换换衣服。”安愔想换一套舒服一点的家居服“你……”
“没问题，你去吧。”庄恕让她去做想做的事，自己泡茶“是不是医院有什么事？停职处罚要加重？”
“没有。”扬帆将自己的葡萄酒放在茶几上，然后打量这诺大的客厅，真是一个不小的客厅，一面墙的书，两张三人沙发，一张单人大沙发，还有很大的电视机墙，沙发后还有一张大书桌，书桌后又是三层大书柜“庄恕，别泡茶了，我带了酒，挺不错的葡萄酒，拿几个杯子吧。”
庄恕转头。
扬帆正将自己的酒外包装拆开——
安愔换了T恤和家居长裤，将披肩的发扎了个马尾，走出时他们已经喝上了：什么情况？
“来，你也有一杯。”扬帆指指倒好的高脚杯。
安愔走过去，看看庄恕，桌上有些冷菜，还有一些他们上次没吃完的菜，开心果、杏仁这种下酒零嘴也开了几包，坐下。
“酒不错。”庄恕让她赏个脸，反正刚才开的那瓶酒都让陆晨曦给喝了，她没喝多少。
安愔拿起酒杯，晃了下，喝了一小口。
扬帆期待“不错吧，扬子轩从美国带来的，不过是澳大利亚的酒，好像也挺贵的。”
“我喜欢甜味的，这个……”这个口味她不是很中意。
扬帆点点头“行，那以后让子轩给你带偏甜的。”目光一转，深邃“还是你已经不需要托扬子轩，就有人能从美国给你带了。”
“现在有些国外的酒也进入中国市场，我也不太懂酒。”安愔没有刺激他。
庄恕晃着酒杯“那我给你挑吧，你不懂这个我倒有几个好推荐。”
“好啊。”安愔放下酒杯“有人推荐又有人买我再乐意不过了。”
扬帆微微转眸，目光锐利“我给你买就不乐意了吧。”
“无功不受禄，如今该是我们孝敬您了，哪能让您破费。”安愔屈膝，抱住膝盖，在家还是自在一些。
扬帆笑了“你破费我可不敢要，只要你以后多多支持就行了。”别总想拆自己的台。
“吃人嘴软，我们一定全力配合扬院长。”庄恕和扬帆碰杯“这个，我给您管着点。”指指安愔。
“在家我听你的，在医院，未必。”安愔立刻拆庄恕的台。
扬帆酒杯在他们之间晃了下“你们不单单只是房东和房客了吧。”
“这得怪您不好，招来这么厉害的帮手，我没法子，只得给他使美人计。”安愔拿了一片饼干放嘴里。
“要使也得给我使啊，哪里轮得到他。”扬帆喝尽杯中酒“我招来的啊。”
“您招来未必听您的。”安愔眼睛里只有庄恕“世事无绝对，只怕有心人，拆台脚要从根基挖起。”
庄恕给扬帆斟了些酒：她对扬帆可是戒备，哪怕是在家里也还是带着戒备“扬主任，你也少喝点，不然待会儿回去我帮你叫代驾吧。”自己和安愔都喝了酒。
“才开始喝就急着让我走啊？”扬帆玩笑着“主人还没开口呢，你倒心急。”
“实在不行让他睡楼下鸿杰那儿，他也有三间房。”安愔打了哈欠。
“困了，你先去休息吧。”庄恕也有心让她离开，有自己陪着扬帆就行了“我陪着扬主任。”
“不好意思，今天真的有点累了。”安愔放下腿，站起要走。
倏然，扬帆伸手拉住她“再坐会儿，你三十个小时连台手术下来还是精神奕奕的。”让她重新落座“庄恕带你去哪里疯了？这就熬不住了？”自己给她斟酒。
“扬主任，她酒量不行，既然累了就让她去休息；我们一醉方休。”庄恕用自己的酒杯碰扬帆的酒杯“明天就是她停职最后一天了，今天喝醉了，明天精神肯定不好，说不定就影响了后天上班。”
“你呢？”扬帆拿起酒杯，目光微斜“不上班？”
庄恕先干为敬“我这两天轮休。”
扬帆跟着喝了，放下酒杯，给庄恕斟倒，又给自己斟倒“安愔，他们让我搬去院长办公室，你怎么看？”
“你当然不会立刻搬，免得人说你没人情味，傅老师人未走茶就凉。”安愔又盘腿坐“你惯会做这些表明好看。”
“你看看还是她懂我啊。”扬帆对着庄恕指指安愔，然后拿了开心果剥皮放入嘴里“你会做成了最年轻的主任医师，我会做，成了院长，代理！”转头瞧她“其实我们挺登对的。”
“我做了那些并没有达到我的目的，而你做的也挽回不了你妻子的性命。”虽做了却谁也没得到想要的“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不然你也不会来这里喝酒，扬子轩真是个不孝子，老头子这么荣光的时刻还想着自己去玩。”
庄恕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扬帆拿起酒“虽然不喜欢，可是还能喝点对吧。”给她斟了一些，举起自己的酒杯碰了她放在桌上的杯子“干杯，为了知己。”
安愔没喝“我可不是你知己，只是猜的，没想到蒙对了。”
“我先说好，现在这里喝的不算，你还是欠我一顿淮扬菜。”扬帆自己喝了“我不会让你赖掉的。”
“那等很长时间。”她工资里奖金可是大头“而且我还欠别人两顿饭，那家伙要吃海派菜，贵死我了。”
扬帆喝了不少了，抬手一指庄恕“‘那家伙’是指这个？”
他们两人都不说话。
“那我帮你，踢他回美国去。”扬帆又给自己斟，一口饮尽“好不好？”
“您是打算喝醉在我这儿啊？”安愔瞟了眼墙上的挂钟，还有酒“虽说人生得意须尽欢，不过，要不我们等你正式院长任命下来后再喝，我让鸿杰定个好地方，把令公子、楚珺大夫、钟主任、大外科的方主任都叫来，我们这么多人陪您一醉方休如何？”
“的确是个好主意，扬主任，您明天还要上班。”庄恕接到她的眼色“您看要不就散了吧。”
“一瓶酒三个人都喝不光？”扬帆却没有要散场的意思“她不喜欢这个酒，你庄恕的酒量我还是知道些的，来，我们喝。”拉着庄恕喝酒“我跟你说我知道她背后怎么说我，说我是东邪是不是？我做东邪也没什么关系，可是这梅若华是看上陈玄风了，你知道陈玄风吗？欺师灭祖……”
安愔挠挠眉骨，起身，给自己倒杯水，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这回也不打招呼了，直接回屋睡了。
等她再醒来时，已经凌晨三点，不由打开门，想看看外面扬帆走了没，外面玄关的灯在晚上是常亮的，她走出一些，看见茶几上酒瓶酒杯和那些小菜零食都收拾干净了，沙发上窝着一个人，盖着薄毯，借着玄关灯，定睛一看竟然是庄恕，上前推推他。
“庄恕，你怎么睡这儿？”这长沙发虽然够长，但是庄恕人太高，睡着不舒服的“回屋睡啊。”
“我那个屋借给扬帆了，他喝醉了。”庄恕被推醒，睡眼惺忪的“现在知道自己的魅力了吧，这事就一次，下次我就打出去了。”
“你去我屋里睡吧。”这样睡他明天筋骨肯定酸痛“我那是七尺大床。”
“那你睡哪儿？晨曦那屋？”庄恕坐起身“她那屋床单被套不都洗了嘛。”
“也睡我屋。”安愔拉住他胳膊起身“放心，我肯定不做坏事，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庄恕还没完全醒，但这点还是分得清的“我还是睡外面吧，你不会对我如何，就不怕我会对你如何？别太相信男人。”
“我不相信男人，我相信你。”安愔不让他重新躺下“走啦，七尺大床，就算你人高马大，也未必能肩碰肩脚缠脚的。”她真是没往其他地方想“要不要随便你，反正明天脚酸手麻的也不是我。”她也困，去睡了。
庄恕坐了一会儿，瞧瞧自己屋子的房门，又看看她没关严实的房门，起身。


						第63章 六十一
翌日一早。
“庄大夫、老师，出来吃早餐了。”黎鸿杰如往常一样，买了早餐自己开门进来“老师，你吃完了再睡。”去敲庄恕的房门“庄大夫，有早饭，我这次买到生煎馒头和锅贴了，这家锅贴特别好吃，我老师最爱吃的，起床了，该上班了。”
陈绍聪打着哈欠进门，随手一关门“唉，我也真想被停职一个月。”
“好啊，只要你犯大错，我肯定给你一个月停职。”庄恕的房门被打开，出来的却不是庄恕，而是扬帆。
吓的陈绍聪的哈欠打了一半就缩回去了。
黎鸿杰手里的一根筷子掉桌上。
这时，庄恕从另一间房间走出“你们轻点，她还没醒呢。”
陈绍聪嘴巴张的狂大。
黎鸿杰手里另一根筷子跟着掉落。
两人面面相觑：什么哩个情况？不是他看不懂，是世界变的太快。
扬帆瞧着庄恕多少有些示威的从安愔房间走出，目光深邃。
庄恕回视，淡笑。
……
医院急诊。
陈绍聪拉着杨羽“我可跟你说这顿早饭我吃的那叫一个如坐针毡，看的是风起云涌，刀光剑影尽在不言中啊。”
杨羽蹙眉“不可能吧，你和扬院长一起在安愔主任家吃的早饭？”
“说出来你果然是不信吧。”陈绍聪十分肯定的说“可是这事可不光我一个人，黎鸿杰也在，四人餐桌清清楚楚，就跟恐怖片一样，饭桌上一句话都没说，可那诡异的气氛至今都让我毛骨悚然。”说完打个冷颤“特别是扬帆，我是说扬院长看见庄大夫从安愔房里走出来，我都感觉到杀气，杀气懂吗？嗖嗖嗖，眼神都是冷的。”
“那看来安愔主任和庄大夫是敲定了，不错。”杨羽一直觉得他们之间有戏“傅大夫可不是随便的女孩子，庄大夫看起来也不是随便的人，这不是很好嘛，他们两情相悦，你担个什么心。”
“两情相悦当然是好啦。”陈绍聪肯定女友的话“可问题就是扬院长，安愔是拒绝了，不过他好像没死心啊，而且他又升院长了，我担心的是小鞋这得小成多少码。”
“这有什么，如果庄大夫做的不开心他完全可以带安愔主任去美国。”杨羽根本不担心，反而有点羡慕“如今人才流动也没什么不可以，有本事走遍天下。”
“话是这么说，可他们也不能说走就走吧。”陈绍聪还是有点担心。
杨羽爽利的说“你还是去做事吧，庄大夫和安愔主任的事他们自己会处理好的，男女之间的问题本就该自己处理，如果安愔主任果然是对扬院长无心了，说清楚也就是了，扬院长还是惜才的，胸外现在肺移植就指望庄大夫和安愔主任了，他不会傻的砸仁合招牌的，去工作啊，被钟主任看见你偷懒，我可不管你。”
陈绍聪被女友推出干活了“我觉得这事没完，肯定还有续集。”
“好好好，等着你的续集。”杨羽边和陈绍聪说话边在做自己的事“现在能去干活了吗？”
陈绍聪被女友忽视，气呼呼离开“你还别不信，不然等有了续集，我就不告诉你了。”
杨羽对不靠谱的男友颇为无语：这事哪有什么续集，人家都睡一块儿了，你扬院长职务再大也不能拆人姻缘，更何况庄大夫还是你自己请来的专家，真把他给挤兑走了，安愔主任若真跟一起走，损失的还不是仁合。她觉得扬院长肯定不能做这种亏本买卖。
……
家。
阳台上被庄恕整理的别具一格，还放上了花草，他不知从哪里弄来了几株牡丹，开的正好，两张沙滩椅，还有鲜榨果汁，戴上太阳镜，迎着晒进来的阳光，就好像在环境很好的地方度假。
安愔拉过他的手，让他五指张开，然后将自己的手掌叠在上面，拍照，上传朋友圈——标题就是‘舞爪’。
庄恕凑头过来看“有这么好看的爪吗？”不满。
安愔就是用那个标题“中午我想吃黄鱼面，要细面。”
“哪有黄鱼？”都什么时候了，不早说。
“那咸菜肉丝面，也要细面；家里有咸菜更有肉丝。”这个他总不能拒绝了吧。
庄恕带着墨镜“你就真的不打算学啊？都说要抓住一个男人就必须先抓住他的胃，你不能因为一次的失败就放弃了这个千古道理。”
“你烦不烦啊。”安愔也带着墨镜“都什么年代了，这句话也可以倒着来。”
庄恕躺着“你昨天绝对是有预谋的。”
“是啊。”安愔完全放松“他会住下也是一种不想放弃的宣告，而我怎么说他都不听，现在看见‘事实’也该知难而退了。”
“为什么去无国界医？”在母亲病故之后她执意前往毫无生命保证的战乱之地。
“晚上吃火锅，晨曦说明天就要上班了，晚上吃火锅庆祝一下。”她没回答庄恕的问题“下午陪我去买东西。”
“吃火锅赞同，不过我今天下午要见个老朋友，买东西可能不能陪你了。”庄恕告假“那个外卖里不是有外卖火锅的嘛，海底捞，荤菜你随便点，用我的卡买，素菜嘛，里面没你喜欢的，就去买点，不过别买太多，金针菇两三块就够了，别跟上次似的买了六块钱。”还好他们人多，勉强吃了两顿才吃完“香菜也少买点，两块钱，黎鸿杰不吃。”他才刚来的时候没支付宝，卡就挂在了安愔的支付宝上，现在也没解除，反正她那只iPad到处扔，1111就是密码，自己想买什么随时能拿到手。在这里他深刻体会到了陈绍聪说的一句话‘你在桌上放一百，那一百元只要你自己不拿肯定永远都在，但你在桌上放一百元的食物，不好意思转眼就没了。’
“知道了。”安愔别开脸：这一天不说她就不舒服的叨庄，反正花你的钱，我统统外卖上点“既然你下午要出去，那我们早点吃午饭，咸菜肉丝面。”说到吃又转回头。
庄恕捏捏她鼻尖“别以为我不知你的想法，花我的钱不心疼对吧。”
“反正陈绍聪和杨羽不来，我们四个人，很多可以点半份，然后多点不同的，家里还有乌冬面，最后做个火锅乌冬面，管饱，这样就便宜又省钱。”安愔自有自己的小聪明。
“花吧，给你我乐意，这点也吃不穷我。”庄恕握起她的手。
“你真好！”安愔假意花痴他的慷慨。
庄恕将墨镜拉下来些“傅主任肯花我的钱，才是真的好。”不是什么人的钱她都会花的。
“傅主任饿了。”早饭她没能起来吃，才吃了两块饼干，现在真饿了。
庄恕起身“行，傅主任好养活，上能吃海鲜，下能品咸菜，给你做面去。”
“放点陈绍聪买的那酸菜，挺好吃的。”安愔补了句。
庄恕往里走“不行，那酸菜辣味也很重，你这些日子趁我不在偷吃了多少麻辣烫，我昨儿还在你床头柜看见胃药，你吃个药，怎么连药盖子都不扭紧啊……”
安愔赶忙去拿降噪耳罩，打开降噪功能：啊，世界清静了！
吃过午饭。
庄恕换了衣服，准备出去。
“等一下。”安愔叫住他，从柜子里拿了一把长柄伞，递给他“以防万一。”
庄恕想起昨天扬帆在时她的透彻，而现在她是看破不说破，接过“我尽快赶回来。”不介意刺痛扬帆，但对自己，爱护有加。
“不急。”安愔用手覆盖在他手背上“慢慢来。”
庄恕感觉到了她手心传达出的温暖和话语里的一丝担忧。
“我们这么多年都等了，没必要急于一时。”安愔对他微微笑起“咱，不急，啊。”
庄恕将她的手握住“知道了。”握了一会儿，放开。
安愔目光一直随他而动，直到他离开。
徐阿姨今天被通知不用来，屋内只留下她一人。安愔回转看着诺大又空荡荡的家，深呼吸啊了下，走回自己的房间。
在书架的最后一层有个不大的红木箱子，上面雕刻着漂亮的牡丹，那是她母亲的嫁妆，虽然过去很多年了可是依然精致漂亮，她席地而坐，打开箱子，从里面拿出了一叠信，用红色的丝线绑着，拆开丝线，将没有封口的信封打开，拿出了厚厚的一叠信纸。
轻轻抚过那些有些泛黄的信纸。
“张阿姨，庄恕去问他了，我也不知道结果会怎样，但总觉得惴惴不安。”自言自语“不会这么容易的对吗？我知道，不会这么容易的。”
“不过去见见他也好，至少庄恕比我有份量，在这件事上，他当然更有权利质问。”垂手时信纸还被拿在手里“在这件事上我其实真的很自私，明知他去了不会有结果，也没有阻止他，张阿姨，我只是，只是不甘心！”太不甘心了“我有点分不清楚查这件事到底是为了还您清白而是想证明我父亲不是傻子、我妈妈也不是疯子，我是不是太自私了！？”也许都有，只是想给父母一个交代的念头更重。
仰头靠着自己的大床。


						第64章 六十二
东郊某疗养院。
“这个地方真是适合疗养。”庄恕都没想到地方这么好。
傅博文将他领到天台“我本来是想离开城市的环境，把压力卸下来，没想找这么好的地方。”两人在一处坐下“这儿呢是我一个老朋友经营的，鸿杰和这里的负责人熟悉，他也推荐了这个地方，他们都坚持让我住在这里，还好，我负担得起。”傅博文给他倒茶，递过去“来。”
庄恕接茶没有接话。
“庄教授，我很意外。”傅博文直言“不算安愔和鸿杰，第一个来看我的人，居然是你。”他一直以为会是晨曦。
“因为你觉得我是扬帆的人，对吗？”庄恕直言不讳。
傅博文一笑，也给自己倒了茶“你现在应该是安愔的人了吧。”他玩笑了句“其实是谁的人已经不重要了，你能来，我已经很感激了。”
庄恕点点头“我很敬佩您的勇气，能够在大庭广众之下坦白自己的身体状况，还有这两年的真实情况。”
“说形势所迫可以，说自我反思也可以。”傅博文坦然也淡然“人这一辈子当中总要有几次面对真实的自己，只不过我选在了事业结束的这个当口。”
“傅院长说的好，人很难得能面对真实的自己。”庄恕朗声“陆晨曦对我和安愔说，无论您做过什么，在她心目中你还是一位值得尊敬的、诚实的长者。”
傅博文摇头不敢当“她是把我看得太高了，而安愔就不这么认为了，对吗？她有没有对你说过如何看待我的？”
“她敬佩您的勇气，但是看得出来她也很失望。”庄恕观察着傅博文的表情“她来看过您之后回来就闷闷不乐的。”
“是我辜负了她的信任。”傅博文没法说的更多，抬眸“庄教授，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
庄恕静待。
“你现在是一流的胸外专家，为什么会接受扬帆的聘请？”难道真的是为了对付安愔而来“到仁合来了？”
“一方面扬主任请我到胸外科推广我的个人从医经验。”庄恕这次是有备，也想到他会问这个，自然乐于回答，他也想通过这个问题将事情推展开来“另一方面，我也想回来看看仁合医院，还有一些私事，我必须在这里完成。”
傅博文对于这个回答有些惊讶“在仁合医院你还有私事要办？”同时也有了几分警觉。
“是的。”答案有力“我就出生在这里，我的母亲当年就是仁合胸外科的一位护士，您还记得她吧，她叫——张淑梅！”
这三字出，傅博文表情僵了，望着庄恕的眼睛一直在打量，似乎在庄恕身上寻找着什么“你，你是小斌？”
庄恕神色如常“好久不见，傅叔叔。”
傅博文脑海里浮出了当年那个瘦弱男孩的模样。
过了好一会儿。
傅博文起身“我记得当时你被送去了福利院，后来就没了消息。”没想到现在已经是专家了“陆晨曦知道你的身份了吗？”
“我和安愔还没告诉她，也不打算现在告诉她。”庄恕在此事上和安愔意见一致。
“这么说安愔知道你是谁了？”傅博文从他话语里听出了亲疏距离。
庄恕垂眸“您的弟子您还不知道吗？她太聪明了，有些事我想瞒都瞒不住。”
“比起晨曦，安愔敏感的多，她经历的事太多，看的也多，只是都不说而已。”傅博文同意“毕竟是上一辈人的事了，没必要再苦你们。”
庄恕向傅博文问起了自己的母亲。
傅博文也回忆起来，说她是烈属，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不容易，然后又说她是位能干的护士，大家都离不开她“……没想到她的工作失误造成了严重后果，造成了两个家庭的悲剧，不，是，三个家庭。”
庄恕冷冷重复“工作失误？”
傅博文觉得他可能不知情，觉得安愔肯定不会对他说什么，还心安理得的说张淑梅记错了自己下的医嘱，还似同情的说院里有考虑你们家庭的情况尽量站在人情角度来安排，是你母亲一直不愿意接受这样的处分，又惋惜她最后的想不开。
庄恕并没有容他狡辩，将自己所知侃侃说出自己母亲在之后多方申诉，是严格遵照了你当时的医嘱，并没有失误和违规发生“……可是当时没人听取她的意见，重新展开调查，直到两年以后她精神失常自杀！”
傅博文又露出了同情的表情“是，这件事，我很惋惜，可是调查的结果很明确，即使她个人不愿意接受，也无法改变这个现实。”并表示现在仁合医院有了新的制度，这种不该发生的失误再也不会发生了。
“这真的是一个失误吗？”庄恕直面傅博文。
傅博文一愣。
“这个失误后，傅国新为了真相疲累而死，郑安娜崩溃自杀，差点杀死了年幼的女儿。”庄恕表情冷酷“所以真的是一个失误吗？是不是该说成是一件冤案，更准确！”
“安愔和你说了什么？”傅博文警惕。
“安愔什么都没对我说。”庄恕将她从事情里摘去“是我母亲当时说，她从药房取药时取药单上明明写的是利多卡因，但事情发生后调查组从药房调出的取药单却不是她亲自签字的那张，而是被人伪造过的，上面写着青霉素。”
傅博文辩称当时的管理没有这么严格，当时的护士都是手抄医嘱去取药，张淑梅完全可能是手误或者口误，又称在孩子心里母亲的形象都是完美的，所以经过这么长时间了你难免将一些臆想加入事件中，将有损母亲形象的东西抹去，又不自觉添上自己的对母亲好的解释，造成了对事件的误判。
庄恕却将傅博文的辩解击的粉碎“我了解我母亲的性格，如果她真的犯了这个错，她一定会承认的。”就像傅国新老先生那样“但这不是一个道德问题，而是一个逻辑问题。”也是因为这个傅国新才愿意完全相信母亲的吧“因为申诉比承认得到的结果要坏的多，她何必要冒着失去生命保障的代价，要求重新调查？”安愔也是因为觉得此事逻辑异常怪异才一直不肯放弃。
傅博文则推说当时你母亲的精神状况很混乱，无法用正常人的逻辑去理解。
庄恕严肃的再质问，说当时有人亲眼看到他母亲从药方取出的水剂而不是粉剂，你对此怎么解释？
“谁，你说的是谁？”傅博文也有些猜到。
庄恕紧蹙眉头，义正词严“是谁你不必知道，但我说的是否属实你自己清楚。”
“你这是在指控我吗？你是说我诬陷了你的母亲？”傅博文此刻也硬气的很。
但庄恕也没丝毫退怯“不仅是你，还有你背后的那个人。”那个被安愔称为‘西毒’的修敏齐。
傅博文不知道庄恕知晓些什么，也不知他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毕竟安愔是怀疑，但是她从未表露过对修敏齐的怀疑，所以此刻傅博文不确定庄恕的这个说法来自哪里，他向他表示当时自己是陆中和的主治大夫，没什么背后的人。
庄恕也尖锐的提出当初修敏齐是仁合的胸外主任，是你的上级大夫。
傅博文不允许庄恕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将此事牵扯到修敏齐身上，他还是坚称自己可以理解他现在的怀疑，因为自己才是陆中和的主治大夫，是自己开出的医嘱，修老只是循惯例签字，他和此事没有任何关系。
庄恕则有理有据的指出当时的多个疑点，只是现在都已经无从考证，但是他一定会查清楚的，但这之前还是希望他们本着医者的良心能自己站出来，不要闹到后面彼此都难堪。
傅博文有些动怒了，不由叱责庄恕无凭无据的揣测和怀疑，并说所有证据和调查结果都在卫计委封存，如果他有怀疑自己可以出面挑取任由他核实，然后请他离开。说罢扬长而去。
本来而理直气壮的庄恕此刻的底气都没了：的确，他没有丝毫的证据。转身面对这清山蓝天，久久无法行动。
天气在转眼间骤变。
庄恕步出疗养所，没走几步突来的大雨就已经将自己淋湿。停步，回转，仰头。
傅博文撑着伞在天台上，发现自己看他，又离开了，就如同当年一样：他明明知道，却什么都不说。
庄恕再一次感觉到了束手无策。
……
安愔让外卖将火锅都送到了黎鸿杰住处，等东西来了，她去收，再回楼上。
这个当口她在楼梯口看见了全身湿透的庄恕。
庄恕也看见了她，疲惫的模样让人心疼。
安愔想都没想上前抱住他，几乎脱口而出‘让你别急的’的话硬生生忍住了，拉起他的手，牵着他往回家走。
开门。
两人，进屋谁都没开口。
安愔抬手替他脱下湿透的衬衣“其他的你自己来吧。”转身走入自己的房间“你的房间只有淋浴，我给你放水，泡澡，祛寒。”
“我只想休息。”庄恕轻轻的说。
“泡完澡之后就让你睡。”安愔说着进了自己的屋，很快她又出来“水在放，你进去，我去拿你换洗衣服。”
“知道在哪儿吗？”这之前她从未进入过自己房间。
安愔走向庄恕房间“我整理东西不行，不过找东西很行，我属老鼠的；换下的衣服放在洗衣篮里。”自己浴室是干洗分开的，还预留出更衣的空间，所以他在里面泡澡并不会影响自己随后收拾。
庄恕现在没精神也不想反抗，走入她的房间。
等泡到热水中的时候心情真的好了不少。
外面传来她柔和的声音“衣裤我拿了你搁在最外面的，如果不对，出来后和我说，或者你就直接用浴袍，浴袍是新的，鸿杰买的，说是让我挂些男人的衣物在外面，从来没用过。”
庄恕在里面，隔着彩绘玻璃的门隐约能看见黑色的影像“安愔……”
“什么都别说，你好好放松，然后好好睡一觉。”她声音还在外面“我们，不急。”
安愔没有得到他的答复，却也知道他默许了，拿起洗衣篮里那些湿透的衣物，还得熬点姜汤，糖盐水等他发汗后再准备。
让洗衣机洗衣，去了厨房，翻找出姜块，对于熬煮姜汤她也不是很熟，不知该用生姜还是老姜，搜了一下网发现似乎没有特殊要求，才开始准备，抬手去抽长形刀，不过手还没拿到就又撤了回来……
当时母亲拿的就是一柄长而尖锐的刀……
长吁一口，还是去翻找自己习惯的手术刀，只要能把姜切开来什么刀又有什么关系。


						第65章 六十三
过了好一会儿，庄恕走出。
安愔正将姜糖水倒入保温瓶，看见他走出，立刻放下小锅，拿了瓶子过去“把这个喝了，淋雨要喝这个。”
庄恕接过，扑鼻就是姜的味道，看看里面的水，颜色很深。
“过去我淋雨，大伯母就会煮。”安愔以为他不知这个“味道还行，我刚才喝过了。”
庄恕未动。
安愔到他身后，双手搭在他肩头，轻推他往自己屋里走“去睡吧。”将他推入他的房间，然后退出去“记得喝姜汤，要不要我给你盖被子？”故意顽劣。
庄恕看见他的床已经铺好了，被子上还盖了一条薄毯：天又不冷。
“我就在外面，有事叫我。”安愔眉眼弯弯“我今天ON CALL。”
“火锅呢？”他刚才好像没看见。
安愔往楼下指“楼下。”
“那你去吃吧，他们也该到家了，我有事给你打电话。”庄恕不想她太辛苦“我一个人也睡得安稳。”
安愔点头“好。”关上他的房门。
庄恕掀被倒下，将自己裹住。
安愔给鸿杰发了消息，说自己不下去吃火锅了，让他和晨曦享用吧；将洗好的衣服晾好，点入名为‘血族’的朋友圈里，看他们的问题和聊天，然后准备去下点面。
这个时候有人自己开门。
是黎鸿杰，端了一碗东西上来“晨曦给你准备的乌冬面。”
安愔做了一个噤声动作。
黎鸿杰动作放缓，将那碗火锅面放到餐桌上，自己也坐到桌边，撑头。
安愔拿了筷子，瞧他如此也坐了过去。
黎鸿杰目光往庄恕房门那儿一瞟“就他了？”
“不好？”安愔拿筷子吃晨曦做的火锅面。
黎鸿杰挠挠眉骨“你知道他是谁了？”
“嗯。”安愔挑了块肥牛搁嘴里“你不是早就知道了。”
黎鸿杰心虚“不是怕您多想嘛，那咱亲人那儿？”听着口气她是早就知道自己知道此事了，可不问也不说。
“见过了。”安愔对黎鸿杰倒也是知无不言“他也给张阿姨敬了香，算是承认了。”
黎鸿杰瞧着满屋子的寂静“这，去东郊了？”
安愔点头“嗯，估计话很不好听。”她能想得到“有些事能面对，有些过去太久了，揭开，血流的更多，自然会痛的更多，估摸着他暂时还没有这样的勇气。”
黎鸿杰也附和她这个猜测“可惜曹广义死了，而且他什么都没留下。”他们当时追查到了管药房是谁，也想到修敏齐要篡改取药单必要通过他，可惜了，转而“修彤身体越来越差了，他又没那个经济实力送她出国手术，而且心肺联合移植不仅供体很难找，手术的大夫更是问题；我会尽力为她找寻供体……”
安愔不语，低头吃面。
“如果这个都失效，那我们就真的没有退路了。”黎鸿杰自己回答了“连挽回的余地都没有了。”
“你去吃东西吧，晨曦一个人还在下面呢。”安愔让黎鸿杰回去“其他的事如今是看似是死局，时机到了便也能活。”
这话别人说他不信，她说他信，活生生的例子，不能不信。黎鸿杰站起“有事，电话。”
安愔一手吃面，一手朝他挥挥：柳灵的事也同时敲打了自己，绝对不能以为自己能做到完满，事在人为，事事也同样会遽变。
黎鸿杰离开。
安愔就一个人聊天、看手术视频，做手指灵活度训练，看医学刊物上的各种论文和研究文章。
到了凌晨两点，起身泡了糖盐水。
敲门。
“等一下。”里面的人让她等等。
安愔却扭开了门把手，单手握着糖盐水“我想那些姜汤喝下去你也该发汗了。”
庄恕立刻将蓝色的毛巾往赤/裸的上身一搭“让你等下。”有些慌张。
“你让我等我会等，但这会儿不行。”安愔将糖盐水和医用包放下，走过去“出汗了就更不能着凉。”她又去拿了一条干毛巾，将搭在他身上的蓝色毛巾扔旁边椅背上。
“我自己来，我来。”庄恕多少有些不自在。
安愔却不由分说的将他后背好好擦拭了下。
庄恕多少有些尴尬“你是医生，可是你也不能这么随便进出男人的房间吧。”
“就你一个，别人想让我伺候我也不伺候。”她怎么说都已经是主任医师了，很高级别的“都说我是医生了，这么多年，医院、战场，什么没见过；你我都懂，现在你是患者，性别被模糊了。”
“那是工作，现在是在家里。”庄恕指出这两者还是有区别的“现在就我一个，那以后呢？”
“你想要什么‘以后’？”这家伙真不会聊天，安愔将毛巾扔到他前面“前面你自己擦，还是我给你擦？”挑眉，坏笑。
庄恕不由将刚拿到手的毛巾捂住了胸口，眼神斜视：你，想干嘛？
安愔也不逗他了，随手拿了他脱下的湿T恤扔刚才毛巾一起，又熟门熟路似的给他拿了一件“干嘛，你现在这样我不会占你便宜的；放心，就是要扑也得找个好时候，特别是我这种理论知识多过实战经验N倍的菜鸟。”
“其实我经验也不足，不如就依您常用的八个字，‘一起学习、一起进步’同勉励吧。”庄恕连忙换了新T恤“我不是怕你，而是怕自己把持不住，秀色可餐，老祖宗诚不欺我。”
安愔将水杯递过去：好吧，她果然是菜鸟，以为撩人呢，没想到一句话就被人反撩，不过这撩人的话说的如此冠冕堂皇，真够老干部的。
庄恕接过“这，什么？”怎么想也觉得不是普通的白开水。
“还能是什么？自制的ORS。”安愔又去摸摸他刚睡过的床铺，也有点湿“坐椅子上去。”转身拿来了新床单和一条换好被套的薄被。
庄恕看着透明的水“必须得喝？”
安愔拿了一套咖啡色的“喝！”
庄恕知道一旦她转换为医生的角色，那除非你能提出让她信服的反驳理由，不然还是乖点较好，于是乖乖喝了一大口。
安愔将他的床铺上的床单拉掉，十分快速的给他铺上干净的床单。
庄恕看她干的十分利落，动作娴熟，铺好床单就将薄被放上；不过这糖盐水味道可真是够了“这以前老是跟病人说这对身体多好，真的自己喝的时候，真是难以下咽。”
“典型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安愔将潮湿的杯子和床单都稍微整理了下“不过这点上我也说不了你，只是我去的时候没下雨，不然现在喝这难以下咽的肯定是我。”
庄恕单手将领子纽扣扣好“你喝不如我喝，我希望这‘以后’我代你尝苦，好的统统归你，不好的我担着。”
安愔拿掉他手里的杯子，抽了一张纸巾，擦去他鬓角的汗渍“那你得有好体魄，刚才我看了，还够格。”身材不错，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又捂了下他的额头，用最简单的方式来量他体温“再睡儿，既然以后这苦活累活都得你担，没有革命的好本钱可不行。”
庄恕坐在床边，抬手将要去拿体温计的她拉住“安愔。”
安愔看向他的表情是温柔的，走回他面前，双手捧住他的脸“不管是什么，现在不说，明天我会替你请假，安心睡，好吗？”
“你明天就上班了，今天也不要熬夜，我喝了姜汤又出了汗，好多了。”庄恕觉得那姜汤挺有用的“没想到你这么能干。”这铺床的活做的这么快。
“所以说了，别人想让我伺候我还不乐意呢。”安愔低头，用自己鼻尖碰碰他鼻尖“乖，养好身体，我请你吃海派大餐。”
“那就说定了。”她终于松口了。
安愔这才放开他，拿出电子体温计“让我安心一点，嗯。”
庄恕让她测“傅主任深夜出诊，辛苦了。”
安愔给体温计消毒，然后测量“别以为一句好话就能打发我，人情债我会让你偿的，拿什么偿还得我说了算。”
庄恕眉眼弯弯“行。”
十几秒后，安愔读了数字：体温是不高“休息吧，有事叫我。”
“我没事，你还能睡几个小时。”就算她习惯熬夜他知道熬夜对身体伤害不小“倒是你该好好睡会儿。”
安愔还是将体温计留下“总之有事叫我。”
庄恕点头“有件事倒真要说。”
安愔眨眨眼：什么事？
“这姜汤不算饭。”庄恕本想提醒她，突然又想到“这熬姜汤的姜你就整块扔进去了？还是打碎机。”
“哦，对了，还能打碎哦。”安愔被他提醒，也才想起可以用打碎机的呀，突然感觉自己露馅了，一把抱着他那些湿的床单和拆下的被套快步出屋。
庄恕斜眸：这姜是切成丝的，他刚才还吃到几根，肯定不是菜刀切的，也不是刨丝工具，她能将姜块切成细丝……细思极恐啊。


						第66章 六十四
翌日。
庄恕醒来时他们都已经上班去了。
徐阿姨倒是来了，她在熬粥“庄大夫，你起来了，正好粥也快好了，这是安愔早上给你熬的，让我看看火。”说着话关火将小锅端到桌上“鸿杰拿来了肉松，说是上海的三婶自己做的，味道不错，陈大夫去买了小花卷，我也做了两个开胃小菜，愔愔交代了你就算不想吃也要多少吃点，从昨晚上就没吃过东西。”边说边将白粥盛好放到他面前。
庄恕看见一桌子丰富的早餐，白粥、花卷、肉松、紫菜、拌海带和榨菜肉丝，还有白煮鸡蛋，切好的凤梨补充维C。
徐阿姨又拿出一个保温瓶“愔愔说这里面是今早她熬煮的红糖姜汤，要是你还觉得冷就再喝点。”也放在桌上“实在不行就给他们其中任何一个打电话。”
“好，我知道了。”庄恕觉得那白如雪的白粥真好看，也许她自己所说她其实会做，只是懒得做而已。是啊，在无国界医里她独自熬过三年什么事不会做啊。
徐阿姨看他精神还好“那好，你先吃，我把洗好的床单被套晾出去，待会儿去买菜，你要是有什么想吃的就和我说啊，愔愔说今天买什么菜你说了算。”本来都是她买什么他们就做什么，不挑。
“好，您忙。”庄恕也暂时没想好吃什么，离她去买菜还有些时候，等吃完再想也不迟。
医院。
安愔恢复正常工作，查房前将一大盒进口黑巧克力交给了护士台的小护士。
“傅主任，出去玩了？”小护士拿着那盒很贵的巧克力，以为是礼物。
“没有，有人放在我桌上的，虽然我很喜欢，不过我男友就不喜欢了，所以你们吃吧。”安愔带着黎鸿杰、方志伟还有年轻的学生，又是在护士台光明正大说的这话，摆明了就是昭告天下她傅安愔名花有主，不接受其他人的追求了。
说罢，她先带这组离开。
过了会儿，扬帆带着他那组查房，就因为他已经代理院长，所以就得更走过护士站无意间看见有个小护士拿着一盒很眼熟的巧克力准备放到更里面去“哪来的巧克力啊？”
小护士是背对他的，吓了一跳，回头“主任，这，是傅主任给的。”
扬帆不动声色，似笑非笑的看着那位小护士。
小护士被他看的异常心虚“真的不是我们问她要的，她说有男友了，不能吃其他人送的东西……”
旁边另一个护士撞了她后腰一下。
小护士立刻收声，稍稍手足无措。
“哦，没事，忙吧。”扬帆温和宽慰。
楚珺面露异色，抿咬下唇：她有，男友？谁！
家。
庄恕还是有点咳嗽，洗好碗，接听了楚珺的电话，她在电话里多少有些支支吾吾，他听出来了没点明，楚珺没说其他，只说让他好好休息；挂了电话，整理一下厨房，听到外面有开门声，以为是徐阿姨折返“徐阿姨，是什么东西忘了吗？”说着话走出。
“……我让你留在晨曦那里，非要全部拿过来做什么？”正开门的是对有些年纪的夫妇，说话的是男子。
女子不同意“晨曦在家又不开伙，他们一帮子人都是在这里吃饭，放晨曦那里霉了都没人管反而浪费了。”
两组人马都各自听到了对方的声音。
庄恕走出。
他们走入。
大家面面相觑：谁都不知对方是谁，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医院。
安愔查房时看见了柳灵和祁大伟，她虽然失血不少不过好在及时发现，庄恕也给她做了手术，现在正在恢复期，查问了基本情况后，安愔准备离开这个三人病房。
“傅大夫。”柳灵躺在床上叫了她“傅大夫！”
黎鸿杰自己带着其他人也离开。
安愔回眸，神色淡淡“谢谢你们，到调查组给我和陆大夫作证。”
柳灵十分愧疚，不敢正视她有神又冷淡的眼睛。
祁大伟也走了过来“那有什么可谢的呀，事实就是如此，我一个大老爷们也不能说讲假话吧。”比起过去的跋扈，现在他态度好了太多“这事，怪我也不能怪你，给你添了那么大的麻烦，还害得你们都受了处分，说实话我们心里很过意不去。”
“我很多年没有休息得这么好了。”安愔也稍稍柔和了表情“而这件事也能给陆大夫一个警惕，她现在脾气好多了，也不会鲁莽冲动，对她来说每周有门诊出有手术做，反而比在急诊好多了。”
“这是好事。”难得她会这么说，祁大伟也客气了句。
“那事情都解决好了？”安愔见祁大伟从刚才就一直在这里。
祁大伟笑说是，都解决好了，说这次罚的自己够呛，不过孩子和柳灵的住院费自己都补了。
安愔看了一眼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柳灵，又看向祁大伟“这以后照顾这对母子的责任不轻啊，既然负了一对母子就别重蹈覆辙了。”
“唉唉，肯定的。”祁大伟连连点头。
“做了一回失败的妈，这次要加油。”安愔又对柳灵说了句，准备离开。
柳灵急道“傅大夫，谢谢你救了那个孩子，还有我……真的谢谢你。”
“做好自己的事就是谢我了。”安愔人走音落“我没遇上好妈，你儿子能遇上，对吧。”
柳灵红了眼眶。
急诊。
陆晨曦也上班了，正在将一些东西输入电脑，手机响了，看了来电“妈，什么事啊？”
电话那头传来母亲暧昧兮兮的声音“晨曦啊，你怎么不跟妈妈说啊？”
陆晨曦一头雾水“啊？说什么？”
“庄大夫啊！”程露压制着声音，但安全掩饰不住激动“别装傻了，妈妈都见过了，身材样貌都很好，举止谈吐都不错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啊？”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陆晨曦不知她想说什么，随后明白“妈，你别乱说话啊。”别又发生黎鸿杰那样的乌龙“他是傅安愔的男人，名草有主了啊。”上次她那对宝货爸妈就在自己那里遇到给自己送东西的黎鸿杰，结果误会了黎鸿杰是她什么人，还死命撮合，弄的她和黎鸿杰有段时间超尴尬“我说你们来怎么都不说一声？来了之后不去我那儿去安愔哪儿干吗？”
“你爸知道你们爱吃海鲜，这次弄了不少好东西，你在家又不开伙，我当然要送到安愔这里了。”程妈妈解释了自己怎么会遇到庄恕的“再说了，我们过去来都住在愔愔这儿，愔愔比你更欢迎我们，我和你爸也是临时决定，就住一个晚上，明天上午我们就出国旅游了。”
“我重申啊庄大夫那是安愔的人，你别乱问什么啊。”就怕老妈又搞尴尬。
程妈妈有些埋怨“什么就是愔愔的人了？我和你爸还没同意，愔愔没家长，这终生大事得我们过问一下，还有啊，愔愔真是不让人操心，一出手就是这么好的一位，我说你呢？和薛峦分手……”
“妈，妈，我还上班呢。”晨曦急说。
“好好，不说这些，你先上班，晚上你和愔愔早点回来，咱们一家人好好吃个饭。”程妈妈又笑了“叫上鸿杰啊。”
“不是一家人！”她和鸿杰怎么又是一家人了“不是一家人！”他们怎么还惦记着黎鸿杰啊，不过电话那头还是挂了。
陆晨曦叹气加丧气：这对爸妈总是搞这种突然袭击，迟早被他们吓死！
家。
程露挂了电话，又回到客厅，坐到丈夫身边“小庄啊，你在医院哪个科室工作啊？住多久了？住不住得惯啊？”
董爸爸假意对于妻子连珠炮似的问题不满“你这一口气问人家这么多，让人家怎么回答？”转向庄恕“你是？”
“我在胸外科工作，在安愔这儿住了快两个月了。”庄恕已经知道他们的身份，自然十分客气“挺好，住得惯。”
程妈妈有些可惜：这么优，不过也为安愔高兴“跟晨曦、愔愔一个科室啊。”
庄恕笑着点头。
“和愔愔处的怎么样啊？”程露很想知道“和我家晨曦相处也还好吗？”
“工作上还在磨合，生活中，互相照顾吧。”庄恕说了和安愔的相处“和陆大夫，还算可以。”
晨曦父母是明白人，立刻知道他的确和安愔关系不一般，傅安愔在家的懒散众所周知，她何时会照顾别人；夫妻两对视一笑同时也各自遗憾：女儿估计是没希望了。
……
下班。
陆晨曦急冲胸外安愔办公室“亲爱的，爸妈来了。”
安愔也正准备下班，庄恕身体不好，她还在愁要买些什么他喜欢吃的东西回去“嗯？”
“遇到你家庄大夫了。”陆晨曦觉得必须要告诉她一声“你快把黎鸿杰打发了，不许他回去啊。”不然触‘她和庄大夫的景’他们肯定伤‘自己的情’。
“啥事说到我？”黎鸿杰正进来，打算和安愔一起回去。
陆晨曦回身一指刚走入的黎鸿杰“你不许回去！”
“唉？”黎鸿杰丈二和尚。
“她爸妈来了，看见庄大夫了，她怕自己这顿晚饭吃的不自在。”安愔倒期待晚餐了，董爸程妈来了，晚上肯定有好吃的。
黎鸿杰当然也清楚陆晨曦父母的手艺，当初为了勾搭自己他们可是使出浑身厨艺的“那我要去！”说罢首先逃离办公室“董爸程妈，我来了！”好吃的，我来了。
“不许去！”陆晨曦跟在后面追了出去“你给我站住！！！”
安愔背着包，最后走出自己办公室，顺手关门。
不远处扬帆也似乎是准备下班。
“再见，扬主任。”安愔心情超好的与他告别。
“心情这么好？”扬帆眉头一动“陆晨曦和黎鸿杰？”刚才从自己身边窜过，是发生了些什么？
安愔忍不住一乐“晚餐有好吃的，他们都太高兴了。”
“陆晨曦可不像高兴的表情。”扬帆看见陆晨曦那是激愤。
安愔眼不眨“喜极而急呗，不好意思，我先走了。”快走两步而去。


						第67章 六十五
家。
黎鸿杰坐在餐桌边，给去参加杨羽同学聚会的陈绍聪直播今天的家宴，馋的陈绍聪说多少给自己留点。
老夫妻不许他们年轻人任何一人帮忙，就自己忙活。
陆晨曦抱着抱枕“庄大夫，不管什么，我先说对不起。”对于自家爹妈她太了解了。
庄恕喝口茶“没事，安愔的长辈也是我的长辈。”
“都问你什么了？”安愔正回答群里一些人的问题。
庄恕想了下“能问的都问了，姓名、年龄、身高、血型、籍贯、工作情况、婚姻状况，包括性取向……”
“得得得。”陆晨曦打断他“我的形象啊。”全毁了。
“他们对你也上心。”庄恕对安愔表情就完全不一样。
安愔放下iPad“他们是怜惜我。”
你值得人怜惜。庄恕在心里说。
两人对视，各自微笑。
“恶！”在旁的晨曦抚抚手臂“你们俩可不可以别有事没事就深情相对，笑的这么恶心啊？”
“出来混迟早要还。”黎鸿杰拿着手机对准他们仨“我虽然没看见，不过听陈绍聪说当初你和薛峦可没少在老师面前黏黏糊糊的。”
陆晨曦冷哼一声“待会儿吃饭时不许这样。”不然肯定刺激自己那对宝贝父母，抱着抱枕她贴近安愔“我听说你把一盒超贵的巧克力都给小护士吃了？”自己虽然离开胸外，可是耳报神还是有不少“据说扬帆一天的脸都很恐怖，弄得医院的人各个紧张。”
提起这事，安愔立刻对没上班的人说“记得补我一盒黑巧。”其实她很心水那盒巧克力的，不能不说扬帆每次送的东西都能送到自己心口上。
庄恕拿着茶杯，非常诚恳“行，买！反正我卡还挂你支付宝呢，用那个买，想买什么买什么。”她这么乖，当然要有奖励“清空购物车用。”
陆晨曦捂眼：这顿饭真是没法吃了，将抱枕丢一边，起身就走。
“晨曦，去哪儿？回来，饭好了！”董爸爸这时叫住欲走的女儿“快，过来吃饭了！安愔。”
“是啊。”程妈妈也端着刚煮好的汤出来“愔愔，小恕，吃饭了。”
“唉。”庄恕和安愔异口同声，并一起起身。
陆晨曦各种怪样：小恕？！还有啊，你们俩要不要这么异口同声默契十足啊？
餐桌办，大家围坐一起。
庄恕先给两位老人夹了虾，然后又给了安愔夹了一只。
程妈妈瞧着安愔，又瞧瞧自己‘不争气’的女儿。
陆晨曦不理会老妈，只管自己吃虾。
董爸爸一直想问一件事“小庄啊，我刚才听你说你在仁合工作时间不会太长，是吧。”对于安愔的人品他们这些做长辈的都看在眼里，自己遇到困难时也是个姑娘义无反顾的帮忙，又对晨曦很是照顾，让他们省了不少心，所以他也觉得该问一句。
庄恕又给安愔夹了一块红烧鱼肉，转头回答“我最初和仁合谈的合同是两年，之后是否续约还不知道。”
“哦，是这样。”董爸爸看了一眼安愔“那你之后是回美国，还是打算留在国内？”
“这个还真不好说，也许回美国吧。”庄恕也还没有完全想好，这要看在国内的事能处理倒什么程度。
程妈妈觉得这个可不好“哎呀，这两地分居可不好啊，很多夫妻都是因为聚少离多，这感情就疏远了。”
“什么夫妻？”陆晨曦觉得自己妈这话有点过了“妈，你说什么呢？”什么就夫妻了，他们俩公开了吗？“这还没谈呢。”
程妈妈瞟了一眼晨曦“你住嘴。”她这是为了安愔好。
陆晨曦气焰被灭了。
“小恕啊，这美国是挺好的，可是国内也不错，我看以后你跟安愔两个人，可以考虑在国内发展。”程妈妈觉得安愔独自一人的，在国内他们也好关照关照，去了国外可就疏远了。
黎鸿杰吃的那叫一个欢，好不容易咽下嘴里这口东西“这个倒不打紧，我老师有牌，在美国也能做医生，不过一下子可能做不了这么高。”
庄恕倒真的不知道“你过了U□□LE考试？有ECFMG证书？有行医执照？哪个州的？”不会吧，那个对于美国学生都是很难的，而且有诸多要求。
“加州。”黎鸿杰咬下虾头“当中是有些事，不过实力是决定性因素。”其中有爱德华的推荐，更有明家的力推，还有她过硬的实力“我觉得吧，这年轻人的事就让年轻人自己去解决，我的两位老师自己会把事情商量好的。”
“哦，对对对，年轻的人我们不要太多干涉，只要你们自己喜欢就好。”程妈妈很懂看眼色的“不过我还是希望安愔留在国内，你看啊，她好不容易才有如今的事业，不像晨曦做到现在也只是个小主治，她可是仁合最年轻的主任医师啊，为此她付出的辛苦真的是没法说，身边也没个心疼她的长辈……”
“咳咳。”陆晨曦咳嗽让自家妈别戳人家心伤。
程妈妈白了女儿一眼“小恕，我不怕你笑我和你叔叔厚脸皮，这，我们对安愔几乎是当另一个女儿的，你明白吧，我们真的不希望她离开的太远，过去她非要去中东还是伊拉克的，我们拦不住，可这美国，能不能不去啊？”
庄恕眼角瞟到一直不说话只顾吃的安愔已经舀了三调羹的水煮牛肉了，突然出手将她还没搁在碗里的调羹往自己碗里一放，轻声“吃这么辣可不好。”
本来美滋滋任他们说自己充耳不闻就顾吃的傅安愔一个龇牙：我的！
黎鸿杰立刻给老师盛碗汤“老师，喝汤。”
陆晨曦在被‘劫’的安愔面前大口吃下红彤彤的牛肉。
安愔眼眸微动，拿起汤碗“程妈妈，我的事倒没那么急，才开始；倒是有件事我挺有意向的，庄恕在美国华人圈里有不少相熟的同龄人，而且国内现在发展的这么好，机会也多，有不少人都和他一样也想回国工作的，您也知道医生、律师不管国内还是在美国都是有发展空间的，我本来想着要是有合适的人选介绍给晨曦认识认识，可是——”。
“对对对，还是你想着晨曦。”程妈妈每听她说一句话就连连赞同，不过听到最后“可是什么？”
黎鸿杰别开头：老师，您也太坏了！有仇现报啊！
“傅安愔，你又想使什么坏？”陆晨曦听了她嗲里嗲气的语气就觉得头皮发麻。
程妈妈非常霸气“你不许说话！”转对安愔又轻耳细语“愔愔，你说。”
“我知道您二老非常开明，但还是希望我和晨曦都能有个幸福的归宿。”安愔此刻对他们是感激的，但随即就佯装不解“可是晨曦前些日子突然说你们并不在乎她结不结婚，说做丁克也可以，这话还是当着庄恕面说的，这叫我就没法开口让庄恕给她介绍合适的人了。”
董爸程妈一听就齐刷刷看向陆晨曦了，神情都变了。
程妈妈拔高了声音“胡说！我们两个都急得快火上房了，陆晨曦，你在愔愔和小恕面前胡说些什么呀！”
陆晨曦抬手就将虾壳扔向了使坏的傅安愔：你丫的，太阴险了吧！
庄恕抬手护住安愔，神色温和的看向董爸程妈“是啊，其实陆大夫说这话之前安愔就跟我提过，说是有什么合适的人选就介绍给陆大夫认识，结果她又说了那话，我和安愔就都没法再说什么了。”也是万分遗憾，叹气。
陆晨曦想起了陈绍聪给面前这一对‘奸恶’男女取的绰号：补刀CP！什么补刀，明明就是磨刀CP，磨刀霍霍向猪羊，她就是猪羊！
“小恕，别听她胡说啊，你要是有合适的人选一定要安排，最好呢男方也愿意回国发展的。”程妈妈暗地里打了下无法无天的女儿“晨曦比不上安愔，听说国外考牌做医生特别难，安愔能做的她就未必也能，所以一定要在国内发展，而且你看国内现在也不比国外差，是吧。”
陆晨曦冷眼以对，凝视这对磨刀CP：你们俩，够了啊！
……
厨房。
安愔和程妈妈一起洗碗。
程妈妈看看外面“愔愔啊，这庄恕可真不错，你眼光高，难得能遇到这么一个喜欢的，要好好把握哦！”
“会的。”安愔点头，转头看见程妈妈头颈里的项链“好漂亮的项链，董爸爸给买的？”
程妈妈笑起“是啊，好看吧，你也让小恕给你买；程妈告诉你哦，男人是要教的。”
“教了他也肯定是说你自己选，然后用卡买。”安愔嘟嘟嘴“我们也没空去逛。”
“谈恋爱就要谈的，你啊也别天天在家搁着，得空就和小恕出去走走。”程妈妈知道她愿意听自己的话“还有得空啊，带他去见见你爸妈，你爸妈见了他也会为你高兴的。”
安愔将冲洗好的碗放到旁边水槽里“见过了，前些日子去的。”
“嗯！”程妈妈很欣慰“还是你啊，不让人操心。”这节奏把握的很好嘛“不过他以前的事你还是要打听一下，这人在国外，让鸿杰托托关系问问情况，总要弄清楚情况再说以后的事。”
安愔又点头。
程妈妈轻叹一声“你啊从来就不需要别人太过操心，自己看着就把事情解决了；可是晨曦，让你担待了这么多，脾气还是这么不好，也没有个人能制得住，从小被你董爸和我溺爱惯成了现在这样，和你比，她真是有些不懂事啊。”
“您放心，她改变了不少，最近我们遇到不少事，她自己感觉了自己不妥之处。”安愔这话倒不算完全是宽慰“至于缘分的事，到了就是到了，心急也没用。”
“也是。”程妈妈负责擦干净带水的碗，有转头看看外面正和黎鸿杰聊天的庄恕“这个，程妈妈很满意，要做我第二个女婿的啊。”看着就稳重可靠的。
安愔洗好最后一个碗“我努力。”
“要帮忙吗？”晨曦探头。
“我们都洗好了，你才来说啊。”程妈妈对女儿冷语“吃完饭溜得比谁都快，还是安愔帮我，我要是小恕啊，我也选安愔！”
“谁让您比不过安愔妈呢。”陆晨曦也哼哼唧唧“没把颜值和身材带给我啊。”
“如果能选，我宁可没有颜值。”安愔淡笑着“只要有妈妈。”
陆晨曦吐吐舌“得，我说错话了；不过啊，现在你有庄恕，他对你多好啊，才认识俩月，卡都挂你支付宝下了，那，不是信用卡吧。”
“就是信用卡又如何？又不用我还。”安愔还真没问，不过也不挂心此事“能让我清空购物车就是好卡！”
“那你清了吗？”陆晨曦坏笑。
安愔岔开话题“晨曦，你看看程妈妈的项链好看不。”
陆晨曦走入，看向母亲胸前“好看，我爸买的吗？”
“不然呢？”程妈妈稍稍得瑟“我刚才还和愔愔说，她也找到能给她买项链的了，你啊，喜欢还得自己买。”
“自己买就自己买，我乐意。”陆晨曦朝老妈眨了下眼“我这是新时代女性，不靠男人依然潇洒。”
“潇洒什么？现在是找到清空购物车的卡才潇洒了，你算什么潇洒？卡和饭票还在天上飞。”程妈妈对于女儿的坏笑给予了教育“别说你自己能买单，安愔工资比你高，也比你节约。”不像你买一堆没用的东西。
“她是花费高的您没瞧见。”陆晨曦嘟嘴。
程妈妈又瞧见黎鸿杰“安愔，这鸿杰还没女朋友呢？”庄恕那儿女儿是肯定没希望了，不过那俊俏小子黎鸿杰嘛她觉得晨曦还是有希望的。
“妈——”陆晨曦一声高叫！
“陆大夫，手机响了。”黎鸿杰在此刻也喊了一句。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来了！


						第68章 六十六
过了一个小时。
黎鸿杰再度打开安愔家门，一行人都有些疲惫不堪。
庄恕和董爸爸各自将行李拖拉进来。
“还好安愔这儿能住。”程妈妈叹口气“不然会这么晚了还要去住宾馆啊。”她可不想去。
陆晨曦入内后瘫坐下来“鸿杰，这个能找法律援助吗？”这次开销大了！
“陆老师你家那是楼上装修水管改装而造成的漏水，明天和楼上那位好好协商就是了。”黎鸿杰也没想到一个水管改造能造成水帘洞般的效果，连陆晨曦楼下那家也遭殃了，在中间的陆晨曦家全湿透了，没有一件幸免于难的，别说睡觉就是站在里面都要撑伞“叔叔阿姨，赶快看看你们箱子里的东西湿了没有，要是湿了，今晚晚上可以晾的，这样，明儿我喊车送你们去机场赶飞机。”
陆晨曦气的要死“我怎么这么倒霉？！”猛拍沙发，家虽然不大，可也好歹是个窝啊，这下全毁了。
安愔则去帮程妈妈将行李箱放下，打开，这个行李箱里面湿的东西也不少，程妈妈一件件拿出来，不过还好衣服没湿，因为外面套了塑料袋，不过箱子里还是进了水，所以要将东西都拿出来。安愔去拿吹风机和烘干设备。另一边庄恕和黎鸿杰也帮着将另一个大箱子打开。
“别抱怨了，家里那些东西能换的就都换了，这也没法子，谁都不希望发生的，可既然已经发生了也只能想办法解决啊。”程妈妈就是这么乐观宽容“来，帮忙。”
陆晨曦气呼呼过去：刚才还一切好好的，可是一个电话把什么都打乱了，自己家变成了水帘洞，还好有安愔。
他们正忙着将董爸程妈明天要旅游的东西去湿的时候，门铃响了。
黎鸿杰开门。
陈绍聪慌里慌张的进来，看见黎鸿杰一把握住他的手“鸿杰，哥求你了，今晚你住安愔这儿啊。”
“啊？”黎鸿杰一脸懵“为什么？”
“为了你哥我的终生幸福啊！”陈绍聪紧紧握着他的手，看着黎鸿杰从懵到奸的表情“不是啦，你别乱想，是这样的，我未来丈母娘家的三通阀不是坏了嘛，我去换了，结果三通阀换了，水管爆了，我和杨羽接到电话就赶回去，结果发现家里都是水，那真没法住人，现在水闸是关了，可明天早上杨羽和她妈洗漱吃饭都有问题啊，我没办法只能将杨羽和她妈妈接到你家，这两天你在安愔这儿凑合一下啊，就两天，我明儿请假都去修水管，我让杨羽母女住我屋，我去睡你屋，行不！”
“什么情况啊？”陆晨曦抬头“今天我们这群人都跟水干上了是吗？你未来丈母娘家水管爆了，我家被楼上的水管变成了水帘洞。”
“什么情况？”陈绍聪一听，怎么都是水管“你家变水帘洞？”
“她楼上那家装修时改动了进水和出水，但是没弄好，进水漏了，家里东西全遭殃了。”黎鸿杰代陆晨曦解释。
安愔将箱子立起推向烘干设备“鸿杰你那儿不是也是三间房嘛。”
“说是三间房，其实除连我和他住的那间，还有间房堆了乱七八糟许多东西，就是我们的储物间了。”两大男人的住所稍微是有些乱“别说住人，现在走进去找点东西都转不开身；而且杨羽母女情况有点特殊，所以安愔求你收留鸿杰吧。”
安愔倒也没多想“行啊，董爸程妈睡晨曦那间，我和晨曦睡我屋，庄恕你收留一下鸿杰如何？”
“我没问题。”庄恕觉得她这样安排合情合理。
“我就知道傅龙女有爱心。”陈绍聪喜笑眉开“比心哦！”同时做了一个比心的手势“谢啦，以后我儿子的干妈肯定是你。”
庄恕蹙眉：比什么心？对杨羽比去！
陈绍聪抬手“叔叔阿姨，不好意思啊，今天我真不能招呼您二老了，等下次我请大家吃饭啊，吃好的。”
“吃贵的！”陆晨曦更正。
陈绍聪睨眼陆晨曦，和大家伙告别。
“他对杨羽可真上心。”黎鸿杰关上门。
董爸爸问庄恕“杨羽是他女朋友？”
庄恕其实不太清楚“这个，不是一个科室，我真不太清楚，不过看样子应该是吧。”
程妈妈瞧了一眼自己完全没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女儿“安愔和陈绍聪都有对象了呀。”
陆晨曦这才感觉情况不妙“妈，这天不早了，你们明天还要赶飞机，要不你和我爸先去睡了，其他的留给我们理啊，您不用担心，我们肯定弄好，明天你们高高兴兴去旅游。”
程妈妈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丈夫。
董爸很拎得清“那个，鸿杰啊，今晚你和我睡好不好？让她们母女俩一块。”
唉？！黎鸿杰这回是一脸懵逼。
程妈妈看向陆晨曦“你今晚和我睡！我和你睡你原来的房间，你爸和鸿杰睡小恕那间。”
陆晨曦感觉情况很不妙“不是，那安愔怎么办？她睡哪儿？还有庄大夫呢！”她妈这是要耳提面命教育自己啊，这可不行“妈，你别乱做主啊，安愔还是没出嫁的大姑娘呢，你欺负人家没家长啊。”
“那我睡沙发。”庄恕也觉得不妥。
安愔反对“你是病人，又人高马大的，我睡沙发，你去我屋里睡。”
“什么睡沙发，这沙发上都是我爸妈的东西，你怎么睡啊？”陆晨曦一指满客厅的晾晒状况，转头“妈，你看着状况谁能睡啊。”
程妈妈对他们俩面带微笑“小恕，愔愔，程妈妈不是欺负你们，是信任你们，小恕你一看就是正人君子，愔愔也是好姑娘，我真的是有话要和晨曦说，要不你们俩就互相委屈一晚？”反正也是男女朋友了。
“妈，你开什么玩笑，哪有你这样的。”陆晨曦完全反对，大声抗议“你就是欺负安愔啊。”
“是啊，我也觉得不妥。”黎鸿杰也觉得这种分配有问题“不管怎么说我老师还是云英未嫁，这这这，不合适！我还是赞同老师的分配方式。”
不同年龄段的三男三女一时鸦雀无声，彼此互相看着，谁都不说话。
最后。
安愔在自己床上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的“你不睡，那我睡了。”掩嘴对身边正襟危坐的庄恕含含糊糊的说，然后向他这边侧卧，闭上眼“记得关灯啊。”
正努力看书的庄恕眼睛瞟向似乎毫不在意的她“你可心真大。”自己好歹是身康体健的男人吧。
“你这话是想向曾在一堆全副武装的男人里累昏过且什么都没被发生的女人面前表达什么？”要出事早出事了“我相信人性中还是有稍许的善良，就像傅博文终究还是坦白了一些事。”
“你现在对他的看法呢？”在他坦白了这些事之后。
安愔睁开眼“我对他没有看法，有期望就有失望，走一步是一步吧，虽然他说了一些事，可是我最想知道的事他不是还是对你守口如瓶嘛。”
她是对傅博文没有任何期望了？庄恕放下书，这回是正大光明的看她侧卧的模样“那对我呢？”
“睡吧，你还没有完全康复。”虽然情况好了很多。
庄恕将放下的书合上，搁到床头柜上，自己也睡下了一些，不过单臂撑住上身“我们还没开始恋爱，怎么就有了夫妻的感觉？”伸手将她肩头的被拉高了些。
“中年夫妻吗？春晚里看到的，中年夫妻啃一口，噩梦能做大半宿。”安愔玩笑着。
庄恕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真的？”
“不知道，我又没啃过？”安愔又打了哈欠“现在也不想啃。”
庄恕被她传染也打了哈欠“你说中年夫妻啃一口是噩梦，那青年夫妻呢？”
“我们加起来快八十了吧。”哪里有什么青年夫妻“青年夫妻大概就是床头打架床尾和，我是打不动的，天天这么累的。”
“你怎么不是噩梦就是打架的？”她对婚姻似乎有些晦暗的主观臆断“那电影里男女可不是这样。”
“我没有看过几部电影。”她哪有时间看电影啊“再说了电影电视都是骗人的，上次陈绍聪还说呢什么说创业的电视剧里穷光蛋都背高档包，一看就知道太假。”
“也不是所有电影都这样，还是有几部可以看看的电影。”庄恕依然撑着上身“我去找几部得空我们一起看。”
“乱世佳人结果分手，魂断蓝桥结果撞车，茜茜公主电影好的很，实则全是胡编乱造。”安愔闭起眼睛“蒙太奇可解释为有意涵的时空人为地拼贴剪辑手法，不就是骗人嘛。”
“可你还相信我。”庄恕觉得她对婚姻有潜意识的排斥和抗拒，只是恐怕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我是说电影我不信。”安愔伸手轻轻拍拍他“还是早点睡吧，晚安。”
庄恕不再多言，也关了灯，朝她侧卧睡下，略微弯起嘴角，闭上眼：虽然她抗拒婚姻，但她不抗拒自己，这点还是好的，没事，她自己都说，不着急！


						第69章 六十七
翌日一早。
安愔生物钟自动运转，幽幽从睡眠状态醒转，在这模糊到清醒中她才意识到身边还有个人，而且睡的还很熟，她未动。
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的睫毛，他的鼻梁，他的人中，他的唇……
庄恕其实也睡的很不安稳，又是太过的信任也让自己很‘沉重’：她睡的那么安稳，安心的简直让自己都不敢有歪思，温香软玉就在旁，偏生又要做柳下惠，怎么可能轻易入睡，这一夜对他来说是煎熬。感觉刚才的光似乎又有黯淡，不由睁开眼，却突然发现有人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安（愔）……”
一种肌肤的柔软度和触碰就在骤然间发生，快的他都没法反应。
有人拿开了手。
光亮让他一下子无法适应，闭眼避让，等适应后又睁开。
她已经起身“我刚才就是收点半夜出诊的利息，本金嘛等你我都方便的时候，我一定问你讨回来！”丁香舌尖露舔了右边嘴角，眼神坏坏，似乎在说：味道不错！
庄恕撑起上身“傅安愔——”
“我忘记跟你说了，我给你请了两天假，所以今天你也是放假的。”她在出门前回头“别跟医生兼房东的女朋友掰扯，请好好休息。”
记得自己有位同事说过双子座女人像一个万花筒，一会儿变一个花样，你似乎永远弄不清她真正的形状，他还有些不信，现在看来是真的，自己真的永远不太清楚安愔会在什么时候就变化成出人意料的模样，可以是说一不二的医生，也可以是软萌妹子，又或者……刚才那个算是吻吗？
庄恕重新躺下，反身睡在了她刚才所在的地方：那个不算！
医院，车库。
陆晨曦和黎鸿杰一边一个，夹着她往医院大楼去。
“什么都没发生？”陆晨曦昨夜被亲妈磨叽了一个晚上，就关于结婚不急和丁克问题“暴遣天物啊。”
黎鸿杰也没睡好，被董爸爸问了一个晚上关于对于未来女友有何展望的问题“傅老师，精神状态很好呀。”
他们仨里安愔的精神是最好的。
“晨曦。”另一边杨羽和陈绍聪也过来了。
陈绍聪十分感激“我买了早餐，没吃饱的来急诊啊。”
“陈绍聪，昨天被你害死了，说到底罪魁祸首就是你！”陆晨曦终于找到没发泄的对象了“我跟你说啊，因为你我昨天被专注黑我三十年的妈啰嗦了一个晚上，鸿杰也被连累了。”
“是啊。”黎鸿杰也是有苦说不出“我一晚上被晨曦老爸问了N多问题，到后来简直就是疲劳审查啊！”
陈绍聪被陆晨曦和黎鸿杰同时‘拳打脚踢’，连忙躲到女友身后。
杨羽却敏锐的发现了他们话语中的一个BUG“嗯？晨曦和妈妈睡，黎大夫好像是和晨曦爸爸一起，那傅主任和庄大夫，一男一女……”
“一起睡呗。”陆晨曦和黎鸿杰异口同声，并且一起暧昧挑眉。
傅安愔走在前，根本不理会他们“还有七分钟啊。”
“可惜了。”留在后面杨羽突然叹了口气“我那两百块啊。”
陈绍聪不解“啥两百块？”
杨羽看看蠢萌男友“我押她和扬主任的，损失了；嗯！待会儿上去再押她和庄大夫，虽然赔率很低了，不过多少能补回点损失。”转头“你也出两百，争取一起把损失补回来。”
“两百算啥，我当初压她和陆晨曦两千啊。”陈绍聪总算是明白过来了“不行，这损失我得找庄大夫补回来！”
就在陈绍聪说话当口，有人从他们四人身边走过，一言不发的走向车库通往医院大楼的门。
在说话的四个人突然都愣了一下，走过去的是——扬帆。
不知道为何他们突然都觉得后背发凉，包括从来不怕他的陆晨曦。
……
家里。
程妈妈给庄恕做了早餐，然后拉着庄恕说了一堆，急着老董在旁边催促时间到点，不过程妈妈还是说了一堆“安愔这么些年从来没对谁动过心，我看得出来她是真心喜欢你，这眼神里是藏不住的，早上临走还说麻烦给你做点菜，所以昨天我和你董叔叔，我们就……你不介意吧。”
庄恕看得出他们这对善良又挺有意思的夫妻是真心对安愔的“我不介意，我们俩都是成年人，我们有数的。”
“哎呀好！”程妈妈不由轻喊了一句“很好，阿姨就喜欢你这样的，正人君子，安愔眼光真的是没得挑，她爸爸妈妈也肯定是和我们一样对你一百个满意的，总之我跟你表个态，安愔跟晨曦是一样的，我和你董叔叔身体都非常好。”说到激动处不由起身“晨曦我暂时是指望不上了，安愔生的我也当孙子的，我们俩负责给你们俩带孩子！”
庄恕不由呛咳嗽了，等止住了，有点尴尬“阿姨啊，现在讨论这个有点太早了吧。”
“啊呦，小恕啊，抓紧吧。”你们俩也不是刚二十岁出头，什么就早了“你俩都不小了，千万别再拖了。”
董爸实在是听不下了，借着饭菜都凉了让老伴停止了话语。
程妈妈也知道时间不对，便也不再多说，不过临走前还说“你身边朋友有照片吗？情况你都熟悉吗？我要求不高的，只要晨曦看得上眼就可以。”其实庄恕真是不错的女婿人选，可是被安愔拿下了，自己那闺女是不差，可和安愔一比，她要是庄恕她也要安愔，脾气好、三观正，业务能力又超强。
“好，我一定会安排的。”庄恕起身送他们，如果他们是为了陆晨曦他还会觉得他们有些搞笑，可是现在却是为了完全没有血缘关系的安愔，庄恕满心都是感动，当然也知道人心都是肉长的，也肯定是安愔先付出了才换来了他们现在如此的关爱。
送走陆晨曦父母，庄恕才发现自己饿的够可以：带孩子！？他自己都笑出来了，突然放缓了吃饭的速度……如果可以真希望是个娇滴滴萌萌的女儿，遗传安愔的吴侬软语，软绵绵的叫一声‘爸爸’……
期待。
……
医院。
黎鸿杰拿了一本关于肿瘤学的核心期刊走入安愔办公室，直接翻到了一篇《美资化疗药在中国嘉林地区使用情况》论文“看看吧，扬子轩的大作。”
安愔正写着新病人的病程情况，抬头，接过，看了一会儿“果然是大作，他有打算写第二篇吗？”
“看这论文后面，估计是得深入研究。”关于先锋公司化疗药为何在胸外肿瘤患者中比例如此明显，黎鸿杰自己拿了一罐牛奶喝起来“第一篇这么成功，直接登在核心期刊上，肯定会有后续。”
“如果需要我们提供数据，就给他，支持年轻的医学科学家是应该的。”安愔合上杂志，放到一边“可千万别让他半途而废，博士好拿、基金难申。”
“懂。”黎鸿杰自然她的意思。
“傅主任。”门外有人喊她“可以进来吗？”
黎鸿杰代她回了“请进。”
进来的是楚珺，她身后还跟着一个她黎鸿杰交过手的阳光大男孩扬子轩。
楚珺走入，将七八份病历放到她桌上“这些事您负责的几位病人病程，我就先放在这里了。”她看见她还是心虚。
安愔稍微瞄了一下那些病历夹“楚大夫。”抬头，似笑非笑。
扬子轩发现楚珺都退步了一小步：哇呜，这么害怕？
安愔也看见了她的退步“谢谢你，送来病历。”
楚珺连忙摇头“那，没事我就先出去了。”微微鞠躬，就转身要走。
“楚大夫。”安愔还是叫住了她“你不觉得和人说话，你却连眼神都不跟对方接触，很不礼貌吗？”
楚珺停住脚步侧对她“傅主任，我真的还有事。”
“庄大夫病假，他手上的两位病人的手术将由我完成。”安愔说的很公式化“请将十一号床，十七号床今天的情况都详细告知，这也是你的工作。”
扬子轩一直站在后面，他觉得楚珺对傅安愔的害怕有些没道理，因为她并没有刁难的意思，要她告知的情况的确是楚珺的工作内容。
楚珺没办法，只得回转。
黎鸿杰对他们抬手“那老师您忙，我先走了。”很识趣。
楚珺咬唇。
黎鸿杰顺手将扬子轩拉了出去“我老师不是老虎，吃不了你的楚珺姐姐。”
扬子轩一直觉得自己力量够足，可是不知为何每次遇到黎鸿杰就都束手就擒，这次也是，被他一拽手，就好像被泄了所有力道，被他牵出了办公室。
出了办公室，黎鸿杰才放开了他“扬少爷，您虽然是仁合代理院长的独子，可这里毕竟是傅安愔主任医师的职场，请不要随意打扰别人的职场，好吗？”
扬子轩甩甩有些发麻的手“你用的什么办法啊？我刚才一点力气都试不出来了，你会武功？”
“我不会武功，自由搏击倒还不错，也会一点截拳道。”黎鸿杰笑起“对了，你那篇论文我看到了，写的不错，我也负责老师的肺癌病人的后续治疗，如果有需要随时找我。”
“你看了啊。”扬子轩虽然两次‘败’在黎鸿杰手里，可觉得他绝非等闲之辈，反而让常年在美国的自己十分敬佩，被黎鸿杰一夸自然也找到了话题。
“看了，我老师也看了，还嘱咐我如果你有需要就尽力给你提供力所能及的支持。”黎鸿杰笑着。
扬子轩这些日子在仁合可没白混，知道黎鸿杰能量不小，在嘉林各大医院竟然都有人知道他，很多难办的事找他肯定搞得定“那以后还请您多多支持啊，我其实不想打扰你老师工作的，就是楚大胖，我是说楚大夫很为难，所以才……”还没等他说话，突然办公室的门一开，楚珺就已经跑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姚晨这个什么难民大使我只想说求你赶快离开种花家！！！亏她还拍过潜伏，竟然说谁都可能有可能成为难民，没错你就是难民，还是难民大屎！！！我们这些兔子就目送你这堆屎赶快离开种花家！！！


						第70章 六十八
走出几步的扬子轩和黎鸿杰都看见了：楚珺好像在哭！
扬子轩见状顾不得黎鸿杰了，大步追上，拉住楚珺“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了？”
楚珺手背捂着嘴，眼泪直流，只会摇头。
扬子轩不由回头看向还开着门的办公室，傅安愔带着病历走了出来，神色平淡，扬子轩又回头看看只会哭的楚珺“她说你什么了？她说什么了？你说啊。”
这时傅安愔带出的林大夫过来“老师，手术室那儿已经开始准备了。”
“我马上过去。”不过在这之前傅安愔还要亲自去确认一下手术病人，这时她的惯例，别人做不到她却严格要求自己一定要做到。
“你别走。”扬子轩冲了回来。
黎鸿杰抬手拦住扬子轩。
扬子轩觉得自己是冲动了，退了一步，压住自己内心的火“我知道你和我爸不对付，在很多事上都反对他，但那也是你和他在工作中的分歧，你不该牵扯别人，不管怎么说楚珺都已经是仁合的进修医生了。”
“你的意思是我应该给她脸面，就因为她是扬院长开口放进来的人？”傅安愔弯起嘴角“不好意思，我待会儿还有手术，先走了。”
“扬子轩，你胡闹什么。”楚珺也跑了回来，拉住扬子轩“傅主任根本没说我什么，她是夸我了，说我这几个闭式引流做的好多了，让我拿出做仁合胸外大夫的自信来，因为外人并不知道我是进修医生。”她大声告诉扬子轩“他们只知道在仁合看见我就会把我当成这里的医生，还说庄老师带得好，说我也学的仔细，她是夸我呢！”
扬子轩听后傻了眼“什么？她是夸你呢？”这个乌龙可搞大了“我说她夸你，你干嘛哭的这么凄惨啊？害我……唉，真被你给害死了，我可是来拍我爸未来夫人马屁的！”
傅安愔转身走人。
“唉，傅主任，我道歉。”扬子轩眼角瞟到她走人，立刻回转“我认错，是我不了解情况，你可别生气啊，千万别因此对我爸产生什么不好的印象。”
傅安愔脚步不停。
扬子轩追在旁边，嘴甜的改口“傅姐姐，我爸这些年从来没提过除了你之外的任何女性，他生活里一个女性朋友都没有的，我妈过世这么多年，他唯一跟我提过的就是你，还问我愿不愿意接受一位年轻的女性加入我们，我当然是十分愿意的，特别是像你这么漂亮又知性的学霸姐姐。”他也调查了，她可是他们那届毕业生代表，三年无国界医也是做的风生水起。
“我有喜欢的人了。”傅安愔柔声对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人“我是你姐姐，和你爸要是真有什么不该有的，岂不是辈分都乱了，所以扬子轩同学，请不要混乱中国几千年的伦理道德，在国内逆伦理是没有好下场的，我还有手术要做，以后见，也可以不见！”
“啊？你有喜欢的人了？谁啊？”扬子轩不停步“我调查了一下，没人说你有男友啊，你和你同学也绝对不是百合，她有过男友，叫薛峦，还是我们公司的。”
“我有男友不用广而告之的。”傅安愔挑眉“我的男人干嘛要让被人评头论足？”
“扬子轩！”
扬子轩停步。
傅安愔继续走，溜了。
扬帆正和负责院内其他事务的负责人一起，看见儿子一直缠着傅安愔就叫住了他“过来！”
扬子轩叹口气，转过身，慢步到父亲面前“嗨，爸……”
扬帆目光却没能收回来。
扬子轩也顺着父亲的目光再回头，终于看不到她人了，才回转看向自己父亲“貌美人好，您眼光好！”翘起拇指，点赞！
扬帆瞪他“这里是医院，你知道她今天有多少手术量吗？七台，你还敢浪费她时间啊？”看来连台是必须的。
“我没浪费她时间。”扬子轩不承认“爸，我就是来看看你，看看楚珺，看看傅主任嘛，没打算阻碍你们工作。”
扬帆蹙眉“以后医院你少来，这里又不是公园，你的论文不是写完了吗？”
“爸，我没有乱说话，我刚才还套出她话了，她说她有男人了！”扬子轩急不可耐的将此事告知父亲“还说她男人不需要让别人知道，爸，怎么回事？真的除了您还有别人近水楼台的捷足先登了啊。”
“捷足个……”扬帆硬生生将想说的粗话噎住，将儿子拉到一边，不让人听到自己和儿子说话，压低声音“什么捷足先登？登什么登啊，用不来成语就别瞎用！”
扬子轩多少有些不服气，不过他调查下来也没听说傅安愔有男友啊，她根本就是将工作当全部了，不过也是，不是将二十四小时掰成四十八小时来用，她再怎么努力，以她的资历最多也就是副主任医师，怎么会成为主任医师呢，十一年的资质直接越过十五年资历的副主任医师，绝对不是瞎掰拉关系之类就能做到的“爸，这么说，她现在是看不上您了？我调查下来，她可是‘痴迷’手术厉害的男人。”对自己的调查非常相信。
扬帆瞪眼“越说越来劲了是吧，总之我告诉你别打扰她工作，不然谁都救不了你；还有我的事你不许参与更不许插手，不然我直接将你打包回美国！”
扬子轩哼哼“您这是典型了有了新欢不要儿！我才不回美国，我在嘉林的调查才开始。”说到这里扬子轩从背包里拿出了一本医学期刊“爸，傅主任也看过我的论文了，她还对自己徒弟说以后要多支持我，想要任何数据都可以去找他拿。”翻开，拿自己的论文给父亲。
扬帆面对儿子的高兴显摆定睛看了一眼，但随后就拿过了扬子轩手里的杂志，翻了一下。
扬子轩见父亲读的挺认真的“爸，怎么样？没给您丢脸吧。”
扬帆再抬头时脸上的表情有些改变，但他克制的很好“这有什么啊？你知道她随便拿出一篇文章能刊登在哪里吗？就这还好意思得意？”
扬子轩对父亲的严苛有些无法接受“这个我是没法比，她是一流的临床医学科学家，做过的手术比我看过听过的都多。”
“所以啊，你还是好好学，这件事我们回家谈。”扬帆看了这篇论文后心里有了打算“你，立刻离开医院。”
“我还有些数据没拿到呢。”为了第二阶段论文准备的数据“我不回，好了，爸，我肯定不打扰院内医生工作的，这点我还是分得清的，不过啊，傅姐姐到底有没有男友，您可心里要有打算啊，我还想这以后成了一家人，我好多事都能直接问呢。”扬子轩也有私心“而且看她这样，我也有点想当医生了，太有范了。”
“累死累活你倒没看到，就看见有范了？”扬帆将书塞回给儿子“你啊，心思别这么活，做好你该做的事再说吧。”回美国读博士！不过这件事不急，回家后再和他恳谈。
……
中午时分。
家里。
庄恕没想到会迎来钟西北，立刻将他引入。
钟西北是听陆晨曦和陈绍聪说他病了，在家休息才想着给他送饭。
“陆晨曦妈妈离开前做了一些，徐阿姨也刚做好白粥。”庄恕让他看桌上的新鲜菜。
“也是。”钟西北知道陆晨曦父母对安愔也是相当好的“虽然不是亲女婿，这个干女婿还是能算的，未来丈母娘还能饿着你，我也都忘了鸿杰给安愔请了阿姨的。”不过现在徐阿姨有事出去了。
“还不是，安愔还没松口。”庄恕请他一起坐。
钟西北坐下“这丫头，小斌，你别怪她迟迟不肯答应，也是因为害怕啊。”
“我知道。”庄恕懂钟西北提的‘害怕’的来源——她母亲。
钟西北拿了自己爱人烧的红烧带鱼，和庄恕一起吃午饭“你们俩能在一起，真的很好。”可以彼此抚慰伤痛，给对方温暖“傅国新和你妈妈要是能知道也一定会为你们俩高兴的。”对他来说他觉得庄恕和安愔真的最适合对方，不是欠债还罪，而是他们的善良会抚平彼此心中久久不愈的伤痛。
庄恕脸色有些沮丧“我前天去看了傅博文……安愔跟我说不急，可是……”
钟西北听了这话脸色也有些变了“安愔去过了？”
庄恕还记得她当时就坐着发呆的样子“嗯，她回来后也闷闷不乐的好久。”
“安愔说的没错，真的不能急。”钟西北也明白此事不易“她努力这么久，不知多少线索都断了，老傅不愿承认也在意料之中，这毕竟关系到他和修院长的名誉，弄不好还要追究法律责任，这让谁都不能轻易接受。”
“是我太冒失了。”庄恕觉得自己多少有些打草惊蛇了，这么多年安愔都没能从傅博文那里得到有价值的消息，自己就这么向他承认身份是有些考虑不周。
“你已经很克制了。”钟西北能理解他“毕竟这事压在你心里也三十年了，再说你要是真是冒失，安愔就会阻止你前往，她也是希望你的出现能让老傅有所触动，有时间我去找老傅聊聊。”
“没什么用。”庄恕是真的知道了“没有关键证据很难让他们认错。”
“其实黎鸿杰那小子连出国的曹广义都找了，可是他完全闭口不谈，听说安愔在做无国界医的时候好像去过一次加拿大，期间偶然救过曹广义一命，可就是如此，也什么都没能问出来。”钟西北将有一条消息告诉庄恕。
“曹广义？”庄恕对这个名字陌生。
钟西北当然知道“他是仁合过去的药房主管，不过94年就辞职了，后来全家移民加拿大，鸿杰说安愔似乎是在为爱德华大夫回加拿大拿一批什么要紧药品的路上遇到曹广义的，不过当时她并不清楚曹广义是谁，但是由于她果断的急救，让曹广义捡回一条命，后来安愔回国，黎鸿杰到她身边没多久就将当年仁合上下人等都查清了，安愔看到照片才知道自己救了谁，然后她又去了一次加拿大，但是无功而返，我本来也是想跟着去的，想着如果看见曹广义我怎么都要逼他说出实情，但是急诊实在是走不开。”为此他遗憾不已“后来就传来消息说曹广义还是因病去世了，死前什么都没留下，因为是在梦里离世，连遗嘱都没有。”
庄恕全程听着，眉头紧蹙。
“为此安愔也是郁闷了好久，一直责怪自己做事不周，说应该早一点把事情都调查清楚，应该想到药房也是关键。”钟西北苦笑“你说她怎么有这个精力去想这种事，别人不知道我是知道的，这些年来她过的太苦太累了，真的，那根本不是人过的日子，别说她这个女孩子，就是大男人都挺不住啊；我甚至觉得她当年去做什么无国界医就是去送死的！”
庄恕惊动了下。
钟西北苦笑不止“我这也只是猜测，乱说的，你别放在心上。”见庄恕的表情岔开了沉重话题，问他对安愔到底怎么想“你对安愔到底是怎么想的？”
“她，很好。”庄恕这才稍微有些笑容。
“仅仅只是‘很好？’”钟西北不满意这个答案“那你可是不知道她有多抢手啊。”
“她是为很优秀的大夫，而且人品端正。”庄恕其实也有自己的一点想法“我也知道院里不少科室的大夫都对她很有好感。”
“你又不是会她上司，这种职称评定格式可以省略。”钟西北顺势“那你呢？就没一点喜欢？”
“喜欢。”庄恕不否认“刚开始是敬意、慢慢了解后是同情，后来是感同身受的怜惜，现在更多的是喜欢，也许还不止是喜欢，我恐怕会爱上她。”
钟西北听后连说了两个‘好’“太好了，你们两个家庭都因为这件事情遭受了无法弥补的不幸，如果后辈能走到一起获得幸福，不再被往事纠缠，也算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啊。”
庄恕听着钟西北的话。
“这些日子我也看着你们俩从陌生、对立到熟悉、默契。”钟西北其实一直在观察他们“我真的觉得你们俩都活的越来越像个人了，不像过去的你们，你刚来那会儿冷冰冰的，安愔呢一付算计冷酷的模样，从这点上看啊，你们要好好感谢对方。”
“钟叔叔，你是仁合最了解我的人，现在安愔也是，知道我为什么回国，我心里有一团火。”庄恕蹙着眉头“我真怕安愔靠得我太近，我自己会灼伤她，同时也在害怕她心里的阴霾会熄灭了我心里的这团火。”她在傅博文身边太久，因为失望而堆积的冰寒自然比自己深的多。
“所以你才和安愔最合适，因为你们最了解彼此的伤痛，也会为了共同的目标努力。”钟西北却还是看好他们“你和晨曦如果在一起，这个绝对是阻碍你们发展的问题，可是你和安愔不一样，小斌，你心里的火可以温暖安愔心中的冰，她的冰又能不让你的火灼伤了自己。”放下手里的碗“难道你真甘心把安愔推出去？”
“不甘心。”庄恕坦白“我很担心她，她心里的阴暗似乎还残留着对自己的狠绝，就像您刚才所说的怀疑，我想如果我在我一定能拉住她，真怕她查不到真相的时候孤注一掷，做出无法挽回的事来。”能拉住她的爱德华大夫也不在了。
“你就别犹豫了，我可听说了扬帆不死心呢。”钟西北也有自己的消息圈子“你要是有什么犹豫安愔被他抢走了，我可不管你！”
“抢不走。”庄恕抿唇笑的很自信“如果是当年救我的他我可能只有俯首认输，但现在不管他做什么，安愔是不会和他在一起了。”道不同不相为伴。
“总之，你自己心里有数，没有扬帆也有其他人。”钟西北白了一眼自信的庄恕“脑外的刘柯、心外的张玮、还有骨科的顾旻，你以为仁合傅龙女是叫着玩的啊。”
“行，谢谢钟叔叔提醒。”庄恕接受他的指正。
钟西北慈爱的看向他“小斌，我真的希望你和安愔能走到一起，你们都是懂事感恩的孩子，一定会幸福的。”
庄恕重重点了下头。


						第71章 六十九
医院急诊。
陆晨曦正找陈绍聪，她给他找了一个软件工程师，对方答应免费给他写网页。不过陈绍聪没找到，薛峦倒来了，他说要追回自己，还是挺勤快的。
没多久陈绍聪无精打采的回来。
“这是怎么了？”杨羽看见男友模样也问了一下。
陈绍聪将电脑放下，然后头搁在护士台的高案上“我去向扬院长申请项目资金，被拒绝了。”说什么等熟悉了医院行政事务之后开过院务会再给自己答复，那根本就是拒绝。
“什么项目啊？”薛峦和陆晨曦一起。
陆晨曦将电脑打开给薛峦看。
薛峦一个字一个字读出来“移、动、初、诊、平、台？”然后翻看后面“嗯，这个挺不错啊。”
“可是院长一点都不感兴趣！”陈绍聪为了这个东西花费了多少时间啊，结果被一枪打回来。
薛峦笑了“你这样去说当然是会被打回来，他才刚接手仁合，好多事情都没做，你们那个肺移植中心项目也没下来呢。”
陆晨曦知道陈绍聪为这个项目费了多大力气“你有办法？”
薛峦看看她“就怕你不肯啊。”
“什么意思？”陆晨曦警觉，随即想到“你的意思是？让安愔去说？”
“不是去正规正矩的说。”薛峦摆手“如果是公式化的那种，扬帆也肯定不答应的，因为他刚拒绝了陈绍聪啊，这个啊，得在饭桌上说。”
杨羽和陈绍聪都看向薛峦，陈绍聪看不过他卖关子，急道“你有什么主意就快说！”
“我呢定一个好地方，叫上你们这几个，晨曦你再去找安愔，我呢让唐经理约扬院长，大家有事坐下谈！”薛峦出了个主意“就我们几个，安愔也在场，到时候你陈绍聪就可劲介绍你这个初诊平台，我们给你打边鼓，最好呢晨曦你再让安愔替陈绍聪美言两句，扬院长到时候能不答应？不给我们面子也得给安愔一个面子吧。”
“什么馊主意！”陆晨曦一听就拒绝“我们是大夫又是生意人，你还拉安愔作陪，你当她是什么人啊？！”
“这朋友间聚餐哪有你说的那么复杂，我当然当安愔是朋友！”薛峦觉得陆晨曦是误会了，立刻解释“晨曦，你不知道，现在有很多事都是这样的。”
杨羽在此事上不能偏帮男友，她是觉得薛峦的法子不错，但是拉上安愔，不太合适吧。
“我是不知道你是怎么做事的，我只知道你别想利用安愔达到你不可告人的目的！”陆晨曦对薛峦从来不让半步的“安愔的事我们大家都知道，她和扬帆绝无半点可能，劝你们公司那些混蛋死了这条心，就算我陆晨曦不在胸外了，只要有傅安愔在，吻合器想进常规，做梦去吧！”说罢也不理会薛峦什么心情，去忙别的了。
“晨曦，晨曦，不是那样的。”薛峦追在后面，不过赶不上陆晨曦离开的脚步，只得停步，转头看向陈绍聪和杨羽。
他们这对对这薛峦耸肩：表示陆晨曦不同意的事他们也无能为力！
……
安愔在晚上八点十六分终于做完了今天所有的手术，走出手术室时她都忍不住深呼吸了一下。
黎鸿杰跟了三台，情况好些。
“你明儿就是主治了。”安愔看了一眼黎鸿杰“这两年真是辛苦了，其实如果你留在儿科也许早就是主治了。”
黎鸿杰走在他身边“我就是做了主治也要跟着您，要学的还很多。”
“陈绍聪那个初诊平台项目怎么样？”安愔觉得腰酸，八个小时站下来了“你没让小蜜帮帮他啊。”
“她最近挺忙的，介绍的那人又不太靠谱，我没敢让陈绍聪白高兴。”黎鸿杰自己也忙“不知道庄大夫好点了吗？”
“出去给他打个电话。”安愔揉揉腰“实在不行，明天拖他来医院，该吃药吃药该打针打针，转成肺炎就麻烦了，呼吸科应主任什么时候门诊？”加个号。
“明天不是，他好像是后天的。”黎鸿杰真是称职的医院包打听。
安愔去换了刷手服，准备回办公室，她今儿三线。
从手术室回胸外必要走过一个主干道的廊道，这个点这里几乎没人，所以有个不穿白大褂的人在倒挺扎眼的。
“傅姐。”是扬子轩，依然穿着T恤，背着双肩包“你可终于出手术室了。”
“这个点还不回家？”傅安愔其实挺欣赏他的，看过他给陈教授做的绒癌数据，不错“有事？”
“嗯，我要向你道歉。”扬子轩瞧出了她脸上的疲倦“对不起，我不该不了解情况就出言不逊，请原谅。”
“冲冠一怒为红颜。”傅安愔微笑“善良如母、长情似父，我为楚医生高兴。”
“没有！”扬子轩被她夸的不好意思，一句话把他一家都夸了“我知道你还没吃饭，也知道你要值班，所以我叫了千粟楼的外卖，傅姐，我觉得楚珺还是挺怕您的，不知道您能够赏脸和我们一起吃顿饭？就在休息室，不会耽误你值班，叫上黎大哥。”
“我还真饿了。”安愔知道他是想替楚珺缓和，反正都在医院，这个脸面她给。
“嗯，扬子轩，还没走？”黎鸿杰也换了衣服出来。
安愔侧身“走，吃饭去，扬子轩叫了千粟楼的外卖。”
黎鸿杰有些意外，不过有人请吃饭，而且老师也给面子自然乐呵。
安愔先去了自己办公室，拿了电话。
“手术都完成了？”庄恕在家。
安愔边走边听“嗯，我今天值班，你一个人在家没关系吗？好点了没？”
“今天好了不少。”庄恕坐在沙发中“你吃饭了吗？”
“没，不过有人请客。”安愔的声音听起来挺高兴。
庄恕疑了声“谁？”
“帅哥，阳光帅小伙。”安愔故意逗他“扬子轩啦，他早上误会我对楚珺出言不逊，所以有些冲动，知道真相后就主动道歉，不过你也知道如今就口头道歉真没有意思，所以他用了‘吃人嘴软’的贿赂。”不自觉的和他说话，态度、语气都软了许多“你呢？吃了什么？”
“徐阿姨煮了面，煮的烂烂的，她说总是喝粥反而没力气。”庄恕觉得挺好吃的“黎三婶的肉松可是被我吃的差不多了。”
“你喜欢吃我让鸿杰问他三婶再拿些，实在不行，就当是我买的。”安愔听他吃的不错也安心了很多，不过听他电话里还是有些咳嗽“我记得药柜里有药，你自己找找看，吃完药早点睡；明天我看你情况，如果不好，我就拖你来医院，打针！”
庄恕对工作中的傅龙女认栽“唉，全听你的。”
“你可要快点好。”免得自己工作之外还牵肠挂肚的“不然不请你吃海派菜。”
“是是是，我一定争取明天就好，我这就去找药。”庄恕听见她电话里娇嗔十分受用“千粟楼啊……扬子轩没什么其他想法吧。”
“他是为了楚珺。”安愔看见休息室外扬子轩对自己招手了“你别疑神疑鬼的。”
庄恕拿着电话来到药柜前，打开，一墙壁的药和各种医疗器械“钟老中午来了，可是说了不少事，脑外的刘柯、心外的张玮、还有骨科的顾旻，我这海派菜还悬着呢，能不着急嘛。”
“什么这个科那个科，钟老怎么和你聊这个。”安愔抬手算是回了扬子轩的招手，不过也突然停了脚步，背对了身，压低声音“钟老说什么了？”
庄恕觉得电话里的娇嗔变成了严肃“啊，也没说什么，就说他也想去看看傅院长。”电话里没有回答，之后过了几秒钟有人深呼吸声传来“不急，你不是说的嘛，不急；去吃饭吧。”都过八点半了。
安愔也不再多说什么“你早点休息，有事给我电话。”
“好。”庄恕从标注呼吸类的那栏里拿起一盒药，查看名字、功效“你回来开车小心。”
安愔挂了手机，单手抚了一下脸，转身，走向休息室。
黎鸿杰也从后面追来，一起进入休息室。
休息室。
安愔和黎鸿杰都觉得是扬子轩为了楚珺才招呼的四人晚餐，不过他们真的错估了扬子轩对老爹的情意。
黎鸿杰偷瞄了一下安愔。
“傅姐坐。”扬子轩笑着招呼“我本来是想大家出去吃的，可是，嗯……”不知该如何说明除了想替楚珺拍她马屁，还想替老爹做努力。
楚珺也觉得有几分尴尬，就怕傅安愔转头就走，那看到这一幕的自己很可能被扬子轩的老爹‘灭口’了。
安愔走了过去“今天也算给鸿杰庆祝，他明天就是主治了。”能成胸外主治不容易。
“真的？”扬子轩真没想“这得庆祝，那我再叫一些，黎哥，想吃什么？”掏出手机。
黎鸿杰当然推说不要。
安愔走到楚珺身边“我坐你身边？”
楚珺点头“好的。”
扬子轩拉黎鸿杰坐楚珺另一边旁边，然后他给扬帆使了个眼色。
楚珺则瞪向‘坏心眼’的扬子轩：你到底以为她有多好说话啊？！
扬帆大方“不介意我坐你身边吧。”
“那你别告诉别人，特别是我男友。”安愔用一个玩笑化解了几分尴尬“他知道我仰慕过您，介意的要死，常常拿此事怼的我话都没得说。”转向楚珺“我就是你的前车之签，暗恋注定没有好结果！”
楚珺一怔。
黎鸿杰和扬子轩将外卖盒子揭开。
楚珺觉得此刻如此自嘲的傅安愔一点都不可怕，但依然还是克制不住几分怯意“那，那个人，我们认识吗？”
“下次我让他在千粟楼设宴，胸外有一个算有数，一起去吃。”安愔落落大方“去了你就知道了。”
“那得开几桌啊？”扬子轩瞅瞅好爹：她真有人了！“我能去吗？”
“能！算楚珺家属。”安愔则将筷子分给大家。
“才不是，我和他只是朋友而已。”楚珺拿了筷子，立刻否认。
安愔用肩头撞了一下楚珺“谁不是从朋友做起的，不过这点我还没有完全的发言权，得问前辈，扬院长您说呢？”转头又问身边另一人“院长，这楚大夫可是您看中的，您说配给扬子轩同学合不合适？”
扬帆看了将关系挑明的她“师生恋是禁忌，不过也有不少。”
“我对傅老师没有师生之外的想法。”安愔缩缩脖子“我爱帅哥。”
扬子轩反应也是极快“我爸还很帅啊！而且他保养的不错吧，看不出年纪。”
其他人都瞪扬子轩。
“这千粟楼的扒鸡怎么都不切啊。”楚珺转了话题“一整只就送了？”太不讲究了。
扬子轩伸手“我特意备注不让他们切的，这鸡就要整只自己撕开才好吃。”扯下一个鸡腿“傅姐，您吃。”
“这怎么吃啊？”楚珺看着硕大的一个鸡腿，怎么都觉得没法吃。
安愔接过，也是用手拿的“谢了，那我不客气了。”说着话就咬了一口，顺着鸡肉纹理咬下不小的一口“嗯，味道好赞。”
扬子轩朝楚珺挑挑眉“鸡切开了味道都散了，这样一只拿过来味道都还在，所以就会特别好吃。”她做过无国界医怎么可能真的是什么娇滴滴的大小姐还是什么女王，那只是外表；他突然起身，去翻找什么“还有这个，其实今天也算是为我庆祝了，所以我带来了这个！”是一瓶葡萄酒。
“什么？”楚珺不太清楚他所说的庆祝。
黎鸿杰突然有些惋惜“我待会儿要开车回家，老师工作中不喝酒；要不楚珺为他庆祝吧。”
“叫车回去吧。”扬子轩觉得黎鸿杰很值得结交“可惜了，傅姐，这酒很不错的，你真不来点？”
“不喝！”安愔继续啃她的鸡腿。
扬子轩没法“那爸，你可要喝点啊。”
“我喝，待会儿谁开车回家？”扬帆反问。
“叫车呗！”扬子轩开了酒“网约车很方便，黎哥，就陪我喝一杯。”
“行，不过，院长，这叫车费用能报销吗？”黎鸿杰和扬帆玩笑。
扬帆似笑非笑“你说呢？”
“不报销不喝！”黎鸿杰摇头。
扬子轩给黎鸿杰倒上“我出还不行嘛，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中午我收到NIH 的邮件了，他们很认可我的调查，一次就批了我两年的科研基金，我现在完全拥有自主权，可以自己做项目负责人。”
“咳咳。”扬帆轻咳“吃饭就吃饭，还要让大家听你的项目啊。”
“我看了那片论文，写的很好。”安愔没让扬帆翻篇“你文章中指出在嘉林市的抽样中先锋公司的化疗药在胸外恶性肿瘤患者中使用比例高于所有其他公司的化疗药，而且差异非常明显，下一篇的主题是不是应该深入研究为什么先锋公司的化疗药使用比例高了吧。”
扬帆立刻看向身边人“你别夸他，中国消费市场这么复杂，可不是靠一些临床数据就能说清楚的，这个你应该清楚，扬子轩这象牙塔出来的脑子一定应付不来，而且他从大学本科就去美国读了，接受的是美国的教育，美国的学术培养，思维方式完全都是西方的，不适合做中国科研论题，那片论文只能算是一个好看的资历，我的意思还是让他回美国，先把博士考下来，过几年再做项目负责人也来得及。”
“院长，虽说这位扬子轩同学是你亲子，可你的想法我是保留意见的。”安愔斜眸“做医学科研的都明白，博士好拿、基金难申，这NIH基金更是全美不过十个名额，就这么放弃了太可惜了啊，资格考试、博士学位也可以一边做项目一边准备。”
“傅姐你怎么这么理解我啊。”扬子轩听了父亲的话也是想这样回驳的，没想到傅安愔句句说到自己心坎上了“爸——”
“你都说他是我儿子了，怎么我这个老子还管不了他了？”扬帆微微眯起眼。
楚珺不清楚怎么回事，刚才气氛还好好的，怎么突然有陡然紧张起来了。
安愔嘴角弯着，但眼神的对抗没有退让“明明可以一起做的事却非要他放弃，是可以理解为是心疼儿子，不过你儿子也是成年人了，是不是也该尊重一下他自己的决定，您刚才自己都说了他的思维很西方，在西方十八岁就成年可以离家，如今令公子二十多了吧。”
扬帆拿起装着葡萄酒的纸杯“他妈妈早逝，如果还在世的也会同意我的决定。”
“爸——”你傻啊，在这个时候提亡妻做什么啊，扬子轩都为他着急。
安愔淡淡“秦师母早逝，如今看来真是太让人惋惜了，她若还在，您肯定就不会是这样的说法了。”叹口气“其实有时候我觉得早逝的人们也都在看着我们这些活着的人，天道昭昭，人可欺，心不可欺！”
扬帆停了喝酒的动作，目光与傅安愔的锐利眼神狠狠撞击。
扬子轩和楚珺互相看看，都不太明白扬帆和傅安愔到底在语斗什么，听起来是为了扬子轩是该继续深造还是该继续研究争论，可他们总觉得事实没这么简单；扬子轩看向也喝了一口葡萄酒的黎鸿杰：他们？
黎鸿杰摇摇头：你啊，还太年轻。


						第72章 七十
回去的网约车上。
扬子轩看向闭眼眼神的父亲“爸，您真的没戏了是吗？”
扬帆不说话，就是闭着眼。
“您和傅安愔到底刚才在说什么？”那么争锋相对，扬子轩对父亲也问的直白“是有什么事，您不方便告诉我吗？她为什么那么说，说妈妈如果还在您肯定不会说出让我回美国的话？”她说那话的时候是真的在惋惜。
扬帆依然不说话。
“爸！”扬子轩沉不住气“我不是因为她漂亮或者说的话都是我想说的才觉得她好，而是她提起妈妈的时候是真的在替您惋惜，她对您的敬重我看得出来。”
“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总能，被想起。”扬帆终于开口“你妈妈去世这么多年，我对她的记忆都快有点淡了，满脑子和我作对的傅安愔……我还没为你妈妈吃过醋呢，这最近我都酸两回了。”说到后面自己都忍不住自嘲了。
扬子轩觉得喝了酒的父亲更坦白了“爸。”
“我会放手的，如果那个人真的对她好。”扬帆眼神里是复杂的情愫“你小子怎么说都有我，她一直只有她自己，不管遇到什么都只有自己，如果他能对她真的好，我愿意看着她笑。”哪怕那份幸福并非是自己所给。
扬子轩觉得此刻父亲很男人，对自己心爱的女人如此宽容，而不是自私的占有“爸，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扬帆转眼“那你也不要让我失望，听我的话，回美国去！”
扬子轩一下子调整了坐姿“傅姐没说错，我也是成年人了，我自己会看着办的。”
扬帆没有立刻再反对，反而看向窗外，不再多言。
……
翌日。
庄恕也起身，准备吃点早餐再休息。
这次是陆晨曦买了早餐过来“你昨天是不是和扬家父子吃饭了？”生煎包和豆浆。
陈绍聪正倒醋呢“嗯？为什么要吃饭？”
庄恕也抬头。
“为了拿扬子轩当枪使。”黎鸿杰将筷子放到众人面前“有些事还真不能不做，那顿饭我和楚珺也在。”
“你们俩又闹哪样？”陆晨曦有些担心安愔“扬子轩可是扬帆的儿子，你想他当枪使？可能吗？那扬子轩看起来可不是坑爹的。”
“事在人为，越不可能的事我越想完成。”安愔夹了一个生煎“扬子轩坑不坑爹不在于他个人品行如何，而在于他那个爹有没有坑让他坑！”
“好深奥，老庄，你懂她说啥了吗？”陈绍聪是云里雾里不知所以。
庄恕不说话。
陆晨曦也是觉得自己白担心了“傅老师都病退了，你现在再来揪扬帆短处有什么用？”
“为了钱。”安愔咬住脆脆的生煎底：为了不让更多的家庭为扬帆的权势买单“老师那里你也抽空去看看，别一忙起来就什么都不顾了，他现在还是需要有人陪伴的。”
“不如你也得空的时候我们一起去啊。”陆晨曦拖上她，她还是觉得自己单独去不知道和老师说什么，有安愔在气氛肯定不会太尴尬。
安愔不答。
匆忙吃罢早餐，陈绍聪和陆晨曦先走了，黎鸿杰去车里等她。
安愔换了衣服“你今天还是有点烧啊，要不今天就来医院看看，我抽个空带你去找呼吸科……”
“你哪有空啊，早上查房，中午一台手术，下午是三台。”庄恕虽然休假不过对她的工作还了解，黎鸿杰将她手术安排都发给自己了“我没事，药都找出来了，先吃了，别担心。”
“总之昨天的晚餐不代表任何事。”安愔抬手抚摸了一下他的脸“对不起，我真的不会做饭，你淋了场雨，我却没能为你做什么。”
庄恕握住她抚在自己颊边的手“你在，就是最大的安慰。”
“我和徐阿姨说了，你想吃什么就告诉她，如果她不会做，她会联系常阿姨。”常阿姨是鸿杰的保姆，他们每天中午吃的加餐都是她的手艺“不许凑合。”
“行，你是管我卡的人，你说了算！”庄恕对她笑，有点不想放她走。
安愔想抽回手可他又握紧了“时间！”
“一分钟。”庄恕也不敢耽误她太久。
“其实你真的很厉害，楚珺在我看来勤奋不足、天分不够，自信就更差了，可是我发现她最近被你教的不错！”安愔也握了他的手“你对她有所特别，是因为她也曾被拐卖过？”
“是。”庄恕承认“我没和她执手泪眼，倒是几次三番看你泪眼婆娑。”
安愔有些羞涩但恢复的也快“所以你放心，虽然你病休，我也不会放松楚大夫的教育，你就在家好好休息，乖乖的，别让我太过牵肠挂肚了。”
“你说了算！”庄恕抬手将她拥了下，放开她“该上班了。”
“嗯。”安愔红了脸，转身，穿好鞋，快步离开。
……
医院。
“今天胸外值班大夫是谁？”庄恕病假，第一病区暂时由安愔负责。
楚珺稍稍抬手“是我。”
“很好。”穿着白大褂的安愔又恢复了以往的气势“请做好值班范围内一切工作，闭式引流做的像样了，继续！”
“是。”楚珺用力点头。
安愔向已经查房完毕的住院医和实习生、进修生说“努力是个人的事，和自己比，今天比昨天好，就行。”
楚珺有些抑制不住的高兴：她算是得到了傅主任的夸奖了吗？
中午，扬帆接到了儿子发来的微信口信，他要继续自己的研究，不回美国，这个儿子让扬帆头疼不已。
东郊，疗养所。
傅博文也迎来他的第三位客人——钟西北。
傅博文对这位不速之客有些不悦，他向他求证庄恕的身份，并指责钟西北为何什么不告诉自己。
钟西北反驳自己不说就是代表了自己对当年那件事的选择，反问傅博文，难道自己这么选不对吗？
“这件事过去了三十多年，你如何选择能改变这个事实吗？”傅博文这话只能对钟西北说。
钟西北再反问“可这三十多年里，你的心里就没有一点愧疚吗？面对晨曦，面对安愔的时候你能坦然吗？”
“当年的事实已经认定！”傅博文急了“当事人走的走、死的死，你现在还来问愧疚不愧疚还有什么意义？”说完转身就走。
“好！”钟西北追了上去，大声并坚决“当年的事你没有愧疚，可是我有！当着庄恕你可以说调查组调查的结果是什么，可是当着安愔的面，当着傅国新夫妇的墓碑，您敢说当年你们什么都没做过吗？”
傅博文承认了。
钟西北缓了一下气息，说他能理解现在让你承认往事你没这个勇气，并点出也知道他想保护的人是谁，但也同时提醒他这事已经三十年了，傅国新也死了二十多年了，难道你真要将秘密带到坟墓里，让安愔和她爸爸一样到死都无法给冤死的张姐一个交代吗？
傅博文辩驳这么多年他是知道安愔想要什么的，可是自己给不了。
钟西北不同意“你能给！”给她真相，给她实话！
“我不能这么做！”傅博文再度大声“我能给她的就是仁合肺移植的头把交椅，和肺移植中心的主任位置！”
“你以为安愔要的是这些吗？！”钟西北让他清醒些。
“我知道她要的不是这些，可是我能给的只有这些！”傅博文真的不能说“这件事一旦由安愔主导而被揭露，仁合的荣誉就会毁于一旦，到时候肺移植项目肯定也无法立项，安愔的事业也会被毁了啊！”业界最忌欺师！
“毁了能重建！你以为她会怕这个？”钟西北反问“而且当年你们在做这件事的时候想过仁合的荣誉，想过医者的尊严吗？你们用两个家庭的家破人亡、用三条人命为代价维护了一个虚伪的荣誉！老傅，给仁合抹上污点的人是——你们！”
……
黎鸿杰又跟了她的三台手术，做完了一起回家。
陆晨曦又来留宿了。
“他睡了。”看见安愔想去敲庄恕的门，陆晨曦悄悄说了一句“我买了甜点，要不要吃点？”
“怎么兴致这么好？”安愔见她一脸讪讪。
陆晨曦为了不打扰庄恕，将她拉回房间，关上门，将楚珺的事告诉她，并检讨自己是因为对她有偏见才导致对她的教学有偏颇，没想到庄恕将她教的这么好。
“崇拜？”安愔也不避讳，当着晨曦的面换衣服“晚了，他归我所有！”
陆晨曦盘腿坐在床上，抱着抱枕“他庄恕身上也没那里写着是你傅安愔的呀。”
“没写在他身上，映在他眼里、烙在他心上。”安愔有几分得瑟“不开玩笑了，明天是你的手术日吧。”想要确认一些事。
“明儿周五，对啊。”陆晨曦可是一直记得的“怎么了？”
“上午，还是下午？”安愔将换下的衣服挂好。
晨曦心里有些突突“下午，到底怎么了？”
“我做完手术出来，看见周老师在安排明天手术，好像没看见你的名字。”安愔其实是有些怀疑的“不过出了手术室我就忙忘了，你等一下，我给小吴打个电话。”
“好好好。”晨曦将她的手术奉上“你真确定没看到？”
“好像是没看到。”安愔找电话，拨出，问了一下，然后挂断“她说她要查一下，估计是漏了你的。”
“啊？！”陆晨曦跳下床“那怎么办？安愔——”
“我明儿有三台，一台算是上午的。”安愔想了下“不过扬帆刚上台，他应该要烧烧火的，你也别急，我来想想办法。”
“我当然信你！不过如果没排，这次的事能不能让我自己处理。”陆晨曦倒也心平气和。
安愔转头“想要长大了？”
“楚珺都自己长大了，我难道还会不如她吗？”陆晨曦对楚珺今天下午在急诊的行为真的很有触动“我没办法一辈子都靠在你身上吧。”
安愔目光放柔“你一定会比楚珺变的更好。”因为你真的热爱这份职业。
陆晨曦抬手揉乱了她的发“所以你别以为能扔下我，虽然你现在暂时在前面，可是我也是会追赶的！”
“好，等你来追！”这点自信她也很足。
陆晨曦心里舒服多了“吃甜点？”
“吃甜点！”这个她爱。


						第73章 七十一
第二天一大早，庄恕起床陆晨曦就急急忙忙拿了刚买的蛋饼走人了。
“这么赶？”庄恕才坐下。
“今天是她的手术日，可是小吴忘了将她的2台手术报去手术室。”黎鸿杰已经查清了“不过她不让我们帮忙，说要自己处理这事。”
庄恕意外“自己处理？你们不怕？”
“你的楚珺都进步这么大，我的晨曦就差了？”安愔给他倒了刚热好的牛奶，不许他喝黑咖。
庄恕端起杯子“什么我的……那是学生。”
“当然是学生，不然你以为是什么？”安愔又去拿了一个杯子给黎鸿杰倒了一杯“不过据说楚珺刚来的时候，仁合的未婚男同胞们那叫一个激动啊。”
“我可没激动！”黎鸿杰撇清“看不上小白花，小白花也看不上我们这些小医生。”
“她漂亮，我漂亮？”安愔坐下，没头没脑的问庄恕。
庄恕喝了一口牛奶“当然你漂亮！你最漂亮！”
“没错！”安愔也喝了牛奶“在你心里我最漂亮就行了。”
“没追求。”黎鸿杰吐槽。
庄恕斜眸“这是最高追求！”难得她说说情话，请不要随便吐槽，当自己不存在！
“请快点吃，上班要迟到了！”黎鸿杰也不是省油的灯，你们当他不存在，他可要狠刷存在感。
安愔撕开烤好的吐司“庄庄，说真的鸿杰真是不错，我都离不开他，你看啊我们这里就只有他和陆晨曦还单着呢……”
“好好好，当我不存在！”黎鸿杰怎会不知自己腹黑派的女王老师呢。
庄恕笑着摇头“明明斗不过非要试，不作死不会死！”
黎鸿杰不甘心又没办法的低头。
医院。
今日扬帆做为胸外科主任来查房。
在换病房时，陆晨曦跑来，当众叫走了扬帆“扬主任，能耽误您几分钟吗？”
扬帆没拒绝“可以，你们先查。”对身后人说。
安愔往里走，被方志伟拉了下“主任，这？”要出事啊。
张默涵也稍稍探头。
几秒钟后方志伟不确定“陆晨曦，是在笑吗？”真出事了！
扬帆结束了和陆晨曦的对话，转身，从傅安愔面前而过“教得不错。”
“那当然。”安愔跟着他一起进入病房“小陈，通知科内没有手术门诊的实习生、进修大夫今天下午都去观摩主任和陆大夫的同台手术，机会难得，陆大夫的胸腔镜和主任的胸腺瘤伴重症肌无力的治疗手术，也算是盛况空前，要做教学记录啊。”
“我说的是庄恕，又没说你！”走在前的扬帆回头“不用提醒我你有多坏！”这个他早就知道。
安愔就是笑“唉，真想观摩您手术。”侧身“您放心，回头我肯定和我家那口子认认真真看视频！”
“傅主任，到底谁啊？”方志伟实在是太好奇了“也能看得懂我们胸外手术？”
安愔神秘一笑“专家！”
楚珺在他们身后看向笑着的安愔：暗恋都是没好结果了！她为什么说了这句话？
下午。
陈绍聪先去了傅家，拿钥匙开门进屋“老庄，老庄啊！”
庄恕听到声音，走出“这才几点，没到下班时间，你怎么回来了？”
“送饭呗。”陈绍聪先去厨房，拿餐具“晨曦、安愔、鸿杰都手术呢，所以只能嘱咐我给你送饭；你中午怎么吃的？”
“没吃。”实在没胃口。
“就知道你没吃。”陈绍聪将餐具递给他“安愔特意叮嘱了，说你早上又好像有些烧，又不肯去医院，所以千粟楼的鱼粥，高汤芥蓝，亲自点的；还让我来看看情况，说你要是还没好，架着你都得上医院。”
庄恕又有些没力气“前两天好些，这两天反复了；医院没事吧。”随口问了一句，如果说黎鸿杰是万事通，这陈绍聪绝对是包打听，别看他人在急诊，可医院上下很多八卦他都知道。
陈绍聪被这么一句，神秘兮兮的将陆晨曦和扬帆发生的手术事件说了一个大概。
庄恕听罢后，笑而不语，喝了一口粥。
“我说你咋一点反应都没有？”陈绍聪觉得自己说的可来劲了“陆晨曦给扬帆当一助这可是仁合的大事，现在是各科群里热议话题。”
“安愔说什么了吗？”庄恕反问。
陈绍聪想了下“我没遇到她，不过我算是看出来了，这停职的一个月对陆晨曦算是好事，我当时还奇怪呢，其实真的掰扯起来安愔可不算错，怎么就乖乖停职了，看来她这一个月对陆晨曦的鞭策教导是更全部深入了；不是我说你厚的住吗？”
“什么？”庄恕吃了一块芥蓝，不错。
“安愔啊。”陈绍聪啧了一口“当然是傅龙女，她这医学的好，腹黑学也不差，其实嘛我一直觉得安愔心机有点深，她和黎鸿杰不知道在合谋捣鼓什么；不过她对晨曦又是好的没话说，我真不懂安愔，一方面心机深沉，一方面又为朋友两肋插刀、傻头傻脑的。”
“她其实很简单。”庄恕淡淡“我厚得住！应该说只有我厚得住！”
“霸气！”陈绍聪又露出笑容，点赞“你到底怎么样？要不要去医院啊？安愔可说了，她要是回来看见你还病怏怏的在家，就让黎鸿杰涨我一倍的房租。”所以庄恕身体康健很重要。
庄恕本想回答，可是抑制不住的咳了起来，连忙抽了好几张纸巾捂住口鼻。
陈绍聪起身，摸他额头“我去，怎么这么烫？不会是转肺炎了吧！”
“断断续续好几天了，真有可能转了。”庄恕也这么怀疑。
“那你还吃什么呀，赶紧换衣服。”陈绍聪拉起他，十分紧张“粥我给你带上，赶紧去医院，到呼吸科我给你加号，今天应志南在，大美女，老好看了！”连拖带推，将他带回屋里“你可是傅安愔这多少年来唯一公开承认的男人，要是真有什么，她还不得吃了我啊！”
“什么！？”饭还没吃呢。
“别什么了。”陈绍聪将他退回屋里“换衣服，赶快啊。”他在外面却坏笑起来：安愔总说自己对陆晨曦更上心，好，这回让你看看大哥我对你也不差啊！
呼吸内科。
庄恕果然看到了‘老、好、看’的应志南。
……
手术室护士站。
“安愔。”手术室的护士长也刚完成一台手术，看见安愔在就过来了。
安愔听声音就知道是谁，不过还是抬头“周老师，辛苦。”
“今天这事真是不好意思。”她知道安愔和陆晨曦的关系“你看见陆大夫替我打个招呼，扬主任也打电话批评过了。”
“不怪您的。”安愔反而替她解释“我昨儿看您排手术时就发现没陆晨曦，所以早就问了小吴，这事也倒出的好，您看晨曦不是自己就给解决了。”
周护士长听出她话里的高兴“还真是，这回陆大夫可是看来改变不少，就是累得你也跟着停职。”
“我可休息的好着呢。”安愔一点不介意“那您辛苦，我先走了。”该填的表她都填完了。
“唉，好。”周护士长抬手一挥。
安愔去更衣室换衣服，没多久陆晨曦也来了；两人自然一起出来。
外面陈绍聪意外在等，打游戏呢。
“消消乐的小鱼关不好过吧。”陆晨曦听到游戏声音。
“你们可出来了。”陈绍聪收了手机“出大事了！”
安愔几乎是第一反应“转急性肺炎了？人呢？在哪儿？”
陈绍聪想好的一套说辞在反应极快的安愔面前完全没能施展开来“在处置室输液。”
安愔疾步。
“你等会儿。”陈绍聪这反应在安愔面前真是差十级“你等会儿，我再交代几句。”
“一个肺炎有什么可交代的？”陆晨曦在后面也快步追去。
陈绍聪终于赶上傅安愔，拉住她“我说你慢点，他没事！”
“没事？”到底是有事还是没事，安愔面无表情的对着陈绍聪眨了两下眼“说重点！”
“安愔，你总说我对晨曦更好，所以今天哥就对你好了！哥可是欠了应志南一顿饭给你制造出来的机会。”陈绍聪说的更明白了“懂吗？”
“你乱用抗生素 ？！”安愔想了半天说出了自己唯一能解释的‘懂’法。
陈绍聪噎塞，但也不解释，还是得怪自己，这爱情菜鸟懂啥啊“生病的人是最虚弱的时候，也最需要人的安慰，但是庄恕不一样，他爱装！”
安愔很虚心的听着。
“所以这次你去看他你要是不主动点，你什么时候能带上小安愔去看你爸妈啊？！”陈绍聪把话挑明了。
安愔眼珠转了转“呼吸内科的处置室有门锁吗？”
“姐，你也太生猛了！”陈绍聪都忍不住‘颤抖’“我没让你在处置室那就什么什么呢，他还打着吊瓶呢！你也不怕扎到你！”这傅安愔不行动，行动起来也吓死人啊。
安愔又面无表情的眼珠乱转。
但是陈绍聪算看出来了，她转半天也没懂自己的意思，这聪明人笨起来也真是费了老劲了“我的意思是你也得启动起来啊。”做出了鼓起什么东西似的手势。
陆晨曦勾住安愔“安愔，别听他胡诌，这事他这么上心就是为了爸妈许的两千块钱，这件事我和杨羽和他一起吃甜点的时候他自己漏出来的，咱爸妈不光黑我现在连带还黑你，说是不管我们俩之间谁，今年能嫁出去一个，都给陈绍聪记功，奖励两千块！”
陈绍聪使劲给拆他台的陆晨曦使眼色：分你大头啦！
安愔却恪酢醍懂的“董爸程妈的希望我不能辜负了，可是要怎么启动？”自己那做饭水平，庄恕要是吃了估计就不是吊针了，那得洗胃！
陈绍聪一听就有门啊“唉，还是咱们安愔，知情知趣的！”将双肩包拿下，抽出一条血红的吊带裙。
“陈绍聪，你进我屋子干嘛！”陆晨曦一眼就认出这不是自己那条裙子嘛！
“她屋里清一色的都是黑白灰三色，裙子都在膝盖以下，别说吊带，连无袖裙都没有。”陈绍聪怎么都觉得那是六、七十年代女性的衣橱“安愔啊，你呢，穿上这件衣服，露出事业线，拿出你工作中的霸气，进门后两话不说就扑上去，这事也就成了！”
“成什么成啊！”陆晨曦一把将自己裙子攥回来“自己都说庄恕还打着吊针呢，扎着谁都不行！安愔，你别听陈绍聪胡诌啊，没这回事，这种事要气氛好、情绪佳的时候自然而然。”
“什么气氛好，情绪佳，她和庄恕都睡两回了！啥事都没有！这老庄，你不主动点根本不肯动啊，这如花美眷，温香软玉都搁身边睡两回了，他还柳下惠，原封不动；等他主动有点难，我估计两人就是结婚都不一定能有孩子！”陈绍聪也将红裙抢回来塞在安愔手里，对陆晨曦严厉“你今天不许回家啊！为了咱们未来的小侄子、侄女，睡值班室！”
陆晨曦翻白眼，手机响了，一看是庄恕“喂，庄大夫，啥事？”
“安愔和你在一起吗？”电话那头庄恕问，他打她手机，估计她根本没带去手术室；打了座机，没人接，记得陈绍聪说过陆晨曦也在手术室，就打她的试试。
陆晨曦将手机给她“你家那口子！”
安愔接过“怎么了？我马上就过来，是不是吊针冷？我给你拿条毯子过去。”
“傅大夫，你手术做的那么好，扎个静脉点滴没问题吧。”他这里还没扎上呢。
“好久没扎了，正好拿你练练手。”安愔将裙子还给晨曦，走出两步“我马上过来。”
“安愔，裙子。”陈绍聪不忘这茬。
陆晨曦对陈绍聪的瞎起劲只有仨字的评价“神经病！”
“男人喜欢这个？”安愔突然回身“吊带，红裙，高跟鞋？”
陈绍聪贼笑“事业线、大长腿、要欲拒还迎，也要热情如火哦。”
安愔又面无表情、又眼转乱转：好难哦！

作者有话要说：
炸一个！！！


						第74章 七十二
处置室。
庄恕瞧着她神情专注，眼快手狠的动作，在自己没有感觉到一丝疼痛的情况下就已经完成了扎针，她在家做的那些练习可真不是白做的，比起熟练的护士她的动作丝毫不差，而这些她这个主任医师应该都不用自己做了吧“是不是还想着要去做无国界医？”
“我哪有资格再去。”安愔调整流速调节器“连你这个在眼前的病人都疏忽了，对不起。”
“这怎么能怪你呢，是我自己。”庄恕不让她承担责任“至于那个无国界医，是很好，可是我不想让你去了，太辛苦了。”抿唇笑起。
安愔坐在他身边，伸手贴盖他的手背“打点滴的时手背发凉，我帮你捂一下。”这不知算不算她主动。
庄恕目光往下，看见她的手，不点穿，反而很受用她此刻雪白的颊上红扑扑的血色“叔叔阿姨走的时候其实交代了我一通，让我好好照顾你，说你有事都压在心底，什么都往自己肩上担。”
“所以，你愿意分担？”安愔觉得自己颊边很烫。
庄恕喜欢这样两人的相处“很愿意！”
安愔低头，笑了“我想分担你的。”稍稍抬眸“你能将你的那份给我担吗？我的意思是一起面对。”
庄恕慎重的点头。
安愔此刻双瞳剪水，巧笑嫣然。
庄恕都不由有些恍神，咳嗽让他回过神“其实叔叔阿姨走的时候还说了一些别的，说那天晚上其实也是为了考验我，说我是个正人君子。”
安愔还是那样看着他。
庄恕移不开眸“说她把你也当闺女，说愿意帮我们带孩子！”
安愔猛的起身。
庄恕抬手一拉，反握住了她的手，不过这样也吃疼了下。
一阵乱里，两人的距离拉近到可以算得上亲密的尺度。
安愔想起了陈绍聪说的热情如火、欲拒还迎，不由更靠近了一下庄恕，目标直指他的唇瓣。
庄恕倒退了些“我，我可能有肺炎！”不敢吻，怕传染给她。
安愔小鹿眼，舌尖舔舔自己上唇，昵声“我就舔舔，也不行？”小鹿眼里是满满的粉红色/气。
庄恕蹙眉“你这招跟谁学的？”哪个混蛋教坏安愔的啊，舔什么？
可是傅小姑娘已经探头过来“我自己琢磨的，陈绍聪说要热情如火也要欲拒还迎。”所以不是吻，就是舔舔“我看动物世界里猫咪就这样。”
庄恕不再退避“哪一集的，翻出来我也瞧瞧。”也靠近她些。
眼看着就要碰上了，这时门一开——
“对不起，庄大夫，耽误了十分钟。”推开门的是呼吸科的小护士。
安愔和庄恕都不由缩身，假装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傅主任也在啊。”小护士都不知该说啥“你也会扎静脉点滴啊。”
“她什么不会啊。”庄恕与有荣焉的“没关系，我这儿傅主任会照顾的，你忙去吧。”
小护士也听出了庄恕这深知了解的得瑟口吻“啊，那没事，我就先走了。”
“等下。”安愔转头时已经是工作状态，走了过去，轻声“要简写，医院朋友圈都是通的，名字不能有，有所见有指向都可以。”
小护士听的一愣一愣的。
安愔笑眯了眼“八卦传的好是‘可靠消息’，传不好是‘绯闻’，可以接受‘可靠消息’，如果短期内没有想去急诊的打算，语言组织能力就要好好表现，你懂得！”
“懂！”小护士听懂了“我懂。”退出了处置室，关门声都几乎没有。
庄恕在后面笑起“厉害的傅主任。”
安愔转头瞧他做了一个怪脸：都是你害的！干吧那么好，惹得医院里不死心的依然蠢动，有机会当然要用，她素来上不杀人只杀心“还不躺下乖乖吊针，我还没吃晚饭呢。”吊完针赶快回家。
……
回家的路上，雨下的很大。
庄恕不让她开车，自己开，电台里说着本市连降暴雨，并发布了暴雨橙色预警，并从气象台得知后面几天还将连续大雨，可能还将又是暴雨。
“这雨下的不是时候。”安愔坐在副驾驶“开慢点。”
“嗯。”庄恕也不敢开的太快“怎么不是时候？”
“前些日子新闻里说周边一些地方乡镇没有计划的开采，造成了一定范围的土地塌陷。”安愔看着外面的滂沱大雨“这可没过几天就如此大雨，做无国界医的时候我随医疗队在一个小镇上暂时停留过，是因为几天大雨，道路泥泞无法通行，那里也有开采地下水过度的情况，然后就发生了泥石流，随后我们本打算去的乡镇就不能去了，因为药品和医生都被用在救治突然而来的灾难中了。”
“那应该很忙吧。”他能预见当时的受伤们的混乱和医疗组的忙碌。
安愔点头，不过也很兴奋“我也在那个时间见识到了一个奇迹，就是一个医生同时开两台手术！一个手术帐篷，两个病人一起，当中就隔了一个隔离帘，如果是在正常环境里那个医生简直就是罪犯，可是那个时候他几乎就是神！”
“爱德华大夫？”庄恕也从未听说过这样的事“那可不能分心。”
“没错，不能有一点分心和错误！”两个患者血型不同，有一点点问题会容易造成交叉感染“所以我说是奇迹。”
“不是奇迹，是他对自己的团队完全的信任，你们团员之间对彼此技术、人品的信任和默契才是他完成这两台手术的根本。”庄恕真觉得她能遇到爱德华大夫是多幸运的事“可惜当时没有记录吧。”所谓同时可能只是两个病人在差不多的时间前后被开胸了，然后由爱德华完成第一个病人最关键的步骤，然后立刻去处理第二个已经被开胸的病人的问题。
“得空带我去给你敬重的爱德华老师扫扫墓。”庄恕突然有点担心，不由多说了一句“医疗规范的设立就是要约束与生命相关的医疗行为，越矩也许会创造奇迹，但是对行业规范的冲击带来的隐患可能会远远超过在极端情况下挽救生命。”
“知道了，庄老师，你这口吻太像小老头了，事后他也说了类似的话。”这个昵称是大家对爱德华教授的敬爱，他不是白人里高高大大的人，身体反而似亚洲人，瘦瘦小小的，可是他在胸外这个医学领域发展道路上启到的作用是无人可及的“得去多伦多，只是我最近肯定没空。”
“先去见见我的养父，然后再去看爱德华大夫。”庄恕也是有打算的。
安愔舔了一下唇“狡猾。”
庄恕笑抿了唇“黎鸿杰说的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陆晨曦妈妈可夸我是正人君子，不能让你尊重的长辈失望吧。”
回到家。
安愔先回房间换衣服，却发现自己红色大床的上铺着黑色的布，不上还铺着陆晨曦那件红色的吊带裙，还有陈绍聪放在上面的纸条——加油！
换了黑色的家居服。
“安愔，出来吃面。”庄恕感觉自己好多了，煮了面。
安愔的目光不由被那条红色的裙子吸引“来了。”要热情如火，更要欲拒还迎？！还是好难！
吃罢晚饭，庄恕想找本科幻小说换换脑子，黎鸿杰说过他在这里放了本《三体》。
这次洗碗的是安愔，洗好碗她就回自己房间了，一直没出来，也不知道捣鼓什么，不像平时就在客厅看新闻或者手术视频做技术训练。
庄恕没有太在意，她这里的书真是不少。
“应大夫给你开得止咳药，我替你拿屋里。”安愔也不知何时走了出来“还有今天下雨，给你加条毯子，一起拿你屋去了。”
庄恕只是微转眸，看见她抱着不少东西径直走到自己屋里“哦，好，麻烦你了。”
过了会儿，背后传来声音“你到底要找什么哪本？”
“三体。”庄恕还在找，有不少书他想看，但不是这次的选择。
“从下往上第四栏，从左向右第三格，然后同一方面第五本！”安愔在后面给他数列。
庄恕果然找到了“是你放的（吧）……”说着话拿着书转身，却因站在自己门前的性感美人而失去了言语：安愔穿了一件红色吊带裙，裙子只到大腿中部，只比迷你裙长那么一点点，雪白的藕臂和纤细的完全暴露，还有造成女性那玲珑有致的‘凶’器，深沟缝隙微露却足以让人血脉贲张。
安愔涂了口红，还抹了一些香体膏，但还是无法适应，有些不自觉的想捂住胸口，对她来说这个圆领族来说抹胸似的这条裙子领口太低了“衣服不是我的，胸这里特别紧。”说着话还拉了下衣服。
庄恕就看见本就浅浅遮盖腿的红色丝缎涟漪而动，似乎更隐秘地方就要出现“安愔！”
安愔被他这一声吓了一跳，立刻捂住胸口“嗯，不好看对吧，我也觉得不太好；太难了！”说着话，跟只脱兔似的冲回了自己房间，反手就将门给锁了，太丢脸！
庄恕转头看见门关上，更听到了锁门声，一脸懵：自己做了什么？
“庄庄，咱们这段能删除吗！？”房间里传来安愔‘绝望’的询问。
庄恕没有回答，只觉得有些不对劲，似乎有什么东西从鼻腔中留下，抬手捂抹看看手指：红的！
那一夜。
有人在房间和客厅里溜达了几回。
傅安愔的房间门就没从里面开过。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上班肯定狂忙，凌晨更了！也有三炸的意思了吧！


						第75章 七十三
翌日一早。
安愔睡的迷迷糊糊的，她都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记得自己回房间就锁门然后一下子抓了被子就把自己包住了，后来是怎么睡的都记不太清楚了；是要上班了，便如同过往那般起身，下床，睡眼惺忪的完成了刷牙和洗脸，腹内饥饿就打开房门，去客厅准备吃早饭。
尽早庄恕倒起了大早，他其实不是特意，而是梦见了她昨日的样子提早醒了，反正也睡不着就起来给那个撩完就跑的兔子做早饭。
安愔听到了打蛋声“庄庄，我不要吃炒鸡蛋，我要吃荷包蛋，鸡蛋黄要不熟的。”径直走入厨房。
“起来了，等一下，早饭马上就好。”正准备早饭的庄恕听出了这妹子还没睡醒，抬眼却看见她已经卸去了昨日的妆容，但是身上的红丝缎吊带裙还在，由于睡时造成的褶皱使得吊带抹胸裙口深缝比昨天更加明显。
安愔却丝毫没发现不妥“你怎么又把鸡蛋打成蛋液了？我要吃荷包蛋！”抗议。
“傅安愔，你昨天什么情况？”庄恕放下手里的东西，很认真严肃的问她。
安愔看见他严肃的表情下意识的咽了下口水“我，那个，你别误会啊，我真的不是那种轻浮的女孩子。”可是自己这么说好像一点底气都没有“我就是想换换风格，所以，就问晨曦借了衣服，想穿给你看看，想让你以男性的角度客观评论一下。”
“既然是借人家的衣服，睡觉也不换，你看把陆晨曦的裙子睡成什么样子的？”庄恕非常严厉的指出她的问题。
安愔蹙眉：没换？低头，下一个动作就是转身要蹦出厨房。
可是这一次有人眼疾手快，从后面勾住她腰肢，一手将厨房门关了。
安愔后背完全贴靠在了一个胸膛上，她回头，看见庄恕抿唇带笑的表情。
“既然想知道我的看法，干嘛不等一下？”庄恕嘴角上扬：这回让我逮住了吧。
安愔动动身体，示意自己不会逃了。
庄恕这次放开她，看她转过身来，加深了嘴角弧度，也同时靠近了她“好看，很好看！”
“真的？”安愔似乎没什么信心。
庄恕抬手将她的发理了下，磁性的声音很温柔“很好看，这裙子露胳膊露腿倒没什么，可是你不习惯吧，所以还是穿自己习惯的对外人；在家，没陈绍聪、黎鸿杰的时候你可以穿会儿。”不许穿给别的男人看，只能穿给我看！“不要穿陆晨曦的，你要是喜欢，我给你买。”
安愔小绵羊似的“哦。”
庄恕手臂在她背后一压，安愔没防备直接往前撞入他怀里“漂亮的女房东，有样东西我想还给你！”
“什么？”安愔正想问他干什么，听他来了这么一句，在他怀里抬头。
“利息！”庄恕低头俯首，将这两个字连同自己的气息一起送入了她嘴里：这件事昨儿就想完成的，现在终于做到了！一手抱着她，一手扣住她后脑不容她退怯，昨夜在她房门前徘徊的不确定现在是只想让她知晓的行动，他们都是被动的，所以必须要有一个人踏出这一步。
安愔也双臂环住了他的脖颈，唇舌间接受他的教育，也学习他的动作：行动中欲拒还迎，得手后热情如火，不知是不是这样理解。
“庄大哥，做什么早饭？还关门起油锅？我们买了油（条）……”有人拉开了厨房门，陈绍聪当场吓缩了后面的话。
庄恕抬手，挥动，示意他赶快退出去，并关门！然后立刻又拥住想结束的她，开玩笑，他为她一夜未眠，多少要讨些利息回来。
陈绍聪关上门，并拦住也想进厨房的陆晨曦“陆晨曦，破坏别人姻缘，天打雷劈啊！”掏出电话拨给“女友喂，杨羽，出大事了！”他觉得这次是庄教授不装了！
黎鸿杰电话也响了，听了几句，就打开了电视。
陆晨曦也听到了正在播报的关于泥石流的情况，转到电视前“唉，你们俩快出来。”
厨房门被打开。
安愔冲向自己的房间“各自换衣服，带衣服，我们可能几天回不来了！准备好的人先下楼，发动车子！”
庄恕也边听电话边回自己房间“……我好多了，马上就来。”
其他三人也各自行动。
安愔已经换了衣服，她有一个备用双肩包里面什么都有，就是为了预防这种紧急情况。
庄恕的房间离门近，他穿鞋，拿钥匙，扶了一把冲出来的安愔“走。”她也好快。
“陆晨曦，你坐黎鸿杰的车。”安愔喊了句，随后就是关门声。
……
医院。
胸外住院部办公室前。
“让可以出院的病人尽早办理出院手续。”安愔和庄恕都到了“鸿杰，查一下我们科里有多少病人的情况是可以不用立刻手术的，安排住院医和他们家属联系、解释，请他们暂时离院，腾出床位给灾区来的伤员。”各自负责处理科里的人员安排和调动。
庄恕“小陈，随时保持和急诊的联系，小吴，手术那边怎么说？”
“给了两间。”小吴立刻回答。
“傅主任，急诊叫会诊。”另一位护士跑来。
傅安愔回头“庄大夫，这里交给你了，我会带两个去急诊收治胸外病人。”
“好。”
傅安愔快步离开，却也在大家还没散开时回头突然“庄恕，记得吃药，在我包里！”又在大家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带着黎鸿杰和小林离开。
庄恕看着她跑离而去：好。
余下的时间里整个仁合都被第一时间内源源不断而来的伤员塞满。
陈绍聪在急诊看了一个又没有喘息的诊断新来的伤员，陆晨曦在急诊和手术间来回奔忙，庄恕、安愔、黎鸿杰在无影灯下将各种必须立刻手术的病人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手术室里。
“方志伟，这次紧急医疗队你和我去吧。”正在做手术的傅安愔亲自点将“庄恕病还没好，他留在院内比较好，我把黎鸿杰留给他用。”因为有庄恕在，她就可以放心去灾区了。
“好的，我没问题。”能被傅安愔点将方志伟很愿意“待会儿我就去报名。”
这台手术后，安愔听人说陆晨曦在外面，跑了出来“什么病人？”
陆晨曦将急诊病历和片子给她“胸部挤压，一个月前做了心脏搭桥手术，患者年龄较大，手术难度很高，人已经安排了。”
“好。”安愔快速阅读着病历“今天大家都很忙，别忘了空的时候吃点东西。”
“你也是。”晨曦想也没想“医疗救援队，我们一起。”
安愔头也没抬“你去不了！”
“为什么？”晨曦蹙眉“急诊也不是没我不行，胸外急救经验我也不差你。”
安愔听到她手机音“急诊催你了，回吧。”说着话，边拿出胸片边回转。
“不是，怎么我就不行啊？”不管是胸外急救，还是急诊处理自己哪点不行。
安愔看着胸片“扬帆刚做代理院长，你和他不对付却是众所周知的，傅老师还没正式退呢，你我刚刚恢复工作没几天，这个时候我去了救援队你就绝对去不了，不能让人说他公报私仇，老师还没走他就开始收拾他的徒弟，我能去是因为我无国界医的资历摆在那儿。”这才抬眼“而且咱爸妈那儿不能两个女儿都去灾区了吧。”
陆晨曦一怔：对于‘咱爸妈’的说法安愔其实一直有点抗拒，但现在她似乎完全接受了。
各科很快就定下了要去灾区的人员名单，并且开了动员会。
安愔叫住了黎鸿杰“我去急诊帮忙，有点事给我电话，这个，你交给扬帆去。”
黎鸿杰接过“什么？”
“你交给他，他自然知道。”安愔暂时没有手术了，所以去急诊帮忙。
“老师，我阻止不了你，不过郦峰全是山地，老公路的后一半是山路。”黎鸿杰也已在得空的时候让小蜜和阿道将郦峰情况调查了“那一部分是泥石流高发地带，具体情况我发你邮件了，话费、流量您都不用担心，我都已经准备好了；我堂姐知道这里出事，红星基金会有国际认可的救援队和设备，直升机都有，有事，直接拨2。”将她的手机给她“充电器我让方志伟都带上了，科里你不用担心，我能搞定的我一定搞定。”
安愔接过手机。
黎鸿杰就穿过都是加床病人的通道送东西去了。
安愔一笑：有他在，真放心。
拿手机到较远的地方拨出了电话“喂，傅老师，我是安愔，我有事想求您。”
扬帆办公室。
黎鸿杰得到允许进来时，扬帆正向王忱交代任务，看见是黎鸿杰“什么事？”
“我老师让我给你的。”黎鸿杰将一份东西递过去。
扬帆稍微疑色，不过他素是知道傅安愔的，所以打开了那份文件夹，看了几页后忍不住翻看标记好各科的页码“王忱，不用去调查了，将相关科室的资料复印，让他们各自拿着这份东西一一确认，然后他们知道怎么办的！”这就是傅安愔，可以在细枝末节中将整个仁合各个科室数据汇总、分类、整合，并且做出预判，刚才自己嘱咐王忱的那些东西，这份资料里有更详细的预案，甚至对180%的超负荷工作也作出了细节预案。
王忱接过，只是看了几页也是震惊不已“这？”
“数学人才又经历过战争救援的磨砺，去办吧。”听说经历过战争的人和普通人的思维方式是有区别的，防患于未然的习惯大概都深入骨髓，真正的居安思危“这资料也复印一份给我。”
王忱不敢怠慢立刻去办。
黎鸿杰要走。
“你等一下。”扬帆知道那份东西替自己省了很多事“你这次不去？”
“是，老师带方志伟去。”黎鸿杰也没觉得不好，方志伟是陆晨曦的徒弟，自己已经是主治了，她带他也没什么不对“不过您放心，我不会让老师有事的。”
扬帆点点头“你代我说一句，让她注意安全。”
“好。”
敲门声起，来人不等扬帆回答就推门进来。
是陆晨曦。

作者有话要说：
总算能更文了！手机，网页版一起用，为了更文我也是够拼的


						第76章 七十四
手术室。
庄恕也终于完成他的手术，走出时手术室护士长叫住了他“庄大夫，你手术出来了，黎大夫让我和你说一下，傅主任要去救援队。”
庄恕没觉得意外，就是询问了一下自己是否还有手术，并告知自己带着电话，有事随时找他；就回了胸外，不过她却去急诊会诊。
他又去了急诊，遇到了陆晨曦，陆晨曦告诉她，正给外伤血胸病人做闭式引流。在人流量过大的急诊找了一下，才发现她，不过这时她已经交代将这个病人收上去了。
安愔抬眸看见他，庄恕知道带着口罩的她笑了。
“傅主任，救援队车马上就开啊。”有护士朝她喊“胸外让我告诉您。”
“好，还有胸外的病人吗？”她第一反应就是病人。
“暂时没有。”
陆晨曦这时突然过来了“你们俩，跟我来！”真是，这两人怎么这么让人心累啊，有话就找地方说呗！扯这些有的没的，浪费时间嘛！
安愔被她拽走。
庄恕急步跟上。
陆晨曦打开现在最安静的一个一楼储藏室将傅安愔‘丢’了进去，庄恕也被随后被她推了进去“车马上就要开了，你们说话时间不到十分钟，我的意思是不要废话，直接啃！”然后砰的一声关上门。
弄的安愔和庄恕反而都有些不好意思。
“我刚做完手术。”庄恕想岔开那个‘直接啃’的话题。
安愔靠着办公桌“药，我只随手拿了一盒，记得吃光了找应主任再开！”
庄恕靠着储物架“好。”
安愔正身，上前将他抱住，脸贴在他胸膛上“庄恕，我喜欢你！”
庄恕也环住了她“我知道；吻你的时候你的心跳接近一百二了。”
安愔收紧了一下手臂“你病还没好，在医院还要面对大量的病人，不比我在前线轻松，所以我把黎鸿杰留给你，任何事你都可以让他去办；我不舍得你，可是我要去那里！我想晨曦也会去，所以我会和她搭档，你完全不用担心我，我会照顾好自己，你也有一样，你的告白我留在回来听。”
庄恕还没说话，就听窗外有人在喊医疗队赶快上车。
安愔也听到了，原本环住他腰间的手臂松开，抬起环住了他脖颈，踮脚吻住了他的唇，退开几分“我喜欢你，庄恕，我喜欢你！”
庄恕瞧着她现在笑颜如花表情，听着她大胆的告白心中不舍、怜爱各种情愫被糅一起。
安愔也在说完这些后，毅然转身，去拉不远处的门。
庄恕一个健步上去，再一次从背后抱住了她“安愔，我喜欢你！”
安愔楞了下，转头。
庄恕很坚定，望着她的眼睛“我不想你回来再听，我要你现在知道，我喜欢你！所以你要安心，保护好自己，别受伤，别逞强，有事给我打电话。”
“好！”安愔喜悦接受，转过身，捧住他的脸“你不是孤独的了，你有我了，等我回来，一起找寻一起面对，所以别胡思乱想，不管是什么结果我都在你身边，知道嘛！”
庄恕低头，和她额头相抵“这也是我想对你说的，你有我了，不再独自一个人，去做无国界医的初衷你都全部丢弃，你不是孑然一身，你受伤我会痛！记住！”将她贴住自己脸颊的手握住手中。
安愔红了眼眶，点头。
庄恕反而捧住了她的脸，吻上了她的唇。
……
门口。
扬帆亲自来送他们这些医疗队的，看着她背着包出来“小心，还有，谢谢。”那些仁合场地利用建议、对各科室接纳患者的预估方案，是一份仁合医院详细应对群伤发生后该如何合理运作院内各种资源的完整预案。
安愔对他一笑，带着胸外的队员上车。
陆晨曦在车边，看见傅安愔“你可说我来不了的。”可怎么样，我现在不是来了。
“没有我，你能来吗？”傅安愔挑眉反问“你如果没拿我对你说的那些话反怼他，你能来吗？”
陆晨曦抬手摸摸她后脑“你后面是不是也长了眼睛啊！怎么什么都知道。”真是。
傅安愔让其他人先上车。
陆晨曦瞅了半天“你们家那口子呢？”
“上车吧。”傅安愔拉着陆晨曦上车，关车门。
陆晨曦坐在车上还在往后看。
安愔却将黎鸿杰发给自己的资料发在刚建好的医疗救援群里，并叮嘱他们一定要通过这份资料了解泥石流高发区域的情况，做到心里有数。
灾区营地。
才刚来，器械药品还没整理就又下起了雨。不管是医生还是护士在此刻都是医疗队的工作人员，安愔安排方志伟几个男生将仪器搬下、并亲自组装、调整。
杨羽和陆晨曦整理药品“我真的觉得安愔很有领导才能，这次伤员分流胸外接的最快，不能说安排的最好，可是我们要找人肯定找得到胸外的人，衔接、沟通都让人放心；我以前总说在急诊女人当男人用，男人用牲口用，现在看来安愔主任有时候比男人都男人。”
陆晨曦抬头看看那边冒雨的男人们“傅老师都说过安愔是做事的人。”还有雨里的那个女人。
“她和庄大夫是不是有质的变化了？全院各大圈可都在传他们俩在呼吸科的处置室里，差点就亲上了。”杨羽忙里偷闲的八卦“早上你看到没？”
“没，你家那口子给挡了。”陆晨曦说起此事是捶胸顿足“没看见啊！使坏、捣鬼都是你们家万恶之源的陈绍聪！”
杨羽刚想开口，就听到陆晨曦嗯了声“他怎么没来啊？宣布名单的时候有他啊！”
“是我没让他来！”钟西北穿着简易雨披，单手搬着货，一手拉着傅安愔“这小子业务能力还行，心里素质不行，我有你们两位女将就够了。”转头“他们搬好了，你再去调试！不许反驳，你淋雨生病了，我还得照顾你啊！也别闲着，分药！”
“好。”安愔立刻过去帮晨曦和杨羽“其实院里也不轻快，我只希望回去的时候庄恕不会瘦三圈。”
“主任，钟主任。”急诊护士跑来“电话说有重伤员要送下（来了）……”
有人已经冒雨而出。
钟西北也跟着过去“看见没，有她这尊反应比谁都快的大神在，有没有陈绍聪我可真不在意！”
陆晨曦和杨羽跟着一起。
“简直就是神经反射啊。”这反应速度。
“我该去做次无国界医，我听她说反应越快得救的人就会更有保证。”陆晨曦知道这个“一秒钟，乃至十分之一秒都能决定生死。”边说边跑。
医院。
庄恕做了咖啡，来找郁闷又抽烟的陈绍聪。陈绍聪问他做了几台手术，庄恕告知7台。
陈绍聪熄灭烟头“悠着点，病还没好利索，要是她回来看见你病还没好，别说我没提醒你，说不定就亲自给你开胸治疗肺炎！”她干得出。
庄恕看出了陈绍聪神态有些不同“怎么了，抽上烟，还一脸郁闷？为什么郁闷？撑不住了？”
陈绍聪喝了口咖啡“你说，这姑娘们都上前线了，咱俩这大老爷们还留在院里，叫什么事啊。”
庄恕倒没觉得什么“我是因为安愔去了，科里不可能再去一个，所以听从院里安排；倒是你，你为什么没去前线？”
“你家傅龙女和陆晨曦去了，钟主任嫌弃我。”陈绍聪没法子坦言实情，只能借口这么说“他总说我不如她们俩。”
庄恕不点穿，抬头望天“这天都晴了，灾区的次生灾害也不会那么多，听说还有很多救援官兵，不用太担心。”
“你就别担心我了，你不担心安愔啊？”陈绍聪也抬头看天。
庄恕叹口气“担心有什么用，她也不是弱不禁风的，这是她的选择，我尊重。”
陈绍聪算着“他们应该都安顿好了。”望着天空“但愿一切顺利吧。”
庄恕喝口咖啡：你一定会照顾好你自己的，傅安愔，敢失言，我让我妈也不原谅你！“陈绍聪。”
“嗯？”
“下次借烟，记得要借两根！”庄恕语重心长。
陈绍聪笑了。
院大楼门口，有人正清理着一辆救护车“再给我来瓶消毒剂。”
有人递上了“你这是新院长亲自擦急救车，求表扬吗？”
扬帆回头“傅院长，你怎么来了？”
“安愔给我打电话，说求我件事，所以我来了。”虽然他听到消息后也想来的“而且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也想来帮帮忙。”
扬帆回转车边“院里是缺人手，不过您身体行吗？”
“好多了。”傅博文也坐在车边“安愔给我来电话，说我退得急，应付突发事件的一些注意事项你未必知道，再者，有些合作单位的负责人还不知道仁合换了院长，她说我来了能替你托着点。”
扬帆心中感动：她说过会用自己的方式帮自己，果然没有失言，脱下医用手套“太好了，平时啊，没觉得什么，这一出大事真想着您能在身边。”她是担心自己请不动傅博文，所以才替他打了电话的吧。
傅博文玩笑说他是不是想让自己帮忙擦急救车，然后和扬帆一起笑了。
傅博文说这次灾害对仁合也是一次锻炼。
扬帆告诉他安愔走之前，给了自己一份关于仁合应对这次群伤的预案做的非常详尽，帮了大忙。
“她肯定是要去的。”傅博文知道她的脾气。
“陆晨曦也去了。”扬帆换了一个坐姿“是她自己申请的，你可别怪我把您两位高足都发配了。”
“你发配不了晨曦。”有安愔在“我知道她是个好大夫，但确实需要再历练，之前因为我，安愔对她指导很多都没成功，现在她是动真格了。”傅博文看了他一眼“其实有件事我倒需要和你说声对不起，安愔回国后，我知道安愔还是有点喜欢你，可是后来我说了一些关于你的事，我就发现她对你的态度不一样了，说到底我也是有责任的。”
“最终还是因为没缘份。”扬帆还能怎么说“她，现在有喜欢的人了。”
傅博文没问是谁，这次他不想因为自己再让安愔如何了，也算是一点弥补吧，然后和扬帆说起来了关于灾区伤员的问题。
这也正是扬帆现在最担心的，正好向傅博文请教。
仁合前后两任院长敞开交谈，所有恩怨似乎都过去了。


						第77章 七十五
灾后几天。
大量其他医院无法救治的重伤，和从灾区送来的急重症病人都送来了仁合，这对前几日已经接收了众多伤员的仁合来说是个巨大的负担，可是情势所迫再难医院都要接收病人。
灾区。
被救下来昏迷病人第一时间送来医疗送。
安愔的白大褂已经被血和泥染了，但是依然一丝不苟的做着检查“胸骨骨折。”听诊器下几个位置，然后只用手敲打“胸腔出血，方志伟，这个做闭式引流，然后送仁合，手术！”
“来了。”方志伟也是忙里忙外。
陆晨曦那里，处理着一个休克病人“休克，血压四十二十，没有开放性外伤，疑似胸腔、腹腔内出血，床边B超，X光胸片！”
“傅主任，这里有个癫痫，控制不住了。”
“开口器，安定十毫克静推。”傅安愔的手和声音是可以同步的，但是护士没有办法给他注射，傅安愔直接拿过，只用一只手按住伤员，另一只手就在伤员的癫痫发作中完成了静推。
“傅主任，这个心跳没了！”
傅安愔说了一句话让医疗队听了很热血‘他们在这里多救这个伤员一分，院内同事们就少一分压力；多救两分也许就能分流到其他医院救治，减少医院病人密布，也算为了防止交叉感染贡献出自己的力量。’
钟西北觉得她真的是把医疗救援队当成了她那个走到哪里就开刀救人的无国界医疗团队了，能做的几乎都做了，现在就差做手术了。
傅安愔从一个帐篷到另一个帐篷时，突然有人喊了她的名字。
“安愔。”
很熟悉的声音，定睛一看“林姐？！”
林欢疾跑上前“我爸出事了，流了好多血！你能看看吗？”在这里看见傅安愔，慌张无助的林欢觉得她就像一道光。
“伯父在哪儿？”傅安愔拉住她“没事的，林姐。”
“嗯，嗯。”林欢带她去看父亲。
林皓的情况有点严重，有玻璃刺入身体，大概是大血管，傅安愔让林欢退出，然后给林皓做了简单处理，这里条件不允许，不然这个胸腹联合她完全没问题。
“立刻送医院。”做完简单处理后，她让人立刻送林皓让救护车，出来拉住林欢“你跟着一起去，到了医院去找庄恕大夫，他能救活伯父，相信我，他是仁合最好的胸外专家；我也会给他电话，让他给你父亲留个床位；有事就让鸿杰帮忙。”
“好好。”林欢点头，现在安愔说什么就是什么“我知道了，谢谢，安愔，谢谢。”
安愔放开她，催促她赶快走人。
林欢立刻跟着一起上了救护车。
医院。
傅院长在急诊帮了陈绍聪一把，用钟西北将心理素质完全不过硬的陈绍聪说了一遍。
扬帆那儿。
“帐篷已经到位，开始搭建了，志愿者也将图书馆、资料室、标本室、值班室全部腾出来了。”黎鸿杰向扬帆报告“急需抗生素消毒/药和其他药品，消毒设备也到了；不过院长，老师做的是180%的预案，但是我觉得现在医院已经完全超出了这个预案能承受的范围，一旦发生交叉感染，特别是气性坏疽，我们还得腾出空间给他们观察使用，这个我们恐怕做不到。”
“没什么做不到的，你老师总是能做到。”扬帆因为那份预案真的有了底气，她还把傅博文请回来，更是犹如定海神针“这份预案是按180%做的，可是我知道你老师，她其中的数字一定有所保留，其中潜能就看见我们这些留在这里的人能不能发掘了。”
傅博文也过来了“鸿杰。”
“傅院长。”黎鸿杰朝他点头“急诊怎么样？还在接诊？”
“嗯。”傅博文也看了那个负荷180的预案，骄傲“能腾的地方都腾出来了吗？”
“所有能腾的地方都腾出来了。”黎鸿杰敢肯定“就是医护人员的地方都被挤压了。”不过好在他们都理解，对着两位院长稍欠“那我先走了。”
“好。”扬帆也觉得有黎鸿杰在自己真的担子可以分一点，比院务那些只会溜须拍马的人好太多了。
胸外。
庄恕将一个刚做完手术的高血压患者送回胸外，但是竟然完全没位置了。
黎鸿杰看见“送休息室！那里整理出来了。”喊了一句“可以再收三个！不过只能收重的！”
“好，快送。”庄恕在此刻听到这么一句真是心都放下了。
“我这里还有一个。”张默涵紧跟着“鸿杰，帮忙收下。”
黎鸿杰做了一个OK手势“交给我。”
“庄大夫，你来看这个病人腿上的伤口。”护士小陈焦急而出。
“来了。”庄恕也是马不停蹄。
过了十分钟，庄恕召集能召集的所有在病房区医生和护士，他最害怕的事还是发生了，2间病房四名患者发生了感染，其中2个是疑似气性坏疽，他必须做出补救措施。
“护士长，这2个病房的伤员想办法集中一间观察。”黎鸿杰拿出手机，用音频将这里发生的情况传上一个群，然后陆续出现各科室的更多疑似病例“庄大夫，梁主任那里有2个，骨科有3个，急诊3个，加上我们这里的4个，普外3个，还有还有，必须建立隔离观察区了。”
“可是现在医院哪里还有地方？”张默涵看向“你自己最清楚了！”
“还有一个地方，只是我不敢用。”黎鸿杰沉声“老师临走前说的，她说不到万不得已，不可以用？”
“不会是——”太平间吧。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说还有什么地方能用？”庄恕大声“我去向扬院长请示。”
“大会堂！”医院开大会用的地方，黎鸿杰不敢再耽误“但是那个地方清洁加消毒外加隔离，至少要给我3个小时，我能建立起一个临时隔离病区，但是费用可不低。”
庄恕想了一下，他没法对黎鸿杰说先不管费用，因为现在医院所急需的物资除了卫计委和市里紧急调拨了一部分，大部分都是黎鸿杰通过个人关系从各地紧急空运过来的，据说费用真的不少；灾情发生后国家是第一时间开始紧急调拨，但是还没有发放到各大医院，东西到了之后要经过一些手续，市委和卫计委还要调拨嘉林各大医院，没那么快“我去找扬帆。”
黎鸿杰见他独自而去，也疾步跟了上去“还有一件事，老师让我告诉你，中国的国情是以救人为上，开放绿色通道是上级的命令，扬院长是不可能同意你关闭这条绿色通道，这个时候我们不能和院长发生冲突，只能尽力控制事态朝坏的趋势蔓延；这就是在中国做医生的方式。”
庄恕转头“可是命令，能防止感染吗？你应该最清楚情况的严重性！那是致死感染。”
“那你说服院长建立临时病区，我给我姐打电话！”讨钱，黎鸿杰咬牙“实在不行，我给我二爷爷打电话！”找更高的人给他们的上级施压！就算不能施压，也要让他们知道；拿出电话，去往可以电话的地方。
庄恕则一边跑向院长办公室，一边越权先暂时关闭绿色通道。
很快庄恕因为关闭绿色通道和庄恕在院门口发生了较为严重的冲突。
黎鸿杰跑了过来“扬院长，怎么样？你同意建立临时病区吗？我已经联系了洛克医药的老黄，他们答应平价给我们一批隔离物资。”
“你能保证吗？”扬帆快要没辙了“我把所有志愿者都给你用！”
黎鸿杰还没回答，手里发烫的手机就响了“老黄，怎么样？”听了一会儿“好。”挂上电话“院长，我能保证！”
扬帆看了一眼阻止的庄恕。
“鸿杰，黎鸿杰！”被阻拦的那里有人高喊黎鸿杰的名字。
黎鸿杰转头，定睛看去，他已经连续快二十个小时没休息了，眼睛有些花，跑过去几步“林姐？你，哪儿伤了！？”转头“庄大夫，是林姐，老师的朋友林欢！”
庄恕惊了，快步而来。
“我没事，是我爸，鸿杰，安愔给你打电话了吗？”被阻拦在外面的林欢拉住鸿杰“她说会给庄大夫打电话的。”然后看到走来的男人“庄大夫，你就是庄恕大夫吗？”
庄恕就这样看见林欢，震惊的无以复加“你认识我？”
“我在医疗站遇到了安愔，她给我父亲做了简单的处理！”林欢急道“她说会给你电话，请你给我爸做手术的！”
“哦，是这样，但是现在我们暂时不能让你们进来。”庄恕看见妹妹，努力克制。
“为什么？！我父亲伤的很重，安愔说一定要你主刀！”林欢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拒绝自己“鸿杰，鸿杰！你帮帮忙啊，我爸是真的伤的很重！”
鸿杰很为难“庄大夫，你说呢？”现在情况是真的难以抉择。
“庄大夫，我父亲的病情真的很危重，安愔交代过的一定要在最短的时候内送医手术。”林欢快哭了，抬手抓住他衣袖“可不可只放我父亲进去？”
庄恕电话响了，看见是安愔，接通“安（愔）……”
“情况怎么样？林欢到了吗？你看到林皓的光片了吗？”安愔在那边声音也是急促“有床位吗？我不管你和黎鸿杰想什么办法，林皓一定要安排进去！”
“是安愔吗？”林欢见他接电话，突然有些控制不住的去抢庄恕的手机，并声嘶力竭的叫着“安愔，他们不让我爸爸进医院，安愔，你想想办法啊！”
“安愔，医院接诊量已经超出你做的预案，消毒措施、无菌操作都已经无法进行。”庄恕没让她抢到，退了几步对她说“出现了疑似气性坏疽，我不能让他们进来。”
“几个？！”安愔换了一个呼吸。
“初步是20例，8个疑似。”庄恕将情况告知“你说我该放她进来吗？”
“大会堂，那里还能用啊！”那是最后一步了“鸿杰呢？他没说吗？扬帆呢？不同意吗？因为费用高？我给市里领导打电话。”
“安愔——”
“不管其他的！”安愔也无法保持绝对的冷静“我们是医生，林皓的伤你我都能治，难道要看他死！？”
“安愔，扬帆正向上级汇报此事！你做的急救，算一下时间还能拖多久。”庄恕现在脑子很乱，也因为没有看见林皓的伤无法做出预估。
“大概还能撑七到一十三分钟吧。”安愔平复下“好，我等你消息；希望不是坏消息。”
庄恕挂了电话，转身。
身后林欢哭喊着“庄大夫，你让我们进去吧，鸿杰！求求你了！”眼泪滑落。
庄恕强忍悲痛，走向扬帆“怎么样？”
“已经跟领导汇报完了。”扬帆收起电话“他们还要做研究和预测。”
庄恕和他确认这个时间“那需要多久？”
“一两个小时总是要的！”扬帆也很无奈，这就是在中国做医生的现实“先把通道打开，鸿杰，立刻将大会堂变成临时隔离区！马上去办!”不管费用多贵，他担了！
“好嘞！”黎鸿杰一握拳，走人，去做事！
“等一下！”庄恕却大声“建立临时隔离区还需要时间，现在就把他们收进来，如果在建立临时隔离区前就发生院内感染，后果将是灾难性的，不亚于一场瘟疫。”他的意思是等临时隔离区能用之前先不要放人进来“到时候就算嘉林市医院都来支援仁合，也很难控制局面！”
“院内感染会造成什么后果我很清楚。”扬帆也算苦口婆心了“但现在形势就是这样！我能做到的就是全院上下严防死守，尽量把每一分空间全部都利用上，把爆发的可能性降到最低！”
“就三个小时，上级也不是在评估预测吗？”庄恕也是为了院内其他患者安全考量。
“不管如何都要几个小时，可他们等得了吗？”一指外面的伤员，面对庄恕的坚持，扬帆也同样坚持“这件事我已经打电话报告过了，作为仁合的负责人，我的责任已经尽到了！”望着庄恕，目光坚定“现在我要行使的是一个医生的——责任！”
庄恕真的无法在这两难的情况下选择。
“打开通道，接收伤员！”扬帆朗声。


						第78章 七十六
手术室外。
林欢在等。
手术很成功，庄恕来告知，两人聊了起来，不过因为刚才在院外抢手机的事情，林欢很不好意思。庄恕也解释了自己为什么不让他们进来的原因。
“您不用解释的，刚才安愔给我电话了，她都说了，不是你的错！”林欢很相信安愔“我相信她的，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回病房等我父亲了。”
“我也回胸外，我带你去吧。”庄恕也想多一点的时间和林欢聊聊“你和安愔很熟？我是说傅大夫。”
林欢笑了一下“是啊，她可以说是我妈妈的救命恩人，而且她人真的很好。”倒也愿意和这个很仔细的医生说几句。
翌日凌晨。
安愔接到了庄恕打来的电话，走到帐篷外。
“情况怎么样？”她一直忍着没给他打电话。
庄恕知道她肯定会问，只是没想到她头一句就是这个“已经收进来了，手术也完成的不错。”
“气性坏疽呢？控制住了吗？”安愔走到一处，坐下“还有出现的吗？”
“暂时没有，确认的都已经做了手术，重新清理创口。”庄恕汇报情况“你做的预案启了大用处，扬帆说要给你请功。”
“等他看到账单就不会那么说了。”安愔想像扬帆铁青的表情，不自觉的乐呵“和妹妹说上话了？”
“好不容易打个电话，就只有这些跟我说？你真是够扎心的。”庄恕也找到机会还她。
安愔乐呵的表情微变“我也是怕你太想我了，才只聊工作的；沿途的公路有塌方了，据说很多伤员都是救援官兵扛过去的，所以何时能回去也说不清，别太想我了。”
“这恐怕有点难。”庄恕口吻无奈“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吗？”
“不知道，你也没说过。”安愔故意，但很快也转回正题“仁合超员多少？”
“我可没你那么敏锐的数字力。”庄恕也统计不出来“你呢？今天的接诊量？”
“不算多，我最高纪录是一天52个，今天才44。”安愔抬头“可惜这里没有手术帐篷，不然有很多我可以处理掉，也不用拖回仁合，就近送就行了。”
“你那三年到底怎么过的？回来后好好学习一下。”庄恕也觉得自己过去真的太轻松了“手术室就没停过，真跟打仗似的。”
“如果是打仗，很多手术都是在帐篷里完成的。”这和战争还是有区别的“郦峰景色不错，就是道路不好，林姐说下次让我带着你一起来玩。”
“好，我给你们当司机。”庄恕真的很喜欢不用瞒着安愔的坦然“钟叔怎么样？”
“放心，他是老当益壮。”安愔也知道钟西北对他意味很深重“我在呢。”
“还有就是你，千万别乱来！”庄恕实在忍不住告诫她“战争是战争，救灾是救灾！”
“知道，我也不是没参加过救灾医疗队。”安愔愿意听他的唠叨。
“傅安愔，明天还要早起，给我滚回来睡觉！”身后帐篷里陆晨曦喊声传来。
安愔无法，只听结束通话“你也休息吧。”
“好，好好休息。”庄恕也听到一些，他其实还有很多话想和她说，譬如谢谢她给林欢打了解释电话，不过不急，等她回来再说。
挂断电话的安愔起身回去“陆晨曦，你给我等着，我一定让庄恕和黎鸿杰给你找几打符合条件的相亲对象，我相死你我！”
……
又是一天，医院。
虽然无法正常查房，可是庄恕还是放心不下几个病人，特意去看了看，然后就看见黎鸿杰拿着一些矿泉水和食物进入了林皓所在的病房。庄恕也过去了。
“林姐，这是医院外宾馆的房间钥匙。”黎鸿杰将东西放下后就交给了林欢“要不你先吃点东西，然后我开车带你回家拿一些必要东西。”
“太麻烦你了。”林欢虽然现在吃不下，不过对黎鸿杰还是很感激的，而且她也从安愔那里知道了当时医院不接收伤员不是因为见死不救，而是怕他们染上更可怕的病菌才暂时关闭了通道，虽然是住进来这一个晚上，医院的情况她也看在眼里，本来是知道安愔忙起来是没白天没晚上，现在看到医院这情况就更深入了解了“我没关系，还是赶快回家拿东西吧。”
黎鸿杰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好，走吧。”
“你们要出去？”庄恕从后面过来。
“嗯，我送林姐回家拿点东西。”黎鸿杰回头看见庄恕“她家离这里实在太远，很不方便，而且伯父也不是立刻就能好的，所以我托人在医院外给阿姨和林姐订了房间，现在这里人多，没必要都留在医院，一个人看着一个人休息，也方便。”
庄恕现在明白安愔把黎鸿杰留下的根本原因了，在救援队有救援官兵，他的本事倒发挥不出来，而在医院他绝对是一切都能搞定的干将“你这两天太累了，我送她吧。”医院很多事都是他搞定的，还要跟着胸外几个手术组轮台，看向林欢“可以吗？”
林欢也没什么不行“那您走得开吗？”
“庄大夫，你也快二十四小时没睡了，还是……”黎鸿杰也是知道庄恕，他也是连台手术连轴转。
庄恕压住他“没事，我请一个小时假，回来总能找时间打个瞌睡；院办现在好多事都找你，你在院内更好。”
黎鸿杰也没纠结“行，那您开车可要小心。”
庄恕点头，想了一下“院长那儿……”
“我给您去请假。”黎鸿杰让他别担心这些小事“不过有件事不知道老师告诉您了没，就是傅院长回来了。”
庄恕没有立刻表情。
黎鸿杰将他拉到一边，压低声音“电话是老师打的，不过您可别乱想，是回来帮忙，他是老院长，退的急了点，这次的事大，新院长才上来没多久，各方面很多东西未必知道；而且老院长也有定海神针的作用，不是为了两任院长，是为了他们！”眼神一甩，示意是为了病人。
庄恕点了下头“果然是有其师必有其徒，老师心思细腻，你也考虑周全，没事，我能理解。”
黎鸿杰一抿唇，回身“林姐，那我去忙了；伯母，你存好我电话了吧，有事给我打电话。”
“哎，好的。”林欢养母知道此刻有这么一个熟人在医院里心里会特别有底。
黎鸿杰走了。
林欢和庄恕也去拿东西了。
黎鸿杰接了个电话，正走路呢，突然被人一拉“陈绍聪，干嘛？你急诊没事了？”
“黎大哥。”扬子轩也在。
“去哪儿？”陈绍聪给他一瓶水。
黎鸿杰没接“儿科昨天收了个孩子，现在直嚷嚷胸口疼，儿科让我去看看，我先走了。”
“耽误一分钟，隔离区怎么样？”陈绍聪也不敢拦他太久。
“没问题。”黎鸿杰着急走人“回来再聊啊。”抬臂挥手走人。
陈绍聪和扬子轩只能后面看着。
“陈叔，刚才你说的那份急诊预案得空给我看看。”扬子轩刚才正和陈绍聪聊起这次仁合接收病人虽然是有几分乱，可是现在看来很多东西都似乎都规划好了似的，陈绍聪告诉他自己从院办拿到了一份预案，非常详细的预估了各种急诊情况和处理办法，可是帮了大忙。
“行。”陈绍聪满口答应“哦，我听说各科都好像拿到了预案，没想到你爹本事挺大，不会是你做的吧。”刚才还聊到什么数据分析之类的。
“哪会啊，不然我也不会问你拿了。”扬子轩笑他怎么忘记这么大。
陈绍聪是忙昏了，一拍脑袋“是是是，都忙晕了。”
……
医疗队。
外面又开始下雨，伤员依然是源源不断而来。
“量血压。”安愔剪开一位昏迷患者的衣服，胸口的皮下血红清晰可见，做了一番检查“血压。”
“八十、四十。”护士回答。
“脉浅快，心音遥远，beck三联症。”安愔回头“外面路怎么样？什么时候能通？”
“还在抢修。”有护士回答。
安愔对身边护士说“开放一条静脉通道。”
雨一直下着。
外面救援物资和医疗药品还是没来。
安愔趁着将这批伤员都处理好后，仰头，不沾瓶口喝了一大口水，然后交给陆晨曦。
陆晨曦也这样喝了一口，一抹嘴“下雨，路又堵了，你那个情况怎么样？”
“肋骨多处骨折，明显心包填塞。”安愔阴着脸“我应该让黎鸿杰给我弄套手术帐篷的！”
“傅主任，快来。”护士喊她。
傅安愔已经几步到床边，听诊器听着，眼睛看着监视器：他出现呼吸衰竭情况“再开放一条静脉通路，气管插管，拿皮球来人工通气！”转头“去问，路！”这个快要坚持不住了。
正在这个时候有人冲入“钟主任，钟主任，方大夫受伤了！”
很快几个人将方志伟送了过来。
钟西北没和安愔抢。
安愔上前“左侧呼吸音消失，胸廓塌陷反常呼吸。”单手压摸方志伟咽喉“气管向健侧移位，闭式引流！”
陆晨曦二话不说，手术在方志伟胸侧切开口子，给他做了引流。
安愔又摸了下“皮下气肿，气体量？”
“大量。”陆晨曦观测“有大气管损伤。”
“安愔，这个患者升压药性起作用了，不过血压很快就下降了。”杨羽告诉她另一个情况“六十、三十，血氧七十。”
安愔看了一眼晨曦“心包穿刺。”方志伟交给她，方志伟是自己点名带来的，绝对要活着带回去！
陆晨曦转身去治疗另一个。
而方志伟这里，他的血压听不到了，是大量的活动性出血所导致。
救援队人来报“钟主任，抢路的部队来报路完全堵死了，现在咱们的车出不去，后援救护车、医护人员进不来，至少需要六到八个小时。”
“去问天气，直升飞机可否降落！”安愔大喊，这个她真的不清楚，外面又下了大雨“杨羽，我电话呢？”
“我这里！”杨羽立刻递给她。
安愔拿过，走出去几步，拨出2号线“我是傅安愔，我需要直升飞机救援，我的位置你们应该知道。”
“好，我立刻联络。”电话那台传来的女子声音十分利落。
转身，看向陆晨曦和钟西北“立刻准备手术，手术好后用直升飞机送他们离开！”
“手术？！”护士白雪惊叫了一声“这不是手术帐篷，没有麻醉师，没有无菌消毒。”
“我来麻醉。”虽然不是专业，可是她还真跟麻醉医生学过，安愔让杨羽立刻准备“钟主任，这件事我来担。”这两个人谁都不可能等六个小时，一个小时甚至半个小时都不能等“晨曦，你负责这个，找心包填塞的原因，修复损伤；我来给方志伟查出血因，想办法止血！”
“好。”陆晨曦也是这个心思。
钟西北明白情况有多严重“我才是救援队队长，有责任也是我担着，好，手术！”

作者有话要说：
双更来了！开森^_^不？


						第79章 七十七
手术准备。
钟西北也换上了手术服。
陆晨曦那个他不太担心，方志伟这里才是问题，可是他不想给安愔增加压力，只做一助。
安愔已经给方志伟开胸，并不回答；但是很快就找到了原因，他胸廓损伤严重，肺部破裂两处，支气管，纵膈都有损伤，尽快修复就可以了：先止血、修补气管，清理修补肺部损伤、纵膈裂伤。
手术就在这种紧张中进行。
“安愔，我这个上腔静脉有较大破口，需要立刻修补。”晨曦喊了句“腔静脉修补是心血管外科的范畴，我只是看过资料。”
白羽提醒她了一句“血氧升到79了。”
安愔还是不为所动的继续修复方志伟的各处伤“两分钟。”让陆晨曦坚持两分钟。
钟西北看了一眼她“没有体外循环机，也没有心外分流管，无法稳定缝合结扎。”
“俩最小针管、线剪、皮管，胶布。”安愔退了几步“钟老，后面交给您了。”修复创面，再查看大脏器是否有破裂。
杨羽转头看见傅安愔正消毒重新带手套，开始用刚才说的那些做东西，很快就做好，“这能行吗？”
“要不你做？”
“就这样！”杨羽不跟她废话。
陆晨曦都不由退为一助：她和庄恕一样都是心肺联合的高手，所以腔静脉修复对她来说真不算是。其实自己要想也是能想起来的，可是她还在想着，安愔就已经做了拿过来了；陆晨曦是有遗憾的：她不是不给你成长的机会，而是如果你平时不积累，临阵时她想的比你快，你就没机会了。
“刀。”安愔切入需要修补的部位上端，将分流管插入“止血钳。”将需要修补的血管夹住下端“血管阻断带！”
杨羽配合着她每一个指示。
“准备缝合，4-0普理灵线。”安愔开始缝合破损的腔静脉，很快就完成了修补“外面还下雨吗？”至于关胸“晨曦，交给你了。”
“没问题。”陆晨曦在她这里一百个乖。
“下的。”杨羽能听到声音。
安愔还没喘息，就听到钟主任说“安愔，志伟的血压还是没升到正常，创面已经修补，纠正了气胸，也没有发现其他大脏器破裂；暂时找不到原因。”
其他医务人员都有些抬头，找不到原因的不正常才是最可怕。
安愔在他说话时候已经在消毒手，重新戴手术手套了“血压，血氧。”
“血压掉的不多，七十八，五十，血氧下去了，七十二。”白雪回答。
“源头血管钳。”她过去直接看心包。
钟西北看到了“怎么又积液了？”
“穿刺针管。”安愔音无所动，手里动作不停，将血液吸出“剪刀。”
“升主动脉裂口，血液完全进入心包腔，心包填塞阻止了出血，血压才没掉的厉害。”钟西北都看到了，并告诉室内其他人，让他们别担心了。
“针，5-0普理灵线。”安愔再指示，接过后立刻进行吻合。
不一会儿白雪告知“血压回升，窦性心律，血氧九十二。”
“晨曦，你那个怎么样？”安愔这才问。
“已经关胸。”陆晨曦告诉她，自己完成了。
“杨羽，拿我电话，去问情况。”安愔等的这句“直拨二。”
也在这时外面来了救护车司机的声音“钟主任，路通了，可以运送伤员了！”
“先把帐篷里那两个送走，这里马上就好。”钟西北听到了，转头“安愔，飞机就算了，飞过去停哪儿，这里两个做了手术了。”
“我马上就好。”安愔听钟西北的，刚才也是因为情况太紧急了。
外面司机也大声回答“明白了，车已经做好准备了！”
“所有人做好准备，把伤员送回仁合！”傅安愔已经开始准备关胸。
帐篷内人员异口同声“好！”
……
医院。
有人跟黎鸿杰小声了几句。
黎鸿杰冷哼了一声“从古至今提着脑子吃赈灾款的人有好下场还真没见过几个，这位唐经理学识不高，胆子不小。”转了下眼珠，走出几步，打了电话“存货不多了，那院长怎么说？”
“说是他会想办法的。”电话那头人回答“其实我觉得用你进的也不错，东西也不比先锋的差。”但据说价格只有先锋的三分之二。
“没事，我就是江湖救急调一批，院长肯定有统一安排的。”黎鸿杰很客气“病人用的东西可不能马虎不是，好，谢了。”
对方说了不客气，挂了电话。
黎鸿杰又想了一下，又打出个电话“扬公子，有没有兴趣做一个赈灾资金调配关联的数据分析啊？”
“知己啊，我正想着要做，哥，你有什么办法？”扬子轩在电话那头十分乐呵，觉得自己真被人理解了“那可是需要很多数据的。”
“你要什么数据传给我，我会让各科室负责数据的给你开绿灯，实在不行你还能用你爹的名号啊。”黎鸿杰看着玻璃窗外“不过你可别告诉院长这是我的主意啊，我也就是觉得你可以做这件事，而我们老师和他不对付，你爹容易多想，我真怕他又把这事算我老师头上了。”
“行，我懂。”扬子轩明白了“那您忙，我待一会儿就把要数据的相关科室传给你，谢啦啊！”
黎鸿杰看着楼下的蓝色帐篷，医护人员忙进忙出的：其他的都好说，可是扬帆，如果你用那赈灾拨款做了一些事，老师饶你，我也不会饶你！
夜里。
医院后院。
因为医生的休息室都暂时变成了帐篷，所以要休息都得来这里。
庄恕倒有地方可以休息，就是办公室，不过一直在大楼里所以他想出来走走，却看见楚珺拿在帐篷外搭建的长桌椅上趴着。过去拍拍她“楚珺要睡就去帐篷里睡，在外面这样趴着脖子容易扭到。”
“庄老师。”楚珺抬头“我可没画画啊。”拿起被自己压着的书，示意是本科室的肿瘤学。
庄恕手里拿着咖啡“这样睡会着凉的，去里面休息吧。”
“不用，我能坚持。”楚珺不想让他觉得自己不勤奋。
庄恕坐下“要不你去宾馆住一晚。”因为很多休息室都被拿来用了，所以黎鸿杰自费在院外宾馆租了二十个房间，所有医护人员都可以去，只要报黎鸿杰的名字或者拿仁合的胸牌就可以。他不去是知道去的人不少了。
“庄老师。”黎鸿杰这时过来“我又加订了十个房间，要不你去睡一觉，我让不打呼的张师叔和你一个房间。”当然医院也有留守的，而且外援来的医护人员也都到了。
“不用了。”庄恕抬头“让别人去吧，大家都累。”
黎鸿杰手里拿了保温瓶，那是他带加菜用的“常阿姨做了腊肉饭，来给我们当宵夜，要不咱们吃点？”
“你在这里吃，还不被大家你一口我一口的抢了，去吧，去宾馆休息。”庄恕吃不下“你可不能累倒了，不然安愔回来可饶不了我。”喝了一口咖啡。
黎鸿杰没拒绝“行，要不你待会儿过来，洗个澡也好，我是1202。”
“行，我看情况。”庄恕也没完全拒绝“这次你花费不小。”
“我几个哥哥姐姐有钱更会赚钱，您不是不知道啊。”黎鸿杰笑呵呵的“我姐的基金会也拨款捐给医院，宾馆的钱扬院长就特批了。”
“有个富豪哥真好。”庄恕也不由笑起。
黎鸿杰向他们俩挥手，离开。
楚珺瞧着黎鸿杰没啥心事的离开，虽然累可是他似乎很充实“庄老师，我特别羡慕黎鸿杰。”
“羡慕他有个富豪哥？”庄恕玩笑。
楚珺摇头“羡慕他能跟在傅主任身边，其实我进仁合也看到了，傅主任虽然看来工作中十分厉害，可是教她徒弟时的态度真的很温柔，不管做错了什么，她会指出但是下一刻就会手把手的细心教导，做错了也不会有脸子，只会说‘再来’或者是‘多练习！’”不像陆老师一个做错了就是冷脸。
“安愔是刚开始教不会生气，可是你学了三遍五遍还是没有长进，那可就惨了。”庄恕不觉得她会这事上有温柔一说。
楚珺看着他笑的那么无奈“庄老师，是不是你也觉得我顶不上什么用啊。”
庄恕小意外她的问题“怎么会呢？这几天你和其他人一样出色，但是现在各地方来支援的医院人员陆续到了，我们缺的还是空间，不像前两天那么缺人手了，再熬着就没那么大意义了。”
楚珺抿唇，她还是比较听庄恕话的“我待会儿就休息。”
庄恕问起了她之前说过应聘的事。
楚珺非常高兴他还记得。
庄恕看过她画的安愔，夸奖楚珺她在这方面真的很有天赋，竟然可以凭着想像就将安愔萌呆的状态画的惟妙惟肖的“那张画，你还在吗？就是你画林森，我和傅主任三人的那张。”他想保留“以后你出名了，成了大漫画家，估计那张手稿也挺值钱的了。”
楚珺听他这么说立刻直白而言“庄老师，我承认我之前没有那么刻苦，有点混日子，但我以后我会把我所有时间和精力都用在看诊、手术还有学习上，请你相信我。”
庄恕听到这里觉得挺欣慰的。
“我听说傅老师一开始没有那么出挑的，你相信我，等我到了傅老师的年纪我可以和她一样优秀的！”楚珺坚定的说着。
庄恕抬头，发现楚珺的态度，放下咖啡纸杯“楚珺，人的天赋是不同的，你在那个领域很有天分或许就会有所成就，但是在这个领域同样努力也许就很普通。”
“傅老师一开始读书的时候他们都说她畏血不适合做医生，学习手术开始时她连陈大夫也比不过，他们同届的人都说离职的薛峦和陆老师才是最有天赋的天才，可是现在没人能超过傅老师。”楚珺觉得傅安愔能做到的自己一定也能做到“我也想像她那样。”
“做医生？”庄恕反问。
楚珺用力点头，很认真。
“好，那就和自己比，今天比昨天好，明天比今天好，不要和别人比。”庄恕觉得她把目标定的太高，反而容易失败。
楚珺拿着自己的书，微微垂眸“庄老师，我不是个要强的人，我就是希望……”抬眸专注的看他“有一天在您的眼里我能像傅老师那样出色。”
庄恕对于这已经很直白的话做到了无动于衷“在我的眼里，没有任何人可以和安愔一样，虽然她问题不少，可是对我而言是独一无二的，而且特别珍贵，珍贵到我已经绝对无法只是看着她而不能和她一起！她让我启了一个男人霸权主义式的自私和贪婪。”
楚珺脸上的失望藏不住“原来那个传言是真的？”
“你是说我和安愔在处置室的传言？”庄恕不搞暧昧“对，是真的。”
楚珺别开了眼，心痛呼之欲出“那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庄恕不语。
“你之前帮助我、鼓励我，在我遇到麻烦的时候你尽力在扬主任面前帮我争取，在家属面前帮我解释，帮我找论文，送我字典。”楚珺列举的也是她喜欢上他的理由“难道所有的这些，都只是因为我是进修医生，而你是教学主任吗？”难道这些都是自己的误会？
庄恕知道她是误会深了“楚珺，我跟你说过，我曾经有个妹妹，被人贩子给拐走了，她的经历跟你很相似，因为这点我承认我对你有一些额外的关注。”有些事一定要说清楚“但如果因为这种关注让你产生误会，对不起！”
楚珺心痛的要死，却还要还强撑一个笑意“好，我明白了，是我自己想太多了，这些日子麻烦您了。”说罢就转到后面帐篷里。
庄恕抬头看到满眼的星星：真想你啊。

作者有话要说：
祝愿祖国越来越好，中国的武器再不好也是用来保护我们的，外国的武器再好也是用来到处杀戮的，祖国好我们才能好，看看伊拉克、叙利亚！弱国无外交，贫国被人蔑！


						第80章 七十八
胸外科办公室。
扬帆现在二十四小时都在医院，儿子扬子轩也来帮忙，做志愿者，所以借住父亲办公室。
他一边做锻炼，一边看着父亲这里最详细的预案“真是不得了，傅安愔对仁合简直是了如指掌。”
扬帆看着资料“是啊，这两年要么工作，要么就是医院里闲逛，我都遇到好多次，跟个幽灵似的。”
“这就是她的成果。”扬子轩换了只手，同时资料也换手，拿在手里“爸，我虽然还没有完全统计好，但是大致我预估了下你们以五分之一的场地接诊了美国这三年同类情况接诊量的两倍，这个数字还是保守预估，‘幽灵’最了解仁合。”
扬帆略微抬头“的确。”
扬子轩见父亲如此将话题岔开了，说起了其他，他看得出来父亲还没有完全放下她。
……
庄恕办公室。
王忱将新送来的两个病人病历做好了，过来拿给庄恕签字。
庄恕正和安愔电话中“他们两个都在ICU，方志伟情况好些，但是还没脱离危险，另一个感染很严重，不知道能不能过来。”将签好字的病历交还给王忱。
王忱离开。
“你这胆子，陆晨曦都追不上你。”庄恕还是要说她“没有手术帐篷就敢做开胸手术，出了问题钟叔肯定得替你担着。”
“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没吗？”安愔坐在帐篷外“特别是方志伟，我亲自点的将，回去和他爸妈怎么交代？”
“你可别太放在心里，虽然是你点的将，可是他若自己不愿意也会提出的。”庄恕怕她心里多想“陈绍聪不就如此。”
“这事我是有点冒进了。”安愔自我检讨“不过当时的情况，我只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给他们生存的可能。”
“所以说你做的很好。”庄恕听着她的声音觉得很舒服“仁医仁心。”
安愔笑声止不住“谢谢夸奖；今天你怎么样？”
“八台，有一台特别难，心包填塞下腔静脉裂伤，并食管撕裂。”庄恕觉得自己也该去“可是都不如你这两台有成就感。”
“我好想你。”安愔却在他话后甜甜的来了一句“我什么时候走的，感觉好几年没见了。”
“前天。”庄恕可记得“我们太多事都默契，这件事也不例外，我也有这样感觉，感觉你走了很久一样，你说这是不是因为我太想你了？”
“肯定的，我就是太想了所以才总是觉得时间好像已经过了很久。”安愔口吻也不由娇柔起来“可是为什么救治病人的时候又觉得时间不够用？看来我想你的时候，灵魂已经不在我身上了。”
庄恕笑的气声透过电话“那去哪儿了？”
“你心里呗，还能去哪儿？”她说的理所当然“对了，‘执手相看泪眼’如何啊？有没有出问题？”
“你也别太小看她，做的挺好的。”庄恕‘严肃’指正她“你上次不是还说她最近进步不小嘛。”
“我只是说她闭式引流进步不小，其他的，也没什么进步。”安愔也觉得自己口气发酸“不说她了。”平白惹一肚子酸“你和新院长还吵吗？”
“那你觉得不该吵？”庄恕觉得自己口吻酸了。
“我在国外工作过，国内情况自然也是了解的，你们俩在这个时候没有什么谁对谁错。”都是为了救人“太难了，对你对他都是，不过用一句话说‘中国特色’更好解释。”
庄恕不自觉的笑着，因为她的不偏帮“这次能接收这么多伤员，你功不可没，虽然我们没能避免气性坏疽出现，可我们还是控制了情况；傅安愔院长，您放心，等您以后主持全院工作的时候，我绝不和您对着干。”
“那你别做胸外主任，做我二十四小四贴身夫秘。”安愔坏笑“拎包、暖/床、带宝宝。”
“傅安愔，别口舌之快了，到现在就只有个初吻，你到底还扑不扑啊，我都为你着急！”陆晨曦拿着脸盆过来“脸也不洗就知道打电话。”将搓好的毛巾塞到她手里“还有，都几点了，睡不睡啊？”
“挂了啊。”安愔一边擦脸，一边心疼他这么晚没休息，刚想挂电话就听到他那边有人来说又有新病人“以后得有手术帐篷，我这里做完了就拖回去给你们处理。”
庄恕脸上笑脸没散，对来人说了一句我马上去，手机还贴在耳边“下次就不许你去前线，和我搭档十台手术连做！”就搁我面前哪儿都不许去！
安愔还没说句行他那里就挂断了，放下手机和毛巾，忍不住打了哈欠：睡觉！
……
医院那边可没这么轻松了。
不管是庄恕、张默涵还是扬帆，都是连台手术，手术外东倒西歪的躺了不少累的不想走的医生；虽然累成这样，不过庆幸的是，有护士来说之前担心的气性坏疽的感染并未发生，被及时有效地控制住了。
上午十点左右。
黎鸿杰也得到了消息正给安愔发消息，反而先接到了林欢的电话“林姐。”
“鸿杰，你现在有空吗？”林欢声音倒还好。
黎鸿杰起身，走出“稍微空点，什么事。”
“你要是得空能不能过来看看，我爸出了好多汗。”林欢有些担心“要是没空就算了。”
“忙谁都不能丢了您，我还指望以后可以免费看交响乐。”黎鸿杰快步而来，说话间来到病房，挂了手机“林姐。”
林欢抬头也挂了手机“你快来看看。”
黎鸿杰来到林皓病床前。
林皓已经醒了，只是有些虚弱，是出了不少汗“黎大夫。”他见过黎鸿杰。
黎鸿杰查了所有他能查的，先排除了是因为手术伤口感染而出现问题“引流液没有异常，伤口没有感染。”他也的确有脉搏过快的问题，而且出汗不少，体温有所升高。
林欢看他表情“我爸爸没事吧。”
“林姐，你别着急。”黎鸿杰看看四周，看见小陈“今天值班小赵呢？”
“在七号病房。”护士小陈回答。
“给他做个血尿常规。”黎鸿杰做了值班大夫可以做的事“还有你查一下，用的抗生素是什么。”
“好的。”小陈先去做了。
林欢不懂这些，加上自己刚才问黎鸿杰，他却不说话，急的她还想问。
林皓到拉了女儿一下“别急，黎大夫在呢，你也不懂这些，让他查清楚再回答你也不晚，爸爸没事。”
小陈查了后过来“黎大夫，病人对阿莫西林无效，庄大夫用了三代头孢。”
“多久了？”黎鸿杰要确认。
“五个小时左右。”小陈看了医嘱时间“对了，黎大夫，刚才急诊又叫会诊了，胸骨骨折。”
“好，马上就去。”黎鸿杰抬头“林姐，我刚才是要确定一些事，林姐你真的不用担心，庄大夫的技术真是最好的；这样你别急，我让人盯着伯父的体温，如果升高过快我再过来。”
“好，那你去忙吧。”林欢对自己动用私人关系多少还是有些不安的。
黎鸿杰先去急诊了，然后他听到了一个消息“HIV阳性？确定？”
和他相熟的护士点头，悄声“听说傅院长和庄大夫会一起手术呢。”
“这庄大夫，估计是想看中国特色家属堵门的盛况吧。”黎鸿杰有点哭笑不得“这什么当口啊，把这一号弄进来，陈绍聪呢？”
“叫我？”陈绍聪从后面来了。
黎鸿杰回头，指着他，说他说他好不是、说他不好也不是“总之你别害了庄大夫，不然我跟你没完！”在外国这可能没什么大不了，在国内却是与道德挂钩的禁忌，一个人道德被指责等于是身败名裂，无立身之地了。
“瞧你这话说的，他一个大教授我哪能害了他！”陈绍聪还有话对他喊呢“你把大会堂都征用了，这以后在那儿开会我都能想到气性坏疽，太恶心了！”
“不服？”黎鸿杰哼哼“憋着！”走人。
又是一天的忙碌。
庄恕终于有时间来看一下其他几位病人，询问了一下蔡伟被安排进了几号病房。
护士回答6号。
庄恕稍稍回头。
“还有6号房的林皓今天早上的时候就发现脉搏快，后来黎大夫来了，给他做了检查，没有发现伤口感染，做了血尿常规检查，让我们监测体温，半个小时体温升高到三十八度七。”护士将病历拿出“后来他又来过，指示做了物理降温，查了全血细胞、尿常规，还给他做了菌培养、药敏。”
庄恕看了病历“用药了吗？”
“物理降温后林皓情况稍微好些，所以没有用药。”护士回答“六点左右，又来看过一次，说是如果体温继续升高就让我们打电话给您，我们要打电话您就来了。”
“我去看看。”庄恕听闻后也有些担心。
他查了之后情况和黎鸿杰查的差不多，不过他还是让护士更换了抗生素的种类，为了不突兀，他又给病房里其他几位看了，这样听到了林皓夫妇的对话。
从病房出来后，庄恕独自一人坐在院内的长凳上，翻找出陆晨曦用安愔手机拍的并传给自己的安愔睡着时的照片，还给她加了猪鼻子、猫耳猫须之类的修图，因为只有陆晨曦才敢干这种事，还学着安愔问自己是不是很可爱，可是他知道女友是不会玩这些东西的。
“我没想到安愔会这么快有男友。”林欢买了东西，并递给庄恕一瓶饮料。
庄恕有些意外，接过“谢谢。”
林欢没走，也坐下了“鸿杰说的，说他还真不清楚该怎么叫你，说他师父应该是安愔，也不能叫你师公，所以我对他说也就叫老师，反正都能做他老师。”
“你和安愔认识不算久，但看来你不仅非常信任她。”庄恕打开话题“也很关心她。”
“关心是应该的，我们不仅是朋友，我说过吧她是我妈救命恩人，所以我很信她也希望她好，那一次我和我妈外出，我妈突然就心脏不舒服，当时我身边没一个人知道是怎么回事，是安愔出现说自己是医生。”林欢将吸管/插/入饮料“你不知道那时候她那一句‘我是医生，放心’，给了我多大安慰，后来我妈妈被送入离家近的中心医院，她也来看过两次，中心医院心内医生都说是安愔处理得当，才让我妈妈转危为安的；后来我为了感谢她就送了她我们团的票，然后她请我吃饭说是还礼，一来二去就熟悉了。”
和庄恕听到的差不多。
林欢转头，认认真真的打量庄恕。
把庄恕看的有些发毛“我是哪里失当了？”
“我是觉得安愔看上你是有道理的。”林欢笑着转了眼神“她虽然比我年轻，可是我总觉得她心事重重的，的确是需要一个成熟稳重、耐心包容的照顾、爱护她，让她能够敞开心扉。”抬手比比自己眉心“你不知道我认识安愔这么久，她眉间就没怎么松开过，可是这次灾区见到她觉得她完全变了个人似的；而从这两天相处我也发现你人这真是挺好的，所以很为安愔高兴，等我爸病好了，我们一起聚聚。”
“好。”庄恕又一次在心里感谢安愔，他与妹妹就算今生无法相认，因为安愔在，他们也能当朋友来往。
林欢保持着笑意“不过我能给你提个意见吗？”
庄恕也吸了一口饮料“什么意见？”
“您，有点端着。”林欢斟酌了词汇“有点像大哥，安愔在生活里有点笨笨的，有些话要直说她才会知道。”
“可惜我没有弟弟妹妹。”庄恕违心之语“也许是做大夫的原因吧，要给病人一种信任感。”
“您做得挺好的，这个我最有发言权。”林欢就说起了小时候的事，自己的体弱多病，还有她奇奇怪怪的梦。
庄恕听着，心中难过，却完全无计可施，闲聊中他也告诉了林欢一些自己的事。
院内。
陈绍聪敲开了扬帆办公室的门，然后告诉扬帆急诊发现两名高烧病人，都换了抗生素，用了四代头孢，烧没退，伤口也没有感染。
扬帆也正在看普外送来的相似病历“用过输尿管或者引流管没有？”
“用过，都用过！”陈绍聪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扬帆接过他的病历，历数“普外、胸外、心外、泌尿外，加上你们急诊两例，到现在为止一共有十例了。”
“也就是说耐药菌株感染吗？”门外又传来一个声音。
然后黎鸿杰出现在门口，林皓消退不了的高体温就让他异常警觉，虽然自己没有用药，但是到六点时三代头孢都压不住的高烧还是让他感觉很不好。
扬帆知道瞒不过他“是，按下葫芦起了瓢，现在只能加强消毒意识，尽量严格执行无菌操作。”
“菌培养和药敏最少要九天。”黎鸿杰表情沉重“院长，这件事没办法，你只能询问老院长。”预案里有应对气性坏疽的方案，但是对耐药菌株感染，傅安愔没有备案“陈老师，我们先走吧，让院长想办法。”
陈绍聪起身，和黎鸿杰一起退出。
扬帆看着办公室门被关上，拿起手机。


						第81章 七十九
两天后。
林皓的情况没有一丝好转，反而有朝不好情况发展的趋势。
扬帆召开发生疑似耐药菌株的各科室主任的会议，胸外庄恕参加，还有急诊陈绍聪，还有傅博文。情况真的不好，而且有各科都有增加患者。
傅博文的经验是真的有用，他指出了这次耐药菌株来源的可能是那些介入/性/器/材，希望先监控重症病房那些使用这些器材的病人。
他的话让让扬帆有些不自然：这批东西还是从先锋入的。
庄恕发现了扬帆这种不自然：不是鸿杰相熟的医药公司，是这批介入/性/器/材先锋
扬帆让各科室以傅院长决定执行。
会中的庄恕接到电话“林皓病危了，我去看一下。”
扬帆有些紧张了。
庄恕冲入六号病房，张默涵在“什么情况？”
“电解质紊乱，心律失常，刚才停跳一次！”张默涵刚恢复其心跳“CPR除颤后恢复……”但话音未落就又一次停跳。
庄恕立刻给他做心肺复苏，心跳恢复后，立刻查看化验单“马上做准备，安装经静脉临时心脏起搏器。”他不能让眼前这个病人出事。
“好。”张默涵也觉得这个处置是眼下最恰当的。
等他和张默涵出了病房正好遇见赶来的林欢母女。
“医生，林皓怎么样了？”林欢养母立刻问。
张默涵回答了“情况暂时稳定，您可以进去看他。”
林欢养母着急先进去了。
林欢则想询问真实情况没有入内“庄大夫，我爸爸情况怎么样？”
“你父亲刚才发生了心律失常，应该是电解质紊乱引起的。”庄恕没有隐瞒“为了避免停跳和心衰等严重后果，我给他植入了起搏器。”
林欢不太懂这些术语“什么是电解质紊乱？为什么会发生？”
“这是多种原因造成的。”庄恕耐心解释“一个是连续高热，感染本身的原因，而为了控制感染连续使用了几种抗生素，也是造成紊乱的原因。”
林欢真的不明白“可是别人也手术了呀，你也说了我爸手术很顺利，他为什么会这样呢？你们是不是术后用药不对啊？”
“你父亲的手术很顺利。”这点自己绝对能保证“术前术后我们都使用了常规抗生素预防感染，但感染还是发生了，在我连续更换了五种抗生素后情况还是没能得到缓解，很遗憾，你父亲感染的是耐药菌株。”
“什么是耐药菌株？”林欢更不懂了。
庄恕继续解释“就是对常规的抗生素不敏感，抗生素不起效。”
这个林欢听懂了几分“那就是说我父亲的病没药可治了是吗？”
“必须要有对症的联合抗生素治疗方式。”这个暂时还没有办法“才有希望。”
“庄大夫，不管用什么药，不管是不是自费的，您尽管用，只要您能救好他！”林欢让他不要担心其他。
庄恕面对欲哭的亲妹妹努力抑制着“我们也正在细菌培养，做药敏试验，希望能找到解决办法。”
“那要多久？”林欢又有了点希望。
庄恕知道林皓撑不住，却无法减少天数欺骗林欢“可能需要十天！”
“十天？”林欢听了数值后，都觉得父亲的情况过不了十天。
庄恕还是让自己平静“希望这十天中，你父亲能坚持住。”
林欢红着眼眶，噙着泪“那他要是坚持不住呢？”
庄恕觉得喉头疼痛“如果真是这样，也请你做好心理准备！”后面的声音他都不知自己到底发出声了没有。
“庄大夫，你是专家啊！”林欢再也忍不住了，哭着问“就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庄恕不敢再看她哭泣的模样，低头，摇头“很抱歉！”
林欢捂住嘴，走到旁边，屈膝蹲下，突然她拿出电话，拨出。
庄恕看着。
“安愔，傅安愔，我是林欢。”林欢在电话里哭喊着“我爸爸不行了，你能不能赶回来？安愔，我现在能相信的人只有你了，安愔，你回来好吗？安愔——”
“对不起，安愔去受灾村镇了。”电话那头不是安愔的声音“请问你是谁啊？有事我可以转告……”
林欢手中的手机滑落，痛哭不止。
庄恕看着无助又痛哭的妹妹却束手无策，心中疼痛可想而知。
天台。
“安愔。”他拨通了她的手机。
“我是钟西北，她把手机落下了。”电话那台却出现了钟西北的声音“找她什么事？”
“钟叔叔。”庄恕换了称呼。
“我听安愔说了你给林皓做了手术很顺利，不过你这几天一直没来电话，怎么样？”钟西北也很关心此事“你见到南南了吗？怎么样？”
“见到了，她很好。”庄恕觉得和他说也是一样的。
钟西北拿起安愔的电话，走离人多地方“你还是没告诉她你是谁吗？”
“没有。”庄恕喉头的痛没有褪去。
“小斌，安愔不说我能理解，可是你就不要再坚持了。”钟西北劝他“这个时候她需要你，你告诉她你是她哥哥，会让她心里更坚强。”
“钟叔叔，这件事恐怕还不能让她知道。”现在让她知道对她、她的养父母都不公平。
“为什么？十年前你就找到她了！你不愿去打破她安静的生活。”钟西北真的不明白“可是现在她自己来到你的面前，如果你们兄妹相认了，总归是对你母亲的一个交代吧，说的更远点，对安愔也是好事。”让她少一点愧疚“你要是还有顾虑，等我回去，我来说。”
庄恕低头，决定将事情告诉他“钟叔叔，南南她父亲可能不行了。”
“啊？怎么回事？手术不是很顺利吗？”钟西北真的没想到。
“他术后感染了耐药菌株，抗生素不起效。”庄恕声音的语气都是往下的。
“哎呀，这，菌培养一时半会儿也出不来呀！”钟西北懂“那你们怎么办啊？”
“我试了五种抗生素，至今都不起效果。”庄恕也不希望这是事实“我可以再试，可是我真的没把握，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对他起效的药物，甚至可能，这种药物目前根本就没有，他已经安装了心脏起搏器，血电解质已经紊乱，而且他的肾脏非常不好，随时可能发生肾衰竭，他坚持不到了。”
钟西北很清楚庄恕说的这些东西代表着什么，都不由捂住眉额。
庄恕觉得这样也不错“南南当年被拐走是我的错，是我没有去接她，后来她差点死在人贩子手里，是这两个人好心人救了她，他们给了她一个家庭，给了她爸爸妈妈，即使他们没有告诉她是收养的，我依然感激他们，因为他们爱她；可是现在我连她的父亲都救不了……”他停顿了一下“我这一生要亏欠我的妹妹两次，钟叔叔，我该怎么办？”
“小斌，你要挺住，现在你不能放弃啊。”钟西北还能怎么说“鸿杰呢？他有什么办法吗？”这小子有时总会有些稀奇古怪，甚至是离经叛道的邪门歪道，可是有时候说不定又能歪打正着。
“钟叔叔，我真的，快撑不住了！”所以自己就算知道这个电话可能会让安愔左立难安也还是打了，先挂了电话，哭了。
另一边钟西北也无法不伤心。
……
病房。
林欢养母拉过伤心不止的女儿“欢欢，你听妈说啊，你爸身体平时就不怎么好，受了这么大的伤不会那么快就恢复的，不着急。”
林欢就是收住眼泪“可是明明做完手术是好好的呀，怎么现在突然有这样了呢？”擦擦眼泪“感染我知道，但是现在怎么又有了什么耐药菌株，这都什么病啊，听都没听过。”
“不是，我觉得庄大夫已经很好了，还有黎大夫。”林欢养母虽然自己心里也不好过，可还是劝导她，压低声音“对你爸那么尽心尽力，你看他们对别的病人哪有这样的。”
“林姐。”黎鸿杰这时入内。
“鸿杰。”林欢还梨花带雨的，连忙擦拭眼泪“你去哪儿了？我到处找不到你。”
“我去实验室了。”黎鸿杰在那里待了很久“伯父情况怎么样？”
“你自己看吧，我不太懂。”林欢也不知该对他怎么说。
黎鸿杰上前查看林皓情况“怎么起搏器都上了？”他没想到情况会恶化成这样“我去问护士拿病历。”
林欢点头，目光随着黎鸿杰过去，注意到了隔壁那床的病人一直拉着隔离帘，等护士送体温计才稍稍拉开帘子，觉得挺奇怪的，忍不住多注意了几眼“妈，你说这个病人到底得的什么病啊，为什么医生护士每次给他做检查都要穿隔离衣？他不会是传染病吧。”
“不会的。”林欢养母因为安愔对仁合医院也有一定的信任感“安愔工作的医院，又是这么大的医院，这点还能分不清嘛，要是传染病，鸿杰一定能知道，可是他走进走出这么多次也不是没如何啊，再说了，如果真是有问题，凭你和安愔的关系他肯定给我们换房间了，你别多想。”
林欢还是觉得有问题，父亲病情的恶化就是在旁边换了病友之后；林欢养母叫不住她，林欢出了病房来到护士站。
黎鸿杰正在看林皓病历。
“鸿杰。”林欢来到他身边。
“嗯？”黎鸿杰转头“林姐，是伯父……”
“不是不是，是我有点问题想知道。”林欢目光朝旁边撇撇。
黎鸿杰明白了，将病历先还给护士，和林欢到病房边“什么事？神神秘秘的。”
“鸿杰，你和我说实话，我爸旁边的蔡伟到底得的什么病？是不是得了什么传染病？”林欢最在意就是这个。
黎鸿杰反而乐了“什么？传染病？不会！”他知道这种时候自己任何一个微小不自然表情都会被林欢捕捉“林姐，你是不是介意那道帘子啊？”
“那个蔡伟家属从来不和我们其他家属说话。”林欢还是着急“这倒也算了，平时检查医生护士也穿隔离衣；你知道的，我爸的手术很顺利，可是今天心中起搏器都上了，你告诉我这到底和他有没有关系？我不问他得的什么病，你只要告诉我他会不会传染总可以吧。”
“姐，病人隐私啊，我老师前些日子还因为这被停职，我要是告诉你我都能被开除。”黎鸿杰愁眉苦脸下来“要不这样，你不放心的话，我想法子给你换房间，可是这得征求庄大夫的意见，他是主治大夫，不过你也别抱太大希望，医院的情况你也看到了。”调配起来实在是很困难“就现在这正常病房都是，走了后门的！”
这点林欢清楚，可是现在父亲情况这么危急她没法置之不理“鸿杰，你就告诉我一个人，我保证不说的。”
“真的没法说。”黎鸿杰摊开手“林姐，不说病人隐私，我一个大男人总不能去扒什么夫妻间的事吧，不过有一点我还是能和你说的，就是那个病人身上的问题和伯父的完全不一样，我昨儿一晚上都在实验室盯着，可是真的需要时间。”
“鸿杰，要不然你能把安愔叫回来吗？”林欢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了她的身上“虽然你们都说庄大夫是专家，可是现在的情况。”咬了下唇“我真的无法相信他，我只相信安愔，如果安愔跟我说我爸没救了，我就接受，不然我怀疑我爸的不好就和那个蔡伟有关！”抬手抓住黎鸿杰手臂“鸿杰，你想想办法，把安愔叫回来，泥石流都发生这么久了，灾区救援队还有其他医生对不对，你把她叫回来好吗？！”说到后面又哭了起来。
“林姐，好，我给老师打电话，问问看情况再给你答复。”黎鸿杰这时不能拒绝她“林姐，现在伯父情况不容乐观，我觉得你还是多陪着他，还有伯母身体也不好。”
林欢稍稍缓了心情“那，你想办法帮我换房间，如果不行，换走隔壁的也行。”总觉得那个蔡伟有问题。
“行，我来想办法。”黎鸿杰先答应，算是给她一个安抚“林姐，你还是快回病房吧。”
林欢转回。
黎鸿杰看着她回转的背影，拿出电话。
“胸外。”
“小刘是吧，我是黎鸿杰，代我向各位姐妹们提个醒，6号病房蔡伟情况特殊，以前ICU可出过事啊，他所有单子都管紧了，能锁就锁、该藏就藏，直到上级有进一步指示前有关他的情况、单子都管住、管紧了！但要是让哪个病人或者病人家属知道他的情况，闹出事情来上级怪罪，我可不管啊。”黎鸿杰玩笑着提醒她们。
“好，知道了。”


						第82章 八十
翌日，护士站。
因为昨日黎鸿杰特意关照了，护士们对蔡伟的单子特别注意。
“唉——”林护士手疾眼快的从林欢手里两张单子里抽走了单子，看了一下，将蔡伟的单子留下了“林皓家属，那不是你父亲的单子。”将林皓单子还给她“不好意思哦，多给你了，虽说都是病人，可是医院有规定的透露病人隐私要扣钱的。”明明看见是林欢偷拿的，还是给了黎鸿杰一个面子，视而不见。
林欢有些尴尬的笑了下，也顺应了林护士的那种随性“这样啊，我能理解，不过那家病人和家属可真够神秘的，那布帘子一直拉着也不跟我们说话。”
“哎呦，这得问医生，我们做护士可不知道。”林护士毕竟是老护士了“看您和黎大夫挺熟的，要不您去问问他？”
林欢呵呵两声，转身离开。
林护士叹口气：那个蔡伟还真是，还是要想办法赶快挪走才好。
医疗队。
前往更偏远受灾乡镇救援的救援队一行人终于回来了，面包车停下，大家都赶着往外走。
钟西北起身“回来了，热坏了吧。”将陆晨曦和傅安愔迎来，各自给了她们一瓶水。
陆晨曦更是热的拿了病历就扇风“真是热死了。”将安全保护衣脱去。
钟西北拿起一瓶葡萄糖“来，给你们加点。”
“往哪儿加？给我喝一口。”陆晨曦拿过就往嘴里倒了一口，然后交给安愔。
安愔也喝了一口，然后喝水。
“哎呦，这时候应该来一罐冰啤酒。”陆晨曦想念。
“冰啤酒伤肾。”安愔倒觉得还好。
陆晨曦睨了她一眼“我乐意。”别扫兴好嘛！
“等回去吧，上级说啊我们医疗队明天就可以回嘉林了。”钟西北将这个消息告诉她们俩“回去啊，我请大家喝冰啤酒，吃烤肉，顺便把你们俩生日补上。”
陆晨曦和傅安愔对视，然后看回钟西北“真的假的，您还记得我们俩生日呢？”
钟西北老实说“说实话我记不住，是陈绍聪提醒的，说让我给你们做点好吃的。”
“谢谢主任，我们都不过生日。”安愔又喝了口水。
“为什么？”钟西北看看她们。
陆晨曦耸肩“我们家就这规矩，我生日那天我爸去世了。”
钟西北恍然，又看向擦汗的安愔“对不起啊，我把这个给忘了。”不过生日对她才好些吧。
“所以你不用忙了，我们医疗队伙食还行，对吧，安愔。”陆晨曦转头向安愔挑了一下眉。
钟西北看看安愔。
安愔会意“晨曦，要不你去弄点水，擦一下，舒服些，你比我更容易出汗。”
陆晨曦也不拒绝“行，那我也给你备点水。”先起身走了。
安愔拉了椅子，坐近些“什么事？”
“院里耐药菌株感染你知道了吗？”钟西北也稍微放低了声音。
安愔知道，自己虽然没带手机，不过晨曦和杨羽都带着，陈绍聪发来消息了“傅老师在总是有几分经验，各科室虽然紧张，但只要有针对的联合抗生素……你是说林皓？”说了一半她突然反应“情况很糟吗？”
钟西北拿出她的粉色手机“很糟，庄恕、林欢都给你打过电话。”
“什么地步？”安愔接过。
“血电解质紊乱，心律失常，已经装了起搏器。”钟西北现在只知道这些“菌培养和药敏实验还有七八天吧，听庄恕的意思，很有可能……你要有心理准备。”
安愔握着自己的手机“怎么会这么糟？”
“听说他是第一个被发现的。”钟西北稍微看了一下四周“而且鸿杰给你留了言，老傅说是很有可能是留置导尿管造成的大肠杆菌上行并产生耐药菌株，我看了他传来的病历情况，也觉得是。”
安愔翻开自己的手机，打开了邮件，细细看起来。
“安愔，如果林皓真的过不来，你要好好安慰庄恕。”钟西北却突然压住了她的手机。
安愔抬头“他，哭了？”
钟西北点头“说他撑不住了，他给你打电话是想听到你的声音，没想到是我接的，安愔，你一定好好宽解他，他对南南太愧疚了，说是第一次南南被拐卖就是因为他没去接她，这次如果又救不了她的养父……说一生要亏欠妹妹两次，我是没看见，可是听见了，他真的太伤了。”
“我知道了。”安愔咬住下唇。
“你也不要太急，鸿杰在院里，林皓和南南有什么事他一定会尽心尽力的。”钟西北其实不想告诉她这些，可是也觉得该让她知道才行“还有庄恕，他也一定会，尽最大努力的。”
安愔起身“钟叔，我想一个人待会儿，有事您叫我。”
“好，别走太远啊。”钟西北同意，他们小情侣之间的那点心思他就不参与了“生日不过，吃碗长寿面还是要的，特别是你，我现在安心多了，由庄恕看着你，看你还敢不敢动不动就跑到国外去；给你和晨曦下面去，再每个人加个溏心荷包蛋。”
安愔独瞧着可爱的钟老头离去，低头看了手机，起身走出营地。
……
医院，办公室。
扬帆正结束和先锋公司唐经理的通话，还没放下手机，铃声就又响起，但是他看见了标识竟然是傅安愔的，他没有立刻接通，但是铃声就是不断，滑动“喂。”
“我只问你一句话，导尿管到底有没有问题。”没有任何客套，电话那头的女子声音冰冷。
扬帆沉声“我说你就信吗？”
“对！”
扬帆看向其他地方，深呼吸了一下“导尿管没有问题，耐药菌株有可能是这些引起的，但绝不是质量问题。”
“我相信你谋财但绝不敢直接害命，所以有些事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其实我都知道。”她伫立在营区边缘一块空地上，放眼望去是郦峰美丽的群山“也同样相信眼下你不敢进质量不合格的用具。”因为他还是‘代理’，如果救灾出事就可能只是暂代。
“既然相信我为什么打这个电话？”扬帆反问。
“你现在手里握着最大的资源，如果你能保证林皓这个病人的治疗可以动用你最大的权限，你做过的事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安愔咬紧牙关“并且我会在相熟的一些握有资源的人面前只说你的好话。”做出这个决定不是那么容易的，就代表着以后无论扬帆做什么自己都必须视而不见。
“林皓？”扬帆不解“为什么对他这么上心？”
“但是如果他出了问题，导尿管没有问题，可是你和先锋公司的合作可能就会出问题。”安愔轻笑了下“你懂我的意思。”
扬帆眉头紧蹙“好，我尽力而为。”
“再见，扬院长。”安愔挂了电话。
扬帆看着手机：为什么？在救灾第一线的她会对林皓这个病人如此上心，甚至为了给他最好的治疗能放弃自己的底线？到底为什么！？林皓到底是谁？为什么对她如此重要？！
虽然十分不解，可他还是拿起了内线电话“我不管其他，这个林皓一定要进单人病房，就是隔也要给我隔出一间！”
砰的一下挂了电话。
院内，下午。
柳护士已经第三次抓到了林欢‘无意’间想要从护士站拿走蔡伟单子的事了，她直接给庄恕黎鸿杰都打了电话。
庄恕赶来，将林欢带到住院部的走道里，义正词严“林小姐，你不可以这么做。”
林欢双手负胸，虽然自己都失手了，可是她看到了一些东西，一些化验单上的字母和文字，她也气极了“庄大夫，请你告诉我HIV阳性是什么意思？”
面对妹妹的质问，庄恕还是保持了克制“其他患者的化验单，你不应该看，更不应该试图拿走。”
林欢对于他公式化的回答不满渐露“别人什么病我是不该问，可是我爸本来好好的，怎么就感染了呢？一直高烧，到现在连起搏器都上了，这都是在这个人搬来之后发生的，请你现在明确的告诉我，这是不是那个蔡伟造成的？”
庄恕还是保持对蔡伟隐私的缄默，只是用现在是救灾特殊时期但医院还是会严格按照隔离措施保护所有病人为由试图安抚已经有些失控的妹妹。
林欢却不接受他套话似的回答，而是大声的质问庄恕，这个病人是不是艾/滋/病！她的大声让好多楼道里的路人和家属都听到了。
庄恕正要回答，黎鸿杰冲了过来“庄老师，林皓的血氧饱和度急降！”
庄恕闻言，完全顾不上林欢，拔腿就往另一处跑。
林欢也听到了，见庄恕如此也冲上去想赶回父亲病房，但是黎鸿杰拦住她。
黎鸿杰的阴冷表情让林欢一震。
“让我过去！”但是父亲的安危让她无法害怕。
黎鸿杰阴着脸“林小姐，病人急救时请家属留在病房外，谢谢。”转身也跑了回去。
这句话非常官方，却让林欢好像被敲打了，浑身冰冷。


						第83章 八十一
病房内。
林皓再度心律失常，心跳骤停。
庄恕和黎鸿杰一起给他做除颤和心肺复苏，终于再一次将林皓挽了回来。
情况被控制后，庄恕也没有离开林皓病床边“GFR的数据出来没有？”
黎鸿杰拿给他“心衰三级、急性肾衰、肝功能异常。”脸色异常难看“多脏衰了。”他们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庄恕看了化验单据：正如他所言的，最可怕的多脏器衰竭还是出现了。
黎鸿杰突然俯身“伯父，你醒了？”
庄恕也将单子放到了旁边，俯身“林先生，你觉得你怎么样啊？”
林皓极度虚弱“大夫，我怕，我撑不下去了；请叫我女儿过来，我有话要跟她说，谢谢。”虽然说话都费劲，可是他还是做了最后的恳求。
庄恕抬头看了一眼黎鸿杰。
黎鸿杰会意，迈步将林皓病床的隔离帘拉上，然后离开。
“鸿杰，能麻烦你一件事吗？”庄恕又突然叫住他。
过了十多分钟。
庄恕离开病房。
黎鸿杰就在病房外“说好了？”
庄恕没有回身，但还是点了下头。
“既然决定了，就按你的意思做。”黎鸿杰先没法给出更好的意见“庄老师，你还有我们。”
庄恕抬起头，转过眼：他守在这里，其实是不想让林欢入内吧。
黎鸿杰朝他点了头“林欢那儿我想法子帮你做做工作，老师该回我微信，说她也开始想办法了，只是林皓情况不容乐观，你还是要做好心理准备；就算很愧疚难过也别在安愔面前太过显露，她心里藏的事太多。”
“谢谢。”庄恕刚才就哭过，现在眼眶还是有点红。
因为很多病人情况好转，轻伤患者都已经各自分流，所以前两天所以楼道里加床几乎已经看不到了。
黎鸿杰剥开一颗自己为庄恕买来的大白兔奶糖，搁入嘴里“我老师最不爱吃就是大白兔奶糖，因为她妈妈当初就拿这个东西引诱她出来的，她总说每次吃这个糖都能吃到血腥味，林姐可能喜欢吃，可是老师那儿你可千万别给她买啊。”说完，将糖纸塞在庄恕手中，转身而去。
庄恕立在那儿，看着他塞来的糖纸，巨大的疼痛从四面八方涌来：他是想说林欢其实很幸运，可以什么都不用知道，就像陆晨曦一样；但是什么都知道的愔愔却到现在还在为当年的事伤痛呢，他知道黎鸿杰是更心疼安愔才塞了这一张糖纸过来。
林欢从另一边而来。
庄恕抬头，看着她神态焦急……
在夕阳西下时胸外病房里传来了大提琴低沉又浑厚丰满的琴声，演奏的是一首抒情旋律的曲子，表达着演奏者深沉又复杂的感情。
庄恕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拿着电话，却始终没有的等到电话响。
“庄大夫，可以将患者林皓转入其他病房！”王忱敲门后推门而入“您看？”
庄恕一惊“不是说没床位了吗？”
“不知道，听说扬院长亲自打的电话。”王忱不太清楚。
庄恕拿起手机往外走：安愔，一定是她做了什么。
病房。
黎鸿杰已经到了，指挥护士护工帮忙转人。
林欢得知后喜极而泣“谢谢，鸿杰，谢谢。”
“不要谢我，谢我老师吧。”黎鸿杰看了一眼林欢“只有她能办到。”而为了这个床位她一定向扬帆承诺了什么。
林欢捂住口鼻：其实她也知道自己不过是迁怒，艾滋病不可能通过空气传染“对不起，对不起……”她几次都没打通安愔的电话，其实心里是怨恨的，特别是知道了父亲旁边的病人是艾滋病患者时，她特别怨恨安愔的不接电话，却没有想到其实她还是帮了自己。
庄恕赶来，看到他们在忙“鸿杰……”
“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她决定的事没人可以改变。”黎鸿杰让护工小心推床，口吻中有点气愤。
庄恕看了一眼痛哭的妹妹，转身出去，既然安愔付出了代价，但一切就等先把林皓安顿好再说，她的付出自己绝不辜负！但是如果她许诺了扬帆什么不该许诺的事，自己也决不答应！
……
庄恕走在医院大楼外长椅边，手机那头还是忙音，但是他不会挂，打不通就再打，直到她接电话。
电话接通了，可是先出来的声音是陆晨曦的“……烦死了！喂，傅安愔和主任在谈事，哦，她回来了。”陆晨曦的声音又远了“给你，你家那口子，这电话响了都有十几个了，麻烦你以后把手机带身上好吗？我要睡觉！”
庄恕听着，电话那头又有了呼吸“安愔，愔愔。”虽然很想质问她，可是真等说话又忍不住态度软了下来。
“是单人病房？”安愔先问这个。
庄恕终于又听到了这个绵软的声音“你许诺了什么？”这种时候在仁合这种接诊量超过百分之二百的医院里，一个单人病房你捧着黄金都得不到。
“你以为我许诺了什么？我自己吗？别开玩笑了，那明明该是你的呀，不是我的东西我怎么许诺给别人？”安愔不吓唬他，反而让自己的声音听来有几分轻快“你也别把他想的太坏。”
“我可以不把他想坏，可是我知道他是个男人，而且是个爱你的男人。”庄恕看得出来“快说，你许诺了什么？”
“放心，我虽然许诺了，可是并不代表他就能高枕无忧。”安愔还是没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点对扬老师也适用。”
庄恕笑了“你坑他？！”这傅龙女，太坏了！
“这是计谋！”安愔嘴角上翘“谁让他做贼心虚，中国俗话早就说的好‘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只是轻轻敲了敲门！”
“但是这对你来说不容易。”庄恕敛了笑容“不是嘛！”
“这不是为了林欢，这是为了你。”为了你那句撑不下去了“庄恕，‘你有我’可不是空话。”为了你撑不下去的时候我没能在你身边“别愧疚，我虽然踩了自己的底线，可是底线还在，我会再踩回去的。”话语异常坚定。
“真想抱抱你。”庄恕觉得自己总在被她感动“愔愔，你们那里情况怎么样？什么时候能回来？”
“明天就能回来，不过还有些事要代替防疫中心完成，估计中午发车吧。”安愔抬头望着天空“你那里有星星吗？”
庄恕抬头，看着同一片黑夜“没有，看不太见。”黑暗的天空中星子几乎找寻不到。
“我这里都是星星，明天一定是个好天。”她却看着如同撒了一把小钻石的美丽夜空“郦峰真的很漂亮，真希望能和你一起看。”
“会的，等那里重建了，我就和你一起去看。”庄恕依然抬着头“很漂亮吧。”
“没你好看。”安愔甜甜来了句“你最好看！”
庄恕深深的喘息了下，觉得听到她的声音，听到她的话，心头的石头都落地了“那回来后，你要一直看，永远看。”
“那你要一直好看哦。”安愔又逗他“不然我要你好看！”
“愔愔，我知道你对妈妈的感情很复杂，可现在我特别谢谢你妈妈。”庄恕声音动容“真的谢谢她，手下留情，把你留给了我。”
“你哭鼻子了？”安愔听出来了“不许哭，我傅安愔的男人不许哭！”强硬的说。
“哭也不怕，因为我有你。”庄恕心里是潮湿的，也因为她而柔软不已“对吧。”
“我听杨羽说最忌讳问男友前女友的问题，不过你到底谈过几个女朋友啊？受过多少回情话训练？”安愔疑惑“这话说的，我太爱听了，快，多说几句，回来有奖励。”
“红裙子。”庄恕有些破涕“这个我给你买，我看中一条特别适合你！”
“你都忙成这样了，还有空看裙子？”
“不是，是那天晚上我睡不着才在亚马逊找的，待会儿发你看看。”
“我不是让你删了那段的嘛！”女王娇怒“记忆删除！”那段太丢脸了！
专家暧昧“怎么可能删得掉，那么性感！”
“喂，喂——”电话声忽远忽近“喂喂喂，你听得到我吗？我好像听不到你的声音了，庄庄，我这里信号好像又不太好了……”
“傅安愔，我等你穿着红色抹胸裙来扑！”
“什么抹胸，明明是吊带！”声音又万分清晰。
庄恕抑制不住的笑意满脸，认真“愔愔，我喜欢你，非常喜欢。”
电话那头傅安愔红了脸，过了好半晌“嗯，回去就把你扑了！”
“好，等你！”庄恕突然发觉自己竟然可以这么幸福。

作者有话要说：
前半生，等我！


						第84章 八十二
第二天，扬帆到普外科查看情况已经好转的疑似耐药菌株感染者，只有一名直肠癌复发者情况还是很不好，抗生素无效，持续高烧，有感染性休克症状正在隔离；好在新的疑似耐药菌株感染者并未出现，总体来说新的一批抗生素还是有效的。扬帆让他们将这几种抗生素向全院推广，给所有疑似感染耐药菌株的患者立刻使用。
虽然林皓转到了其他病房，但是他的情况还是没能得到有效控制。
而且更糟糕的是昨天林欢不可理喻的嚷嚷让不少人都知道了蔡伟的情况，蔡伟的妻子换水的时候就被很多病人家属围住了，质问她，她的丈夫到底是什么病。
楚珺看见了带着护士挤入人群，将王芳护住，楚珺告诉有些激动的家属林皓病情恶化不是蔡伟的病造成的，但是此刻在疑心重重的家属面前任何话语都有些苍白无力。
家属反质问说医院鬼鬼祟祟，明明有事还藏着掖着，每次给蔡伟检查都穿隔离衣，而给自己受伤患病的亲人检查则没有如此，再加上有人听到蔡伟隔壁病房的病人女儿曾质问过医生蔡伟是不是那种脏/病就更让他们不安了。
楚珺面对家属也大胆回驳“穿隔离衣是为了避免交叉感染，你们不要瞎猜，这没有什么可害怕的！”
有家属就更质疑了“人家老林手术本来挺成功的，人都恢复了，就是这个姓蔡的进来以后，他就病危感染了，现在还转了病房；我是看出来了这老林在你们医院认识人啊，他病重能转病房，我们可不认识人啊，如果有个什么怎么办？我们怎么不害怕！？”
“就是啊！”那位家属话一出很多人都附和“我们亲人都住在这有奇怪病人的病房里，我们不认识你们医生，真有事，我们找谁啊？你们大夫能不能不这么偏心啊！”
后面庄恕和黎鸿杰一起走来，听到这些，庄恕就忍不住了“什么叫偏心？”
“庄老师！”黎鸿杰拉住他，示意他不要正面和这些家属冲突，然后对家属伸开手“大伙们，大伙们，这林皓转病房和他认不认识医生没关系，你们都说他病危了，医生采取一些必要措施不应该吗？换个病房是因为救治他需要更多的医疗设备，你们这么多人气势汹汹的围着一位大姐，这在街上可有拦路打劫的意思啊，医院有医院的秩序，你们想问什么，问大夫啊，问她干吗？说不定她都没搞清楚自己老公得的病到底是什么。”
“问大夫你们会说实话吗？”家属依然不依不饶。
黎鸿杰突然一指刚才被自己拉住的庄恕“他是蔡伟和林皓两个人的主治大夫，所以这两人的情况他最清楚，你们问他最明白。”
庄恕看向黎鸿杰：什么情况？但随即他也就明白，黎鸿杰这邪门歪道小子把自己卖了，是要让蔡伟妻子脱离包围，行，自己接手了。
家属们的目光都转到了庄恕那里。
黎鸿杰反身“楚珺，送她回病房。”他怕楚珺和几个小护士搞不定，就亲自送了一段，转头看被围住的庄恕，拿出电话“师公，我是鸿杰，江湖救急啊！”还是给傅博文打了电话，庄恕这国外大专家估计还是搞不定激动的中国人民群众啊。
果然没几句话庄恕就被理直气壮的群众怼的哑口无语，他们逼迫庄恕将蔡伟转出医院。
黎鸿杰也不能真不救，刚想出手医院保安也来了将庄恕和家属们隔开，然后有人大声击掌，将群众们吸引过去，他定睛一观：师公来了！
“这里是医院，谁要是干扰了医院的正常秩序，我们是有权请他出去的！”傅博文当了多年院长，气势威严还是有的“如果不服从医院管理，我们只好报警，请警方来处理！”他知道搬出有执法权的单位对这些闹事家属更能启到威吓作用。
果然他的话让刚才还逼迫庄恕承诺让蔡伟离开的家属们安静了下来。
不过家属们稍稍冷静后也还是不依不饶的。
不过傅博文经历的事多，他很快就用话语压制住了那些家属，并散了那些闹事者。
黎鸿杰向庄恕挑一下眉：看到吧，老师请回师公还是有用的吧。
庄恕无奈失笑。
傅博文看了庄恕一眼，又指指黎鸿杰，走了。
黎鸿杰也朝庄恕挥手，准备走人，却看见林欢来了，上去，笑着“林姐，看到他们闹事心里挺乐的吧。”
“我没有。”林欢听到消息就立刻赶来“他们闹事不是我煽动的。”
“却是你偷看病人化验单造成的。”庄恕傅安愔愧对你，我黎鸿杰可不欠你任何事“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就造成别人的伤害，林家父母的教育算失败吧！”
“鸿杰。”庄恕拦了黎鸿杰一道“没事了，你去忙吧。”
黎鸿杰冷笑下“林姐，这件事上我保留对你的看法！”走人。
走出一段距离就听到他手机响了“老黄，你可终于来电话了，我跟你说我们这里这个蔡伟一定要转你们那儿，你确定好床位，我让院里立刻转人……这刚才就出事了，你再想想辙啊，你说我帮你几回了，你就帮我一次也不行，那些病人家属差点把我老师亲爱的都打了，这样下去，我那老师回来有我好果子吃吗？兄弟，救命啊——”有时候县官不如现管。
林欢看着黎鸿杰离去，知道他并没有说错，才看向庄恕“对不起。”
“事情解决了。”庄恕算是接受“你父亲身体还不好，你还是先回病房吧。”
林欢还想说什么，却没能说出口。
……
扬帆办公室。
虽然傅博文暂时压住闹事家属，但是扬帆还是把当时主张将蔡伟收治的傅博文和庄恕都叫来了，并指出情况就是这样，这里不是美国，大家依然谈艾色变。
庄恕和扬帆因为个又争辩起来。
“如果我们不接、不作为，那种情况下你让他怎么办？他如果真出现生命危险，反而是我们对患者负责了吗？”庄恕不赞同地说。
杨帆站在院长角度反驳了“唉……你在美国考执照工作了这些年，观念不一样，国内对这个病的概念，就是往往会和患者的道德品质挂上钩。”
“我们做医生的，能用道德标准选择患者吗？”庄恕尖锐地问。
杨帆立刻反驳“不能！但是现在人人都会上网，大众会对我们做道德评判，进而影响到我们的日常工作，这也是事实吧？”
庄恕侧开头“如果我能放开职业道德，按照感情好恶选，我其他患者都可以不接、不管，什么艾滋病、气性坏疽，什么胸腹联合手术、贯穿伤……都不管，我情愿只守着林皓一个患者！”
“不要说气话了，现在病人们谈艾色变，也不是他们的错，情有可原。既然现在手术也做完了，跟传染病医院联系，尽快把这个病人转过去吧。”傅博文开口道。
“鸿杰已经联系了。”这事也算是胸外的事，让鸿杰办对医院对患者来说都能算放心，扬帆将另一件事告诉他们“今天早晨各科耐药菌感染者的情况已经汇总了下，第一批联合抗生素已经起效，普外、骨科都有患者开始好转，我已把这个方案在全院推广了，相信感染很快就能控制住。”
傅博文对于此事得到控制十分欣慰“真是个好消息。”可是庄恕表情不对劲，引起了他的注意“庄教授，你还有什么顾虑吗？”
“林皓的情况很不乐观。”就算已经转到了单人病房也改变不了他已出现的多脏衰情况“年龄大，胸外伤严重，术后感染发生又最早，昨夜发生感染性休克、心衰、呼吸衰竭，最重要的是肾功能指标极差。”
“多器官衰竭？”扬帆未料到情况会这么差“也就是说，即使能用抗生素控制住感染，患者也很难过来了？安（愔）……患者家属知道了吗？”
庄恕微微抬眸“患者女儿知道了，不过她对我们还有期望，我怕到时候，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扬帆双手交叠“庄大夫，我知道你是最了解患者心理的，我也相信你的解释也很到位；这次这位患者好像和我们科的傅主任也相识，可惜啊，傅主任现在人在外地，不然她倒可以出面劝导一下家属，傅院长，您看，要不您出面解释一下？”庄恕一句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让扬帆警惕。
傅博文能理解“手术成功了，家属一颗心已经放下了，这个时候再告诉他们是耐药菌感染导致了病危，对没有医学知识的家属来讲，的确是很难理解；如果你有难处，我可以出面向家属解释。”
“不用了，院长，我能处理好。”庄恕拒绝了，虽然自己都知道没多大把握。
扬帆目光微移有些难安。
……
灾区医疗站开始撤离。
大家都各自整理，男生们则将医疗器械装车，女生们将大家行李装另一辆车。
杨羽一边帮忙传递大家的行李，一边嚷嚷着要吃三天红烧肉犒劳自己。
陆晨曦也在传递“不减肥了你？”
“她都已经名花有主了，怕什么！”安愔在另一边给尚未装箱的器材编号“胖了陈绍聪也得接着，不然，哼哼！是吧，杨羽。”
“安愔说的是，老娘和安愔都已经有主了，不怕胖！”杨羽刺激没主的陆晨曦“我说你要不就将就一下，吃了回头草算了，起码脸还不错。”
陆晨曦睨眼“凭什么？看脸，老娘是那么肤浅的人吗？”
“你皮肤的厚度这得问皮肤科。”安愔又补刀一句“我们，不太清楚！”
“傅安愔——”陆晨曦扭头“你现在别说我说的轻松，回头我找庄恕补回来，看你哭不哭。”
“你找庄恕找补，关我什么事啊？”安愔故意撇清关系，可是脸上的得意娇羞还是出卖了心意。
“你说啥？庄恕不是你男人啊？！”陆晨曦趁机大声嚷嚷“那也就是说没主的姐妹们就都可以扑了！？姐妹们，听到没，傅主任说庄大夫和她没关系！咱们回去把他拿下啊——”
“陆晨曦，你还想不想回胸外啊，说这种话，我可不打算收留你一辈子的！”钟西北从后面出来“扬帆做了院长，这胸外谁的天下还不一目了然啊，得罪未来胸外科主任，你够胆！而且是前后两任！”
“钟主任，你这是提前和未来胸外科主任拉关系啊！”陆晨曦和他们说话真的不用顾忌“真是老谋深算！”
钟西北‘嫌弃’的睨了陆晨曦一眼，不过又高兴的对大家说“你们刚才说红烧肉、还有冰啤酒都交给我，还有烩三鲜、糖醋排骨、烧带鱼，今天晚上都到我家，我已经跟你们乔姨说好了！”
人群中一阵欢呼声，有人趁机喊了一嗓子：“铁公鸡拔毛了！”
“哪个！”钟西北还没说话，安愔过来喊了句“谁说我们钟老是铁公鸡的？明明就是铜公鸡，连铁锈都没有！”
她前面那质问让场面冷了，可后面一句又爆笑全场，大家都笑的东倒西歪。
“最坏的就是你！”钟西北‘恨恨’指指她“这回和大家出来，本性暴露了吧；还有晚上不许请假，晨曦，回去后你就缠着她，不许她单独和庄恕一起。”
“所以说姜还是老的辣，这‘最坏’头衔我可不敢居首，还是得您老来。”安愔笑的开心“大家说呢？”
医疗队的相处让大家更亲近了。
“再说我就不请庄恕了。”钟西北‘威胁’她。
“那我让乔姨给他装点菜，我外带！”安愔才不怕“钟老，我想吃糖醋带鱼。”
钟西北不答应“红烧！”
“糖醋！”安愔坚持。
“待会儿给乔姨打电话，都烧，难得铜公鸡刮铜了。”陆晨曦勾住安愔，坏笑“反正都费劲了，怎么都得多刮点。”
“对对，多刮点。”大家又是一阵附和。
杨羽提议大家拍集体照了。
照片中钟西北笑的那么高兴，身边右是陆晨曦左是傅安愔，大家都笑的那么开心。

作者有话要说：
恭喜前半生来了！


						第85章 八十三
医院。
傅博文离开扬帆办公室，但是庄恕没有离开，有些事情他必须向扬帆提出，就是彻查造成这此耐药菌株感染爆发的导尿管。
但是扬帆的推诿和闪躲让庄恕配感失望，拿了被扬帆退回来的病历，起身，但走出两步还是停步身回转。
扬帆以为他还要说什么“还有事吗？”
“我不是一腔热血的实习生，没有人比我更明白医院从不单纯。”庄恕郑重的说。
扬帆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你想多了，你是从业多年的专家，我可没有说你不懂管理，不懂医疗环境的意思；但是有时候应该适可而止，在这点上安愔就做的很好，她懂得用所知得到所要，更现实更有效！”
庄恕明白了安愔许诺了什么：恐怕黎鸿杰早就将这批耐药菌株感染病历传给她了，她发现了其中的问题，所以她用这个给林皓换了单人病房，还有更多资源的治疗，这对她来说真是踏破了一直坚守的底线；明白了这些庄恕有些话更不能不对扬帆说了“医院不单纯，可医疗本身，应该单纯；扬大夫，我小时候的经历，曾经让我特别痛恨医院和医生，而第一个改变我想法的人，是你。”
扬帆直勾勾看着说这话的庄恕。
“其实不止是我，你也曾经是另外一个胸外医生的榜样和憧憬，我终于明白她的失望了！”庄恕深呼吸了下，转身离开“谢谢你又让我们多了这份感同身受的心意相同。”
扬帆咬紧了牙根。
中午。
黎鸿杰一屁股坐在形单影只的庄恕身边“给。”
庄恕摇摇头，拒绝了黎鸿杰递过来的三明治“我喝这个就行。”手里是林欢曾给过自己的酸奶。
黎鸿杰没强求，拆开三明治“就为了这点事吃不下？那你两年下来得瘦成什么样啊。”咬了一大口，转眼看了眼医院大楼“这里，黑的很。”
“黑，你还这么如鱼得水？”庄恕拿着酸奶，有点抱歉，自己是买了两个可都吃完了。
“现在查导尿管根本于事无补。”黎鸿杰压低声音，看似还是那么闲聊的口吻“而且林皓有了单独病房，这条你就放吧，倒是有个事我可能做不了。”
庄恕笑了“还有你都办不了的。”
“现在诸多问题都堆在一起，就算让你查出那匹导尿管有问题扬帆也有办法推的一干二净。”黎鸿杰又咬了口三明治“可是你不觉得奇怪嘛，第一批联合抗生素虽然对一些患者有效了，可是对林皓依然无效。”
庄恕转头看着黎鸿杰。
“不是我想到的，是我老师，老师说看他病情发展太快，又是最早爆发耐药菌株，林皓身弱、受伤可能会影响正常的判断。”黎鸿杰几口吃光了三明治“希望你不要被林欢和其他所影响，探究真正致病原，做好和其他耐药菌株感染病人做个菌比较；就算林皓真的挨不过去，起码我们要清楚他是怎么死的。”
“她怎么和你话这么多？”庄恕轻叹，和自己打个电话就被陆晨曦打扰。
“她说和你说话脑子就完全不在工作上。”黎鸿杰对庄恕没辙了，这个都吃醋？“不过我也觉得老师的提醒是对的，既然林皓这个病人对你很特殊，但是他首先是你的病人，你的专业素养不会容人质疑吧。”
庄恕沉默会儿“他们应该在回来的路上了吧。”
黎鸿杰算算时间“应该。”
庄恕拿出电话“我问问他们何时到。”
“没多少时间的。”黎鸿杰受不了，起身“那您打电话吧，我先走了。”这么点时间还要腻歪啊。
庄恕打了电话。
……
载着仁合医院医疗救援队的两辆中型面包车，终于启程回家，行驶在山路上。他们大多数人都在第二辆车上，第一辆车装着器械，车上只有司机和钟西北两人。
因为疲累大家上车基本都处于休息状态，只有安愔还在看林皓的病程记录，她已经看过很多次，如果由她处理也不过是如此，现在菌培养还是没出来这是最大的关键……
“还没研究好？”陆晨曦虽然闭着眼，可还是抬手将她的手机压下“起的最早睡的最晚，真当自己是铁人啊，会心疼自己才会有人心疼你；睡会儿！”
安愔没法和她说自己如此坐立不安的原因。
陆晨曦睁开一只眼“这么想他啊？你现在是不是除了病人就是庄大夫了？”
“不是。”才没有，安愔抱着自己的大包，握着手机，闭上眼。
“什么不是。”陆晨曦暧昧哼哼“每次说电话我不催你，你不挂机，还嘴硬。
安愔装做没听到。
“我和你说啊，半年之内打结婚证！”陆晨曦也闭上眼，嘴巴可没停。
安愔猛睁开眼“你们又设局？”
“那当然！”这次说话的不是陆晨曦，而是她们后座的杨羽“我和陈绍聪输了多少啊，当然要找补回来；知道是谁设的局？”
“谁？”
“当初想追你又碍于，没行动的。”快人快语的杨羽在话语上保留了“他们都策划着等救灾结束就请庄恕吃饭，详细询问一下追求你的过程和手法。”
“明明是我主动的，要吃饭也该请我吃饭。”安愔嘟嘟囔囔“回去就让黎鸿杰重新设局，半年太短，一年才行。”睁开眼“不行，我得让鸿杰立刻设局，不然钱都被别人赚了！”
杨羽这才发现安愔其实也挺财迷的。
安愔正给黎鸿杰发消息呢，手机的铃声响起，一看标识，赶紧接了“怎么了？林皓又病危了？”
“没有，我说你……算了。”庄恕也知道她现在也在担心“发车了吗？到哪儿了？”
安愔松口气“发车了，可是还没出山。”吓她一大跳“你看见鸿杰让他给我打个电话，我打算赚它一笔，然后我们来郦峰旅游。”
“行，看见他就让他给你电话。”庄恕听得出她声音疲惫“快到了给我消息，我去接你，你们。”
“今晚钟老师家请客，我也打算去，不过放心吃完了我就去医院陪你。”安愔早就有主意了“我让乔姨给你装点好菜。”
“吃个饭都没时间？”杨羽凑头过来“老庄，什么事这么要紧？结婚大事啊？我告儿你你抓紧了，我们可都是押了钱的，半年之内一定要搞定啊。”
庄恕听到电话里杨羽有几分尖脆的声音“杨羽闹什么呢？”他怎么还听到份子钱不给的话。
安愔压住电话，回头“我本来觉得大家辛苦，钟老请客后就我来请一顿，你再闹可就没了。”
“饭要吃，钱也要赚的。”杨羽贪心“吃饭赚钱都是大事，大家说是不是？！反正要吃饭，喜酒也是饭，老庄，抓紧！”
“是。”大家跟着起哄“抓紧。”
陆晨曦拍拍安愔肩膀“民意如此，你和老庄就从了吧。”
傅安愔一声冷哼，恢复了以往在医院的表情“我最近对你们是不是太好了！？”一个个造反啊！
大家一时间被她冷冽震慑，没能说出话来，可是杨羽反应最快，知道她是装的，正要说话，却被窗外一阵响动影响，大家看见前方的山体上落下无数碎石，而且碎石滚落的声音此起彼伏，砸落在车前的石头也越来越多，个体也往大的趋势发展。
“怎么了？！”有人问。
“别停车，冲过去！”安愔还是反应最快的那个“大家拉住，滑坡了！”此刻她压住的手机放开了。
庄恕听到了那话那头不自然的声音。
“安愔，愔愔……”喊着，起身。
但是电话那头声音没了。
……
“一二三！”
“一二三！”
“拉出来了！”有人喊了。
陆晨曦冲拉过去“没呼吸了！”立刻给浑身是血已经说不出话来的老头做心肺复苏。
安愔起身重回自己的车内，吼着“有哭的力气都给使在救人上，把车上的电池给我拆了！”拿了包，冲回钟西北身边，将自己的手机扔给杨羽“拨2，告诉她我要直升机！”
这次不管飞不飞得下来，都TM给她先飞过来再说。
“打电话，救援！”陆晨曦也边做心肺复苏边喊。
“司机已经死了。”另一组的人喊了。
安愔拿了自己的包过来，几乎是撕开自己的双肩包，里面有着她的医用包，拉开听诊器“血压75，50，心跳110。”
“肋骨多处骨折，胸骨断裂，心音弱。”陆晨曦也已经做出了判断“现在还没发现心包伤、血气胸。”
“你处理胸伤，我来检查出血。”安愔从包里将另一个包扔给她。
陆晨曦打开，里面有她最熟悉的医用工具，手术刀、止血钳、针管、碘酊、医药手套、无菌纱布、引流管、4-0/5-0普理灵线、平衡溶液，甚至还有多巴胺注射液和其他一些药物。
杨羽爬起身“去器械车里找，任何能用的东西都刨出来啊！”就是用搭也要搭个临时治疗室，不能让钟主任这样躺在地上让安愔和晨曦救治！
陆晨曦看了一眼傅安愔“出血量多少？”
“从外面估计大概有600了。”安愔已经找到几处外部出血，一般人血容量也就也就四千多五千毫升，一般出血超过八百毫升容易休克，这个情况很容易导致危及生命需要赶紧输血“现在时间就是一切。”失血过多时间过长就会发生代谢性酸中毒，会让心脏和肾脏都受到损伤，如果发生多脏衰的话大罗神仙也都没用。
“安愔，电话。”杨羽将电话贴在了她耳边。
电话那头传来声音，但到底说了什么只有安愔知道。
“血气胸了。”晨曦喊了句。
“自己处理！”安愔回头对杨羽喊“让家里准备十个单位B型血，通知手术室立刻准备，请普外、神外、骨科、血管外科留人，胸腹联合我来做！”
“呼吸没了！”
钟西北再度休克。
陆晨曦给他人工心肺复苏“不行！”
载人那辆车的司机已经拆下了车内的蓄电池，安愔立刻让人搬过来。
“能行吗？”白雪真的怕了。
安愔拿着正负两极“不行也得行，让开！”

作者有话要说：
贺公子，我宣你！！！??゛爱你


						第86章 八十四
二十七分钟后，接到通知的医院。
庄恕奔来时已经看到了轮床被推来，杨羽、陆晨曦、陈绍聪，傅安愔。
轮床被推入急诊处置室，庄恕喊了一声输血。
杨羽已经将血推了过来“伤员钟西北，B型血红细胞两个单位。”
“失血约八百毫升，飞机上输过0.4个单位B型血红细胞，肋骨多处骨折，胸骨断裂，心音弱，心包积液已经处理，注射了一百毫克多巴胺，血气胸也做了引流，但是出血依然没有完全被遏制住。”安愔已经回答“颅骨骨折，我怀疑脾肺都有损伤，还有查一下主动脉是否有撕裂损伤，怀疑是升主动脉；陈绍聪，催血！”
庄恕知道该做到的、能做到的她都已经做了，容易发生致命破裂的地方是升主动脉根部和主动脉峡部，升主动脉的创伤性破裂，可以立即开胸修补，主动脉峡部的破裂，除非现场致死，大部分可以介入治疗，而钟老的情况极有可能就是她所怀疑的那样。
陈绍聪只说了我去催，就撩开帘子，差点碰到傅博文，但他也急快的离开，冲到外面大吼“需要浓缩红细胞和血浆，催血库。”
在最后的扬帆抬手一挥“都别乱，我去！”接力似的跑向血库。
陈绍聪赶回急诊室内。
傅博文也加入了救治。
庄恕看向安愔“你可以吗？”手术必须马上进行。
可没等安愔回答。
陈绍聪的电话就响了，他接了电话“……你不知道我在干什么呀！”歇斯底里的对着电话吼“你有病啊，你捣什么乱！”
安愔看也不看他“我先去做准备。”
果然陆晨曦出手了“陈绍聪，钟老师他能过来！”因为我们大家都在“你，陈绍聪，你ＴＭ是个急诊科大夫，别在这里给他丢人！！！”
抹干眼泪的陈绍聪反而走在了她们前面，安愔跟在后面出来，身边是同样满身血污泥水的陆晨曦。
同时接过别人递来的白大褂，甩开穿上，然后在门的尽头互不相看，各自分道，一个去准备手术，一个去接食物中毒的病人。
去催血的扬帆在半路和抱着血箱的黎鸿杰撞了。
手术室内。
无影灯下，手术正在进行。
手术室外。
所有人的心都吊着，都在等。
时间也在这种煎熬里渡过。
时间定格在五小时十三分五十一秒。
庄恕亲自剪断缝合的线，将剪刀放下，看向戴着口罩看不出任何表情的傅安愔。
手术室里终于走出人了。
“怎么样？”扬帆问出来的人。
普外的李主任虽然疲惫，他没有做手术，是因为有人全部做了，而且做的异常完美，但是他看了全程，面对扬帆的焦急，他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稍稍点了下头。
神外、骨科、血管外科被扬帆留下的骨干一个个走出，却都没有说话。
钟西北的妻子乔禾和女儿不知为什么会这样，一下子红了眼眶：难道，没救了！？
扬帆不急，他在等，等傅博文、等庄恕、等傅安愔。
陆晨曦上前一步“傅老师，主任……”
傅博文身后庄恕扶着安愔走了出来。
安愔看向乔禾“乔姨。”
“唉。”乔禾应了一声。
“带鱼，你烧糖醋的好吗？我想吃糖醋的。”安愔有点木愣愣的说。
乔禾没能反应过来。
陆晨曦却一把抱住了她“丫头，好丫头，好丫头，好丫头！”边喊边大哭了起来“好呀，好丫头，好丫头，安愔，好丫头！”痛哭不止，紧紧抱住她。
杨羽也用双手捂住口鼻，无法抑制的大哭起来。那些随后被救回来的救援队员们也各个抱头痛哭。
陈绍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说话啊，说话，杨羽，到底是什么？什么意思啊？！”他突然那么痛恨自己听不懂这个梗，摇着女友双肩“是什么，你告诉我啊！”
杨羽抽泣哽咽“主任说，说我们回来，让乔姨做好吃的，犒劳我们，安愔说她要吃糖醋带鱼，主任说他要吃红烧的，现在安愔说她要吃糖醋的，也就是说我们能去主任家吃，吃，吃这顿庆功宴了！”说罢又是无法控制高兴却又伤心的大哭不止。
傅博文看向扬帆“救回来了，后面就看你们的了。”
扬帆都红了眼眶，呼吸乱了，转眼看向被陆晨曦紧紧抱着的她。
傅博文都有些无法相信“普外、神外、骨科、血管外科、胸腹联合、颅骨损伤，她都做到了！她怎么可能都能做到！？”哪儿有时间学？
钟西北最后被推了出来，乔禾和女儿看了他一眼，因伤的太重还没醒。
庄恕和陆晨曦扶着安愔反而走到走廊另一边。
“晨曦，杨羽，白雪，绍聪，我知道你们也很累，可是钟老师就麻烦你们了。”安愔靠着庄恕“我腿疼，有些站不住了。”
黎鸿杰是第一个反应的，马上看向她的腿，突然才发现她的左小腿站姿有些不自然“老师。”
“愔愔，你？”庄恕也不由看下去。
安愔小脸煞白“疼。”然后一头扎入了庄恕怀里，昏死了过去。
……
一个小时后。
骨科。
骨科主任看了一眼片子又瞟傅安愔“逞强啊，这逞强功力傅主任也真是仁合第一，你这次，呵呵，还好没有移位，不然您这位大专家的手术可没人敢给你做，做的不好，你非得说还没我自己做的好呢。”
安愔苦笑“我当然真没觉得疼。”
庄恕瞪了她一眼“程主任，该怎么治我们听您的，该吃药吃药，该做辅助治疗就做，这疼的昏过去应该不是正常现象。”
“她是太累了，高度紧张后放松，脚疼算原因之一。”程主任写下医嘱“还是不要吃药，我开些好的外敷膏贴，庄大夫，她这腿近期是没法站立几个小时做手术的，这点很关键；毕竟是骨裂，得好好养的，要好一般需要三到六个月才能算基本康复，记得得空就做热敷，外敷膏贴也要贴。”
“那饮食方面有什么禁忌吗？”庄恕想到这个。
“饮食方面没有特殊要求，只要营养丰富，易于消化吸收就可以了。”程主任将单子给他，然后对傅安愔叮嘱“得好好养，不然以后脚踝会留有问题，那时候手术站不下来你可别怪我。”
“我哪有那么脆。”安愔真的没想起来自己到底做什么就踝部骨裂了“我都没碰到……”
庄恕眼睛一横。
安愔别开脸，不说话了。
程主任笑了“哎呀，不容易啊，平时只有傅安愔一个眼神过去别人闭嘴的份，如今也沦落到这步了？活久见。”
“唉，让您见笑了，是啊，知道我是找了个男朋友，不知道还以为我找了个爸呢。”傅安愔边说话边用手盖住眉眼“可是都掉他坑里了，没办法，只能认了。”
“傅安愔！”平时你胡诌就不跟你计较了，在外面人面前说什么呢，回去收拾你！庄恕叫了她全名。
程主任却看出他们之间满溢的亲昵“幸好没什么大事，不然以后这大外科主任站不了手术，可怎么好啊。”
“程老师，你就别说了，行不。”傅安愔都不知道哪里来的她十项全才的谣言“钟老当时的情况是创伤急救，这个我学过些，所以能做，换了其他的肯定就做不了了；医学博大精深，哪能什么都会啊，别这么说。”很尴尬的。
程主任看她是真的着急了“行，不过以后我要是真找你帮忙，你不许推啊。”
“嗯，不推，我正好偷师。”安愔点头“那您忙，我先走了。”她现在沦落到做轮椅了，这左腿脚踝肿的跟馒头似的。
庄恕也和程主任打了招呼推着安愔离开。
“要不要去看看钟叔叔？”庄恕问她。
安愔却摇摇头“不了，我想去看看林姐父亲。”
庄恕停了一下“你现在需要休息，明天吧。”
安愔抬头看身后的人，然后又转回头“我只当朋友之间看看生病的伯父。”现在自己也做不了什么。
庄恕推她回胸外“其实你现在最应该的是休息，扬院长已经批准你明天休息。”
“不能手术可以看诊，这个时候休息？”院里那么多事“你是多不想吃海派菜啊。”
“这个时候还真没心思吃。”庄恕还有点怕她回胸外，怕她遇到林欢，因为她救活了钟西北，所以院里很快就有了一些她更神的传闻，如果林欢听到一定会对归来的愔愔抱有更大的希望，可是他很清楚，这种希望的落空对她们两人会有多残酷，他不希望她们其中任何一人承受，他宁可自己承担“你去办公室好好睡一觉。”
“我到现在只逃避过一次，就是我母亲过世后的那次。”安愔双臂搭放在轮椅扶手上“你上次问我为什么要做无国界医，因为想死，偏没勇气了结自己。”
庄恕推动下的轮椅停了。
“我之所以回来就是永远不想再做逃兵。”安愔依然看着前方“不管我是祸害还是什么，都得面对。”目视前方“所以别担心。”不管什么都得面对。
“老师。”黎鸿杰买了点食物过来“庄老师，情况如何？”
“骨裂。”庄恕继续推着轮椅。
“师公把自己关在办公室了。”黎鸿杰突然轻声来了这么一句“钟老的事，冲击不小。”
安愔转头“菌培养怎么样？”
“还没出来。”黎鸿杰也急这事“第一批联合抗生素对他没效，庄老师应该说了吧，现在林欢把所有希望都寄托你身上，不好弄啊。”
“我也没办法。”这不是手术能搞定的事“就算冒天下大不韪，提噬菌体，那也要知道要对付的细菌是哪种，而且那个可是美国军方的实验室，在步骤申请审核批准，哪有时间，这还是在能够批准条件说，那万一不准呢？”国内的环境你又不是不清楚，有些药，想进来，几乎不可能。
庄恕觉得他们之间似乎有些自己不清楚的交谈“什么军方实验室？”
“这小子邪门歪道，想没边了。”安愔甩手“别听他说，别希望。”
庄恕看黎鸿杰。
黎鸿杰不置可否，傻笑一下。
“问问徐阿姨能不能去主任家帮帮忙。”安愔打断了他们，没边的事不要浪费时间。
黎鸿杰应下。
庄恕也不再作声：这黎鸿杰到底什么人啊？连这种实验室都能联系到？！

作者有话要说：
安愔可能厉害了点，我就是想让她救人，请大家轻拍！


						第87章 八十五
庄恕办公室。
庄恕为了减少她的不方便，让人将原本靠墙的沙发搬出；两人坐在沙发上，安愔不说话，就是挽着他的手臂靠着，太累了，什么都不想做；庄恕轻抚着她的手指，算是给她放松一下。
“谢谢。”他轻轻的说。
她调整了一下姿势“我更是为了自己。”
“我送你回去休息，医疗队里精神高度紧绷，又没休息好，加上遇到这种事，还是回家休息的好。”庄恕还是希望她好好睡一觉“就算徐阿姨去帮忙，常阿姨可以去家里照顾一下你。”
“在你这儿就是休息了。”她不肯松手“钟老还在闯术后关卡，回去我也睡不着；别担心，我哪儿都能睡。”
“我帮你把毯子盖上，躺下舒服些。”庄恕起身让她躺在沙发上，搬动她腿的时候特别当心。
“虽然钟老师不知何时才能康复，可是他在，我心里特别踏实。”在没有庄恕的时期钟西北对她来说就是大树一样的存在“有一段时间我为了不可告人的目的，也因为没有牵挂所以做的事有些过，特别的冷酷，只想往上爬，得到权势，得到他完全的信任……知道为何仁合最著名的肺移植只有我一个人了吗？”
庄恕听闻了一些，当初扬帆想进肺移植项目，却被傅博文残忍拒绝，傅博文自己挑的人，跳槽的跳槽，改专业的改专业，好不容易有了个薛峦，却又下海去医药公司了，看着微笑的安愔“我，我不相信！”
“我也不敢回想，我回嘉林的时候对于傅博文来说只是一个刚考入嘉林医大的普通学生，虽然后面我以优异成绩毕业，并且进入了仁合见习，可那又怎么样？我只是一个理论知识不错的见习医生；虽然和晨曦关系很好，可我不是陆晨曦一直有他的爱护关照，我什么都没有；要到傅博文这个胸外科主任身边有多难你知道吗？更何况他根本不知道我是谁，从来没有对我另眼相看过，那时候他眼睛里除了陆晨曦，就是他自己挑选的那些肺移植的接班人。”安愔挑了一下眉“在我前面有理论知识和手术技术高于我多倍的师兄师姐，有他们在他是永远看不到我的，所以得想办法，其实我只是在他们看得见的地方放了一些他们当时感兴趣的书籍、资料，然后尽力营造了一个话题或者是氛围，结识了几位可以运作一些事情的医药销售代表……没想到他们竟然都走了，只有薛峦，我没做任何事，可他也走了……”
庄恕听着，没有说话：她虽然说的轻描淡写，可是要将面前所有人都剃走，她一定做了很多事，甚至还有违心的事，而这些都不是因为她想得到名利财富，而是为了真相！他的心又湿润了几分。
“我师兄师姐差不多都离开的时候，我当着不少人的面，似是无意间提起了父亲的名字。”安愔的笑容是那般阴暗“他的态度就从那刻开始变了，我进入了他的眼睛，也进入了扬帆怎么都进不了的肺移植项目中……后来钟老知道了，异常严厉的叱责，不，他是狠狠的骂了我，也是那顿骂拉住了我，让我没能变成自己都不耻的那种人；骂完了他带我回去，请我吃乔姨做的红烧鱼，可其实我更爱吃糖醋鱼。”
庄恕手压在她侧卧的身上“没人可以永远保持冷静、永远坚强，我们都一样。”与她低声轻语；所以当傅博文知道自己胸痛后遗症开始后他没有其他选择了，当时在无国界中跟着爱德华·伯文学习的愔愔变成了他唯一可以传承的那个人，可也许他并不知道当时她离开可能就是想彻底打碎傅博文传承仁合胸外的希望，她让傅博文的其他弟子都改变了心意，所以她再死了，傅博文想要培养未来仁合胸外肺移植人才的期望将彻底落空。
安愔握住他的手，却被没有完全握住，只握到了他两三根手指“如果不是钟老，我遇到的你时候大概会很不堪吧，我不怕最后离开世界的时候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因为曾经遇到过你们，钟老师、鸿杰、晨曦、陈绍聪、林欢，也有扬帆，最让我珍惜的就是你，我能够遇到你，足够了！”
庄恕用另只手抚摸了她的脸颊“我没想到这次回来能遇到你，现在的仁合对我来说是个矛盾的存在，有的人让我敬重，有的人让我无奈，有的人让我无法面对，我不知道我正在做的事离开钟叔叔还能撑多久，所以就算现在钟叔叔是这样的情况，我还是感激你，你不是孤零零一个人，你有我们，有我。”
“我对仁合有爱、有恨，爱的不多却还是有。”安愔也看着他“我说过不是为了你，是为了自己；生命无常，生死一线，我想珍惜和在你一起的时候，不管我们结果会如何，我都感激你出现了。”
“睡吧，钟叔叔那里有人盯着的。”知道她其实是放心不下，所以强撑着。
安愔故意捏重了一下他的手“嗯？是不是觉得我脚崴了就没用了，所以后面那句‘有事我叫你’也没了？”
庄恕给她重新整理了一下毯子“知道自己现在就半个废人就好好休息。”
“叫我。”她还是不放心。
庄恕抿唇笑起“好。”
……
五个小时后。
林欢急冲冲而来，想换陪护的母亲，就看到护士站围着不少年轻医生和护士。
“真的，真的？伤的那么重都救回来了？”
“当然是真的，手术室小王亲眼看见的，听说普外陈副主任看见傅老师手术都没好意思动手，说是钟主任颅骨骨折傅老师都处理的十分精准，真是神。”王忱这大男人都忍不住去手术室收买那台手术的护士打听“连庄大夫都只是打打下手，所有关键部位的修复都是她一个人做的。”
“真，太神了，不会是假的吧。”小陈有些不敢相信“你说她胸外手术做的好这我绝对相信，可这……有些真挨不到边的，怎么可能有时间学？”
“那各科骨干都在，不信问他们，看他们敢不敢说手术是他们做的。”王忱现在对傅安愔那是崇拜到了极点“听说钟老师能这么快的得到救治也是因为傅老师随身带着救命医包，这个这次医疗队的都看到了，就算我们是医生你随身会带基本的手术器械吗？听说连普理灵线都带了三四种，闭式引流的管子都带着。”傅老师本就不是普通人。
“虽然那个日本的什么X医生是骗人的，可是我现在真觉得她就是中国大门未知子。”楚珺都觉得这辈子自己要和她一样是完全不可能的了“太可怕了。”有种强到BT的感觉。
“现在钟主任怎么样？”有人不了解。
“还在重症病房，二十四小时监护。”情况还是很不好“老头年纪大了，这次能不能挺过来，还真是难说。”
“希望钟主任不要辜负了我们大家的希望啊。”王忱衷心的说。
大家一起点头。
“不上班了，还闲聊。”张默涵走了过来，喊了一句“还不散了，让傅主任看到你们这么偷懒，有你们受的。”
大家互相各自鬼脸，散了。
林欢拉住楚珺“楚大夫，不好意思哦，你们刚才说的傅老师，是不是傅安愔啊？”
楚珺当然认识林欢了，能在这种时候让院长亲自给一个单人房间，这人谁不多看两眼“嗯，是啊。”
“她回来了吗？”林欢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楚珺点头“回来了，不过——”
“什么？”林欢惊了下“她，她怎么了？”
“她现在可能帮不了你！”楚珺抿了唇“她救急诊钟主任的时候扭伤了脚踝，其实本来不严重，可是后来她完全不知道，就做了四五个小时的手术，现在脚踝肿的很厉害，不能走动了。”
林欢哑然。
有护士冲出“快叫庄大夫——”
林欢急了，护士冲出的病房正是父亲那间。
ICU。
安愔坐在轮椅上，手里则是钟西北这几个小时的监测数据“院里耐药菌株虽然大体控制了，不过也还是存在，请一定仔细监护。”钟叔的身体没法又承受一场灾难了。
ICU的护士点头“好的，扬院长也都已经交代过了。”
“安愔。”
安愔侧头“乔姨，你怎么没回去啊，我们不会再让钟老有事了。”
“鸿杰在院外的宾馆订的房间还没退。”杨羽也是在那里休整的“我已经给乔姨量了血压，也吃了药。”
乔禾走过去“你怎么样？”
“没关系，最多一个月。”安愔勉强给出一个笑意“乔姨，你身体不好，那位徐阿姨我用了十年，以后一个月您一定会很辛苦，所以就用吧，费用方面您不用担心。”
乔禾点头，抽泣了下“好孩子，不用担心我的，只要老钟在，再累再苦我都不怕，欠你的糖醋带鱼乔姨回头一定给你补上。”
安愔不拒绝“好，我等着吃。”
“傅主任，胸外黎大夫打来电话，说病人林皓去世了！”有护士快来通知，虽然她不清楚一个病人去世为什么一定要通知傅安愔，不过既然他要这么传话就一定有原因吧。
安愔抬眸，本来强撑的笑意全没了。
胸外病房。
安愔还没有看见他们，就已经听到了林欢绝望的吼声。
“你为什么没有快点把那个人弄走？为什么没有救活他？”让人推快点，就看见了庄恕任由林欢捶打着，退出了病房“你不是说手术很成功吗？为什么？你是什么专家？都怪你——”
“林姐！”黎鸿杰上前就去拉住失控的林欢“你冷静点！”
“你不是说手术很好吗？我告诉你我爸的死你要负责任，我爸感染都是因为你，我要告你！”虽然被黎鸿杰拉住了，林欢还是歇斯底里的很“我要告仁合！”
庄恕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只是退了几步，对着被黎鸿杰拉开的林欢道歉，鞠躬“林小姐，对不起。”
面对这样的庄恕，伤心过度而爆发林欢稍稍缓和了几分，但是她的眼神表明了她的态度：绝不原谅！继而转身回病房，黎鸿杰和另一个护士不放心，跟了过去。
庄恕转身，低着头，伤痛在脸上，走了几步，看到轮椅，继而抬头看见了坐在轮椅上目睹这一切的她。
安愔自己滑动轮椅向他而来，停在面前“疼吗？”
庄恕点点头。
“那就好。”安愔一付肯定会疼的表情“身上疼，心里疼应该能少点。”算是经验之谈吧，转头看向护士台的林护士“告诉门诊，今天他的班我坐。”


						第88章 八十六
终于回到了好久未回的家。
庄恕其实什么都不想动，但安愔这个情况，他也没办法完全撒手不管，叫了一些外卖，给她放了水，将洗漱用品拿到她可以拿到的地方，转到了她房间“饭在桌上，水放好了，有事叫我。”
安愔正将换洗的衣服拿出来“帮我洗头，浴缸里洗起来不方便。”
“好。”庄恕其实也发觉了。
浴室，庄恕按照她的要求给她洗头，修长的指，宽大的手都是白色的泡沫，指尖摩擦过她的头皮“待会儿……”
“待会儿给我吹干头发、陪我吃饭、我还想看会儿电视。”安愔低着头“不想说话就别说话，因为我也不想说。”
于是室内就只有吹风机、电视和吃东西的声音。
电视开着，被逼着也去洗了澡的庄恕坐着充当傅安愔的人形抱枕，然后安愔将电视关了。家里就亮着这一盏台灯，两人就这样依偎坐着。
“你会去吗？”庄恕终于换了姿势，抬手将一直紧紧抱着自己的人揽入怀里。
安愔松了口气“你终于动了，手酸了。”一直抱着他，都不敢松劲“你送我过去，就不要进去了。”
“好。”他就知道她一定会去。
安愔侧身又将他抱住“是不是打算一辈子都不说了？”
“嗯，我，承受不了两次亏欠。”庄恕转头唇贴着她发鬓“这样，更好。”
“听说父亲智商高，一般第一个孩子都会是女儿。”安愔闭上眼“我们就先要女儿，让你娇宠个几年，再要个男孩，这样她享受过我们最完整的爱，然后你还能教她做个好姐姐，让她爱护弟弟。”
“那我们什么时候结婚？”庄恕拥紧她几分。
安愔抬头“我们才认识三个多月而已，快了点吧。”很严肃的指出“闪婚容易闪离！”
庄恕握抚她横在自己胸前的胳膊“如果林欢为难你，你就全部推到我这里来。”
“从来爱屋及乌，恨大概也如此。”安愔蹭蹭他“我不怕。”
“真不知道你哪里来的这么大勇气，什么都不怕似的。”庄恕羡慕。
安愔想了下“我怕啊，我怕失去你们，因为知道寂寞何等恐怖所以为了保有你们才更无所畏惧。”
“这份勇敢也要教给女儿。”庄恕吻了下她额头。
安愔得瑟抬头，对他嘟嘟嘴“那你可别太宠她，不然肯定教不会。”
庄恕低头啄了一下“你管教的时候我绝不出声。”
安愔心满意足的又贴住他胸膛“那我们要健健康康的，我们的爸妈都没有陪我们太久，为人父母不是简单的事，现在孩子姑姑也是永不相认的状态，万一我们俩真有了宝宝，可是我们都没照顾好自己，宝宝就会是无依无靠的孤儿了，所以我们都一定要好好的，对吧。”
“对。”‘孤儿’两个字由安愔说出来真的让庄恕特别难受，双臂都抱紧了她“我们俩都要好好的。”对他和安愔来说，‘孤儿’这两个字带来的痛苦贯彻了他们到现在全部的人生。
“我困了，你困吗？”安愔是真的累了。
“我抱你去睡。”庄恕知道她腿不方便，于是抱起她，送她回房间。
不过安愔没放他“你就睡这儿，就今晚，哪怕你睡不着也看着我睡，我太累了，可是我不放心你一个人，我得看着你、守着你，我也想护着你，所以你就将就一晚，睡我身边。”
“愔愔，我没事，我回去就睡了。”庄恕压压她不松开的手“你太累了，好好睡，别想太多；你还要代我去林家。”
“所以你就依了我。”安愔闭着眼，就是不松手“我脚疼，也累，你睡旁边，快！”还拽着他就往旁边空处睡下。
庄恕拗不过她，又怕她固执起来真僵持不放，于是便也依了她，第三次睡到了那张血色大床上。
安愔感觉他睡了上来，立刻手臂就搭放在他上腹，侧身贴着他，没一会儿就真睡着了。
庄恕叹口气，伸手将她颊上的乱发拨开，用手指轻抚了几下，也觉得眼皮很重，强撑了几下还是抵不过身体放松下来的困倦，耷拉了下来，终于也闭上睡了。
……
林皓的突然离世让林欢与她的养母措手不及，很多事情都没办法处理，特别是林欢养母身体还不太好，不过好在林家还有几位亲戚得力，黎鸿杰也认识操办这种事的人，省了林欢母女不少精力。
中国人丧葬自有规矩传承，有三六九的说法，林欢考虑到养母身体也不好，守灵太长反而更容易伤心更伤身，所以选择了停灵三天就办追悼会火化父亲，同时入土安葬，算是热葬，也早点让他入土为安。
安愔去家里灵堂敬香鞠躬。
林欢母女看见她坐在轮椅上，一身黑裙更衬得她脸色惨白，感觉那手臂骨还没轮椅轮胎粗。
“伯母，林姐，节哀。”她并不多言。
林欢养母眼睛通红，似乎哭了很多次“你，你腿怎么了？”
“骨裂。”安愔低头看看缠着绑带的脚踝，其实还是很肿“您要多保重，按时吃药。”
林欢养母说不出话，就用点头表示自己会的。
林欢也是眼睛通红，不是守灵熬夜还是哭了太多回才会如此“我已经打定主意了，仁合、庄恕，我都要告！”她知道这和安愔没关系，只是她推荐了庄恕，每次想到这个林欢心里就有一股恨“我不懂，为什么你要推荐庄恕。”
安愔接口很快“因为他是最好的。”
“最好的杀人犯吗？！”林欢大吼一声“我爸爸死了呀！你还在说他是最好的，就因为他是什么美国专家吗？不是外国就是好的！我更相信你，可你为什么不回来！？”
“若早知如此我一定回来。”安愔还是相对平静“我宁可你现在骂我是杀人犯，也不要误会了他！”
“误会？！”林欢眼泪又滑落“我爸爸都被他害死了，你还说是误会！？”
“我知道你要告，我不是来劝你不告的，而是作为你的朋友来安慰失去了父亲的你，而我的职业正好是医生而已。”安愔也很无奈“但是看来你已经不欢迎我了，不好意思，那我先走了。”说着话，转动轮椅想要离开，不过她还不是很熟练。
“你为什么不回来！”林欢拉住了她的轮椅扶手“我给你打过好多电话，可是要么不通，要么就是别人接的，如果是你，肯定不会有这种事情的，你为什么不回来！”
“林欢，这不能怪安愔。”林欢养母也哭了起来，却还是劝导女儿不要这么说“她是在医疗队，也是在救人啊，救和你爸爸一样受伤的人。”
“她救了那么多人，为什么不能救我爸？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啊！”林欢最受不了就是这个“妈，我把她当最好的朋友。”
“欢欢，你不能这样说，朋友帮忙那是情意，没人规定她就一定要来救谁。”林欢养母虽然自己也很伤心，可是还是给女儿擦去眼泪“欢欢，我们可没教过你，交朋友是因为有用，想用而用不着的时候就怨恨她，我们没有教过你这个，你爸爸更没有教过你！”
林欢真的有些承受不住，一下子坐了下来，双手抓着沙发边缘，都攥的爆出青筋“我听说了，你救了你们一位老医生，他们都说救不回来了，可是你偏偏救回来；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给我爸做手术不能是你。”
“因为生命没法计划，更没有什么应该或者不应该。”安愔呼吸声很重“你现在这么说是因为你觉得手术不是我做的，是你不了解的一位医生做的，术后病房里又有了奇怪的病人，我不指责你什么；我只想说如果手术是我做的，今天伯父还是没了，你会怎么想？”
林欢抬头。
“你还会不会这样认为我是杀人犯？我害死了你父亲？”安愔目光平和“我为什么不把那个病人移走？为什么手术成功了你爸爸还是死了？是否还要告我告仁合！？”
林欢看着此刻的安愔，觉得她好陌生。
“林欢，我是医生，可我不是神！”安愔看着她的眼睛“你觉得我能救伯父的命，可如果我也失败了呢？”
“可你没救着他。”林欢双手捂住脸“你说的假设不存在。”
“可我说的话存在。”安愔拍拍自己的伤腿“我连自己的安危都没法保证，你怎能让我保证我就一定能救活你父亲！？”
林欢养母知道她说的没错“欢欢，这是不能怪安愔，更不能怪庄医生，是你爸爸自己……”
“不是，不是的！”林欢甩开了母亲的手，一下子站起身“是庄恕，是庄恕的错！”指向安愔“妈，你不知道那个庄恕是她的男朋友……”
“所以安愔怎么会不把最好的医生介绍给你爸爸？”林欢养母突然一句问懵了林欢“欢欢，你说安愔会让差的医生给你父亲做手术吗？她一定挑最好的，医院里那么多伤员，医生护士好几天都没好好休息，这你我都看到了；还有如果他们知道你爸爸治不好，安愔干嘛要让自己的男朋友接手你爸爸？她大可以把你爸爸推给别人，这样庄大夫什么责任都不用负啊。”
安愔看向一边帮忙的黎鸿杰：这两天帮没白帮，干得好！
黎鸿杰背对着她到真没看见什么。
林欢真的一下子无法回答，林欢养母走过去让她坐下，安抚的抱住她，让她重新坐下。
追悼会又等了一会儿。
林欢捧着父亲的骨灰盒出来，人都颓下来了。
庄恕坐在车里看到妹妹一身黑衣，心疼的不得了，目睹着这一切他无法做任何事。等林家的人都走了，黎鸿杰推着安愔，走向路虎。
庄恕下车，打开车门，等黎鸿杰把轮椅停，抱起安愔放入车里，黎鸿杰则收起轮椅，放入后备箱。
安愔勾着他脖颈，再坐下后没有立刻放开“有个好消息。”
庄恕转头。
安愔似笑非笑“林欢坚持要告你。”
庄恕蹙眉：这是好消息？！
“所以短期内她必然还会和你见面。”哪怕是争锋相对也好过永不相见，说完才放开他。
庄恕苦笑“有时候你的想法……好吧，见面就算好事，吧。”
“永不相见可能永远都没有机会，但是只要有来往，事情说不定就会有转机。”安愔自己拉过保险带，扣上“本就没有期待，若转机又有什么不好？”
庄恕关上她那边车门，微微低头，不由抿唇：的确。
黎鸿杰也坐上车。
“陈绍聪怎么回事？”安愔转头看后座的黎鸿杰“这几天都没回家吧，他不会是想做钟老女婿吧。”不是急诊就是ICU，天天跟孝子似的守病床边。
“还债。”黎鸿杰松口气“钟老是代他去的，结果谁都不想会发生这种事，你昏过去后他跟神经了似的，一下子就大哭起来，说你要是出事他就活不下去了，害的我跟陆晨曦都以为他对你暗恋改明抢了。”而且还是当着庄恕的面。
副驾驶座的安愔转头“有这事？”你怎么没说。
开车的庄恕看着前方，当是没听到。
车继续开着。
快要医院时庄恕打破了车里的安静“愔愔，我真不喜欢酸的食物。”
“不喜欢就不点。”安愔正查看朋友传来的下腔静脉血栓治疗的案例。
“可我喜欢你。”庄恕握着方向盘“所以，乖点！”
黎鸿杰在后面噗嗤一下笑出来“庄老师，您这醋吃的。”
安愔还满脑子是腰升静脉、髂腰静脉、髂总静脉及髂内静脉，将视线从手机屏转移：嗯？谁吃醋？吃谁的醋？吃什么醋？为什么要吃醋？

作者有话要说：
是七七事变，愿所有人勿忘国耻，勿忘历史！愿所有可能只有代号的人平安！！！愿那些4578们幸福平安！！！


						第89章 八十七
一月后。
家。
庄恕下楼拿东西，上楼时才看见她打了个哈欠坐在桌边拿起筷子“起来了。”
傅安愔转头瞟他一眼，不理他，低头吃。
庄恕拿了文具刀打开快递，拿了里面的东西，走到桌边放到她手边“送你的。”
安愔看看“你送错人了吧，我又不会打高尔夫。”
庄恕坐下“不会我才可以教你，这次我们休息就一起去打球、看日出，我都安排好了。”
安愔拿起那副高尔夫手套，撇撇嘴：事后三天，钟老终于醒了，各项指标也趋于良好，当然他受了那么重的伤不会立刻恢复，甚至他自己都没想到自己还能活似的，醒来后看见大家还木愣愣的；最可怕的是他拉着庄恕的手费力的说让他好好待晨曦，要一辈子对她好，真的让人错愕。
没多久医院里就影影绰绰的风言风语起来：庄恕明明是和傅安愔是一对啊，为什么钟老醒来说这种话？难道他和陆晨曦也？
惊愕的陆晨曦满世界嚷嚷说要叫脑外会诊，说肯定是安愔给老钟头接血管的时候接错了，怎么一醒来就说胡话啊！
黎鸿杰还火上浇油，说什么谣言止于智者，要传也该传傅陆CP百合才劲爆，更符合现代流言蜚语规律。
“钟老事后道歉了，还在意啊。”庄恕笑她醋心大、反射弧度又长，过了这么多天才和自己赌气“知道你喜欢我。”
“还笑！”安愔对陆晨曦和庄恕的谣言其实是不在意的，可是越传越没谱了，而且又是钟老说的，她这气性才木知木觉的发出来，这两天才开始生气。
庄恕坐下吃饭“钟老情况如何？”也托钟老的福，陆晨曦这几天都不跟他们掺和，难得他们两人世界多清净。
“过两天就能从ICU转移到普外，院长让准备单人病房。”安愔知道，给他剥了个煮鸡蛋“用晨曦的话说待遇堪比厅局级。”递给他“恢复还是需要时间的。”
庄恕张嘴一咬。
“别一口，噎着！”安愔怕他一口吞下会噎住。
庄恕笑了，咬了一半：还是心疼他吧，有人心疼，真好！
“林欢找了律师，你和医院都是被告。”安愔让他也没太得意了“虽然医院有自己的律师团，不过以我的推断新院长肯定更愿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又或者让她只告你，不告医院。”
“林皓的菌培养出来了。”庄恕喝了口牛奶，准备吃剩下半个鸡蛋“实验室药敏实验所示，林皓感染的大肠杆菌多重耐药菌，确实对几种抗生素都不敏感；又被你直觉对了，不仅仅是因为他体质差，而是他感染的菌株很有可能跟别人的有所区别。”
“那就做更高精度的药敏分析。”安愔拿了一块水果“想送哪儿？”
“加州微生物中心。”那是他第一考虑到的。
“推荐北京疾控中心。”安愔却脱口给出了她考虑的第一选择“不谈送美国的资金，就是两国伦理委员会申请审核批准时间太长，光签字大概就要等明年；而且我百分之一百二十的肯定，新院长是不会让你这么做的，而北京疾控中心正与加州微生物实验室合作，资源共享，我们又和北京签过约。”挑眉，接下来不用我说了吧，看看时间“你慢点吃，我去换衣服。”
庄恕不急。
两人一起出门，下楼，庄恕开了车锁，拉开主驾驶室车门，安愔坐上副驾驶座，两人又各自关门，扣保险带，庄恕发动车。
“你刚才说院长不会让我做更高精度的药敏分析。”庄恕继续话题。
安愔看了他一眼“真不懂？装不懂？这次有人死亡的耐药菌感染什么引起的？导尿管，就算导尿管本身问题，可是这东西后面是什么问题，新院长和先锋公司的长期合作，不怕你查物，就怕查人，在国内很多人都更愿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庄恕也抽空瞧了老神在在的她“这么肯定？”
“打赌啊，半个月洗碗。”安愔对洗碗实在头疼“你太不了解扬帆了！”有口无心了一句。
庄恕听者有意“那是肯定的。”
安愔侧坐了下“我对你稍有了解，不过一点不着急，有一辈子呢。”想用坏笑蒙混过关。
庄恕不置可否，继续开车。
安愔转回正题“我的意思呢你甚至都别告诉他，就当做一切如常，我混的的群里有这么一句话，叫死于话多，到医院你就去办此事，现在算是救灾还在收尾，他肯定有一堆的报告总结，只要你什么都不提，他顾不上林皓的标本，先斩后奏，也就拿你无法了。”
“经验之谈？”觉得她颇有心得，估计是没少让扬帆吃哑巴亏“你到底混什么群？还自称什么血族。”
“程露妈妈是RH阴性O型血。”安愔又换回往前的坐姿“参加这个群首先要报的就是自己的血型，必须是RH阴性血，我是唯一的例外，但是我是医生，可以为群里同为RH阴性血的陌生人提供准确的医疗意见，所以我能留下来，并且他们答应我，在需要的时候，血型符合的人都会为程露妈妈献血。”
庄恕没说话。
“可别告诉晨曦，我不希望发生需要他们献血的事情。”安愔笑了一下“免得她又说我杞人忧天。”
“你这心思。”庄恕是既心疼又无奈：那个RH血群里她使用的名字是——晨曦大夫。”
安愔抿唇，用傻笑搪塞，但是也有事让她严肃起来“林皓有长期青霉素类药物的历史，对抗生素类药物不敏感也是正常，真的会是变异的新型菌株？”
“所以要做更精密分析。”提起这个庄恕有了话语“难道你不想知道？”
“所以我劝你更要不声不响的把标本送到他控制不到的地方。”安愔脸上没有一丝玩笑了“如果我们没能找到林皓致死的的耐药菌株到底是哪种，一旦这种变异株发生大面积感染，后果不堪设想。”
“好，我待会儿就去办。”庄恕将车开入医院的地下停车库“今天会晚吗？”停在固定车位。
“不知道。”安愔摁开保险带“要给我做好吃的？嗯，我要吃，要吃糖醋鱼。”
庄恕知道她爱吃这个，这个小吃货也爱拌面炒面“我想做芝麻拌面，只有白切羊肉，没有糖醋鱼！”芝麻可以补钙，面食养胃，她最近胃又有点反复，糖醋鱼这种又炸又甜酸的东西想都不要想。
安愔朝他嘟唇鬼脸：腹黑鬼；不过还是走在了他身边“我还想吃蒸茄子。”
“好，做。”庄恕牵住她的手。
“别，有人会看见的。”安愔却不肯。
可是庄恕手劲大，就是不松手“看见怎么了？我牵我孩子的妈，你自己说的；你怕谁看见？”
“我怕晨曦看见，我觉得我们应该展开一次关于钟老嘱托你照顾晨曦好好待她的问题的恳谈会。”安愔现在可不怕他提这茬。
“所以啊，你得赶快把红裙子买了。”庄恕语重心长“我上次给你网址你收到没？赶紧买，别拖了。”
“是不是顺便把戒指也买了？你那张卡设不设限？”安愔伸出自己另只手“骨科都说我手好看，手指长、指骨顺，得买一克拉的。”
庄恕重重点头“买！随你买，红裙子，一克拉戒指，我还是那句话，想买什么买什么，我养得起你。”略微俯身，靠近她耳廓“我希望你先买红裙子，更希望第一个女儿快点来。”
“说到女儿，你知道修老的女儿吗？”安愔让他别太得意了，还有事情没解决呢“中国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庄大夫，你我共勉！”
庄恕敛了得意。
安愔抽出了自己的手，昂首进入了走入医院大楼的那扇门。
……
ICU。
钟西北望着天花板：直升机，与晨曦年纪相仿会随身带各种手术器械的胸外一流女医生，他想起了她的名字——傅安愔，却不知为何又觉得异常陌生，记忆告诉自己，她是车祸肇事者傅国新的独生女，还有许多有关于她、黎鸿杰的事，张姐的冤屈因为有她的锲而不舍而始终都未被忘记，他的脑海中已经将与她有关的记忆全部想起……也许是身体机能出现了问题，大脑有了什么反应罢了……傅博文、修敏齐对张姐做的事还是那样，所有的事都渐渐想起……
“老钟。”
钟西北收回思绪，是自己夫人乔禾。
“你今天感觉怎么样？”乔禾穿着隔离衣。
钟西北对她微笑“还好。”
乔禾不由握起他的手“那就好。”虽然还有冷，可是只要有温度就好，最近几天不知道怎么的她总是做噩梦，梦到他没了，车祸后就伤重不治了，感觉糟糕透了“你记得要和安愔、庄大夫道歉啊。”
“嗯？”道歉？什么道歉。
乔禾有些埋怨的看了他一眼“上次你和人家庄大夫说的什么话，他明明和安愔是一对，你却说他和晨曦有什么，还好安愔量大心大，又向来敬重你，换成别人看你怎么办。”
钟西北不说话，就是笑笑。
乔禾放柔目光看着他“你伤的实在太重了，若不是安愔和晨曦急救得当，真的不敢想；特别是安愔……他们都来看过你，绍聪更是几乎天天都陪着，都是好孩子。”他们都抽空来看他，可是他都昏迷着“老傅也来过，说是得空会再来看你。”
“好。”这次钟西北回答了一句。
乔禾不知是不是被噩梦所扰，说着话突然落下泪来“你要把身体养好，还欠那些孩子们一顿庆功宴呢。”
“师母。”陈绍聪在上班前必要来看“主任。”
乔禾回头“小陈，你也回去好好睡一觉才行，老钟好多了，真的不用天天盯着了，而且这里也有医生护士。”
陈绍聪呵呵“我没事，我年纪轻扛得住。”
“扛得住什么，陆晨曦都说了你小子连患者名字都搞错，是不是不想干了？这种错误都敢有。”钟西北声音不大，也不着急，但口齿清晰。
陈绍聪挠挠头，嘟喃“让她别说的！”叛徒。
“林皓，怎（么）样？”钟西北转头问陈绍聪。
“啊？谁？”陈绍聪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后来才想起“哦，老庄的那个病人啊，没了。”
钟西北瞧着陈绍聪，轻轻重复“没了？”
“嗯。”陈绍聪点头“老庄打击不小，前面两个星期就没有过笑脸，还好有安愔一直陪着他，最近好多了。”
“哦，这样；耐药菌株？”他知道这个。
陈绍聪查看了他身边仪器上各种数值“嗯，他是第一个感染的，也是唯一过世的，家属很激动，我听说好像要找律师告医院，还有庄恕！”
他话音刚落，钟西北出现心动过速，把陈绍聪吓了，赶紧到他床边“老头，有事说事，你激动什么呀，有什么你就说。”
“找庄恕，我想见他。”钟西北手指上还夹着血氧仪的感应夹“找他来！”
陈绍聪不明白老头为什么听到此事如此激动“行行行，我去找他来，你可别激动。”
“老钟，你干什么……”乔禾也不明白他听到庄恕的事怎么这么激动。
钟西北指向门口“你现在就去找！快。”
陈绍聪没办法，这小老头固执的很“我马上去打电话。”就离开了病房。
乔禾觉得丈夫是故意支走陈绍聪“怎么了？”
钟西北看向乔禾“庄恕就是小斌，林皓的女儿就是南南。”
“小斌？南南？”乔禾猛的反应过来“你，你是说……张姐……”不可能，吧！
钟西北点头，轻声“他们是亲兄妹啊，怎么能对簿公堂？张姐知道，该多伤心啊。”
“你，你确定吗？”乔禾不敢相信自己所听闻的“这么多年，当年南南还被拐卖了。”
“他亲口承认的，安愔也知道。”钟西北对妻子吐露真相“所以林欢怎么能告庄恕呢？”
“她不知道？”所以才会提告。
钟西北叹口气“说是小时候被拐卖后就生病高烧不止，被那对夫妇救了之后就忘记了以前的事，林氏夫妇也没告诉她，庄恕是不忍妹妹知道这么残酷的真相，安愔则是没有立场也不忍相告，现在庄恕这个做哥哥的是这种态度，她就更不会说什么了。”转眼“可是他们不说，我们可不能不管。”
“可你能怎么管？”乔禾又担心起丈夫的身体“你才受了这么重的伤，自己都还没好，怎么管他们？而且我看着庄恕和安愔都是自己有准主意的，既然他们不想让她知道，自然有他们的想法和道理，退一万步说你就是想管也要能自己走动才能管啊。”
钟西北也知道现在自己根本是力不从心。
乔禾听到ICU的病房门又开了，回头。
钟西北也侧头。
傅博文穿着隔离衣，看向他们“老钟，好点了吗？”


						第90章 八十八
钟西北的重症病房里，只剩下躺着的钟西北和来看他的傅博文。
钟西北恢复其实不算最好，但是命算是捡回来了“……三十年了，张姐死了三十年了，傅国新也死了有二十多年了吧。”
“过去的事你不要再提了，把身体养好才要紧。”傅博文知道他要说什么。
“我们都对不起他们，不管是张姐，还是傅国新。”钟西北此刻口吻恨恨“你知道庄恕的病人家属要告他吗？”
“知道。”这件事院里很多人都知道“但是庄恕不用担心，他没有违规，艾滋病人的救治我也是参与……”
“林欢就是南南！”钟西北激动的喊了出来“庄恕是小斌，林欢是南南！”
傅博文一震“你说，他们？他们？”
“安愔也知道！庄恕没有告诉林欢，因为不能让她知道她妈妈死的那么冤枉。”钟西北稍稍平复，不想让监护器发出警报“我们对不起了他们的妈妈，现在难道你还要看他们兄妹对簿公堂？！”
“老钟，我说过了不要再提这件事了！”傅博文低吼一声“你要我，你到底要我？我不能！”脸上肌肉都因为震惊和挣扎而颤动“我不能啊！”你明明知道原因，为什么还要逼我。
“你已经差点逼死傅安愔了，现在还要让小斌和南南打官司，到底是什么样东西让你害了一家又一家！！害了他们一次又一次？”钟西北含泪控诉“你别说你不知道！郑安娜死后安愔为什么执意出国，她在出国前是什么样你不是不知道，她出国就是去死的！根本就没打算活着回来！现在小斌回来了，你害了一个，还要再害谁！一家人成了这个样子，谁干的？谁！”
“老钟，你不要激动，你恢复的还不好！”傅博文发现了监护器心率跳动已经不正常，刺耳的警报声响起。
钟西北却一把攥住他的手，声嘶力竭的向傅博文低声喊着“很多年前，我看见了，我看见了张淑敏拿的是水剂，是利多卡因，是你们害了她！她的死才造成了后面傅国新的愧疚，郑安娜的自杀，你们已经彻底毁了两个家庭的幸福，现在还要毁了他们重新变回一家人的机会吗？傅博文，你，你给我站出来！”
此刻ICU的医生和护士也都冲了进来。
“傅院长，不好意思。”护士想让傅博文后退。
但是钟西北却推开了医生，强撑起对往后对傅博文继续喊着“是不是我死了，你才能清醒啊！傅博文，你还要看他们痛苦多久啊——”
傅博文耳边各种监视器的警报接连响起，钟西北再次昏厥，医生立刻实施急救。
乔禾赶了回来，但也无法入内，只能焦急又担心的看着里面的医生护士。
傅博文站在病房外，看着里面医生和护士忙碌着，嘴唇微微颤着……
胸外，科主任办公室。
安愔瞧着扬帆沏茶“我只有十分钟，有台肺癌手术。”有什么话就说吧。
扬帆将沏好的茶放到她面前“我知道。”
“庄恕不好对付吧。”安愔笑着拿起那杯茶。
扬帆抬眸，似笑非笑“你说呢？”
“他想查这次的器械？”安愔浅浅抿了口“要我做什么？”
“单查器械就查。”扬帆自己也拿起一杯“我做到了你所要求的，所以你要应诺。”
“可以，我会想办法让他罢手。”安愔很爽快“其实我想他也应该感知到一些了，国内国外都一样。”
“男人其实比女人晚熟，不管是多成功的男人，有时候总是有些天真。”扬帆叹口气，口吻颇为无奈。
“这话对院长您不适用。”安愔明褒暗讽“是不是夫人过世后做爹又当妈，这份天真都没了？”
扬帆横眸“傅主任，我是很看重你的能力和魄力的，傅院长在时出于对你的偏爱所以科里的行政事务从未要你处理，但是现在情况你也看到了，科里很多事不能靠外国专家，庄恕专业能力很强，管理经验也有，可是毕竟是外国专家，且不说签约到期，就是对国内环境的认知还是存在一些差异的；我知道你不爱烦那些杂务，但是这次预案的成功让我看到你对仁合的了解，一个医院都在你的掌控之中，我相信区区一个胸外的行政问题对你来说不会有问题，我希望你能够将庄恕手中行政部分接过来。”
安愔又品了一口茶，笑而不语。
扬帆起身，走到自己办公桌后，转动了那张座椅“说穿了，这个位置除了你我不想留给任何谁；你现在开始学着处理那些杂务，总比以后突然上手强。”
“交给我，不是更应该担心吗？”安愔放下茶盏“庄恕有些话敢在你面前直说。”而她——
“你不说是等着见血封喉。”扬帆很清楚“或者在需要的时候的让我不得不屈服，你该知道最可怕的不是有要求。”所以不担心。
“我拒绝。”从庄恕手里接手行政事务“太烦了。”
“你当初一步步将傅博文看中的接班人都弄走的时可没少做事。”扬帆噙着嘴角的笑意“我绝对相信你处理得好。”
安愔起身“谢谢院长好意，我还有个手术。”
“安愔。”扬帆也起身“你对这家医院爱恨情仇都有，情绪复杂的已经分不清了吧，扬子轩说你能做出那份预案证明你对这座医院了若指掌，不管是恨还是其他，如果你站在了这家医院的巅峰，是恨是爱真的未必重要了。”
“不。”安愔淡淡“自由惯了，眼下只想学习更好的技术,虽然为了我的目的曾经不择手段，现在也依然如此，未来如果达不到肯定会变本加厉，但就是在不纯粹里我也还是想做一个纯粹的医生；我知道你为了我好，只是这种‘好’并非我所求，抱歉。”你之蜜糖，我之□□。
扬帆还想说些什么，手机响了，看标注竟然是黎鸿杰“什么事？”
“钟老病危！”
……
ICU。
扬帆和安愔赶过去的时候庄恕和陆晨曦都已经在里面了，还有普外、心外的大夫。
“情况怎么样？”扬帆问在外面的杨羽。
杨羽扶着乔禾“情况很不好，也不知道主任和傅院长说了什么，乔姨说主任想和傅院长单独说些事，然后，然后她回来，就这样了。”
安愔没有要进去，庄恕和陆晨曦还有其他心外、脑外的主任在会诊，没必要进去添乱。
过来会儿，他们走出。
“已经处理，情况暂时稳定，但是钟老需要绝对静养，他这次心脏、肾脏虽然没有受到酸中毒侵害，可是他毕竟年纪大了，而且车祸还是造成多脏器损伤。”庄恕代其他人向乔禾解释“如果再情绪激动……”
“那我能进去看看他吗？”乔禾明白他到底为什么激动的。
“乔姨，等他醒了再进去吧。”安愔劝阻了她“他只是太累了，让他好好休息一下。”
乔姨捂住口鼻，不让自己太失态。
安愔看了一眼庄恕，庄恕回视她，彼此都微微点头。
“对不起，我预定手术快到了。”安愔看看时间，看向杨羽。
杨羽明白。
她先离开了。
陆晨曦和杨羽知道乔禾不会离开，就在ICU外给她找了张椅子，得知消息却在治疗病人的陈绍聪终于赶来，他让她们俩回急诊，钟老和乔姨这里他负责了。
陆晨曦和杨羽向急诊回。
“唉，我原本指望钟老一天天好起来，这陈绍聪也会好起来，没想到——”陆晨曦真的没预料“真不知道他和傅老师到底说了什么，原本好好的，突然又这样，这回陈绍聪这三个星期算是白挨了。”
“没这么严重吧。”杨羽心里也毛毛的“主任？”
“那句话怎么说来了，一朝回到解放前，我现在就是这种感觉。”陆晨曦垂头“真是，有什么不能身体养好了之后再说。”
杨羽沉色“我怕主任有什么，更怕陈绍聪，再下去主任没好他也得倒下。”
“乔姨劝过他，可是我看反而不劝的好。”陆晨曦摇摇头“还好安愔救活了主任，要是——我真的不敢想，你就不能想想辙？你看人家庄恕，前两个礼拜还跟天都塌下来似的，这些日子又和安愔蜜里调油的；我听鸿杰说她让他弄了些西洋参和补品，说是西洋参夏天用最好，你不觉得庄恕脸色都好多了；要不，你也去问问安愔，我看陈绍聪这脸色可不好啊。”
“嗯，我也想问来着。”安愔会点中医，这个大家都知道，杨羽也想到了“我中午就问她；那个林什么来着，到底怎么说啊？真要告庄大夫？”
对于这个陆晨曦也不是很了解“不清楚啊，不过黎鸿杰看来不急，这么看来不会有大事。”
“这倒是，院里律师团的律师本来就是鸿杰那小子通过关系找来的。”杨羽挽着陆晨曦“你可别说傅主任可真是厉害，徒弟是富好几代，男朋友是美国专家，暗恋的人做了院长，自己更不说了，不过也是，她刚才离开的样子太帅了，明明担心主任却还是以病人为上，看也没看就做手术去了，这心志这专业精神，我要是个男人，我也会很欣赏她的。”
“其实我觉得如果可以，她更愿意用这一切来换她父母的平安康健。”陆晨曦却一点羡慕不起来，她是亲眼看着她如何一步步走过来的，羡慕不起来“你就别关心她了，多关心关心陈绍聪吧，还有啊，手里的绳别松了。”她看钟老女儿现在看陈绍聪眼神不对啊，虽然他们早就认识，可是患难见真情，这次陈绍聪这么卖力，大跌所有人眼镜，虽然她们是知道理由，但那钟老女儿未必知道。
“知道了。”杨羽心里有数，不过也若有所思：的确！那个一根筋的陈绍聪没顾忌，自己可得看着点。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我还没怎么看我的前半生，主要在看剧评，这部剧的三观啊……庄曾姨夫快写完了，贺姑父要粗线了！女主荣煜！为何是姑父呢，等我的新文哦！
贺涵:工作归工作，交情归交情。
荣煜跨坐贺涵身上:哼！是矫情吧！好吧，开始工作！
贺涵:不许撕我衬衣，D&G的！
正忙着将美人剥光的荣煜:回头爷给你买新滴！
事后。
贺涵:你过去是做什么的？
荣煜:我的前半生不能说，我的后半生不想说！
贺涵:说人话！
荣煜:过去工作，现在做工！
贺涵:等于没说！
荣煜舔舔唇，翻身压人:好，不说，继续做工！
人美嘴毒手艺好的贺涵:没遇到过这种女流氓！
帅邪霸气女流氓:下半/身都伺候不好爷，还想问后半生，想多了！美人，把爷伺候舒服了，爷再和你说后半生！乖！


						第91章 八十九
过了两天，钟老的情况终于稳定。
临下班，安愔打了个电话给陆晨曦，陆晨曦说她值班，下班后也要去自己房子看看今天可能过不去。
黎鸿杰拿了一盒子东西过来“给，真打算？你腿好了？”
安愔打开纸盒子“不行啊，再不疯狂我可真老了。”拿出一片“这东西，真比外面买的好？”
“那当然，世界首富投资的，据说戴了比不戴都更，快乐。”黎鸿杰斟酌了一下用字“你让大神悠着点，别都用完了。”还想以后有女朋友试一下呢。
“那我拿一个，他用的好，再问你拿。”安愔也觉得这一盒都搁自己这儿的确是有些，不妥。
黎鸿杰想了下“也行。”
安愔看看手里拿的一小片，弯起嘴角：大神，我来了！
晚上。
安愔靠着庄恕，看着程露妈妈在国外发的照片“庄庄，我觉得她这张拍的好。”给正看书的庄恕看。
庄恕凑头看了几张“他们什么时候回来？”算算都去不少日子了。
“明天。”安愔记得“说是要先过来，晨曦的房子还没弄好，所以要住我这一天。”
庄恕放下书“不管怎么安排我都接受。”
安愔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抬手轻打了他“你越来越不正经了。”嘴上娇嗔，心里窃笑：不过我喜欢。
“被你惯的。”庄恕‘推卸责任’。
安愔关了朋友圈，点开一篇论文“扬帆找我了，许以高位，让你罢手。”
“你肯定是拒绝了。”庄恕捏捏鼻梁：不是因为谁提议，而是因为烦。
安愔抬手摸了颗荔枝“你是他自己找的，哭着都得自己兜着。”幸灾乐祸“你养父这篇论文写的真好，能不能帮我引荐一下这位庄教授？等他得空时。”
“以什么身份？”庄恕逗她。
安愔本来想将这个剥开的荔枝给他，被他这么一逗，自己搁嘴里了“什么身份都行。”
“同行后辈？”庄恕就是喜欢逗她。
“我是同行后辈？”安愔是后背靠着他，于是用力靠压一下“那谁是你女朋友？我才是你女朋友！”
庄恕诡计得逞的坏笑，抬手勾揽她肩膀“林皓的标本今天送京了。”他听了她的提议，没有声张“很快就会有结果。”
安愔握着他的手臂“你说我要不要告诉晨曦，我是谁。”
“想说了？”庄恕的坏笑变成了温柔。
安愔转头“只说我的身份，其他的不说。”有点不想瞒着了。
“想说就说吧。”庄恕懂她所想，终于这束缚她多年的枷锁她想挣脱了“告诉她也是一种重视。”而且现在说算是不错的时机。
安愔深呼吸了下“谢谢。”
庄恕抬手轻挂了她鼻梁“我女朋友，我不兜着谁兜着？”拨开她的发，目光温和带笑“愔愔，你是宝。”
安愔是扭头看他的，听闻他这句话，挣扎了下，转过仰身环住他脖颈，让自己与他目光相对。
庄恕手臂一抬，扶住她后背，瞧着她，等着她下一步行动。
安愔主动靠近他，鼻尖错开，舔了一下他的唇瓣，然后眨眨眼。
“我更正。”庄恕挑了一下眉“你是宝，更是个宝货！”说罢双手一收，眯起眼“你现在可以反悔。”
安愔咽喉动了一下“怎么悔？”她打定主意的事就没反悔一说。
“倒也是。”没得悔！绝对不能让她养成撩完不负责的习惯，这种坏习惯必须纠正，庄恕扣住了她后脑“你刚才说什么？自己找的人，哭着都得自己兜着；说得好。”弯起嘴角。
“我挺耐疼的。”谁说她一定会哭。
“还说，你在我面前哭几回了？”庄恕用自己鼻尖碰她鼻尖，瞧着她明明脸红的不得了，而硬撑着无恙的表情“行，这次可以不算。”
安愔突然发狠，推倒他，跪坐于他身上，单臂一抬然后单手一拉将身上T恤脱拉甩到一边，看着在身下的男人邪魅一笑“你怎么这么啰嗦？”要做就做。
庄恕没有防备，突然之间的躺下，又看着她潇洒的将T恤脱去，他也不能怂了，长臂单手一勾，略微昂身，吻咬住了她的唇。
安愔也拥住了庄恕，唇瓣口齿的吻、舌缠、吸吮，他身上的白色T恤被她嫌弃了，趁着彼此都需要呼吸的当口，她亲自给他脱去。 
小妖精！庄恕觉得此刻的面前的她已经化成了魅惑。
安愔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个单独‘小方块包装’，咬着一角“说是富翁Bill投资，据说会自动润滑、自行释放小剂量万艾可、还能生物降解……”还没说完，人已经被抄抱起来。
庄恕横抱起她“待会儿，哭也不饶！”
“安愔，老庄，来吃夜宵了，我买了唐记乳鸽……”陆晨曦突然归来，用钥匙开门，大咧咧就入内。
他们都楞了。
安愔有点懵：不是，今天陆晨曦不是值夜班嘛，她明明问了的。
陆晨曦拎着外卖也有点懵：什么？情况？……
庄恕放下安愔，一个健步将T恤捡回盖在安愔身上。
陆晨曦见状，什么都没说，一步步往后退，关上门。
安愔单手盖住脸，靠入庄恕怀里“我们明天请假吧。”新司机开个车，怎么这么难！突然觉得明天去医院是件好需要勇气的事。
庄恕拥着她“我们还是可以继续的。”俯首，贴在她耳边。
“先锁门！”
……
翌日。
刚回国的晨曦爸妈下了出租车。
程妈妈买了沈大成的面点，让司机等一下，转身跟老伴说“老董啊，这几个小年轻啊早上肯定是随便吃的，说不定还没吃，愔愔总是说要吃这个沈大成家的条头糕，晨曦也说喜欢吃这金团，要不我先给她们送过去。”
“对对对，这东西放到她们下班回来吃就不新鲜了。”董爸爸点头同意“让她们几个都早点回来吃饭啊，还有小庄，鸿杰也别忘了。”这倒不是因为想让黎鸿杰做女婿，而是他的确很照顾她们俩姑娘的，而且他们这次出国旅游也是得到了不少照顾，听专属导游说就是鸿杰安排的，他们本来是跟团的，哪知道去了才知道，他们有专人带着玩，玩的可开心了，一点都不担心任何事。
“唉，好。”程妈妈重新打开车门，坐上了出租车。
董爸爸嘱咐“路上小心点。”
“我坐车里有什么小心的。”程妈妈笑说“你待会儿去买条鲈鱼，不要红烧，清蒸啊，愔愔爱吃清蒸鲈鱼，再买点晨曦爱吃的，还有冬瓜小排汤，这个她们俩都爱吃。”
“好。”
夫妇二人各自忙去了。
医院。
ICU病房。
安愔、杨羽、晨曦都来看了钟西北，他情况基本稳定了；医院就是这样，有时候连续三张病危通知单开出也不代表就一定会有事，有时做好手术还是会感染而病逝。
“没事。”陈绍聪一直守着“老头一定能好起来的。”
“你也要快点‘好’起来。”安愔瞟了他一眼“如果不是怕杨羽心疼，我早让鸿杰代乔姨出手了；要死要活要有个度，对别人挖小酢跷也要看看周围的人，你敢辜负杨羽，我就和泌尿科主任谈一谈，不知道不打麻药的去势手术要如何做。”
陈绍聪下意识一抖，双腿夹紧“我，我我哪有辜负杨羽。”
陆晨曦一勾陈绍聪肩膀“你是真没看见还是装没看见，乔姑娘看你眼神不对，我们可都看出来了；所以记住安愔的话哦，不然疼死就在眼前。”
杨羽看看这俩仁合女大夫：不敢惹。
三人于是往回走。
陆晨曦眼睛一挑“我说，你家大神，功力如何？”
“我又没个比较。”安愔也坏笑下“不过个人感觉，很好。”
杨羽蹙蹙眉“嗯？这里头有话。”
陆晨曦抬手一拍傅安愔纤腰“今天你几台手术？扛得住吗？”
安愔抬手打开“知道我有手术还拍这么用力！”她还是个普通人，才经历那事，腰不舒服很自然吧。
陆晨曦大惊“真，真，我，我走后，你们，还……傅安愔，你们，够可以！”
杨羽也张了张嘴“晨曦，这，昨天？傅大夫，这，快了点吧。”明白了一些事。
“所有老司机都是从新司机上路的。”安愔白白这俩大惊小怪女人“身体是我自己的，要和谁好，我说了算！”快走几步，嘟喃着“那个水凝胶还真不错，待会儿问鸿杰一盒都拿过来。”
陆晨曦和杨羽对视“真爱。”她暗恋扬帆多年两人估计连手都没牵过，这个才几个月就已经，啊，那啥了，绝/逼/是真爱。
杨羽点头“的确。”不过又眉开眼笑“我希望啊庄大神一击即中，那我损失那些钱都能补回来了，半年！”
陆晨曦转了一下眼“嗯，待会儿我也去补点。”自家受灾了，该找补点。
二人暗戳戳打定主意，美滋滋的一起回急诊。

作者有话要说：
请大家集思广益，畅所欲言，贺姑父怎么样才能算不渣，荣煜和唐晶不是闺蜜不算朋友，但和姑父是旧相识，我记得罗子君说过姑父是外国长大的，所以我应该也能设定他在国外读的大学


						第92章 九十
路上。
车祸现场。
“轻型卡车超载，被一辆出租车追尾，出租车被散落的钢板砸中，车内共有两人……”
“……出事地点就在仁合医院往西三公里处，一辆出租车和一辆卡车追尾，出租车车顶严重凹进，驾驶员已被成功救出，后排车门严重断裂，插入后排伤者胸部，伤者还有生命体征，我们怕现在撬开车门之后，伤口失去压迫造成大出血，急需胸外专家在现场指导。”
医院急诊接到电话立刻派出陈绍聪和陆晨曦两人赶到事发地点。
然后陆晨曦在出事出租车里的伤员脖颈处看到了一条异常熟悉的项链。
“是程阿姨。晨曦！”陈绍聪叫了出来。
车门破拆后。
陈绍聪发现“体内位置已经移位了。”
“是腔静脉。”陆晨曦带着哭腔“的确是腔静脉，快把窗框□□！”
“两千毫升啊，晨曦，你想好啊！”失血两千毫升可不是闹着玩的。
“没有别的办法，我负责！”陆晨曦大喊“给安愔打电话，给总值打电话，现在只有她有这个把握！”
拔出窗框后，陈绍聪让杨羽立刻给总值班打电话，开院内急诊广播给安愔，让她立刻准备手术，告诉她伤者是程妈妈。”
医院。
安愔在门诊坐诊。
“胸外科傅大夫，听到广播后请立刻到急诊。”院内广播响起“胸外科傅大夫，听到广播后请立刻到急诊。”
安愔让病人稍等，然后直接打给急诊“我是傅安愔。”
“主任，陆大夫在车祸现在请求支援，伤员是陆大夫的妈妈……”急诊护士还未说完，电话那头就没了声音。
安愔已经顾不得脚疼，跑到隔壁“我的病人你代一下。”今天她从未拿在身边的手机竟然一直都在，不等张默涵回答，人已经完全跑了出去，边跑边打微信群里留言“我是晨曦大夫，我妈妈是RH阴性O型，请能献血的人立刻到血站或者采血点，我不知道需要多少血，所以能来的都请过来好吗，我急需要你们的帮助！”
“安愔。”身后有人叫她。
安愔回头“庄恕，程露妈妈车祸。”不知为何看见他，她突然一下子憋不住了，眼泪再度出现。
庄恕惊了下，立刻到她身边，拿过她的手机打给陈绍聪。
急救车上。
陈绍聪接了电话“安愔……”
“安愔——安愔——安愔——”陆晨曦大叫起来“是妈妈受伤了，受伤的是咱吗！”
“我是庄恕。”电话那头传来另一个让人心安的声音“现在什么情况？”
“车祸，胸部有异物刺入，腔静脉损伤。”陆晨曦对庄恕实话实说。
庄恕将电话开的是免提。
安愔一把拉住庄恕的手“腔静脉，出血量现在是多少？”
“一定超过两千的，我用三分钟止血了，妈的血型你知道，血站最快送来要一小时，安愔，救救妈！”晨曦哭腔再起。
庄恕也沉默了。
安愔却挂断了电话，拨通了黎鸿杰的电话“血站你有办法吗？我最少需要6个单位RH阴性O型血细胞，腔静脉损伤，失血两千毫升，血站就算有备用血都不可能在三十分钟之内送来，可我需要这个时间。”现在联系血族的网友们来不及了，医院用血有严格规定，刚抽取的血液也无法直接用在重伤患者身上。
庄恕拿出自己的手机，重新打给陈绍聪“我们知道情况了，安愔正在联系黎鸿杰想办法用最短时间从血站那里拿到，送来医院。”
陈绍聪那里似乎还是免提，陆晨曦声音传来“可以吗？我妈妈可是RH阴性血，来得及吗？”
“现在来不及说这个了。”庄恕脑子转的很快“你立刻更详细的说一下情况。”
陆晨曦立刻将更多情况说明“……庄恕，我妈妈还救得回来吗？”
“多久？”安愔那里也在着急电话“血站备用的大概需要三十分钟？好，请立刻赶过来。”电话又响了“其他部分，还需要调拨……需要半个小时？好，也请立刻赶去。”转头“庄恕，不行，最少三十分钟，而且现在正是上班十点高峰，我怕路况不好，必须留有足够的时间。”
庄恕其实想到了一种非常规手段，拿起电话“陆晨曦，请不要放弃，我们尝试对她强抢一小时。”
安愔闻之惊道“低温治疗，人造休眠？你疯啦，这个方法全美创伤协会都不推广；我们不知道维持低温的精确时间！”这次她不敢大意冒进。
“可是现在只有这个办法能救程妈妈。”庄恕坚定的说“安愔，相信我！”
安愔看着他，拿起手里电话，看也不看就直接拨号“急诊，我是傅安愔，我要一千二百毫升零度生理盐水。”
庄恕也拨通了张默涵电话“……伤员送到之后会是持续出血的状态，你立刻做开胸，开胸和麻醉同时做，一秒钟都不能耽误，我在你完成开胸之后立刻进手术室。”
“你去手术室，我来完成到院部分。”安愔看向他，面无表情，目光刚毅：不要张默涵做，你做。
庄恕看了她一眼后“这是我们共同的病人。”
急诊。
安愔和庄恕看着冰块倒入了大量生理盐水中。
庄恕伸手入水中，用自己的感知测量温度“我问过提出这个方法的唐纳博士，如果病人最终还是死亡了，尸检的结果可能就是因为低温造成的器官衰竭，是否值得为此赌上自己的职业生涯。”
“值得！”安愔毫不迟疑“为了程妈妈，晨曦会理解我的。”只要有办法，什么都要试一下。
“老师。”黎鸿杰得到消息也赶来了“手术室和团队已经准备好了，救护车五分钟就到。”
安愔急转而出。
庄恕让护士将盐水带去，一起跟她离开，而他自己去手术室了，他也不想辜负安愔的信任，同样相信安愔会做好她的部分。
院楼门口。
救护车的声音由远至近而来，停下后，后车厢门打开。
安愔帮忙一起将担架床一起拉下车“锁骨下穿刺，由中心静脉直接进行低温生理盐水输入；镊子，针。”将器械拿到手中，抬眼，冷静异常“听我指示，准备松手。”
陆晨曦点头。
“三、二、一，松！”
陆晨曦松手是也同时闭上眼睛，她怕母亲腔静脉的血喷射而出，但是并没有发生她担心的那幕。安愔已经顺利接手，开始初步缝合。
在陈绍聪、杨羽，和其他医护人员注视下傅安愔沉着冷静，娴熟细致遏制住了大出血“送手术室。”
陆晨曦不敢看。
等她进入大楼，看见了黎鸿杰正告诉护士一些事。
“鸿杰。”陆晨曦喊了他。
黎鸿杰转头，看着她满手的血“二号手术室。”厮混的久了，他对陆晨曦可以说也了解。
“真能赶得及吗？”陆晨曦紧皱眉头。
黎鸿杰沉声“我已经打了电话，有关部门答应专车开道护送，路面一定是畅通无阻。”
陆晨曦呆呆的看着黎鸿杰。
黎鸿杰上前“振作点，还有很多事呢。”
“嗯。”陆晨曦有些机械的点头。
手术室。
“阻断钳，5-0普理灵线。”庄恕则已经接手程露的其后手术。
很快安愔也换了衣服入内，站在第一助手的位置“纱布。”
庄恕依然做着腔静脉吻合。
手术室的门又打开。
安愔低着头，协助庄恕继续手术“陆晨曦，站在后面就可以了，别说话，否则出去！”
其他人往后看，果然是陆晨曦。
陆晨曦不语，到了第二助手的位置“我想看，只有在这里，心里才踏实。”
庄恕忍不住看了她，可是安愔却看都没看。
十三分钟后，急诊。
“血到了！”有护士大喊。
陈绍聪冲了出去。
“这是三个单位，剩下的马上就到。”本来只有三个单位的后备，但是突然来血站要求献血的RH阴性O型血的人多了起来。
陈绍聪声喊着，人抢了箱子就往里面撒腿狂奔“一会儿有人给你签字。”
手术室。
陆晨曦看向计时器，麻醉时间十三分钟二十二秒，手术时间是十分钟十二秒“三十三分钟。”他们急救到送到医院大概用时是二十分钟。
“是三十二分钟四十七秒。”安愔更正她的时间，并作为第一助手剪掉了普理灵线。
院内电梯，有人对陈绍聪一招手“这里！”医院电梯都是有人责任的，黎鸿杰嘱咐了其中一部电梯的开行者，看见陈绍聪狂奔就让他私用，这么做当然不对，白天是医院病患上下楼最多的时候，还有其他科室的手术病人需要上下楼，但是真的顾不上了，哪怕只缩短一分钟都是好的。
陈绍聪冲入电梯内，电梯关门，只有他和运行者两人，他抬头看着数字上行，心里还是着急。
手术室中，陆晨曦有些稳不住了：三十四分钟了。
“来了，来了，RH阴性O型红细胞，三个单位。”护士提着箱子就进来。
安愔继续着自己的工作“稳住。”这是对手术台边其他人说的，略微抬眸“输血，准备回温。”
庄恕也略微抬眸，虽然戴着口罩可是安愔知道他是赞同的。
“问一下，还有三个单位，何时能到。”安愔配合着庄恕“陆晨曦，去休息，手术后我会去叫你。”
陆晨曦含着眼泪“我不（去）……”
“去！”安愔这时才回头，眼眸锐利“你想在后面把妈都推给我一个人管吗？”声音阴冷。
陆晨曦眼睛里都是眼泪，听到她这种阴冷反而一抹眼泪“当然不是。”
“董爸交给你了。”安愔又将注意力转回手术“这个我来处理。”
庄恕点头，的确这部分血管的吻合安愔更快。
二人迅速调换了位置。
“镊子，针线。”安愔喊拿工具。
陆晨曦眼睛被眼泪遮住迷蒙“安愔，会有后面的，对吧。”
换了位置庄恕转头“会的。”
陆晨曦离开手术室。


						第93章 九十一
而后又一个小时十二分钟后。
手术室的手术时间定格在一小时四十六分钟；室内，庄恕，安愔，张默涵，还有麻醉科的高副主任都在。
麻醉高主任有些担心“这个麻醉的用量应该术后半小时就醒的，现在已经一个小时了。”
安愔听着心电监护仪发出的代表心跳正常的声音，看向庄恕：该做的我们都做了。
庄恕朝她颔首：对，而且你做的很好；再一次看到了她挽救钟叔叔时候的神勇，转对张默涵“准备过床，送ICU。”
张默涵地点头。
安愔站在手术台边，俯身在程露耳边“程妈妈，我是傅国新的女儿，您要争点气哦，让我以后可以对晨曦说是傅国新的女儿女婿救了您。”
庄恕看看门口，安愔知道他让她出去，让张默涵他们准备给程露过床。
两人一起出了手术室，在要到更衣室分开前，黎鸿杰和陈绍聪出现了。
“情况如何？”黎鸿杰问他们俩。
“还没醒。”庄恕回答了。
安愔闭了下眼“待会儿我会把程妈妈的病程完成，你和唐纳博士还有联系吗？如果可以把病历发给他，同时问他拿相关实验资料数据，可以吗？”
“好的。”庄恕真觉得她想的就是比别人快。
“以前你们谁做过这种手术？”陈绍聪只在书里看到过这种方式。
两人都摇头。
陈绍聪无力“你们可真敢啊。”
“不能不敢。”安愔表情不显“目前我们还没有准确数据，在低温状态下病人究竟能耐受多久的缺血缺氧，器官还不会受到永久性的损伤；所以程妈妈到底什么时候能醒，无法确定。”
陈绍聪有几分傻眼“这，这，你都敢……”
庄恕摁住安愔肩头“这是我们俩同时的决定。”
安愔转头“她是我的病人，晨曦一定会把她托给我的；而且我在仁合根深蒂固，比你这才来几个月的稳得多。”
黎鸿杰明白了安愔的意思，但未言语。
“创伤急救也是我的一个方向。”而你不是“不过如果我因为被赶出仁合，你得养我了，因为除了做医生我什么都不想做。”安愔笑起。
“好。”庄恕抬手揉揉她的发“腿怎么样？”
“刚才不疼。”手术时她没感觉到“现在有些不舒服而已。”
庄恕心疼她“我扶你。”去换衣服“晨曦和董伯父还等着呢。”
安愔安心的让自己靠偎着他慢慢走向更衣室。
手术室外。
程露被推了出来，董爸爸立刻上前唤她。
是张默涵送她出来的“自主呼吸已经恢复了，手术顺利，只是阿姨，还没有醒。”说这话的时候看向了陆晨曦“麻醉苏醒的时间是……”
晨曦很清楚安愔和庄恕用的方法有多危险“我知道，这个不用解释，送ICU吧。”
张默涵也不再多言。
这时安愔和庄恕也走出了。
“董爸。”安愔唤了他一声。
董爸爸抬头“安愔。”
安愔看向张默涵，张默涵摇摇头，于是她柔声说“董爸，你陪程妈妈先去ICU。”
董爸爸不争，跟着走了。
陆晨曦转头看向他们。
安愔上前“向董爸说明伤情和可能的结果你说还是我说？”
“我吧。”陆晨曦很平静“急诊和手术我都参与了。”所以会有如何的结果她清楚。
“你一天我一天，别推，时间长了你就会知道就得这样。”安愔淡淡“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
“好。”晨曦接受“答应我一件事，这种冒险的治疗方案，一旦院里上级追究下来，一定不要说……”
“没有这个道理。”庄恕打断了她“手术方案是我提出的，你虽然参与了急救，但是手术你只是旁观了，对于这个病人，你只是患者家属……”
安愔转头，按了一下庄恕的手“让她先去看妈。”又转回“我待会儿还有两台手术，做完了就去ICU。”
庄恕看着陆晨曦离开，看向身边安愔“要不先去吃点东西。”
“好。”安愔不拒绝，和庄恕一起走。
庄恕又扶住她“我以为你会吃不下。”
“以后有得累了，现在就吃不下，时间长了身体挨不住，你会心疼吧。”安愔任由他扶着“我不想你心疼。”
“乖。”庄恕给了一个赞“这个手术……”
“我想吃面，你帮我叫碗面。”安愔告诉他，自己想吃什么“苏越人家，要吃大肉的浇头。”
“行。”庄恕自然答应“没什么不舒服吧。”早上她揉了好一会儿腰。
“没有啊，很舒服。”安愔弯起嘴角“你还是自己实际经验不足，我表示怀疑。”
庄恕知道她此刻的小使坏是为了不让自己想刚才的非常规手术“别太小看我了，我从业这么多年，用的非常规手段还会少吗？”
“是你小觑我了吧，我从业没你年限多，可是见过并参与的非常规治疗未必比你少。”安愔眼睛眨眨“我更相信自己的创伤急救水平在你之上，我曾用钢笔救过人，你有吗？”
“没有，可是这台手术我再三说了，是我提议的。”庄恕停了脚步，但未放手“我知道你在仁合根基深厚，就是扬帆也要给你三分面，可是安愔，这不是你为了保护我而积累的资源，而是为了你自己的事业积累的。”
安愔也停了脚步，仰头。
庄恕目光柔和“我最遗憾的就是没能在国内，没能在你最困难的时候遇到你，没能好好为了自己的事好好努力，反而是你一直在坚持，愔愔，程妈妈的事已出，你别想着如何保护我和陆晨曦，这次不关陆晨曦的事，她只是病人家属，我们一起面对，可以吗？”
安愔不说话，目光透过他，看向走廊的窗外，过了好一会儿才将注意力放回他身上“我还想和你学习更多心肺移植的技术，所以在我答应此事之前你也要做到一件事。”
“什么？”庄恕不解。
“不要去管院长和先锋公司的事，这样他就不会觉得你是祸因。”安愔很清楚扬帆的忌讳“他自己作死就一定会死，但是我现在不想和你分隔两地，我父母没有陪我长大，一直都是一个人，好不容易有了你，我不想你离开。”
“好，我也不想管。”庄恕懂她的担忧，她是怕扬帆拿此事做文章，为了保护自己而做出一些事来；现在林皓的标本已经秘密送京，自己就暂且不管了“想吃面，我帮你买。”
安愔用肩头撞了他一下“先说了啊，我可是很黏人的。”
“真是太好了，我特别想走哪儿都把你带着。”庄恕笑的开颜“你不黏，我会不高兴的；我不高兴的话就是素菜大全。”
安愔懵一脸：素菜大全什么鬼？讨厌鬼！
……
晚上七点。
安愔做完了两台手术，因为除了程妈妈的事她一天心情都无法好起来。
黎鸿杰过来“急诊代理马主任、大外科方主任都已经知道此事了，但是他们对低温疗法保留了意见，看得出来他们不赞同。”
“知道就好。”安愔预料到了“先斩后奏我也奏了；现在病人还没苏醒迹象，这个时候他们能避则避可以理解，程妈妈怎么样？”
“各项指标都还正常。”毕竟是出血两千毫升“庄老师陪着叔叔呢。”
“晨曦回急诊了？”安愔听到陪董爸的不是晨曦。
黎鸿杰拉住她“师父，你不会是想把这件事担下来吧，低温疗法不是你的主意，庄老师才是主刀大夫。”
“是我同意的方法。”安愔淡淡。
黎鸿杰猛地握住她双肩，俯身与安愔目光平视“那不是你的错！傅安愔，如果说出生在6月3号是错的话，那陆晨曦也是个错误啊！陆中和是在送妻子医院路上才被撞的，她若不选在那天傅老先生就不会撞到他，后面很多事都不会发生，张护士也不会打错药，小斌不会没去接妹妹，南南姑娘也不会被拐走；老师，这并不是你的问题，庄恕还是不是男人，为什么都要你担着？”
“他当然没有要求我担着。”安愔平视黎鸿杰“是我想为他担心，鸿杰，我执念多年，黑暗二十几载，勇敢都快是习惯了，不是不害怕结果对有我伤害，是害怕又如何？而现在我更愿意为他勇敢，我在仁合总比他时间长，平时做人也算可以；超低温方法到底会是什么结果，就是世界著名创伤急救领域的博士都说不清楚；他的从医履历里不该有这个污点，他自己都说了能养活我。”
黎鸿杰听了这话反而放开了她“看来你并不是为了亏欠。”
“亏欠？我更想好好爱他。”安愔低头笑的温柔，感觉到了心里甜蜜的感觉“虽然程露妈妈出事我很难过，可是现在心里的满满当当更清晰，现在空得的时候满脑子都是他，很危险吧。”
“危险什么？傅安愔不是郑安娜。”黎鸿杰有几分放心，更觉得开心：她终于开始放下那些困扰她多年的所谓罪恶感了，因为庄恕而感觉到幸福“你是仁合胸外傅安愔，不是嘛。”
安愔加深了脸上的笑意“对，没错，我是仁合胸外傅安愔！”上前，挽住黎鸿杰胳膊“谢谢，鸿杰。”
“一直幸福就是谢我了。”黎鸿杰任她挽着“我买了海鲜粥，你们再是吃不下也要吃点。”
“好，我让他们吃。”安愔真觉得他可靠“等一下你能送晨曦回去拿东西吗？估计这段日子董爸和她都在医院了，宾馆不要借，董爸不会去的；暂时晨曦可以在我办公室休息，董爸嘛可以借庄恕那里，或者休息室。”
“没问题，你呢？要不要也拿？”黎鸿杰问她的安排。
摇头“不用，我要拿就让庄恕回去拿，他一定乐意；你忙了这么多年，是不是觉得肩头轻些了？”
“还没觉得。”黎鸿杰转头，和她玩笑“老师交代的其他事也不轻啊，就拿盯着扬院长来说吧，一点不轻松。”
“他好像不在院里。”安愔本来想去找他的，不过听闻他不在。
“去北京开会了，救灾的会，今晚回来。”黎鸿杰知道。
说到北京，安愔想起来“林皓的菌培养北京方面有什么消息吗？”
“暂时还没有。”这个真急不“倒是林欢找的那个律师许杰的，官司是赢了不少，有几分口碑，不过手段和做法还是多少……张律师已经给医务处打了招呼，对方应该很快就会来医院，赔偿、道歉。”
“林欢养母怎么说？任由她打这场官司？”安愔有些对她保留意见了“这件事千万不能让钟老知道……还是，找个机会我们去林家再走一趟。”
“要不要瞒着你家那口子？”黎鸿杰没觉得她是想和庄恕一起去。
安愔瞟了他眼“找林欢上班的时候去。”
黎鸿杰微微怔色，随即明白“拆台脚要从根基开始，知道了，那个许杰律师一些资料我也相应准备好。”以备不时之需。

作者有话要说：
前生开始写了


						第94章 九十二
胸外休息室。
安愔过去，看见了陆晨曦正在灯下写着什么“你怎么在这儿？鸿杰说买了海鲜粥，哪呢？”她是真的饿了。
陆晨曦写不停“桌上吧，肯定有。”头也没抬。
安愔找了一下，在休息室沙发茶几上，好大一个一次性锅，还有不少一次碗勺，她打开先盛了一碗“你要不要喝点？爸呢？吃过了吗？”
“我吃不下，爸那里我等一下去替他，让他过来吃点。”陆晨曦还是写写写。
安愔喝了一口“嗯，现在吃正好，不然冷了就腥了，吃不下也要吃，过来吃东西。”
陆晨曦这才转头看了她一眼“你吃吧，好几台手术，肯定饿了。”然后又钢笔不停。
安愔起身，走到她身侧，看她到底写什么“写什么论文呢？过去可没看你这么抓紧时间的用功……”只看了几眼，伸手。
陆晨曦也手疾眼快，摁住了病历，不让她动“这个病历我是主管大夫，所有决定都是我做的！从现在起，我可以全权负责！”
安愔放开了手“那连住院病历、手术记录都完善了。”
“对。”陆晨曦继续写，但在下一秒她抬头大叫“傅安愔，你干什么！”
傅安愔将手里一小碗的海鲜粥全部倒在了陆晨曦写的东西上“陆晨曦，这是谁教你的？傅博文吗？做假病历，你好大的胆子！好啊，果然是有其师必有其徒，老师把这个也教给你了啊！”
陆晨曦蹭的一下站起来“傅安愔，说话就说话，干嘛又说到傅老师身上！？”你那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我这么做的用意。
“你上次问我是不是自己很笨，明明很简单的事你却看不透，我现在告诉你，对，你就是笨蛋！”傅安愔暴怒的将那份脏了的病历拿起来，在陆晨曦面前撕了个粉碎“你别以为自己是好心，想要承担责任？我傅安愔的事什么时候要别人来承担过错！？你是主管大夫？你以为你还在胸外吗？程露这个病人现在是胸外的病人，你是什么大夫，只不过是被我发配到急诊的一个小主治，你还好意思替我承担责任，有这个资格吗？！”
如果换成别人或者是其他时候陆晨曦听了这番话一定暴跳如雷，但现在她却红了眼眶，反而心平气和下来“安愔，妈现在是这样，你不能因为这事被问责，就如你所说的我只是个小主治，而你是胸外能和美国专家平起平坐的主任大夫，妈什么能醒我们谁都说不准，如果被问责我希望是我，毕竟我是妈的亲女儿，院里领导就算要处分也要考虑到这个因素。”
“你也想的太简单了，如果真有事，你觉得院领导会相信妈的抢救是由你主管的吗？”安愔将揉碎的病历扔一边“到时候反而是不想有事偏有事；这件事是我和庄恕一起做的决定，是对是错我和他都承担的起，如果你真想帮我，就别在这个时候出这些幺蛾子，这件事到此为止，你不许再做任何弄虚作假的事，如果让庄恕知道他要是对你发脾气，你别来找我。”说着拿起病历夹。
陆晨曦上前拉了她一把“你们是我求助才来帮忙的，我能处理所有事情，当时所有的决定都是我做的，不然妈一点机会都没有，决定权在我跟你们没有关系！”
“陆晨曦，我是一名医生，可以为自己的医疗行为负责！”安愔甩开她的手“什么决定权在你？是不是后面你还要说那你的妈妈，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傅安愔，我是首诊大夫，所有处置和手术方案，都是我做的决定。”陆晨曦平静的看着她“从现在起，我作为家属拒绝你继续做我母亲的主管大夫。”不能因为妈妈的事受到波及；说罢，拿过她手里的病历夹，往大门走“这个病历，和你无关了。”
“我父亲是傅国新。”安愔背对她“三十二年你我出生的那一天，我父亲为了赶回上海，开车撞到送你母亲去医院生产的你父亲，然后你父亲陆中和老先生就再也没能活着离开医院。”
陆晨曦停住了脚步，楞了好久，才回过神，再回头时看见安愔正面对自己。
“我是傅国新的女儿。”安愔再一次重复了自己的话。
这时陆晨曦听到身后也有声音，没有关紧的门被推开，有人入内，陆晨曦让了一步。
来人关上了门，走向安愔，立定后又抬头看向陆晨曦，用低沉的声音告诉她“而我是张淑梅的儿子，三十年前就是我的母亲……”
安愔拉了他下，摇头。
庄恕反摁下她的阻止“三十年前就是我的母亲因为工作失误，造成了你父亲的过世。”
当啷。
陆晨曦手里的病历夹落地了，呆呆的望着面前的男女，表情又惊又愤又不敢相信，各种情绪复杂扭曲。
三人互相对立着，安静的可怕。
还是陆晨曦先行动，转身开门离开。
庄恕搂住安愔“这真不是个好时机，不过说了反而轻松些。”
“你怎么爱偷听啊。”安愔也抱住他“别说门没关，每次都是‘门’替过，‘门’真无辜。”
“是你们没关门，可见随手关门有多重要。”庄恕不否认“我想这样她就不会想替我们背过了，对错可以讨论，真假不可混淆，做得好。”
“和唐纳教授联系过了吗？美国匹兹堡现在是什么时间 ？”她想到了其他“好像是12个小时，我们现在是晚上，他们应该早上，那到九点可以联系一下吗？我想尽快拿到使用人造低温手术患者的数据。”
“我已经联系过了，他说会让学生整理后都发过来，我将你的邮箱给他了。”庄恕也考虑到了。
“不要整理，我自己整理，最详细的资料哪怕是乱的，都发过来。”她不怕乱，就怕整理的不好反而把重要的细节整理了“你让他就这么发过来，我自己来理。”
庄恕没有异议，看了一下凌乱的小桌子“去吃粥吧。”
安愔失笑了一下“好，我闯的祸劳您收拾了。”看了一下小桌子上的，真是退避三尺。
庄恕去拿了湿纸巾“自己找的人，我乐意。”对安愔抿唇宠溺笑起。
……
ICU外。
董爸和庄恕坐着，安愔站在庄恕身后。
庄恕本来是让她坐的，可是他拗不过非要让自己坐着的安愔。
董爸看得出，安愔是真心喜欢庄恕，所以才在不自觉里对他爱护着“你们俩也忙了一天了，等会儿就回家休息，晨曦和我说了，一人一天，明天就该你们守了，所以今晚你们要好好休息。”
“没事，我和安愔都是熬过大夜的，这点时间扛得住。”庄恕知道董爸只是这么宽慰“我们陪陪您。”
董爸看看他们俩脸上藏不住的倦意“晨曦都跟我讲了，这个手术难度很大，又很危险，你程妈妈能坚持下来已经是奇迹了，不管有什么结果我们都接着，你们别负担那么重。”
面对董爸的通情达理，庄恕真的略有意外“其实我一直在想，如果手术能再快一些，血能能更早些来，也许阿姨就不会……”到现在都不醒。
“这话不能这么说。”董爸不认为如此“安愔常说的大夫是人，不是神，这可不是我女儿和安愔丫头都是大夫，我向着你们。”董爸爸真的都是一位很通情达理的老人“而是我知道，不是每种病进了医院都能救过来的，国外国内都这样，有些地方还不如我们这里，但是你们都是一视同仁尽心尽力的。”
庄恕被理解的点头。
董爸爸看了一眼安愔“过去听晨曦和安愔说过一些事，特别是安愔，那几年在外国条件那么差还是在专心救人，我和你程妈妈听了真的很感动，我们就觉得到了现在这个年纪，就该想开点，不管谁先走，留下的还得好好过。”
庄恕觉得面前这位老人真是一位豁达的好人，晨曦能遇到这样的继父真的很幸运。
说着话，一直不知去了哪儿的陆晨曦过来了。
庄恕目光一转，也站起身。
董爸回头。
“鸿杰找你了没，爸不回去了，要不你回去拿点洗漱用品和衣服。”安愔跟没事人的对晨曦说“我和他在这儿，放心不？”
陆晨曦看看她“鸿杰给我电话了，我就过来和你们说一声。”手里拎着外卖袋子“爸不爱喝粥，我买了面，爸，你去安愔办公室吃口东西，休息会儿，我回去拿衣服。”
“好。”董爸同意“还是女儿好啊，先想到了。”看看她们“你们也要好好休息，我还得靠着你们俩呢。”
“嗯。”安愔将自己办公室钥匙给陆晨曦。
陆晨曦接过“有事给我电话。”
庄恕看陆晨曦和董爸离开，对于陆晨曦的不动声色有几分了然：现在闹也不是个事，估计是不想让继父更难过吧。
陆晨曦安顿好父亲后，下楼，去找黎鸿杰。
黎鸿杰开车送她回去取东西。


						第95章 九十三
路上。
黎鸿杰接了一个电话，是血站的人，告诉他备用的6个单位RH阴性血补上了，如果还有需要他们会在最快时间内送来。
“这么快？”陆晨曦没想到。
“安愔以你的名字在熊猫血群里混着，想着万一程妈妈哪天有个什么事，也能尽快有备用的血；只是这次事太突然，谁都没想到。”黎鸿杰见这部分告诉她了“不过老师还是在救护车来医院之前给一些朋友打了电话，让他们再备用几个单位，就算程妈妈用不到，也让血站有几个备用。”
陆晨曦用手盖住眼睛“她还真是有好多事都没告诉我。”
黎鸿杰不语。
过了会儿。
“庄恕说他是张淑梅的儿子。”陆晨曦突然开口。
专心开车的黎鸿杰一震，随后又恢复几分“是嘛。”
“到底怎么回事？”陆晨曦很想知道“安愔为什么会和张淑梅的儿子在一起？张淑梅打错针害了我父亲，其实她也害了安愔父亲！傅安愔哪根神经不对了，要和她的儿子在一起？！”
黎鸿杰听了此话立刻将车往旁边一停，还好是晚上，车不多“什么意思？你知道……”
陆晨曦手撑着头，目光还是放在窗外“对，我知道她是谁！”
“你，你怎么会知道的？”黎鸿杰惊异异常“什么时候？”
“她回国的时候。”陆晨曦很清楚的记得那天的事情“我本来不知道，是我妈说漏了嘴；她之所以知道是参加了安愔妈妈的葬礼，她认出了照片上的女人就是肇事者的妻子，我妈说过我父亲的葬礼，肇事者也带着妻子来参加了，她就在那时候见过安愔妈妈，她还说没见过气质那么好的女人过，但是后来时间太长了，再看到安愔妈妈的遗像后她就觉得熟悉，可是一直没想起来，直到后来安愔出国一年多后才想起来，她还跟我说不是安愔父亲的错，送去医院的时候没那么严重，是后来打错了针，才，才……可是安愔爸爸一直过意不去，后来又来看过我们，还送来了一千块钱；我妈说那时候平均工资才四五十，这一千块份量可不轻，那时候我还小，她也因为我爸过世和生我没多久也没上班，算是靠这一千块熬过那段时间的，所以她一直记得。”
黎鸿杰听着。
“后来她回国我想找机会说来着，可她心思看起来比出国前还重，没找到好机会……”陆晨曦也不知自己为何一直没说“可能是嫉妒吧，嫉妒她回国后人更沉稳，技术更好，也说不清楚，看着她对所有事都了然于心的样子，我就一直没说；可是今天她突然说了，我真的快气疯了！不是生气她隐瞒，而是生气她挑的这个时间，她不欠我什么！而且明明是我同意的低温治疗方案，为什么她要挑起责任？！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她没有责任！”
黎鸿杰还是没说话：人有些小心思，能理解。
“然后那个庄恕就跑来说了，说他是张淑梅的儿子。”陆晨曦不能接受的是这点“你说安愔是不是被他胁迫才和庄恕在一起的？是不是庄恕说是因为傅伯伯撞伤我爸先才让他妈妈打错针什么的……黎鸿杰，你不是很厉害嘛！不是红几代富几代的嘛，你不是说安愔是你什么姨婆吗？怎么不帮忙啊。”着急的是安愔的安危。
“她的脾气你还不知嘛，如果真是胁迫，庄恕早倒霉了。”黎鸿杰叹口气“所以你现在生气的不是老师说了自己是谁，而是生气她和庄恕在一起？”
“也不算吧，我，我也不知道生气在哪里。”陆晨曦自己都很矛盾“其实她和庄恕在一起没有问题，反正不是我和庄恕在一起，如果庄恕对安愔是真心的，我妈醒了也不会怪她选择张淑梅的儿子；可是他们起先什么不能说，现在偏要用这种方式阻拦我。”
黎鸿杰松了口气，重新开车“你们啊，互相关心互相都想为对方担责，所以才会如此口不择言。”
“因为我不想安愔离开。”陆晨曦靠着车背“她技术好，人也好，去哪儿都可以，又有美国的执照，我当然知道她去哪儿都行，也知道她去国外发展说不定会更好；庄恕是全面排名靠前的心肺移植专家，他都认可安愔的技术，可是如果安愔走了仁合胸外移植领域也就彻底败了，傅老师是有问题，可是傅老师教给她的技术没有问题，我真的不想她就这样离开仁合，而且她未必舍得离开的。”
“老师为什么会选择庄恕。”黎鸿杰淡淡“有些事，我可没权利告诉你，如果你觉得老师没欠你什么，等程妈妈醒了，你再去问她。”
“我看得出安愔是真喜欢庄恕。”陆晨曦深呼吸了下“现在也的确没有精力，既然你这么说，就等我妈醒了再问。”
“陆大夫，你真的变了很多。”黎鸿杰转头看了疲惫的她一眼“我以为你知道后会，很愤怒。”
“愤怒，我现在是没力气愤怒。”陆晨曦自嘲“柳灵的自杀、钟老师的重伤，现在又是我妈妈，她都能那么沉着冷静，我说过要赶上她的，再跟小孩子不问缘由的发脾气，我到底哪天才能赶上她啊。”自己就算再笨也看得出来安愔和庄恕在那个时刻跟自己坦白这个就是为了阻止自己为他们承担责任。
黎鸿杰轻笑了下。
“只是我不明白安愔和庄恕为什么对傅老师敌意这么深？”陆晨曦记起安愔在毁掉自己作假的病历时说的事“你一定知道。”
“害的老师家家破人亡的不是张淑梅女士。”黎鸿杰看着前方“有些话我说出来你未必相信，但是老师和庄恕同病相怜所以相惜，等伯母病好了，你再问。”
“看来真被自己说中了，明明有些事情很简单我却看不透，明明很多人很熟悉，到最后我却发现我不认识他。”陆晨曦很沉重“我记得我说了这句话后，安愔问我‘是否也包括她’。”
“别想太多其他的事，现下程露阿姨最重要。”黎鸿杰宽慰了下“我刚才看见你和楚珺在一起，小姑娘挺会安慰人的吧。”
“嗯。”陆晨曦淡笑下“这次她的安慰好过你老师；我觉得很奇怪，无国界医申请那么繁琐复杂而且时间需要很久，安愔当时买了张机票去香港面试，怎么就一去不回了？”她也查过了无国界医的资料。
黎鸿杰笑着，并不答话。
……
凌晨两点多，扬帆和去开会的人一起吃了个宵夜，在闲谈中他得到了一个消息：庄恕通过医院实验室将林皓的穿刺标本送去了北京疾控中心微生物实验室做菌培养。
吃完宵夜，扬帆去了医院，因为他又得到了消息，陆晨曦的母亲车祸入院，手术顺利但是人依然没醒，似乎是因为主刀的庄恕采取了非常规的手法。
扬帆到医院后处理了一些积压的公务，然后等人。
“咚咚。”
“请进。”
安愔穿着白大褂，推开门“这么记挂医院啊。”入内，关上门。
扬帆挑了下眉，眼镜后的漂亮黑眸深邃“陆晨曦妈妈如何？”起身，从办公桌后起来，走向沙发。
“没醒，依然深度昏迷。”安愔也打算坐下。
“帮我泡杯茶如何？”扬帆坐在了单人沙发椅，将以往自己泡茶的位置让了出来“我有点困，想喝茶了。”单手摘下眼镜，捏捏鼻梁。
安愔没拒绝，泡茶从煮水开始……
“为什么瞒着我？”扬帆看着她行云流水般的动作，突然发问“林皓的标本送北京。”
“不瞒着你能送北京吗？”安愔正洗茶“为了不让别人注意院里与先锋的问题一定会阻止，但是这次感染需要彻查。”
“那你就跟我实话实说，我知道林欢是你好友，难道我会不同意？”扬帆愠怒“你要查就告诉我，秘密的检查就是了，为什么非要兴师动众的送去北京？”
“不是兴师动众，关系走的是鸿杰那里的。”安愔将洗好的茶用一定水温的水泡开“就是我不想别人察觉到什么才瞒着你做了此事，庄恕那里你也放心，他不会管了。”
“可是刚才和我一起开会的人却提起了此事。”这才是让扬帆不高兴的地方“要做就做的干净点。”
“百分之八十，你觉得我和庄恕不追究，别人就不知道吗？”安愔预估了下时间，将茶壶提起，倒了一杯，然后放在他面前“多少医药公司销售代表盯着仁合这块肥肉，你连口汤都不让别家喝，别人当然会找机会了。”
扬帆拿起那杯茶“好好好，你总有道理。”
“超低温疗法非常冒险，虽然程妈妈过了手术关，但到现在都没醒……”安愔没了声音。
扬帆喝了那口茶“真好，汤色清澈明亮，叶底嫩绿匀齐，你泡茶的手艺没放下。”
“标本秘密送京是我的主意，让人知道了，算是我的失误，但是我一定要知道这个菌株分析结果，如果是变异亚型，就必须知道控制方法。”那样林皓的死才算是有意义的，安愔看向他“低温疗法我也是在没有告知急诊马主任和大外科方主任情况下擅自做主……”
扬帆砰的一下砸放了手里的那只茶杯“过去是陆晨曦，现在是庄恕了吗？我告诉过扬子轩我会放弃你，但是我现在听到你这么说，我很愤怒！”漂亮的眸里都是怒色“为什么要你负责？他不知道你在仁合正处于关键时期吗？肺移植中心已经立项，新楼就要动工了！如果你把事情挑起来，对仁合来说这个项目都落空了！傅安愔，除了你，仁合肺移植还有其他团队吗？你为什么总是想着为别人担责任，就不想想自己的事业前途！”
“我没有说要为谁担责任，只是告诉你实情。”安愔面无表情“还是我应该毫无顾忌的在你面前用‘我们’一词？那好，低温疗法事前是我们没有告诉两位主任。”
扬帆盯着她，然后转头别开脸“还说你没有担责任，我只给你打了个电话，你就独自来了，如果不是想要自己负责，应该是‘我们’一起来。”
“你是想在他面前与我谈论自己和先锋公司的合作？”安愔轻嘲“得瑟你从先锋公司得了多少利益？院长，您没他有钱，他的医疗团队院里都请不起。”
“我还得谢谢你保密喽？”扬帆转回头，反怼她。
安愔耸肩“我接受你的感谢，而且我还要感谢您没敢用救灾款去买先锋公司乱七八糟的仪器。”
“你！”扬帆语噎，过了好一会儿“你其实和陆晨曦真是一模一样，在我面前是什么都敢说。”
“我现在也想拿您当长辈，可是长辈该有长辈的样。”安愔淡淡“就您和先锋的事，我可尊敬不起来。”
“你跟傅博文也这么说话？”扬帆忿忿。
安愔冷冷“您想做第二傅博文？”那未来我的话就更难听了。
“好，标本的事我不追究了，还有，发现了新亚型的话你要第一时间通知我。”扬帆也平下情绪“此事，下不为例。”
安愔知道这个决定对他来说不容易做：如果林皓感染的真是大肠杆菌的新亚型，那么也许此事就会被人重新关注，连带着引发感染的器材，以及器材交易背后的东西“和先锋公司真的切不断吗？”
“我自己会考虑的。”扬帆不想多提这个“对了，你做的预案我拿给同行看了，都说你做的好。”
“灾后数据分析是扬子轩做的，我也看了，值得您骄傲。”安愔也不吝夸奖“那低温疗法的事呢？”这才是她来这里的原因“这事只希望您做到实事求是，且庄恕是你请来的人，现在他都还挂着你这边人的名号，不要自打脸了。”起身“走了。”
“多少休息会儿，我不自打脸，你也别自砸了招牌。”扬帆没拦她“还有，告诉庄恕，如果他照顾不了你，我会把你夺回来的。”
安愔开门“您还是赶快回家，洗洗睡吧。”别想挑拨他们的关系！
扬帆看着她走人关门，不知为突然又笑了，拿起她放下的茶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细细品着：好茶！


						第96章 九十四
ICU。
安愔回来，只看见庄恕一个人“董爸、晨曦呢？”
“去你办公室了，睡两小时都好。”庄恕回答，冷冷的。
安愔坐下“怎么了？气呼呼的。”
“你去见谁了？”庄恕蹙紧眉头“如果这件事你和扬帆达成交易，我不会原谅你的。”别以为自己不知道她刚才去哪儿了。
“你真以为我是商人啊。”安愔目光转向病房里“我是心机女，你后悔也晚了，不原谅我也缠着你。”
庄恕叹气，还是压不住忿忿“安愔，你是怎么对陆晨曦说的？”
“那么你以为我和扬院长说了什么。”安愔横眸“实事求是，该怎么罚我们俩就怎么罚，逃不了我也跑不了你！没交易。”
庄恕也看斜眸瞅她“他对你真的不一样，我只知道他对扬子轩特别宽容。”
“不服气？！”安愔笑问“谁让你不留在国内，没和我一起艰苦奋斗的，不一样那是因为他知道他少不了我，仁合现在的肺移植团队就只有我的团队，你是请回来的专家，可是外来的大神未必水土服帖。”
“刚才急诊马主任打来电话询问情况，是陆晨曦接的。”庄恕拿她无法“看得出来颇有微词，好在陆晨曦以家属身份再三认定是自己同意的，我觉得她懂事多了。”
“不许看她，你只准看着我。”安愔突然霸道回头，盯着他“小心我吃醋啊！”
庄恕笑了“好，你成功了，我心情好多了。”
安愔拉过椅子，坐到他身边，挽住他胳膊，头靠在他肩头“眯一会儿，有事叫我。”
庄恕握着她的手“扬帆找你到底什么事？”
“林皓标本。”安愔闭起眼“有人刺了他一下。”只用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百分之八十的占有率，你以为别的医药公司就只会干看着？他们坏着呢。”
“扬帆想让鸿杰帮忙？”庄恕知道黎鸿杰似乎能联系到北京的人。
“没明说。”安愔完全放松下“现在结果还不知道，估计是想看看再定；狡猾。”不是腹黑，是真的狡猾，他现在就是一直老狐狸，看似无害，但其实也是捕猎者“不过，更有魅力了！”
“嘿！”庄恕握紧了下她的手“你有男人了。”
安愔闭着眼，靠着他肩头，弯起嘴角。
ICU的值班护士探头探脑小声议论，庄恕和她不躲不藏。
……
翌日。
大外科的方主任看了程露的病程和手术记录，抬头看向面前的学生，陆晨曦傅安愔这届也曾是他的学生，手指敲打在病历上“你，你，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我也是没办法，哪有人能承受一个小时的心脑缺血，虽然事后证明血站在三十四分钟送来了血，可是如果是常温状态，大脑心肺等器官的损伤也将是不可逆的，那时候也不过现在这样。”安愔低喃的回答“你也知道我和陆晨曦关系那么好，而且她作为家属也同意了。”
“那你也该给我打个电话吧，事前不说，事后不请示，你想翻天啊。”方主任很严厉“陆晨曦呢？另外一个庄恕呢？”
“一个在ICU，一个病人突发情况被叫过去了。”安愔在他面前乖乖的“都说等一下就过来。”
方主任指指她，真是恨得打不得，当然不会这么做“还没苏醒迹象？”
她实话实说“还是深度昏迷，对外界刺激没有反应。”
“现在外面社交平台都在说我们仁合收治艾滋病人，导致病人感染；你还敢做这种违背急救原则的治疗。”方主任不能不考虑许多“现在手术是做了，可是病人什么时候醒过来谁都无法预估；扬院长怎么说？你不会连他都瞒着吧。”
“哪能啊，他耳报神那么多的。”安愔呵呵“昨晚就谈过了，他说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方主任阴森森的瞅她“罔顾伤者生命，擅自使用违反规定的治疗方法，致使患者术后昏迷不醒，傅安愔，你知道这是什么结果吗？”
“停职检查，甚至离开工作岗位。”她哪能不知道“可是主任，晨曦可是我院胸腔镜方面的专家，庄大夫又是扬院长请来的全美顶尖心肺移植专家，我们仨要是都离开，这，胸外就得您老顶了。”
“地球离开谁都照转！”方主任一拍桌子“没了你们仨张屠夫我还吃带毛猪了，是吧！”他可不能轻易放她过门“你去无国界几年我原还是高兴的，现在看来都被外国专家惯坏了，有病都走邪门歪道的治法；你是不是停职检查停过瘾了？！你这样啊，我也把你发配到急诊去！让你一辈子做不了手术！”
“那您不是也看到了嘛，您说在失血两千毫升已经休克的情况下输入常温晶□□和胶□□能救命吗？我们谁都无法保证血何时能送到，事后我们才知道是三十四分钟，可如果一个小时内送不到呢？”安愔继续弱弱争辩“因为缺血缺氧造成了大脑心肺不可逆的损伤……用超低温方法还能赌一把，如果不用我无法保证会不会是更坏的结果，主任，我妈那时只有我一个，现在程妈妈至少有两个，照顾植物人是很辛苦，可是她没有脑死，心脏还跳着，对家人而言是个安慰，总不能看着她死。”
方主任长叹一口气：她妈妈的情况自己知道一些。
“主任。”陆晨曦赶来了，推开门就跑进来“这事不是他们的错，是我同意的。”横眸瞪了傅安愔“你怎么没通知我，方主任找啊？傅安愔，回头跟你算账！”
“方主任。”庄恕也心急慌忙的跑来了“我来晚了。”进来也瞪了女友一眼“不好意思。”
方主任没好气的也瞪向对自己撒谎的傅安愔“你不是说他们一个在照顾妈妈，一个照顾病人吗？傅主任，怎么回事啊？解释一下吧！”好大的胆子，连我这老头子你都敢骗了！
安愔苦下脸“我要是停职检查，还能安排门诊和手术日吗？”
……
扬帆办公室。
急诊代理马主任，大外科方主任，扬帆先和两位主任商议了下，然后把他们三人叫了进去。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扬帆作为代理院长开口，然后指指傅安愔“特别是你，不许再给我出幺蛾子，好好带你的团队！仁合胸外的招牌要是砸在你手里，那就新账旧账一起算了。”
“陆晨曦，这件事我们都能理解，伤者是你母亲。”方主任也开口“但这种只存在于讨论中的超低温方法我是很保留意见的，但是既然你作为患者家属强烈要求，任何结果你也能自己承担，那我们也会尊重你的决定，只是希望你理解，此事是特例，绝不是常态。”
陆晨曦点头“是，我知道的。”
扬帆也看向庄恕，心平气和的语重心长“庄大夫，你的职业修养我是倚重的，但是有些事，在国内的事，还是希望你尊重国内的方式，可以吗？”
庄恕点头“好，我理解。”
三人走出扬帆办公室。
陆晨曦有些不敢相信，拍怕自己的脸颊“这算是没事了？”竟然这么轻松就过关了，太，太不可思议了吧。这件事所有的坏结果都是建立在如果扬帆拿此事做文章，但是现在看来他不追究了，这个结果真是让自己不能相信。
“嗯，大概吧。”安愔也松了口气“我毕业这么多年竟然再一次被马主任骂的狗血淋头。”
庄恕知道这完全是女友的功劳，她的确在仁合根深蒂固，自己是无法比的。
陆晨曦都不得不服“我不扶大妈，就服你！”
“上班吧。”她今天下午坐诊，门诊结束还有手术，现在趁这个时候去看看病人“十六床病人的房颤改善了没有？心内会诊了吗？”
“没有改善，正在会诊。”庄恕就是那时候听人说了句才急冲冲赶来的“回头和你算账。”
“庄恕，你女朋友有病啊，说好了是大家的事，不叫我也就算了，怎么连你也不叫啊。”陆晨曦也是火大“什么情况啊？不信任你啊？”
“明明是肉疼他好伐，欢喜都来不及。”安愔着急的脱口上海话“刚我有毛病，侬有药伐？”（讲我有毛病，你有药吗？）
“你还有理，来劲了是不！”陆晨曦一撩袖子“我没力气跟你吵，但是今天的事就是你不对，中午请吃饭啊，食堂不吃，我叫上陈绍聪杨羽他们出去吃，你买单！”
“好提议。”庄恕也不能真对心疼自己的女友如何，于是也严肃的附和了陆晨曦“吃好的！”
陆晨曦点头“没错！回头我就去问陈绍聪，医院附近最贵的饭店，不挑好吃就挑最贵！”
“贵就贵。”安愔摇摇自己的手机“不知道支付宝多强大啊，有人的卡还挂我支付宝上呢，吃不穷他我还不答应呢。”走人。
陆晨曦和庄恕一脸平静。
陆晨曦看向庄恕“你知道如何从支付宝解卡吗？”
庄恕想了想。
“你那张是信用卡？还是工资卡？”陆晨曦不问解卡的事了，估计这位仁兄根本搞不清楚，其实她自己都不太清楚。
“工资卡，仁合付给我的工资都在那张卡上，而且扬院长为了表示诚意，先付了一部分。”庄恕如实答复“有六位数，开头的还不是‘1’；我们可以找不收支付宝的餐厅。”
陆晨曦摇头，无奈“不知道支付宝在中国多普及嘛，讨饭的都用了！不带你这么宠女友的！”走人“这么好的货色怎么给傅安愔捷足先登了，没天理啊！
……
扬帆和两位教授都达成了协议，大家对这个超低温疗法虽然都保留意见，但是也都缄口，一来是陆晨曦身为病人家属强烈强求如此，二来他们也不愿意真牵扯太多，仁合现在已经因为收治艾滋病人而在风口浪尖了，第三嘛大家都清楚扬帆刚上任，院长的座椅还没焐热，就把他请来的人处分了也真是够打脸的。
扬帆送走那两位主任，还没回办公室就看见了儿子扬子轩缠着面露难色的张默涵“干嘛呢？”
将儿子推入自己的办公室。
父子俩因为扬子轩的第二篇论文激烈对峙起来。
扬帆不能对其他人发的火现在面对执意要写那篇论文的儿子完全发了出来，将手里的程露的病历猛的一拍，瞪大了眼“我就是不支持！怎么样？去告我啊，去嘉林医科大告！去卫计委告！还是让NIH来找中方申诉？”
扬子轩被父亲的阻拦逼的没办法“爸，您可别逼我，到时候弄得都不好看。”
“你吓唬我是吧，我明确告诉你，我就是不支持你写这个论文！”扬帆一指儿子“我不支持，就是仁合胸外不支持，这里就不会有人支持你！”
扬子轩没想到最大的阻力竟然会是来自父亲“您不支持，有人会支持的！我找傅姐姐去！”说罢，头也不回的摔门离开。
扬帆想追，却也追不上了，低头，桌上是他刚调取的程露的病历，若有所思。


						第97章 九十五
程露的病房就在钟西北的病房边。
陆晨曦看见了乔姨，但让她不要告诉钟老此事，乔姨说安愔已经说过了，她懂得。陆晨曦进入妈妈病房后，看见父亲躺在长沙发上盖着毯子在休息，安愔站在病床边。
陆晨曦走了过去。
“来了。”安愔放下一些资料，几乎是气声。
陆晨曦点头“看什么呢？”她拿起那些资料“这么快发过来了？”都是一些用超低温疗法的病人资料。
“快什么呀，才收到。”安愔可不觉得快“晚上我再好好整理一下，护士还没来抽血。”那是为了评定心脑功能“下午安排了脑电图和MRI，你下午要是有空就一起跟过去看看。”她是肯定没空的。
陆晨曦将下颚搁在她肩膀“鸿杰说他找了两位护工，不用我们出钱，算是他对我妈的一点心意；还说我不接受就是看不起他，连带也看不起他的师父。”这个时候她才感觉到任何安慰都让人温暖。
“这个以后可不能让妈知道，不然你真得人情债/肉/偿了。”安愔笑出“那你以后也得叫我师父了。”
陆晨曦睨眼，怪样。
“你来的正好，给妈擦擦身吧。”安愔挽起衣袖“让董爸多睡会儿，这才两天就已经黑眼圈了。”
陆晨曦收敛“妈会争气的。”
等安愔出了程露病房，就看见陈绍聪和杨羽各自气势汹汹的一起离开，好像与对方都憋着一股劲。她看见他们是从钟老病房里出来的，于是她走过去，看见乔姨和庄恕也在。
“怎么回事？”她敲门走入“主任。”
钟西北躺着，小老头瘦了不少，不过总算有几分精神了“安愔。”
“什么情况？”抬头问庄恕：陈绍聪和杨羽？
庄恕笑了“一两句话说不清，不过，没事；他们算是打是亲骂是爱了。”
“钟老情况如何？”她看庄恕拿着检查单。
“还是不能大意。”庄恕将单子递给她。
安愔接过，看了下“主任，您不乖啊。”
“我再不乖也比你们两个好。”钟西北哼哼“晨曦妈妈你们是怎么救的，直接由静脉注入零度生理盐水，好一个超低温疗法啊！”
庄恕和安愔对视，然后看向乔禾。
乔禾连忙摇头，暗暗摆手，表示自己根本没说过。
钟西北看看他们仨“别以为我在病床上了就什么都不知道，安愔，这次的事扬帆是放了你一码，可你别以为他以后会事事放水。”
陈绍聪！安愔觉得就只有他最有嫌疑了，肯定是他大嘴巴了“钟老，您自己身体还不好，程妈妈的事我和晨曦会处理的，您就别让我们再挂心了。”
“还没醒？”钟西北轻声问了下“深度昏迷？”
庄恕点头。
“你们啊！”钟西北指指他们“庄恕，你可把她看住了！”现在的钟西北完全想起安愔了，他那时自己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可是这些日子记忆好像又都回来了，是自己熟悉的一切。
庄恕再用力点头，
安愔瞧着他非常认可钟西北的态度，那么用力点头，暗地里拧他一下，蹙眉瞪他：明明就是你提出来的。
庄恕抓住她使坏的手，挑眉：是啊，我提出来的，可你敢大声嚷嚷吗？谁让你想一个人把‘过’都揽了！
钟西北给乔禾使了个眼色。
乔禾便借故离开，离开前把什么东西放到了钟西北手边，看看他们，然后离开。
钟西北让他们两人坐下。
“钟老，现在不管什么事都没有您的身体重要。”安愔猜出来一些。
钟西北苦笑“你还真是不着急了，你们不急，我可急了，这次的车祸……”停顿了下“没有安愔和晨曦事情就真的不好说了。”拿了手边的东西“小斌，这是我多年前写的材料，你拿着。”
庄恕伸双手接过“钟叔叔。”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有用，可是现在交给你们了，我心里也好受些。”钟西北说到这里有些哽咽“当初是要交给安愔爸爸的，可是我没等到他来拿，他说他要拿着我的证言和张姐的申诉再努力一次，可是……小斌，我现在把这个交给你。”看向安愔，然后再看向庄恕，似乎是想把安愔也交给他。
庄恕郑重的拿着那份手写证言“谢谢，钟叔叔。”
“谢我什么呀，什么都没做！”钟西北摆手，不敢当“没能帮上你们什么，反而受了你们大恩惠，是我该谢谢你们，救命之恩。”
“大恩不言谢。”安愔微笑着“钟叔，我们都是做医生的，如果要说谢谢，真是得听腻了。”
“南南那儿呢？”钟西北问起林欢“她父亲过世了，她呢？小斌，你告诉她了没有？”
被问到这个的庄恕无法回答“我……”
“现在还不是好时候。”安愔抢了半句“现在林姐对仁合医院和他都有敌意，所以我们暂时没有告诉她，丧父之痛如果马上就是身世被揭开，母亲沉冤多年依旧无法昭雪，这对她打击太大了，就是要说也该等着时机好的说。”
钟西北闻言，半晌没做声，看向庄恕。
庄恕低下头。
钟西北叹口气“张姐知道了，该多疼啊。”
“所以您老要把身体养好，如果我们说都不合适的话，您身体好了，您还可以帮他一下。”安愔一直替他说着他想说的话“有老人出面也许比我们有用的多。”
钟西北又看向安愔，并向她伸手。
安愔会意，握住了他的手。
“安愔，我这声谢谢就厚脸皮说是代张姐谢你的了。”钟西北握着她的手“小斌其实轮不到我拜托你，不过真的拜托你了，你们俩要好好在一起。”
“嗯，我最尊敬的长辈就只有您了，您可要把身体养好，我还想您带着我入场呢。”安愔柔声说道。
钟西北眼眶红着“嗯，好啊；这个，我挺愿意的。”
“钟叔叔，其他的什么都别想，您在仁合我才觉得心里有底。”庄恕也忍不住吸吸鼻子“我和愔愔都希望您一直都在。”抬手将他们原本握着的手握住。
“好！”钟西北含泪点头。
同一时间。
恒睿律师事务所。
林欢正式委托该所的医疗律师许杰向仁合医院和庄恕大夫提议道歉和赔偿要求的诉讼。
……
“什么情况啊？”
“腮腺炎？杨羽，你厉害啊。”
休息室。
安愔、庄恕、黎鸿杰、陆晨曦都来了，桌上有陈绍聪买的咖啡和蛋糕。
原本因为钟西北受伤一直自责内疚有些萎靡不振的陈绍聪现在却可以算得上是红光满面，手里的小本本就是他精神焕发的原因。
“我瞧瞧。”黎鸿杰夺过，打开“陈夫人，拍的不错啊，陈先生就差了几分，明显就是鲜花和牛那么什么的赶脚啊。”
“你给我拿过来吧。”陈绍聪立刻抢夺回来“别给我弄坏了，今天刚拿的。”拿起小本本“老庄，不好意思啊，这次我领先了。”
“领先什么呀，这一对饭都煮了，你煮了吗？”陆晨曦拿了一杯咖啡喝了口。
陈绍聪认输“这个我比不过美国专家。”
“我扑的，怎么了？”安愔不让他们欺负庄恕“这叫近水楼台先得月，这美国月亮我可不能便宜别人了，是我夜黑风高夜掀起了他的小被子；谁不服啊？别站出来，就继续——憋着！”
“霸气！”陈绍聪点赞。
“威武！”陆晨曦甘拜下风，钟老受伤、母亲车祸，陈绍聪和杨羽的登记似乎是这些不好事里的一个希望，让自己沉重的心也缓和了不少“我说啊，别太早办礼啊，等钟老师、我妈都好起来，再办。”
“不会太久的。”安愔接口“杨羽，你不用担心的。”
“我担心什么呀，这么多好医生呢。”杨羽指指他们几个“不过啊，老庄，你这礼金得给多点，要不给也可以，就是半年内也拉着傅主任把这个小本本拿了，那时候你们不给就不给了。”
“你这帐算的，别坑我家庄庄。”安愔挖了块蛋糕“我和庄庄要是也登记了，按理说我们各自办礼，这礼金算各自免了，可这‘半年结婚’的局你们两口子可没少下注啊，合辙你们是想不给礼金还赚钱啊，想得美！我就是要拿本也拖到半年后零一天。”
黎鸿杰耸肩“陈夫人，坑人这方面我劝你还是不要和老师相较了。”
“而且你们也不瞧瞧她找的什么人啊。”陆晨曦也劝说“这庄爸爸太有欺骗性了，长的是端正端厚，实则特别腹黑，这俩搁一块儿，黑倒仁合一大片不解释。”
庄恕瞥瞥陆晨曦，往身边女友这里一斜“听说陆大夫最近有意回胸外，可是我看诚意不足啊。”
“那就再等等。”安愔也是一本正经，这么觉得的。
陆晨曦摊手“瞧见没，腹黑CP。”
大家说笑开了。
黎鸿杰拿了自己手机给安愔看“怎么回复？”虽然是欢乐聚会，但还是有事。
安愔看见了扬子轩的求助“拖一阵子，这次扬院长给出了诚意，我们多少得投桃报李；回复他，数据方面不用担心，但他需要有耐心。”
“说到数据，陈绍聪，你那个初诊平台也该搭起来了。”庄恕听闻过此事“现在你成家了，事业上也该有所发展，我觉得初诊平台在国内很有发展前途，你应该好好做的。”
陈绍聪得到了庄恕的肯定，也觉得眼前豁然开朗似的，看看杨羽“没错，得好好干了；哎，陆晨曦，上次你给我找的电脑专家联系方式在群里还是单独给我的？鸿杰，小蜜姐那儿得空了没？”他要努力奋斗了！
“你们住哪里？”鸿杰问了关键问题“不会是想让我搬老师家吧，我可不去，这对爱情鸟也腻着，刺激单身狗啊！”
“我们只是领证，又没说非要住一块儿。”杨羽羞涩“我连公婆还没见过，安愔，晨曦，你们和陈绍聪一起读书，他爸妈什么样？”
陆晨曦扑哧一声咖啡喷出。
安愔和陈绍聪连忙各自抽纸巾给她。
杨羽不解。
黎鸿杰也大笑而出，指着傅安愔“你让老师说，可笑死我了！”
“你们仨，别拆台啊，我才刚结婚啊。”陈绍聪着急慌张的拜托他们仨损友“这样，你们仨礼金我不要了，老庄也免了，行不！”
杨羽一听就觉得有异“什么意思，陈绍聪，你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啊？”
“没啊，没事瞒你！”陈绍聪转身安抚陈太太“杨羽，你放心，我爸妈肯定喜欢你。”
庄恕瞧着他们又恢复了一些以往的模样，喝着咖啡，抿唇笑起。


						第98章 九十六
几天后某夜。
家中，浴室。
庄恕躺在浴缸中，安愔背靠着他，把玩着手里的器械。
“你都把我教坏了。”庄恕享受着欢愉后精神也被满足的时光。
安愔手臂撩起，水顺着她手臂漂亮的线条滑落“你都叫我小妖精了，教坏又如何？我要你沉溺我的温柔乡里，不可自拔。”说着，转头，作势要亲他，但是唇舌却落在他肩胛骨上，舔了，更咬了。
庄恕倒吸一口气“水凝胶没了啊。”提醒她注意行为“明天你轮休，可我还要上班。”都几点了，还敢撩拨！
安愔舔舔唇“所以我打算和我的床缠绵一上午，下午去医院照顾程妈妈，你上班时别叫我。”嘴是停了，可是在水里的腰肢动了动。
庄恕目光更加深邃“我不叫你。”双手扣住了她乱动的细腰，固定了一个位置“你再乱动，我保证我上班前你根本也睡不了。”这丫头何止是小妖精。
“哼。”傅安愔就是如此不知死活，偏又动了下“我大不了下午晚点去医院，你可别脚软，上回打球陆晨曦可说了，你缺乏锻炼。”
庄恕扣住她细腰的手更箍牢些，就着这个姿势，身体一动。
傅安愔根本没想到他会来这招，抬头往后仰去。
庄恕搂着她，不让她躲，更不让她逃“我缺不缺乏锻炼马上让你知道！”
一大早，庄恕神清气爽的上班去了。
昏昏沉沉的安愔则在入睡前深刻了解了：庄恕根本不缺乏锻炼，都TM锻炼在她身上了！
……
又过了一星期。
“来了，来了。”开门的人独自在家，看见来人后脱口而出“林欢，不在家。”
来人微笑“我知道，我能进去吗？伯母。”
林欢养母退身“当然，请进。”
安愔一身黑色，空手入内“不好意思，伯母，我空手来的，因为我根本不想让人知道，特是林姐知道我带着卑鄙的目的而来。”
林欢养母本来想说没关系，但听到后面不由抬眸，看着依然温柔可人的傅安愔。
过了会儿。
林欢养母和安愔对面对坐着，谁都没说话。
安愔叹口气，从包里拿出了一张黑白照片，放到了林欢养母面前。
林欢养母低头看，是个有些年纪的陌生女人，她并不认识，五官端正，挺漂亮的。
“这是一张放在墓碑上的照片。”安愔很抱歉的口吻“因为年代实在太久，八四年的时候不太流行拍照，她是烈属，孤儿寡母照片就更少了，后来家没了，很多东西也不知去哪儿了；我不是她的亲属，这张照片也是托了不少人才弄到的。”
林欢养母抬头看安愔。
“为她移墓真的不容易，并非有钱就能解决，必须是家属才能申请，中国人的风俗，移墓是大事，弄不好是要倒大霉的，可是我去她本来的墓上祭拜，那里真的太远了，而且因为她、子女都不在，几乎没人管理，所以我擅自做主将她移到了我父母所在的陵园。”安愔继续“挺端正的是吧，在那个年代也算是美人了。”
林欢养母拿起那张不大的照片“她？”
“她叫张淑梅，是位护士，她有一个儿子，叫小斌，还有一个女儿……”安愔说到这里，停了下。
林欢养母猛的放下了那张照片。
“……叫南南。”安愔轻声的将话说完。
林欢养母紧张又害怕的看向安愔“你，你你——怎么会？你说，没有关系的。”
“我刚才说了，移墓需要家属申请，我没办法，只能在申请书上签上‘林南’的名字。”安愔没有回答林欢养母的问题“因为我不清楚南南的大名叫什么，我只知道她现在姓‘林’。”
“我们见到南南的时候她重病被人遗弃在——”林欢养母似乎想要辩解，但是在安愔平静无波的注视下她没了声音。
“她母亲因为一些事是疏忽照顾年幼的女儿，她亲哥哥也因为母亲的事在学校与人打架而错失了接妹妹的时间，导致南南被人贩子拐卖，后来南南的生母因为那些事和女儿的失踪精神崩溃，了结了自己的命；她哥哥也被送到了福利院，因为母亲突然死亡、妹妹因自己失踪也是大病一场，若不是有好心人，恐怕也活不到今天。”安愔平静的告诉她“伯母，她的母亲、兄长没有遗弃过她！遗弃重病她的是人贩子，而不是她的亲人。”
林欢母亲的眼泪一下子落下了。
“伯父死前曾与南南的兄长达成协议，为了让南南快乐，不让她知道自己悲惨的身世，更为了养育她这么久的你们，不告诉她任何事。”安愔说到这里也蹙紧了眉头“也就是说她永远不会知道她是张淑梅的女儿，永远无法为含冤而死的母亲敬一炷香，敬一杯酒；我不知道张阿姨会不会很伤心，伤心的不是女儿被爱她的人瞒着，而是伤心他们亲兄妹将要对簿公堂。”
“你别说了！”林欢养母痛哭起来“安愔，求你别说了。”
“林伯父也会很伤心吧。”安愔却没有停止“我知道，伯父伯母没有孩子是因为伯母体弱，伯父心疼您，所以一直没要孩子，我能理解您不想失去女儿，所以我在林姐不在的时候来找你！林姐想告，就告吧，如果这能让她好受些，但是该说的话我觉得有必要告诉您。”抽了纸巾递给她。
林欢养母拿过捂嘴嘴。
“想哭就哭吧，我知道您身体不好，我会在您伤心过后身体不会有事之时离开。”安愔正襟危坐，也不再说话。
林欢养母哭了一会儿，看向一直不说话的安愔“是庄大夫，是吗？”
安愔还是没有说话。
“那我能问问你为什么？”林欢养母有些疑惑此事与安愔有何关系，听她话里的意思，庄恕回国之前她就知道南南是谁，她也没说。
“和林姐一样，为了给父亲一个交代。”安愔这才说话“都是执念，傻子一样的执念。”
林欢养母更有些不明白了。
“我的事不足挂齿，伯母，我只希望林姐不要过了，因为太伤人了。”安愔慢慢起身“您失去了相濡以沫的爱人，林姐失去疼爱她的父亲，伯父的死对您二人的确是晴天霹雳，所以林姐要一个交代我能理解，换做任何一位女儿都会如此，因为我就是如此，但是有些事的度如果过了，等于是把自己的伤痛硬性的砸给了别人，我相信伯父与您都是好人，所以在您身边长大的林姐也自然不会这么做。”
林欢养母单手压住胸口，不知为何她觉得此刻的傅安愔是如此恐怖。
安愔朝她微微鞠躬“很抱歉，我冒昧打扰，也很对不起说了刚才那些话，只是话由心生，不得不说，请您见谅。”有礼而幽淡。
“安愔。”林欢养母唤了她一声“你也不会说，对嘛！”
“这就是我卑鄙的目的，不能让小斌和南南知道。”安愔弯起嘴角“我会不会说，取决于您。”
林欢养母往后一靠，似乎是被惊愕到了。
“对不起，叨扰了。”安愔敛了神色“再见，伯母。”转身离开。
林欢养母却坐在那里半天无法行动。
……
三个星期后。
程露依然昏迷，钟西北恢复的不错，似乎一切都趋于平静。
陈绍聪的初诊平台也做得风生水起，虽然只有一个月，注册人数是蹭蹭蹭往上涨，把他给高兴坏了，直言要竞聘副主任的位置。
他是爱□□业双丰收，把来他这里找同情的扬子轩反衬的更是无精打采、垂头丧气。
“你爸还封杀你呢？”陈绍聪悄声问。
一筹莫展的扬子轩看着自己的电脑屏“是啊，他们当时给那几个下级医院的肿瘤患者制定的化疗计划和治疗细节我一直拿不到，论文都停一个月了，我是胸外也不让进，家里我也不想待，我给鸿杰也打了无数电话，他总说让我等，我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是头。”然后“看着你一天天的进步，我还是老样子，我这心里……”能不急嘛。
“鸿杰肯定有这方面的全部资料。”这点陈绍聪很清楚，很多事他只是当做不知道。
扬子轩转头“全部？我以为他只有傅姐姐那几位病患资料。”
“肯定是全部！”陈绍聪心知肚明“只是他给不给不是自己决定的，得让安愔发话，要不你也走走姐夫路线。”
“什么意思？”扬子轩不解“姐夫路线？”
陈绍聪恨铁不成钢“你爸的聪明劲你是一点没学会啊，这也好！他的聪明你不学就不学吧；你想想看，黎鸿杰握着这些资料是为什么？不问他为什么，反正他有，却不给你，那是因为他老师要卖你爸‘放水’的一个面子，但是现在能说服傅安愔的是谁啊？”
“庄，大夫！”扬子轩似乎有些明白了，虽然不明白老爸放水了什么。
陈绍聪很欣慰他的开窍，然后拿起电话打给庄恕，约定他和扬子轩中午的见面。
扬子轩翘了拇指。


						第99章 九十七
中午。
安愔正在准备今天要谈论的心肺移植案例，因为虽然是三甲医院，他们这里的心肺移植手术量还是无法和陈教授那里的比，虽然他们也会被请去其他医院完成肺移植手术，但没有手术时安愔还是定期举行这种例会，基本上是两个星期一次，且为了不让例会影响工作，都是利用午休时间。
会上会有移植案例，让团队里每个人都口述自己那部分该怎么做，然后如何互相配合，安愔也会在每个人相应部分里加入极端条件，这时候回答的人必须也要拿出应对方法。
鸿杰带来了外卖“老师，师公来了。”
安愔没说话，只是将案例的资料展示在办公室里的白板上。
“救灾已经结束了，师公也该回疗养院了。”鸿杰轻声“其实这次师公做了不少事。”
“当年的事他也没少做。”安愔淡淡将其他书面资料整理了下“我知道到他这个年纪承认错误不容易，我没法逼他了，所以也就没有期望了；修彤情况如何？”
这是打算直接对付西毒啊。鸿杰摇头“情况自然是更糟了，但是心肺供体真的不容易找。”转头看向那个案例：修彤的实际情况就在这一次次的例会里被单独提起，要成功做一例心肺移植不仅需要高超的主刀大夫，每个环节都要熟练，并且互相配合默契；她要救修彤，但是并不是无条件的，这是最后一步，只是他真的不知道修敏齐会作何反应，如果他始终不认呢？老师，你会不救吗？
还不等他想完，其他人都陆续进来了。
急诊。
陈绍聪在初诊平台救了一位姜姓患者，扬帆接到了患者儿子的电话，赶到急诊时病人还没送到，随后病人儿子到了。
“扬院长，我还想拜托你一件事。”先锋医疗集团大中华区总裁姜明现在也只是位病人家属“给我安排一个大夫。”
扬帆微笑“这件事我亲自负责还不行吗？”
姜明没有立刻回答，想了一下还是坚持了刚才的想法“我还是想找——傅安愔。”
安愔办公室。
护士来敲门，安愔微微蹙眉：不是已经在外面挂了例会中的牌子嘛，知道的人都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来打扰“进来。”
林护士推门走入“主任，扬主任在急诊，说是有个重症病人，一定需要您亲自去。”
室内的人都不语，刚才发言的人也停了声音。
安愔一直蹙眉，不动分毫。
黎鸿杰轻咳“要不，我跟着老师去看看，说不定真的是危重病人。”扬帆亲自在急诊，还点名让胸外主任去急诊看病，这个病人，不简单啊！
安愔起身“那大家先把饭吃了，回来继续。”她最近对扬帆是不是太好了！？
急诊，抢救室外。
黎鸿杰跟着安愔，过了个弯看见留观室外的人“老师，那是，先锋姜明姜总，怪不得，分量不轻。”
安愔看见了一位气派十足但如今也是一筹莫展焦急愁色的男子，步子不变，走了过去。
“傅主任。”姜明看见她就带了黎鸿杰而来，倒也十分客气。
傅安愔颔首。
黎鸿和姜明彼此也有认识，各自颔首以示。
抢救室门开，扬帆出来了。
“我在开例会。”傅安愔很直接的告诉扬帆，你打扰了我。
扬帆明白她的规矩“情况特殊，希望你理解。”
傅安愔没有再看姜明，走入“什么情况？不是说什么初诊平台上发现的吗？病人以前来就诊过吗？有的话调取既往病历。”
抢救室的自动门在他们入内后自动关闭。
院长办公室。
傅博文坐着，那副‘初心’的字依然高挂。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可是老师，你有心吗？你不配这幅字，更辜负送你这幅字的沈涛校长！’
安愔在母亲死后对自己的控诉声声在耳。
‘你不是医生！你是杀人凶手！我爸我妈都是你害死的！别用无辜的眼神看着我，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就是你！’
‘三十年了，老傅，我们都行将就木，难道你要把秘密带到坟墓里去！？’
‘天上的张姐看着我们呢！’
‘你给我站出来——’
钟西北的拼死呐喊他也无法忘记。
起身，脱了白大褂，拿包，走出办公室。
去一个他很久没拜访的地方。
急诊。
“怎么样？”扬帆一直在等她检查结束。
“食管肿瘤侵犯血管出血，有食管气管瘘，破裂血管做了紧急手术处理，算抢救及时，您得夸几句陈绍聪了，您夸了马主任才会重视这个平台啊。”安愔检查好了，玩笑了下，然后转回认真“其他的，得看片子才能知道。”
扬帆明白“交给你我还是很放心的。”
“我可不放心。”安愔眯起眼“交给我可以，但我有个要求。”
“说。”真是会挑时间。
安愔微微侧身，正面抵进面对扬帆，靠的非常近“病人我收了，但如果你中途有什么改变，别怪我不给你留面子，你知道我的——我的病人，我说了算！”
扬帆一震“什么就你说了算，还有病人家属……”扬帆自己停住了声音，病人家属！黑眸微动“你觉得有不妥。”
“鸿杰，联系胸外，这个病人我收了。”安愔勾勾嘴角“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等一下！”扬帆盯着她，喊了一句。
黎鸿杰却根本不听他的，走人，做事。
扬帆蹙紧眉头，将她拉到一边“我要求你保密。”
“姜明那张脸，保得了秘吗？”安愔反问，医院是禁止各个医药公司代表来，可是禁止就能不来！？侧身“在不纯粹的环境里我只想纯粹的救人，其他的，你自己看着办！”
扬帆保持着刚才的斜眸，看着她离开：她这反应力。
另一边。
扬子轩得到了庄恕的帮助，手机响了，是黎鸿杰：数据今晚发你，你所有的疑问，邮件里都有出处和解释，想要重新调查，联系人也在邮件里；抬头看向庄恕“怎么回事，我才问过你，鸿杰就同意把他掌握资料给我了。”
庄恕咬了一口三明治“她是踩回了底线。”好，说到做到！
“谁？傅姐姐？”扬子轩瞧出庄恕脸上的得意和宠溺“庄大哥，傅姐姐是不是知道很多事啊？”他有种感觉，那个预案更从侧面验证了自己的判断，她不仅对仁合硬件各方面了若指掌，软件方面她一定知道更多“你刚才说不纯粹，那么傅姐姐是什么样的人？”
庄恕笑着“她就是那个在不纯粹里努力纯粹的大夫；人是很复杂的，每个人因为主观认知看见的同一个人或许都有不同的解读，她在我眼里不完美却很纯粹。”
“我爸却看不到这点。”扬子轩也有点了解了“不怕你知道，我总觉得我爸是很喜欢傅姐姐，可同时也防备着她。”
庄恕不置可否。
……
姜明、扬帆、安愔在X光片前。
“我父亲感觉吞咽困难有一阵子了，上个星期在你们医院查出是食管癌。”姜明知道情况很不好“我一直在国外考察研究，昨天才回来，没想到今天就发生了呛咳和呼吸困难。”
扬帆顺着说“是啊，我们这个年纪正是干事业的时候，偏偏这时候父母年纪也大了需要照顾，有的时候真是两难啊。”
安愔斜眸瞅他：你说这话什么意思？欺负我没爸妈了是吗？
扬帆接到她眼刀，轻咳一声，为自己的失言掩饰。
姜明侧向安愔“傅主任，我知道目前嘉林市食管癌手术最好的大夫就是您了，我父亲的手术我希望您能全程主刀。”
安愔点点头“当然，不过我主刀手术，术前有些事一定要讲清楚的。”
黎鸿杰这时从后面递过来一张纸，递到姜明面前。
姜明接过：《告家属书》，是一份关于治疗、手术的事项说明书，其中列举了很多细则。
“您可以慢慢看，同意就签字，有哪条有疑问可以提出。”安愔不急“有一条很重要，就是我习惯手工吻合，如果你有其他选择，发生一切问题就必须自己负责。”
“我请您务必亲自手工吻合。”姜明异常郑重“虽然如你所知我公司的吻合器是全球知名产品，但是根据我们的内部数据，傅主任的手工吻合食管瘘发生率是零，您手术病人术后恢复的各种数据在仁合也是最高的。”
“病人术后恢复是要考他们个体情况。”安愔温文“并不是完全由我的手术刀决定的，姜总，有一件事我必须对您说明，免得手术发生什么情况，因为没有事前沟通而发生误会，我想这点您和我都是不想的。”
扬帆知道傅安愔想借此事说事啊“傅主任，我们还是讨论病情吧。”
“当然，沟通不良，很糟糕。”姜明也不回避。
黎鸿杰已经排好椅子“姜总，请坐；院长，老师。”
于是三人都落座。
姜明笑着“我知道我们公司向医院推销吻合器，用大数据做宣传引导患者使用，傅主任对此其实是非常不满的，但是现在我恳求傅主任能体谅一位患者儿子的孝心，尽全力完成我父亲的救治，我将以个人的名义捐出百万用于您主持的心肺联合移植的研究。”
一百万？扬帆惊愣了下。
“很感谢您对医学事业的支持。”安愔不为所动“我很喜欢这么一句话，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不知道您是否知道它的出处。”
“当然，鲁迅先生的名句。”姜明知道傅安愔不好对付，但是她对病人却是最好的，而且她的食管癌手术已经超过了原先最好的陆晨曦，因为就在前不久她成功为一位和父亲情况相似的病人进行了手术，病人现在恢复的不错，所以自己才选择了她，
安愔依然还是温文有礼“我还很喜欢他说的一句，鲁迅先生曾对友人说过：素来都是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所以我就是吃了，也不嘴软！”
扬帆连连咳嗽。
“偏题了。”安愔脸上带笑，眼睛却依然不动声色“我知道贵公司就吻合器和手工吻合做了重新的评估，相信您对评估结果有所了解，我认为任何东西的出现和存在都有其必要性，只想提个小小的建议，院长，我可以说吗？”
扬帆摊手。
“各有针对性，具体方案具体操作。”安愔还是笑着。
姜明等着她后面，但是安愔却没有下文了“就这样？”
“如何具体操作那就是姜总的公司销售问题了。”不然呢，难道要她给先锋公司做销售计划吗“而且扬院长和我说过，先锋公司绝不会强推产品，我相信扬院长的话。”微笑看向扬帆：点到为止。
扬帆知道她起了开头，后面的事推给了自己“啊，我是说过。”恼恨又无可奈何。
安愔收敛了几分虚伪，十分认真的和姜明谈起来他父亲的情况“肿瘤已经突破食管壁，突入气管，有食管气管瘘，我虽然做过一例这样的手术，不过那位患者的肿瘤小于您父亲，而且他的年纪和身体情况都优于令尊，这个手术难度不小，希望您能了解，我会依令尊病情挑选最强技术团队为他进行手术。”
姜明看向扬帆。
扬帆点头。
“谢谢，这样说我也稍微放心了。”姜明长吁一下。
安愔微微垂眸“姜总，在医院只有三类人，医护人员、患者、患者家属，您父亲得病是患者、我给他医治是医护人员，而您……我希望只是单纯的患者家属。”将‘单纯的’三字咬重音“可以吗？”
“当然，不然我还能是什么身份。”姜明听懂了她的话，也明白她将那一百万与手术撇清了“傅主任的意思我明白了，我作为患者家属会全力你的，并相信你对每个病人都是一样。”
安愔颔首“谢谢，请在告知书上留下联系方式，患者有任何情况我能随时联系到您，在告知书最后部分；我还有其他事，您仔细看告知书，若有疑问可以在告知书上留言，会有人与您联系，沟通您存有疑问的地方，签好字的告知书可留在护士站，谢谢；请原谅。”起身，转向扬帆“对不起，院长，案例会还得继续。”
扬帆起身“好的。”
“好的。”姜明也起身“我一定仔细看这份告知书，再次谢谢你。”
安愔有礼有节“再见。”带着黎鸿杰离开。
姜明不知为何在她离开后才如释重负，看向扬帆“她一定能胜任仁合胸外科主任这个职位。”与她说话必须过脑。
扬帆摘下眼镜，捏捏鼻梁。
姜明突然一乐“你搞不定她！”还好没和扬帆好上，不然公司得吃多少哑巴亏。
扬帆睨眼姜明：啰嗦。

作者有话要说：
那就来个二更


						第100章 九十八
嘉林某民居。
“怎么有时间过来啊？”修敏齐开门后挺意外的。
傅博文入内“来看看您，彤彤身体怎么样了？”
“老样子。”修敏齐将他迎入后，请他坐“还是不太好啊。”
傅博文落座。
“那你呢？听说你去休养了一段时间，好点没有？”修敏齐虽然退休了，可是消息依然很灵通。
傅博文还有有点心事重重“好些了，没压力了，也就没什么事了。”
修敏齐泡茶“还是要注意点。”不禁念叨自己这个学生一下“你那个性格啊，有事就爱钻牛角尖，年纪大了，要往开了想；退了也好，就让他们年轻人去做吧，傅安愔就做的不错，虽说你那几个徒弟里你最偏爱那个陆晨曦的，可是我还看好傅安愔。”她对自己那股狠劲，不错。
“退也没退干净。”傅博文听着，也说道“这些时间也回院里做了点事情。”
“听说了，你那个徒弟给你打电话让你回去主持大局。”修敏齐真的耳目灵通“救灾期间仁合闹的很厉害，什么气性坏疽、耐药菌株、HIV阳性，好嘛，排着队来。”边倒水边说“这些事靠扬帆是不行的，亏得有人把你请回去。”
傅博文不说话。
“好几个老同志跟我提，你退早了。”修敏齐也算是挺认真和他说“听说肺移植中心终于立项了，新大楼要盖了，有没有想过把辞职这事再考虑考虑？仁合肺移植现在就剩傅安愔那组了，可她还是太年轻，你要是能回去还能扶她走一段，等她各方面成熟了，接班也就顺理成章了……”
“小斌回来了。”傅博文终于开口。
修敏齐对这个名字似乎没有什么特别感觉“谁？”
傅博文抬头，很严肃“张淑梅的儿子，小斌。”也许小斌对你来说早就遗忘了，可是我不信你连张淑梅是谁都忘记的一干二净！
果然对事豁达，总是四两拨千斤的修敏齐没了刚才的轻松，神情虽然没有大变，可傅博文能看出他心里还是记得那个名字的。但是他却错估了修敏齐的道德准则，完全铩羽而归。
就在他离开时，却遇到了上门而来的扬帆。
修敏齐见过傅博文后再见了扬帆。
扬帆在修敏齐面前巧舌如簧再多，修敏齐照样是稳坐钓鱼台，几句话就让老谋深算的扬帆现出原型，扬帆来此也是没有别的办法，大肠杆菌的新亚型隐瞒不报，现在送到北京必定会被知道，所以他想在调查组下来之前和修敏齐通好气，修敏齐一句话份量还是很重的，于是他推说是其他公司为了争取订单挤走先锋才让院里某些人做了一些事，当然他也想好了替罪羔羊“……鉴定器材您不用担心，我就是想让修老帮着说句话，器材是合格的就行了；至于其他的事情能不能就不要再查了！？”
修敏齐拿着茶杯，目光下垂“张淑梅的儿子。”
扬帆一惊。
“你认识吗？”修敏齐不咸不淡的问。
扬帆盯着修敏齐“认识啊，我，认识！”
“嗯。”修敏齐喝了茶，应了一声。
扬帆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替罪羔羊，得是庄恕了！
……
庄恕在程露病房里找到安愔。
“我刚才接到了北京廖先生的电话，送去的标本分析出来了。”庄恕帮着一起替程妈妈按摩腿部肌肉“确实是CRE新的亚型，找个时间我们一起去北京，和威廉姆斯博士开过远程会议，他半年也有过CRE新亚型发现，看看是否相关；这种菌种的研究还是要早点做较好，不然如果再次爆发事情可就大了。”
董爸爸是听不懂这些，不过觉得庄恕好像真有点离不开安愔了，去开过个会也要非要拉着她，也为他们高兴“安愔，你放心，你程妈妈有我和晨曦在，正事要紧。”
“那就尽快。”安愔也觉得需要“和张师兄说一下，和我换个班，我和你一起去北京开会。”她对此事也挺上心，这是林皓留给他们的珍贵资料，医学从失败中学的永远比从成功中学到的更多。
“哎呀，安愔，江湖救急。”陆晨曦突然冲了进来，拉上她就往外走“爸，等一下啊，安愔，快快快。”拼命给她使眼色。
“好好。”安愔好像有些明白了，两人出了病房，就各自分头行事。
安愔将自己的那只小包从门下递给陆晨曦。
然后出了洗手间。
过了会儿，陆晨曦走出，才松了口气“还好你带着，不然可惨了，我自己都用完了，今天要用才发现；你我时间差不多，你自己多注意点啊。”
傅安愔拿过自己的那只小包，微微蹙了下眉头。
陆晨曦走在前面，看见后面踌躇的人“你不会现在就有感觉了吧。”
安愔没回答。
“怎么了？”陆晨曦见她神色不显的“呀，你不会上个月没来吧，上次房主任不是让你记的嘛，你记哪儿了？”不过陆晨曦也不确定，安愔多少有些不调，所以妇产科的主任有时会私下里给她调养一下。
“手机上。”傅安愔自己都不确定了“大概又不调了，我不是有时会隔月的嘛。”他们都做措施的，这方面他们可都是医生“我得空找房主任给我瞧瞧，放心，不会的，妈还没醒呢，我有孩子谁给带啊。”
陆晨曦也觉得不可能，不过还是叮咛了句“千万别这时候有，伺候不过来啊。”
“有什么？”黎鸿杰这时候过来。
“孩子呗。”陆晨曦转头没好气的说“我跟她说现在不能有孩子，伺候不过来。”
“没孩子，听她胡诌。”安愔也走上来了“就是不调。”
“你那是自己做下的病。”黎鸿杰脱口“唉，不过，的确有人有孩子了。”
“谁啊？”陆晨曦觉得黎鸿杰怎么这么八卦“不会是你吧，前女友还是一夜情找上门了？”
“陈夫人有了。”黎鸿杰挑挑眉“你们俩要当阿姨了！”
“我没听到！”安愔摇头，拒绝听到“刚把结婚礼金给免了没几天啊，这孩子满月礼怎么又来了，陈绍聪，不带你这么坑我们钱的。”
陆晨曦被她这么提醒也惊觉“消息准确？”
“百分之一百，而且产科的小王跟我说杨羽让她不要告诉任何人，看情形不对啊，你们谁跟陈绍聪说一声啊，让他注意点。”黎鸿杰就是听到这个才和她们通个气的“亲爱的，这虽说是他们夫妻间的事，不过陈绍聪最近一直住在丈母娘家，好像还没带杨羽回过自己家，这要是杨羽没想明白，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
陆晨曦和傅安愔对视：她们都是知道陈绍聪家情况的知情人，不过杨羽没问她们也就不会多嘴，这杨羽要是觉得此刻孩子是个累赘，问题可能就会严重了。
“我回急诊啊，你要是没手术照顾一下妈啊。”陆晨曦先回急诊看看“我马上回去的。”
“晨曦，这算病人隐私。”安愔拉了她一道“这鸿杰八卦病人隐私，我回头再教育；杨羽说不说那是他们的事，别搅和。”
“知道了，我旁敲侧击，行了吧。”陆晨曦知道，嫌弃“别跟你家庄大神似的，唠唠叨叨的。”
黎鸿杰看陆晨曦离开了“老师，师公和扬院长好像都是去找过修老了。”不等老师教育，先岔开话题。
“你还真派人跟踪他们啊。”安愔瞅他一眼“那你有没有在他们身上按个窃听器？”
“你同意吗？”黎鸿杰得寸进尺“现在事情完全没转机，我不是着急嘛！再说了，那也只是根据手机定位发现的，没有派人跟踪。”
“送京的标本查出了是CRE新亚型，我估计扬院长也知道了，他是怕有人拿此事做文章所以先去和修敏齐通个气。”安愔揣测到“上次在他面前多嘴的那位大概得走人了。”
“肯定。”黎鸿杰认为不是‘大概’，而是‘肯定’：人啊，死于话多。
“那位姜老医生的病情你让人时刻关注下。”安愔正好也想和他说事。
“楚珺做了他住院医。”黎鸿杰呵呵两声“他们好像是认识，说是曾经给楚珺看过病，楚珺认出他了就主动要求做老大夫的住院医。”转头“您这个关照有些多余啊，干嘛？就因为那是姜总的老爷子？”
“人啊，死于话多。”安愔横眸：她和姜明父亲聊过几句，觉得他对医学不陌生，老爷子后来自己说自己一直是医生，不过没看过疑难杂症，只是个普通的退休大夫，而就是因为这个安愔对他反而多了几分关注。
黎鸿杰封口。
晚上。
“穿鞋。”庄恕看见她又赤足满地走，拿着拖鞋，弯腰，亲自给她穿上“你怎么越来越废了？”生活残废。
安愔在他起身时，偷香一个“有你在啊。”
庄恕对她动不动的亲昵已经习惯了：自从那啥之后，她出门是正经八百，在家就是各种情趣“调班怎么说？”
“嗯，说了。”安愔走到书架前，准备找一些资料，姜明父亲的肿瘤过大、粘连气管，她记得有份资料里的肿瘤大小与之接近“要不你和威廉姆斯博士联系一下，我们争取当天去当天回。”
“你新收的病人情况不好？”怎么这么着急。
安愔仰头，看见了一份自己标注的资料“嗯，情况很不好；那位也是大夫，医不自医。”偷懒，不想拿书架了，伸手踮脚想够着更高处的一份东西，可惜这个她怎么努力都不行。
一只大手轻松拿到了她怎么踮脚都触不到的资料，庄恕拿下那份东西。
安愔笑嘻嘻“谢了。”
庄恕有些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嘛。”安愔将资料都放在了书桌上。
庄恕给她倒了杯热水“后来你没去见过林欢？联系也没有吗？”
“她不接我电话，微信也不回。”安愔本就想到了，也没有意外“她把我归在你那里了，唉，女人的友谊都因为男人而破灭。”
庄恕对此的确无法反驳。
“想见她？想把亚型的事告诉她？”安愔坐下，抬眸看多少有些沮丧的他“我不认为这是好主意。”只会让她反弹的更多。
“那就算了。”庄恕坐在沙发上，背对着她“你研究病历吧。”
安愔手里的铅笔转了一圈，悄悄起身，轻轻绕过书桌，猛的张开手臂扑向了他“庄恕，接着。”
庄恕下意识接住她“傅安愔，你怎么又乱来，受伤了怎么办？”
安愔熊抱住他“我这是充电。”你就是我的电源。
庄恕叹口气，却也因为被满满抱住而去了几分沮丧，抱住怀里的人“后天想吃什么？”明天自己值班。
“后天我值班。”因为抱着他，安愔声音闷闷的：他们白天都要上班，庄恕只有下班后能做饭，所以他问吃什么肯定是晚饭，只是后天她三线。
庄恕唇贴住她发鬓“做好了，我送去；想吃什么？”
“嗯，虾。”她挑了自己最喜欢的东西“油炸，洒黑胡椒粉。”
“红烧。”这点不让步“盐焗。”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大们的支持，谢谢！


						第101章 九十九
两日后。
安愔上班前来看程妈妈，正好遇上出病房的晨曦，昨天是晨曦，今天是自己，前天董爸硬，把她们都赶走就自己守着。
“是妈怎么了？”看晨曦这眼圈红红的“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啊？”
“不是。”晨曦拉住她“安愔，你和我们心理科主任关系不错，我给你推荐一心理医生，要吗？”
董爸起身，回头看她们“安愔别听晨曦胡说，这里有我呢，你们都上班去！”
安愔让晨曦先去洗洗，自己走入“没事，我晚上值班，董爸，庄恕说晚上送饭来。”
“好。”董爸不拒绝，这时候有她们在，真好“安愔啊，明儿是周末，你替我带她出去走走，行吗？”
“行，去北京的票我多订一张。”明天他们去北京。
董爸听了知道他们要去北京做事“那算了……”
“董爸。”安愔上前“我会劝她的，您放心；不管苦甜，日子还是要过的，我懂。”
董爸爸不曾在陆晨曦面前露出的难色，在她这句话后露出“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胸外。
安愔正给到各科轮转的新实习生上关于食管癌治疗的课。课还未结束，黎鸿杰敲开门，指指外面，不等安愔回答又关上了，这种情况她知道他是真有急事。
她让他们等一下，出门。
黎鸿杰咬耳“院办组成了调查组，调查程妈妈的事，扬帆授意。”有据知情人透露。
安愔眼一眯。
黎鸿杰面色凝重“调查组已经快开始询问那天参与急救与手术的人了，据说每个参与的人都会被询问。”如此大动阵仗，不像是息事宁人的态度，低声“扬院长这阳奉阴违功力越来越纯熟了。”
安愔淡笑“扬子轩不是在做第二篇论文嘛，好好帮一把。”那就查吧，既然你想查。
黎鸿杰瞧她脸上笑意“我已经传了一部分资料给他，他自己也在调查；姜明来了，看了一下老父就和院长喝茶去了。”
“这茶估计他也喝的不舒服。”安愔似乎有些明白扬帆想做什么了“你说过他去过修敏齐家。”
“对。”黎鸿杰记得，说过“怎么了？”
安愔从他口袋里拿出他的手机，拨通了某人电话“老师，是我。”
“什么事？”傅博文倒不意外。
“您在哪儿？”安愔没立刻说。
傅博文正准备出门“我，今天要搬东西，下午到医院了。”
“您去拜访修老的时候是不是说过什么。”安愔切入正题“您知道扬院长也拜访了修老吗？”
傅博文停了脚步“你，听说什么了？”
“院办开始调查伤者程露的超低温治疗。”安愔就是想让他知道“说是下午要开始询问每个参加急救和手术的医护人员，这件事，急诊代理马主任，大外科方主任可都骂过我的，难道这骂我白挨了？您还没走就茶凉，我这心可也凉了。”
傅博文那里一阵沉默。
“不是我，是他？”安愔眯起眼“您是不是和修敏齐说了什么？”所以修敏齐就对扬帆说了什么，而因为新亚型而担心自己被查的扬帆为了求修敏齐一句话决定舍车保帅。
“安愔！”傅博文对安愔突然的口吻不善发出阻止。
“我不说，您就真以为我一直怀疑的只有您吗？那，到底是您天真还是我天真啊？”安愔口吻反而带着几分戏谑玩笑“这个地方不简单我会不清楚？我短短时间内成为主任医生，可不单单是您的功劳，更是因为我主攻的是心肺移植领域，而且回国后成功的完成了好几例手术，然后修彤的病历就出现在了最年轻主任的我桌上？他还真是深谋远虑……”
“安愔，不是这样的。”傅博文抢了说“要不这样，我到了给你电话，你来我办公室。”
“好，我等您电话。”安愔知道自己现在一定要沉住气，刚才的话已经打草，人能天真一次绝不能有第二次。
傅博文停顿了一下，然后说道“你和庄恕一起来。”
“好。”
……
安愔上完课，没有等到傅博文的电话，却有人先给她来了电话。
“林欢带律师来了。”扬帆拿着手机“你作为首诊医生，也了解这个病人的情况，我希望你能够到场。”
“那看来我今天用不着去院办了。”安愔声音透过电话传过去“好，我马上过去。”收了电话，让人将自己的教学资料先放在护士站。
“安愔。”庄恕从后面跑来“我听人说林欢来了。”
“嗯，我正要是去医务处。”安愔转头“你不是还有台手术嘛。”
庄恕停在她面前，等实习学生都离开“我知道你有分寸的，不管她说什么，都有医院呢。”
“这还要你说啊。”安愔瞧着他词不达意模样“我会好好观察林姐最近的面色、表情，回来告诉你；你乖乖做手术啊，别胡思乱想。”
庄恕对于她这种教导口吻忍不住笑出。
“待会儿傅老师要来，他让我们一起过去。”这个要先说好“他说会给我电话，你手术好了，让我知道一下。”
“好。”庄恕见她没提其他，也不说什么。
安愔转身离开。
某会议室。
林欢一身黑衣，和自己的律师许杰与仁合医院代理院长扬帆和医院其他人相对而坐。
先开口的是律师许杰“扬院长，我的代理人林欢认为林皓先生在仁合医院抢救直至死亡过程中，仁合医院与其主治大夫庄恕存在严重过错，我们这次来是根据委托人的意愿，向贵院提出道歉和赔偿的要求。”
扬帆公事公办的口吻“我们对林皓先生的不幸去世深表遗憾，但是我们坚持认为，在整个治疗过程期间，我们院和庄大夫并没有重大的过错。”立场先摆正了。
林欢看向傅安愔。
扬帆注意到了她们之间眼神的交流“林小姐，傅大夫你认识吧。”
林欢很平静“认识，我曾经以为我们是朋友。”
“我以为我们不曾断交。”安愔也淡淡回答“只是最近联系的少了。”
“傅大夫是你父亲的首诊大夫，整个治疗过程，她也都清楚了解了。”扬帆让她自己处理此事“傅大夫，你从科学的角度让林小姐和许律师了解一下这个耐药菌株感染到底是怎么回事。”
傅安愔看了一眼律师，然后将目光放在了林欢身上，尽可能用他们能听懂的词句解释了一下林皓感染这耐药菌株的问题“……详细的分析等我拿到了，可以复印一份给许律师，听说您是医疗律师，那么相信您会有对这种问题能够准确解读的朋友，到时候您就可以向您的委托人解释这种细菌差异在每个人身上造成的破坏都是不同的，个体的差异性有多方面的原因造成，而很不幸林皓先生是这次极少数的不同，没有能等到解决这种细菌的联合抗生素被研究出来。”
扬帆在她说要将细菌分析结果复印给律师时微微斜眸，等她说完，收回目光“林小姐，刚才傅大夫的解释，您能接受吗？”
林欢知道她是用了自己也明白的语言力证医院和庄恕没有过错“对不起，虽然我对傅大夫的医术十分赞赏，但是这不能改变我对仁合医院所采取救治措施的质疑，我父亲是在同病房住进了HIV阳性患者之后病情加速恶化，到现在你们都把死亡原因都推到个体差异性上，我不能接受。”
扬帆放下钢笔，侧头看向傅安愔，然后又面对林欢“既然你不接受我们的解释，那就两个方案，委托市医疗调解委员会进行医疗事故的技术鉴定，或者直接到法院起诉。”
林欢和律师对视了一眼，似乎也预料到了这个情况。
许杰律师再度开口“我们同意请医调委来处理。”
“好。”扬帆接受“这件事以后就交给医务处了，傅大夫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我只想问一句。”傅安愔的确有想问的。
林欢和许杰律师看向她。
“如果最后证实林皓先生的死与他隔壁病房的HIV阳性患者没有关系，林小姐您是否还会执念认为我们救助这位患者是错误的？”傅安愔提出了问题。
林欢没有立刻对这个问题反应，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安愔微笑着“那我换个方式问，你可能不知道那位道德有所缺失的HIV阳性患者如果我们医院没有收治，在当时传染病院无法收治情况下他的死亡概率高达90%，如果仁合当时不曾收治他，但伯父依然被耐药菌株感染，也依然是那让人遗憾的少数不同者，您还会执念如此吗？”
“你的假设不成立，仁合收治了那位HIV阳性患者！”林欢手放到了桌上，有几分激动“我父亲病情恶化就是因为——”
许杰连忙拦住林欢，不让她说出更多话。
安愔抢了半句，却神色淡然“你不就是想对我说，为什么不让那个艾滋病替你父亲去死！”
林欢愣住了。
扬帆也轻咳，让安愔不要再刺激林欢。
安愔起身“伯父是好人，如此离世我们都很悲痛，但不能因为你痛的受不了就拿刀扎别人来减轻自己的痛苦！”
“傅大夫！”扬帆低声喝阻她。
“走好，不送！”安愔背过了身。
林欢拿起包，深呼吸了下“安愔，不管你如何看我，我现在只想要的医院的道歉和解释，就此而已。”
“子欲养而亲不待，多陪陪你妈妈吧，有那么好的妈妈就好好珍惜。”安愔还是背对她“你至少还有她，和你妈妈好好生活，也是伯父的希望吧。”
林欢刚才心里还不平，却在她背对自己的这句话出后瞬间红了眼眶。
“安愔……”林欢眼泪在眼眶里“我只是想要一个解释，一个道歉不行吗？”
安愔还是背对她“再见，林姐。”
律师让林欢不要太难过，和她一起离开了。
扬帆给身边其他两人使了眼色，他们离开，会议室里只留下他们两人。
扬帆徘徊了两步“我想着你们毕竟认识，也许能好好说。”
“人呢总是要有事才会暴露自己隐藏的一面。”安愔靠着桌子“林欢是无知无畏，院长是明哲保身。”
“你这话我可就听不懂了，什么明哲保身？”扬帆反而先装傻“是指院里调查陆晨曦妈妈抢救过程的事？这是院务会的决定，这怎么会是明哲保身呢？庄恕是我请来了，我会安排这种调查吗？”
“我说了是调查吗？”不打自招“您这一套对付对付陆晨曦还行。”安愔斜眸“您姓扬，不姓‘装’。”有必要装吗？
“这是院务会要调查他，我作为直接领导都要回避！”扬帆就是不肯松口。
安愔嗤笑了下“太没意思了！”作势要走。
“安愔。”扬帆追了两步“耐药菌株的事你也看到了，林欢要找医调委，北京疾控中心也上报了林皓标本中查到的新亚型，你让我怎么办？调查组肯定会下来，我这么做，也是不得以而为之！陆晨曦妈妈不管能不能醒过来，命是保住了吧，他回美国也依然是全美排名靠前的专家，依然有大好前途；可是我呢？如果真有人注意到医院和先锋公司的事，你说会是什么结果！”
“所以你现在是来找同情？”安愔反诘，撇开头“是修敏齐问你什么了？”
扬帆一震“你，你怎么知道？”知道他去过修家“你，派人跟踪？”
“老师说的，说他在修家遇到你了。”安愔诈他“无意间提起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扬帆沉声，对她这个回答没有怀疑“你总能别人的话里得到你想要的答案，你觉得他问了什么？”
“他是不是知道庄恕的事了？”安愔双臂环胸“然后呢？你踢走庄恕，他替你摆平检查组？”倒是互惠互利啊。
扬帆真的对傅安愔的聪明无法反驳，但他也明白了“你从来不露半点对修敏齐的疑色，其实你早就盯上他了。”
“我盯上他什么了？他有什么可以让我盯的？”这次换她装傻了“扬院长，我对修老一直都是尊重无比的，您这样说我可害怕啊；修老什么份量我可清楚，几句话就踢走了全美顶尖专家，换成是我可怎么办呢？”
“总之这件事我和你说了，如果你要为了庄恕冲冠一怒，我是没办法阻止你的。”扬帆不和她打哑谜了“不过调查已经开始，我也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这次调查没有人会问你一句，你就是说也不会有人采纳半分！我做事你也是很清楚的。”要么不做，既然做了就是傅安愔也没办法阻止！就像你虽然反对先锋公司，可是仁合使用先锋公司器材的比重依然超过其他别家公司。
安愔正身“真是如此吗？刚才还一副骑虎难下。”她是没有阻止扬帆和先锋公司的合作，可是现在高达百分之八十的使用率不正是你头疼的原因吗？“您和姜总的茶喝的还顺利吗？我刚才看见他，脸色有些不好啊，想必肯定是为了父亲的安危才会如此吧。”
扬帆眉头蹙动“你想如何我无法也无权阻止，想怎么就怎么做吧。”他反而走向门口，在门口时顿了一步“这天下的好事不能被他一个人独占吧！”
安愔未动“福不双至，祸不单行，我与院长共勉之。”背对他而立，而后听到了关门声。
空无他人的房间里，她伫立了很久。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孔雀东才出现，那里凤凰东8.10就上线，求霸屏东放过！


						第102章 一百
等她走出，回办公室的路上遇到了傅博文。
两人对视。
“老师。”安愔还是先开口“您来了。”
“嗯，来了，我到各处看了一看。”傅博文穿着白大褂“也去看了看老钟和晨曦妈妈。”
“钟老恢复的还可以。”安愔便走到他身边“晨曦妈妈就……”
傅博文转头看看她“我今天要整理一下，一起去吧，有什么想要的书就给你了，我拿得出的手的也只有那些书了。”
“好啊，我最喜欢书了；小时候每次我看书的时候，我妈妈就看我的眼神就会很平和。”而不是，矛盾复杂的敌意。
佛博文没有接口，就是往前走着。
安愔走在后面，给庄恕打了个电话。
然后和傅博文一起进了院长办公室，并开始帮忙一起整理他的东西。
庄恕没有立刻前来，等东西都拿出整理的时候才到。
敲门声。
“请进。”傅博文正整理着从书柜里拿出来的最后一点书。
庄恕入内，看见正将书递给安愔的傅博文“傅院长您找我？”也看到了满地的纸箱子。
安愔接过傅博文手里的书，挑了一本后，将其他装箱。
傅博文摊开手“不好意思，没地方让你坐了。”
“不用客气。”庄恕也直接了当“找我什么事？”
傅博文看向安愔。
安愔起身过来。
“灾害已经过去了，院里的工作也恢复正常，我也该回疗养院了。”傅博文面对他们“临行前有些事，我想给你们俩一个交代。”
交代？！
傅博文看向了那副‘初心’的字“安愔知道这幅字是我一位老师，已故医大老校长沈涛写给我的。”
安愔和庄恕也看向了那副字，安愔也记得自己曾激动的用这幅字对傅博文口不择言。
“您挂了很多年了，不忘初心、方得始终。”安愔怎会不知呢“非知之艰，行之惟艰。”
傅博文抬眼“的确，不容易；庄教授，可以麻烦你帮我把它取下来吗？”
庄恕不解他的意思，不过还是照做了。
安愔将桌面收拾了下，傅博文取出一个工具盒，等庄恕将字取下后，傅博文将装裱的字背放，拿出螺丝刀，将后面的螺丝都起开，他们两人都不知原因，便由他动作，当傅博文将背板拿起时，装裱好的木格了赫然放着一个有些年份的仁合医院信封。
安愔不由上前。
庄恕也蹙紧了眉头。
傅博文拿起封在‘初心’后面的信封，信封没有封口，他拿出了信封里的东西。
安愔看的不太清楚，只看见是一张不大的已经泛黄的纸片。
傅博文小心的拿着纸片，朗声“1984年6月3号，张淑梅取药单的原件。”将纸片递给了庄恕“这也是安愔在我身边这么多年，最想要的那件东西，虽然她并不知道‘证据’到底存不存在；现在知道了，就是这个！”
庄恕震惊了，低头看着傅博文拿着的纸片，伸手接过，安愔绕过傅博文，到他身边，庄恕将颠倒的纸片摆正：这是一张当时印制的取药单，只有名字、药物、取药人几栏里简单的写着几个字，字是用钢笔书写，蓝色的墨水在泛黄的纸上显得黯淡了。
庄恕真的不敢相信手里拿着的是母亲当年的取药单，他的震惊注视让傅博文回避了几分，庄恕双手拿着那张取药单，仔仔细细看着，又抬眸：为什么这张单子会在这里？
“最好的办法是烧了。”这样才查无对证，安愔也看见了，取药单上‘张淑梅’三个字就是不用对笔记核对她都知道是庄恕母亲的亲笔，因为她手里的申诉材料上这个名字曾看过无数遍“您最后还是……”没有那么做。
傅博文闭了下眼“我们换个地方说话，三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想该告诉你们俩了。”他们都有权知道真相，也到了该告诉他们的时候了。
楼顶。
傅博文抽了一根烟，不过可能戒了多年反而不习惯了。
“抽烟不是好习惯，既然戒了就别抽了，乔姨这次肯定会让钟老戒了。”安愔拿过他手里的烟，扔在了挂着的烟缸里“以后您二老就下下棋、钓钓鱼。”
庄恕一直没说话。
傅博文看看他们，叹了口气“三十年前那件事情，我反复回忆过每个细节……”细细说起庄恕想听的事，张淑梅发现陆中和术后偶发室性早搏，他下了医嘱让她一旦发现早搏频繁就用利多卡因缓解，后来张淑梅就遵照医嘱给他注射了利多卡因，陆中和却发生过敏反应，呼吸窘迫，当时的胸外科主任修敏齐第一反应就是利多卡因过敏“……虽然这种过敏在那个年代几乎没有人知道，但一旦将此事如实上报我们都有可能会被追究责任，而我们努力了几年终于拿到资格开展的肺移植项目，也必然会因此而终止，于是我和修敏齐找到了药房管事曹广义，胁迫他立刻伪造一份张淑梅领取青霉素的取药单，曹广义虽然很不情愿，最后，他还是照做了；而我则找到了你母亲取药的原单，在即将点燃这张取药单原件的一瞬间，我还是犹豫了，拿了另外一张烧了。”
庄恕拿起那张纸片“那你为什么要把留下来？是早就想到有这么一天，要亲手把它交到我手上吗？”
傅博文完全没这样的想法，摇头“我很想这样告诉你，但是当时的真实想法是……”
“一旦修敏齐和你有利益冲突，你就可以拿着这张单据要挟他了吧。”安愔咬牙“傅老师，你是不是从没想过把这张单据交给我？哪怕张淑梅的儿女可能并不会回来，你也从没想过把它交给我，是吗？”
傅博文不敢看她，低头“是的，我不能把它交给你。”然后猛抬头“我是真的怕你拿到这个掀起轩然大波，我怕你会……”
“我会如何与你无关！”安愔吼了出来“你有什么资格担心我的事！”
“愔愔。”庄恕从后面抓住她双肩，将她往自己身后带“我和他说。”
安愔被拉到他身后，别开脸，走开好几步。
庄恕回过身，正视傅博文“真没想到你会是因为这个原因保留原件。”轻蔑不再掩饰“那我是不是应该谢谢你的自私？”
傅博文不以为意，他们这种反应自己完全料到了“这张单据直到我当上了仁合的院长也都没能用上，后来就把它放在了那幅‘初心’的背后。”他对此万分愧疚“它时时刻刻提醒我，当年我做了一件那么无耻的事。”
“不是一件，是两件！”庄恕更正他“你不觉得你也害了傅国新一家人吗？”
“我知道。”傅博文点头，接受一切他们的责怪和愤怒。
“知道？”安愔在后面听着，努力不让眼泪落下“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那么现在呢？你对我们说出这些有什么用？曹广义已经死了，一句话都没有留下，你打算如何让此事大白于天下？你是说了真相，可修敏齐会承认吗？他能还张淑梅的清白吗？给我父母一个交代吗？让我告诉我爸妈，他们不是偏执的傻子更不是失去丈夫而疯的疯子？！”
傅博文听到曹广义一句话都没留下并且已经过世，真的十分痛心，安愔是很用心的在做这件事；他没有家庭，无儿无女，陆晨曦和傅安愔对他来说是不同的，安愔如此的伤心他真的十分难过，但是事实就是如此残酷，摇头“我，我什么也做不了，我去修家了。”
“他怎么说的？”庄恕也想知道安愔提出的问题会是何种结果。
“不出我所料，他拒绝澄清这一切。”傅博文告诉他们事实。
庄恕握紧那张单据“你没有说这东西还在吗？”
“没有。”傅博文很清楚修敏齐的脾气，十分肯定“因为我知道它没有用。”
“为什么？”怎么会没用？
傅博文坦白“因为没有人能证明这张单据是真的，因为当时伪造的单据已经作为证据被封存进档案了！”
“我能证明！”安愔肩膀微微抖动着“而且那张被封存进档案伪造的单据也能成为你们构陷张淑梅的铁证！”
傅博文和庄恕都回头看她。
“我有张淑梅写的申诉材料。”安愔盯着有些惊呆的傅博文“一共九份，她亲手所写的申诉材料；我父亲夹在日记里的，当时他拿到的是十五份，因为在嘉林申诉无门，我父亲提议请张阿姨将申诉材料转到上海有关卫生部门，我想可能是张阿姨当时太绝望了，所以我父亲这个荒唐的提议她也觉得是希望，她写了十几份申诉材料交给我爸爸，我父亲投送了其中一部分，但是也是石沉大海，所以保留下了九份，他当时的希望是去北京为张阿姨申诉，只可惜没有成行，就……九份一模一样的材料可以证明自己出自一人，申诉材料最后签名，只要比对这张原始单据，就能证明申诉材料和原始单据上的签名是同一个人的笔迹，就算修敏齐说那是我父亲伪造的，但我也能举证那并非是我父亲的笔迹，我有他的日记本；而我们也可以要求鉴定封存入档案的取药单上的笔迹，那种申诉材料不是本人谁还会去写十几份？就算无法证明申诉材料和原始单据上的签名是张淑梅本人的，但庄恕也完全可以质疑所谓作为证据的取药单上的签名并不是他母亲的，因为你们也没法证明那是她本人签字！你们可以说是有人代签的，那么我们也可以查询档案里是否有这个证言，如果没有没有就完全可以质疑为什么没有，还有代签字的人是谁？我们要求鉴定此人笔迹……”
“安愔，你别这样，我就是怕你这样才不敢告诉你这张单据的存在。”傅博文最害怕的就是傅安愔那黑暗的执念，那种可怕的黑色执念仿佛能将一切都吞没“比起父亲，你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这样你还不肯说，我不这样我爸妈就都白死了！”安愔眯起眼“你和修敏齐，我一个都不放过！你也别想我会原谅你！”说罢，大步离开。
傅博文和庄恕都没法阻止她，她的伤痛、伤心现在谁都无法安慰。
庄恕拿起那份单据“所以你现在给我们这个还有什么用？仅仅只是良心发现？”
“我到现在最后悔的两件事，傅国新来找我时我抵死不认，才造成了后面无法挽回的悲剧；还有就是。”傅博文知道自己的错无法原谅，但还是想对他说“小斌，在这里我向你和你的母亲郑重道歉。”傅博文向庄恕九十度鞠躬。
庄恕淡淡的看着在自己面前低头认错的傅博文，没有言语。
傅博文起身“我现在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庄恕神色不变“如果我母亲今天听到你说的这些话，我不知道她会如何回答，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我不接受！”
傅博文羞愧不已。
“因为你们的懦弱和自私，我母亲和傅国新老先生为了此事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你们付出了什么？”庄恕无法抑制心头的不平与内心的愤怒“一句轻飘飘的道歉就能解决吗？到现在主使者都没有站出来为我母亲说过一句话，你们依然是医学界受人尊敬的专家，你们会继续延续你们用别人生命为代价而得到的荣誉，而我的母亲将永远是一个导致患者死亡不负责任的护士，傅国新老先生也永远都是别人嘴里偏执、自找苦吃的傻瓜，而陆中和的家属更依然会认为是我母亲的失误造成了他们家的悲剧。”
傅博文扶住了栏杆。
“你以为这样一句无力的忏悔就算是赎罪吗？这能挽回对几个家庭的伤害吗？”庄恕也无法这样原谅他。
傅博文对两人一起拒绝，有些承受不住“我知道我无论如何忏悔都不配得到你们的原谅，但是利多卡因致敏我后来能做的，都做了。”
“那是一个医生该做的！”而不是拿来做忏悔的借口“一个患者的死亡本应该作为医学进步的经验和教训，避免未来更多的悲剧，却被你们如此肮脏的给掩盖了。”庄恕也很郑重的回答“现在我代表自己和安愔告诉你，无论结果如何，无论过程有多艰难，这件事，我们一定会追究到底！”这次轮到自己为母亲努力了！
傅博文转头看着眉头紧蹙的庄恕。
庄恕说完要说的，迈步离开，将傅博文一个人留在无人的屋顶上。

作者有话要说：
恭喜自己，啰里啰嗦到一百了！

贺孔雀人设有点歪了！


						第103章 一百零一
另一边。
安愔独自离开天台，去找了黎鸿杰。
“再去加拿大？”黎鸿杰没想到她会有此要求。
“情况就是这样，曹广义是那次事里的当事者之一，而且按傅……说法，是曹伪造了取药单，这次去希望可以拿到曹的字迹书信，有了这个之前可以认定封存的所谓证据是曹写的，现在不管是什么法子，必须再试一下。”安愔很想自己去“能去吗？”
黎鸿杰想了一下“好，我联系一下。”借堂姐的私人飞机直飞加拿大！竟然还有原件，这绝对是希望，重大希望，所以如果能够曹广义对此事的只言片语，那张取药单原件就更是无可取代的重要证据。
安愔知道这很辛苦“要不，我去。”
“我去。”黎鸿杰不推脱“这件事我也努力这么久，也想此事能有个好结果，我会尽快成行，老师，别担心。”
安愔上前拥抱了一下黎鸿杰“谢谢。”
黎鸿杰也拍拍她“自己生闷气伤的是自己，‘不服，憋着’才该是我们还给他们的四个字！”
……
程露病房。
董爸爸和陆晨曦都发觉了傅安愔状态不对，他们没问是因为知道问了也白问，她什么都不会说。
陆晨曦给了她一个梨。
“医院不能吃梨。”她接过。
陆晨曦白白她“你是大夫。”
“那你洗过没？”看着她从袋子里拿出来。
陆晨曦睨眼“洗过了，吃不吃啊。”
安愔退回去“算了，不吃了，也没胃口。”
“你怎么回事啊？”陆晨曦忍不住拔高了声音，一把拿回梨“不给你了。”
董爸爸转头，对陆晨曦做了一个不赞同的表情，又转对安愔，轻言细语“怎么了？累了？”
“嗯，心累。”安愔面对这位长辈态度好了不少“不是为了程妈妈，是其他事，对不起，有些控制不住了。”
“是为了院里的调查啊？”陆晨曦知道这个“我们这次真是上了扬帆大当了，太不地道了，这背后捅刀子啊，陈绍聪和我说了，你放心……”
“董爸面前你胡诌什么，他怎么说都是代理院长了，你积点口德。”安愔断了陆晨曦的话“更何况伤我的都是我在意的，不在意的人不会伤到我。”
“嗯？难道是老庄，他美国女友给你打电话？”陆晨曦揣测，她在意的人其实真没多少，也没听说她被病人或者病人家属投诉“还是林欢的事？”
“院里调查？晨曦，出什么事了？”董爸爸是见过世面的人，一听这话就觉得有问题“调查什么？调查谁？是安愔，还是庄大夫？晨曦到底怎么回事？”
“董爸，没事，我会自己看着办的。”安愔拉住晨曦，不让她说。
董爸却执意让晨曦说“你们俩不说，我就去问鸿杰，小陈，不然我直接去问你们院长。”
“爸，你去找院长干嘛？我都去找过他，见都不见。”陆晨曦在扬帆那儿吃了闭门羹，转头“这事马主任、方主任都知道，他们这次，干嘛一句话都不说啊？要不，我们去找傅老师，或者修老，特别是修老，他那么看重你，你去说他一定肯出面的……”
“你真以为是扬帆要对付庄恕嘛！”安愔却一句话抢白了陆晨曦关心之语。
陆晨曦怔怔，有些无法接受安愔这么大的反应“不，不是他还有谁？”随即疑色“你到底怎么了？和庄恕不开心？还是，什么原因啊？什么问题是你解决不了的？鸿杰，鸿杰不是很能干的嘛！”
安愔蹙着眉头，却什么都不肯说。
“你到是说话啊！”把陆晨曦给急的“你就是这样，什么都自己扛，我把你当姐妹，当死党，你呢？什么都瞒着我，什么都不肯说；现在妈这样，你要是再有问题，我顾谁好？”
“啧，晨曦。”董爸拦了她，然后语重心长“安愔，有什么问题你解决不了尽酢貊来，大家都一起想办法，或许我们能集思广益找到办法。”
这时敲门声起。
“进来。”陆晨曦没好气。
推门进来的是庄恕“董伯父，我能带愔愔回家一趟吗？有点事，两个小时就回来。”
“你赶快领走，今天不回来也可以。”陆晨曦‘嫌弃’“说是要来照顾妈的，却让我和爸都跟着心烦，去去去，赶快领回去；要是你惹她这样，我告诉你啊，就算花光你所有钱都给我哄好了再送回来，不然我要你好看！”
董爸让陆晨曦不许说这种‘难听’的话“没问题的，安愔也不知怎么了，情绪不高，你照顾一下，这里不用担心，我和护工阿姨都在的。”
庄恕伸手牵着安愔“是有些事过了很多年，突然今天一下子让我们知道了，别说她心情不好，我心情也很复杂；就两小时，待会儿我们就来替班。”
“哦，好，那我等你们。”董爸很识趣，没问没拦，由他们自己。确定他们离开了，董爸回头“晨曦，你也别在这里待着，你去找傅院长，一来呢问问到底是什么情况，二来呢如果真有什么问题，你让他出面和代理院长交涉，总比你们份量重吧。”
陆晨曦觉得有理“行，那我们早点吃饭，待会儿我就去找傅老师。”
董爸不愧是老江湖“好好问啊。”
陆晨曦拿饭盒“知道了。”
……
家。
庄恕网购的东西到了，烟熏肉肠、芝士、一些进口水果；徐阿姨能买菜，不过一些贵点的食材庄恕还是自己买，还有安愔喜欢的避风塘的点心和小菜，这东西有一定期限的保质期，且能很快就处理好，味道也算不错，所以有时他也会买点，早餐晚餐夜宵都可以用。处理好这些，庄恕开始做今天她要吃的椒盐虾。
庄恕在厨房里忙东忙西，安愔却从房间里的书架最下层抱出了那只雕着牡丹花的红木箱子，把它放到了餐桌上。
“庄恕。”她唤了他一声。
“是不是饿了？饭马上就好，虾也快好了，我们先吃点，然后给董伯父和陆晨曦带点。”庄恕准备了饭盒。
安愔走入厨房，看着他背对自己，走上前，从后面抱住他。
“都是油。”庄恕被她从后面紧紧抱住，不由停了动作，将火关小“小心溅到你的手。”
安愔脸贴着他的后背“还好你回来了，不然这件事永远没有进展，你说我是不是也是个傻子？！修敏齐和傅博文看我的时候是不是心里一直都在嘲笑我爸爸和我都被他们玩弄于股掌之间？”
庄恕放下了手里的东西，抽了一张厨房用纸，稍稍擦了一下手“这里太小了，我们出去说。”
安愔松开他，和他一起到了外面。
庄恕看到了那只放在餐桌上不小的木箱子，真的很漂亮。
“我妈妈的陪嫁，据说是外婆给她的。”安愔知道他看见了，走过去，手抚过那只箱子“你妈妈的东西我都放在这里面，你，想看吗？”
庄恕走向沙发，他的外套就扔在沙发靠背上，从外套口袋里拿出那只来自傅博文的信封，交给安愔“放在一起吧，你说过可以做笔迹鉴定，我找找美国的关系，你在国内有权威笔迹鉴定专家的人脉也找一下，等确认原件上我母亲的签名和你手里申诉材料上签名是一致的，我就向卫计委提出重启调查的要求；你就是个傻瓜，你能坚持这么久，怎么到现在却怀疑自己的坚持了呢？不管有没有原件，我相信你一定能找到其他证据对此事提出质疑。”
“所以其实我没有资格说林姐，真论执念，我的执念比她可怕上许多。”安愔接过那只信封，双手拿着“我真希望我父亲当年投递出去的那些申诉材料有人会看见，毕竟利多卡因致敏在当时真的不多见，我父亲将这些申诉材料投送到了当时的沪上主管医疗的部门和一些医学大学那里，一方面是希望主管部门能看到，另一方面也希望那些医大教授能通过你母亲的申诉察觉出一些事，可是——我查过，国内有关利多卡因致敏性，早起发现者里并没有那些医大教授，北京倒有。”可是北京，父亲没有能成行。
“愔愔，抬头。”
嗯？安愔因为他这句话而抬头：什么？
迎面而来的是一个吻。
庄恕上前，因为手还有炸虾时的油污，所以只用手臂环住她，也同时吻住了她。
安愔睁着眼，从开始的被动到后面的缠绵，到最后的意犹未尽，被放开时她不由舔舔自己的唇。
庄恕则额头压在她肩上“所以就算曹广义什么都没留下，我还有你，有救了钟叔叔的你，支持我采用超低温的你，让我失控的你；愔愔，我们一定找到办法的。”她就是个妖精！
“庄庄，如果我说我留有最有一步，且是违背我行医原则的一步棋，你会鄙视我吗？”安愔伸手环抱住他“那是最后无计可施时最卑鄙的棋子。”
“我们是人，不是神。”庄恕并不知晓她所说的那步棋是什么，不过既然她如此说就证明她一定有所准备，是啊，她等待了这么久，怎么可能只是被动的等待“所以卑鄙的不是我们，而是让你不得不用‘卑鄙’做武器的修敏齐和傅博文。”
“可是那么做我依然觉得自己很卑鄙，甚至觉得自己和他们没什么不同，都是在利用别人的性命。”她的职业准则里不允许这样的事，无国界医生教会了她保持中立、没有偏颇，甚至不分敌我，救人是唯一准则，而不是拿它当作筹码“可我又觉得那步棋我必须握着，在最后的时候就拿它和修敏齐同归于尽。”
“胡说什么！？什么同归于尽？”庄恕严厉的呵责，又重新圈住她，这次是真的担心了：竟然连同归于尽都说出来“难懂以前说的都是骗我的？你说过我们都要好好的，不然儿女就成孤儿了，你想撇下我们和修敏齐一起玩完？谁允许的？”
“我当时那么说是为了安慰你。”哪有孩子，安愔面露难色。
庄恕却十分认真“我却很认真，难道，所有的都是你骗我？骗我喜欢上你，骗我爱上你，骗我现在根本离不开你，而你诡计达成了，你让我知道爱一个人什么滋味，不问我有没有同意过就拿走了我的心，一切都如你所愿了，如何？你不想要了？想全身而退了？”
“我哪有不想要，我要的，我要的！”安愔闻言立刻攀握住他手臂“我喜欢你的，我也愿意为你分担的，哪有不要。”
“那说什么同归于尽？”庄恕敲敲她脑袋“我可告诉你，女儿儿子我都要，一定得是你生的，所以收起你那个尽不尽的念头，听到没有！”
安愔呆萌的揉揉被他敲打的地方，不甘心又不敢反驳的点头。
庄恕睨眼“我是早看出来了，以后子女教育不能交给你，你看看那个陆晨曦被你惯成什么样了？自大、简单、外加蠢，以后子女教育问题我主导，你辅助。”
“什么呀，未婚先孕我也是做的出来的，又不是养不起。”安愔轻声低喃。
庄恕声音高三度，瞪瞪她“你说什么？”
安愔噤声。

作者有话要说：
双更来了！我看了电视猫上的分集剧情，孔雀东变渔民东，出轨男成合伙人？！罗子君去深圳废弃仓库干活？小三女成合伙人太太享受荣华富贵？唐晶名声被小三弄臭后被孔雀东放弃，远走他乡？这个设定到底是什么鬼？！那个编剧，你粗来，我们和你聊聊人生！人是人妈生的……


						第104章 一百零二
“来帮忙，准备吃饭。”庄恕让她收拾一下餐桌“最近太忙了，我们就先托人问问，等有时间了再着手准备笔迹鉴定的事。”
安愔将原件也放到了木箱里，然后将木箱放到沙发上“好，我给我姐留言，她这方面认识的人多。”
庄恕端了两盆菜出来“你说过你姐是军人，她认识笔迹鉴定的人？”
“她，肯定认识。”安愔也不能透露太多，有些事是她自己猜的“对了，你家是烈属，可是我怎么从来见过你生父的情况？你爸姓什么？庄恕是美国养父取的名字，那你本来叫什么？小斌？总该有个姓吧。”
“荣，光荣的荣。”庄恕已经很久没有提过这个姓氏了“我对我爸的印象真的不深，他是军人，可是每次探亲回家都是随时要离开的样子，我不喜欢，包括后来有妹妹也是如此，我都已经有点不记得父亲的样子了，只是隐约记得他不太爱说话，每次回来都能带好吃的，还有就是妈妈对他的担心。”
姓‘荣’，这个姓可不多见啊。傅安愔点点头“很好听的姓氏。”
“听我妈开玩笑说过，父亲祖上似乎还是北方大户。”庄恕将菜都端出来了“后来因为战乱而家道中落，来，快来吃饭，吃完饭，我们就去接伯父和晨曦的班，让他们回来洗个澡，睡几个小时也是好的。”
“嗯，我们到飞机上也能睡。”晚上守夜，明天直接去北京，坐下吃饭。
庄恕看她一扫刚才的阴霾，也稍稍安心，提箸吃饭。
安愔吃饭时又问庄恕几个关于他父亲的问题。
庄恕将自己知道的情况都告诉了她。
……
同时，另一边。
陆晨曦救了自杀的傅博文。
傅博文给自己注射了致死量□□，幸亏陆晨曦来看他才挽回了他的性命。
陆晨曦守着他，等他醒来。
傅博文终于醒来，面对弟子的劝导，他哀叹自己的事业、名声、身体已经全毁了，也没有家庭，没什么牵挂，这样活下去，对他来说是一种煎熬。
陆晨曦宽慰他：不能拿手术刀也没什么，大家也没有对帮着隐瞒的安愔有什么看法，谁都不会因为这些事就否定了他一生的成就。
傅博文虚弱的说着“我当然明白，我更煎熬的是因为我在三十多年以前毁掉了一个护士的一生，连带着毁掉了一个正直男人的生活，三个家庭的幸福也因为此而被毁了。”
陆晨曦因这话而改了神情“傅老师，您说什么呢？”
“晨曦，当年护士张淑梅给你父亲注射的不是青霉素，是利多卡因。”傅博文终于对她说出了这个。
陆晨曦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么多年，安愔一直想完成父亲的遗愿，证明那位护士的清白。”傅博文忘不了屋顶上安愔对自己那种眼神“是我，对不起她……”
陆晨曦红了眼眶。
……
家。
庄恕背上了包，明天直接去北京，有些东西今天就要带着“安愔，好没？”
安愔换了一套衣服“好了。”也背着双肩包“机票在你那里吧。”
“嗯。”庄恕已经放好了。
两人正准备出门。
听到有人正用钥匙打开门，陆晨曦走了进来，将包放下“安愔呢？”
庄恕站在自己房间门口等人“马上出来。”
安愔出来了“你怎么回来了？有事吗？”
陆晨曦看见她出来，双手环胸“你过来！”
庄恕觉得陆晨曦来者不善“什么事就说。”
“你别管！”陆晨曦看也不看庄恕“傅安愔，我去看傅老师，傅老师自杀了。”
安愔微微皱眉，随后露出一个冷笑“如何？不是还没死嘛，还是已经死了？好，这份人情，我给！”
陆晨曦抬手一指“你个混蛋，亏我和你认识这么多年，连爸妈都可以分给你，而你竟然瞒了我这么多年！”气势汹汹。
庄恕关注着她们之间，生怕陆晨曦有个什么，没料到她却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你到底有没有当我是姐妹啊？！”陆晨曦大步上前“什么事都自己扛，什么苦都闷在心里，你到底有多了不起，把别人都当成笨蛋！看着我对傅老师的敬重、对修敏齐的尊敬的时候，你是不是觉得很好笑啊。”
“安愔怎么说？她手里没有一点证据。”庄恕在旁边替她辩解“傅博文毕竟是你的老师，你让她怎么说？说了你信了，就是两难，说了你不信毁的也是你们之间的友谊，怎么做都不对，她就是顾忌你们之间的情谊才什么都不说，才什么都自己扛着。”
“女人说话，男人不要插嘴！”陆晨曦怒怼庄恕“就算我父亲的死不是你妈妈的错，现在我和安愔说话呢，要你多什么话？你，要么出去等，要么回自己房间。”
“别欺负我男人，不然等你找到喜欢的人，我也会欺负他的。”安愔弄明白了陆晨曦的生气点，看向庄恕“你去车里等我。”将自己的包交给他。
庄恕没法，走过去拿过她的包，回头看向陆晨曦“别欺负我女人，不然我也都会算在你未来男友账上。”
“你们俩！”陆晨曦气塞“秀恩爱，分得快！”
十五分钟后。
庄恕看见安愔走来，拉开副驾驶室的车门，上车，扣好安全带，瞧她表情“说开了？”脸上没有哭过的痕迹。
“嗯。”安愔转头“她还说谢谢我把你收了，不然说不定也会被你的美色迷惑，还有说我们俩真是天生矫情的一对，让我们就彼此矫情的过下去。”
庄恕发动车，知道她和陆晨曦之间是解开了，也为她高兴。
……
周一。
王忱正拜托着黎鸿杰什么。
庄恕走入“鸿杰，明天上午的课几点？”
“上午十点。”黎鸿杰拉开王忱。
王忱不松手“庄大夫，那个鸿杰有话和你说。”
庄恕没在意，回头“什么事？”
王忱开溜。
黎鸿杰完全无奈，起身“院长指示，您今天的手术会有张大夫完成，下午两点调查组会找您谈话。”
庄恕是想到了会有这么一天，不过没想到会这么快就来“这次的事，你老师那里……”
“我问过一些人了，老师没事，但是前提是——”黎鸿杰没有说下去“您什么能再手术得等这次调查结束。”
庄恕明白了，坦然接受，还玩笑道“还是你老师深谋远虑，早早就来仁合埋伏。”
“笔迹鉴定的事老师说了，我一定找国内最好的鉴定师。”能帮的自己一定会帮“下午的调查如果你想要做什么……”
“不用了，我自己会看着办。”庄恕脱口。
黎鸿杰笑了“庄老师，工作呢，别秀恩爱。”
庄恕不解。
“我自己会看着办。”黎鸿杰重复了“这是我老师的口头禅。”
庄恕才反应过来：的确是。自己说的时候完全没有意识到，失笑“你也都叫我老师了，哪位老师说的有区别吗？”
黎鸿杰看看周围，近步庄恕“稍安勿躁，扬帆的日子马上就没那么好过了，而且对付他的人他绝对无法反击。”
庄恕惊看黎鸿杰“你们！”他以为他们这次被扬帆打的措手不及，没法反击了，没想到。
黎鸿杰退回原来位置，勾勾嘴角“从来都是，自作死必会死！”
庄恕真是这对师徒无奈，明明自己被停职了，可不知为何心情一点没变坏“安愔今早门诊？”
“嗯，下午又是三台手术。”黎鸿杰是一台的助手“老师早上说想吃鼎泰丰的油豆腐细粉和小笼包。”既然您没事就给您找点事做，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庄恕接到了他给的提示，指指黎鸿杰“你啊，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都是甩锅能手。
黎鸿杰将一份病历递过去“老师在等这份既往病历。”
庄恕伸手准备接过“知道了。”他沦为跑腿了。
黎鸿杰不怕死的一抽手，将病历收回“您要是不愿意——”
庄恕睨眼，抢回病历“鼎泰丰，没你的份！”走人。
“哎，真是世态炎凉。”新人娶进房、媒人扔过墙！黎鸿杰哼哼：庄大神，我曾祖姨婆你还没娶到手呐！待会儿给大哥打个电话，让他一堆帅哥追求姨婆，酸死你！
门诊。
庄恕站在她诊室门口，看着一对年纪不小的夫妇搀扶的离开。
安愔正写着什么。
“傅大夫，刚才患者赵静的既往病历。”庄恕在她还没有喊号前入内。
安愔没抬头“放那儿。”
庄恕知道她没发觉，于是俯身“你不是爱吃馄饨嘛，怎么又想吃粉丝汤？”
安愔这才抬头，是有几分惊讶，但随即就想到了“轮休了？”
庄恕对她脸上那种虚假的羡慕蹙眉“幸灾乐祸啊。”
“我是爱吃馄饨，那你就一起买了，你也看看群，晨曦杨羽陈绍聪也点了东西，一起买啊。”安愔拿过赵静的病历“看见刚才那对老夫妻了没。”
“刚走出去的？”庄恕下意识往门口看。
“嗯。”安愔靠着椅背，仰头“老夫妻了，丈夫是我的病人，肺癌手术一年了，今天妻子查出食管癌；你必须给我好好的，认真锻炼身体，饮食健康。”
“你就少和陆晨曦一起吃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多吃点健康的食材，譬如西兰花。”还有脸说我啊？
西兰花不要！安愔心里暗忖，岔开话题“你送来病历的病人在输液室输降压药，利血平副作用，要不你帮我去瞧瞧？肺部有感染，CT看有脓胸情况。”也不能耽误，准备叫下一位病人“我已经表扬过楚珺了，她最近进步不小。”
庄恕不拒绝，他刚才进来时外面等候的病人不少“好，中午一起吃个饭，就我们俩。”并不接楚珺这个话题。
“你打算让我被晨曦骂重色轻友？”安愔已经将鼠标移动到下一个号上“不过今天，例外，你不说我也想和你单独吃饭。”聪明，没接楚珺话题。
庄恕走到门口，对她抿唇笑起“那找天去锻炼放松一下，我已经想着和你白头偕老。”
安愔抬眸，脸上是娇美的笑意“嗯。”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以为今天已更新……-_-||


						第105章 一百零三
急诊。
陈绍聪正和其他科室的医生研究初诊平台的事，接到了扬子轩的电话“喂，有事啊？”
“陈哥，我初步统计的结果出来了！”扬子轩的声音里透着焦急“这，这简直比鸿杰给我的数据情况更严重啊，控制其他所有因素的模型分析，这几家仁合指导化疗用药的医院简直就是在兜售先锋公司的化疗药！陈哥，这是真的吗？该不会是黎鸿杰搞鬼的吧。”
“你真当鸿杰能通神啊。”陈绍聪走开几步“我了解的情况是，以前有那么多病人在仁合做过手术，因为经济问题回家乡继续化疗的病人，这你爸都没管过。”看看身边，再继续说“就在前几个月，你们公司的化疗药终于可以在国内销售了，你爸就忽然开了组，专门负责指导这些病人的化疗方案，鸿杰一直跟着呢，陆晨曦都说是这里面有猫腻，这是无利不起早啊！”
扬子轩对于公司的事也知道一些，陈绍聪没有说错，黎鸿杰本事再大，公司销量和自己分析的数据只要一对比就能知道真假。
“其实你爸有很多事安愔和鸿杰都知道，犯不着用个假数据诓你做论文，这对他们有什么好处？”陈绍聪又小声说。
扬子轩看着自己分析出的数据“我现在都不想用这部分数据了，这也太露骨了，能不能退给你啊？”
“你做之前就应该想好了。”陈绍聪为了给扬子轩拿出原始数据也出了不少力“黎鸿杰现在也等着你的论文呢，现在院里有点事，别说我没对你说过，这部分数据你不用等哪天安愔用了，也是一样的。”
“什么意思啊？陈哥，发生什么事了？”扬子轩听出了陈绍聪的担忧“他们要对付我爸？”
“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不见得真被你爸打的无还手之力吧。”陈绍聪小声说“你得空也劝劝你爸，让他稍微为病人想想，这，别弄的太难看了。”
“好吧，我先把结果整理整理。”扬子轩觉得有些事陈绍聪不方便在电话里说“你帮我问问傅姐什么时候有空，我想问她些事。”
“这两天是没空。”陈绍聪叹口气“行，我帮你问。”
扬子轩看着自己的统计结果，真的不知该怎么处理了。
……
门诊结束。
安愔走出，看见楚珺，她似乎在等自己。
楚珺看见自己也立刻走了过来“傅主任。”
安愔将听诊器挂好“那位利血平副作用患者走了吗？”和楚珺一起走。
“她女儿来接她了，她脓胸的具体原因等检查结果出来后我再找您。”楚珺与她并肩“今天，谢谢您。”自己手足无措时候想到隔壁房间有她就立刻来找她。
“你不再害怕我，是我谢谢你。”安愔轻笑“我对庄恕说过我也不会向你道歉。”因为那时候的你真让人讨厌。
楚珺其实对那件事还是有些疙瘩的。
“对不起，楚珺，我道歉。”安愔下一句话让楚珺懵了下。
楚珺反而不知该如何回答了“主任……”
“一开始的时你的应付了事让我觉得你不配做医生。”安愔想起那时的情况“然后你是努力了，可是你的努力都是为了吸引男人的注意，而现在你会用自己的经验和知识真正帮到患者，所以我才认为我可以向你道歉了。”
楚珺抿咬了唇。
“师姐说过，仁合胸外的女人不是傲就是倔，你不傲，倔这个也没多少，是坚持。”安愔侧头“你坚持了下来，不管遇到了什么，都没有逃走，就算还有很多不足，可你不想逃，这点我欣赏，很欣赏！”
楚珺明白了“可是今天我还是有些经验不足，多亏了您判断出了可能是降压药的问题，那她换了药，能好吗？”
“这个得看换药之后的实际情况。”她无法保证“经验不足真的是你的问题，我那里有不少傅老师给我的资料和书，我整理一下，你得空来拿，不懂的就记下来，你有微信吧，随时能问。”
“我，我没有。”她没有她的微信“您可以加我吗？”
“可以，或者你让黎鸿杰将我的微信名片发你一个。”安愔对楚珺也不再有其他看法“你要多看多知，哪怕并非是胸外的医学知识，能学习就多学些，我们这个职业知道越多，学的越深就能越准确的运用知识来判断病因；那么专家墙不代表什么，病人来医院是为了治好病疾，给他们看诊的大夫姓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够治疗他们；楚珺，你原本就细心、也能努力，只要你坚持，你会成为你想要成为的大夫。”
楚珺很温暖，比起上次她夸奖自己的时候感觉还要好“谢谢您，傅大夫。”
“扬子轩没来找你？”安愔最近两天没看见他“扬壮壮好久没来了。”
“他，不能进胸外，被院长阻止了。”楚珺也不十分清楚具体原因“不过他经常在急诊。”
安愔不再多言。
“主任，我听说下午庄老师要接受院里的调查，如果调查结果出来他要对超低温疗法负责，是不是说他要离开仁合，是吗？”楚珺其实等她是想问这个。
“也没什么不好，我就能让他带我回美国，吃香喝辣了。”安愔玩笑，抬头压住楚珺肩头“不用担心，就算真的是如此，他还是你的庄老师，你有问题随时可以问他，我不吃醋；或者你改换门庭，做我的学生，如何？”
楚珺见她丝毫不被那个调查所扰“可如果他离开，你们就分隔两地了。”
“我知道科里很多人都非常敬重庄恕，不过我的建议是，不要拿谁做信念。”安愔对此不屑“自己就是自己的信念，庄大夫在你在成长，庄大夫不在你也会变好，这才是老师的作用；就算惋惜、遗憾，也不要因为一个人的‘在’与‘不在’而有影响，我老师爱德华大夫说过，不管何时我们都同在，同在世界某个地方看病救人。”
楚珺因她的话而又被感动：在无国界医里她大概已经很习惯各个国籍的同事出现又离去“主任，要怎么样才能参加无国界医？我也想去。”想像您这样坚强、豁达、坦然面对所有。
“你啊还是在这里好好修炼。”安愔摇头“想去做无国界医，你还不够格。”
“我会努力的。”楚珺知道她说的是实话，可还是有些不服气“有一天我也要去帮助更多的人。”
“期待。”安愔快走两步，因为她看见庄恕了。
楚珺站在原地，看着她快步到了庄恕身边，两人都各自对各自笑，那并不是强撑的笑容，而是对其他事并不在意的自信笑容，曾经冷冰冰的庄老师和曾经让人不寒而栗的傅安愔都因为拥有了彼此而温柔、更强大，她想到了这个形容词，因为拥有对方而强大了心，无畏的一起面对会有的暴风雨；她深呼吸了下：为他们高兴，更好艳羡；下次她也要喜欢一个这样的人。
……
休息室。
庄恕将买来的东西放下。
陈绍聪把袋子打开“杨羽，你就喝粥？”
“没什么胃口。”杨羽有孕的事他们都知道，不过现在还没有显怀“那个什么鸡汤、小笼包的都别给我吃啊。”最近听到这些就反胃。
陆晨曦见陈绍聪还慢吞吞的，起身，从袋子里拿出自己的东西“陈绍聪，你点了什么？”
“虾肉馄饨面。”陈绍聪说了自己点的“炸猪排。”
陆晨曦替他拿出，然后将剩余东西连同袋子递给庄恕“走走走，有洋葱CP就够了，你们这对补刀CP就别在我这单身狗面前秀恩爱。”
被嫌弃的庄恕拿过袋子，看了一眼陆晨曦：谢了。
陆晨曦白他一眼：不是为了你！
庄恕办公室。
安愔将小笼和两份汤放好“你点了馄饨？”
庄恕将碗推向她点“虾肉馄饨，你喜欢的。”
“乖！”安愔笑眯眯的拿汤勺舀了一个，放入嘴里，吞咽的时候却觉得好腥。
“嗯？不好吃？”庄恕见她有些勉强。
安愔蹙眉，将馄饨推远了些“好腥。”觉得反胃，还是吃自己的油豆腐粉丝汤吧。
庄恕瞧她‘挑剔’着“小笼包，包治百病！”
安愔拿筷子，沾了醋，吃下“嗯，还是这个好吃。”
对于完全将注意力放在吃上的女友，庄恕倒没急着吃“你就真没什么跟我说的？”
“说什么？调查？”安愔喝口汤“我说什么策略你真会听吗？而且你我都不喜欢在职业上说谎，有什么就说什么呗，不管结果是什么，你都会坦然接受，你都接受了我还反对什么。”
“你这是打算然我和你爸一样，主内也主外？”庄恕双手环胸。
“啊？”安愔抬头，一时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后呵呵“我不就是看上你任劳任怨，什么都搞得定的特性嘛，现在才知道，晚了啊！”随即又挑了一个她觉得搞得定的“还是你要我主外？”主内她肯定是搞不定。
“这么多心眼，还特别固执。”庄恕‘控诉’“不过我喜欢。”
“矫情。”安愔继续喝汤，不知为何她觉得自己胃口因为那只馄饨变差了，吃了一个小笼包好像没什么，可是再吃第二个就又觉得反胃了，胃的难受连带让她觉得粉丝汤也难喝了“我怎么就被你给招安了。”
“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庄恕笑容满面。
“你说要锻炼，我约了血族群里的人打网球，晚上，晨曦也去。”董爸爸很乐意她带着晨曦去活动，安愔也要约献血的朋友们出来感谢一下“我看到你房间里有一张照片是在网球场拍的，你会打，对吧。”将小笼包也推给他。
“行，你安排。”庄恕会打网球，而且打了十多年，技术也不错“你不吃了？”
“不想吃了。”胃口全无“晚上运动后我们去吃烧烤，啤酒加烤肉。”
庄恕拿起筷子“刚才谁说要我们都健□□活的？”
“难得一次嘛。”安愔噘嘴：真是庄爸爸一枚！
吃过午饭。
安愔和庄恕又和北京方面连线了下，不过目前廖博士那里还没有找到对此新亚型菌有所控制的抗生素，还有安愔和北京一位神内专家联系了下，稍早些前已将程露的病历都传给了他，对方对程露这几天的各指标数值给予了肯定的，庄恕和安愔也就程露苏醒的可能性询问了他。
忙忙碌碌的到了一点三刻。
庄恕合上电脑，看向她“时间差不多了。”谁说她不在乎，中午的两个视频连线就是她不想自己太在意调查安排的吧。
“那别迟到了。”安愔先起身。
庄恕跟着起来，抬手将已经转身背对自己的她拉入怀里，从后面抱住她“谢谢，愔愔。”
“据说当年武则天为了一己之私命百花在寒冬怒放，百花畏惧武帝威严相继开放，唯有牡丹遵从本初，不愿开放谄媚武帝，于是武帝命人将其烧毁。”安愔仰头靠向他“身可毁，志不可灭！”
不管修敏齐对你做什么，你还有我，我支持你的决定！
庄恕更拥紧了几分。
出了办公室。
庄恕看见门口都是科里的大夫“你们都在这儿干吗？”傅安愔跟着一起出来。
黎鸿杰也在“老师，庄大夫还真是姓庄啊。”
傅安愔用手肘碰了下庄恕“我可记下了啊，这些都是你的人！哪天你对我不好了，他们就是池鱼。”一本三正经。
庄恕笑了下，看了一眼她，先走。
其他人都不由看向傅安愔。
“没事。”傅安愔反倒安慰他们，然后转头看着庄恕离去的背影。
黎鸿杰到她身后“夏传铭、张亦民、吴天。”说了三个名字。
傅安愔未语：这些人不足为虑，不过是在不知内情之下做了扬帆的明枪。
此刻一个‘自由探戈’的音乐自她口袋里响起，安愔拿出手机，没接，而是快步离开“不好意思，我去接个电话。”自由探戈的铃声是特定的，这个号码自己从不会打，都是她打来。
到了大楼外空旷处，才接听这个电话“姐。”
“我现在在国内，你给我的留言我看到了。”电话那头的声音很清晰“烈属，我问过了，烈属都是有补助的，而且当时有些领取文件是需要烈士亲属签字，只是我无法保证那些文件能很快被找到。”
“只要能找到就行，姐，我不知道要你这么做会让你面对什么，但是……谢谢你！”安愔掩住嘴:她说的是‘无法保证很快能找到’，而不是无法找到；这就是她姐，总是让人倍感安心。
电话那头的人抢了话“你说什么呢？你爸是我亲叔叔，他死的那么冤枉，现在能为他做点事当然要做！我，上头有人！”这件事M教授答应帮忙了，而他答应了就是成功的保证。
“姐，我好想你。”她是自己在这是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我听说你有人了，真想见见。”可是不能，这是纪律，为了自身和亲属的安全，她无法和安愔见面“你要对自己好一点。”
安愔点头，才发现自己的动作无法通过电话传递，连忙“嗯。”
嗯了一声后，对方的电话就变成了嘟嘟声。
她从不说再见，就好像不知她何时会来一样。
安愔也挂断了自己的电话，仰头看着蓝天：我们同在，在这个世界上，姐，你也要好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
还能说啥，那个前半生走崩了


						第106章 一百零四
手术室。
安愔下午也有自己的手术，正在准备。
“傅大夫！”有人急找她“陆大夫让我告诉你，她妈妈有反应了。”
洗手中的安愔一下子停了手。
手术室的护士向她点头“她已经去调查组，知道你有手术，所以她要求庄大夫继续负责她妈妈。”
安愔握紧手，然后松开，努力抑制喜悦“好，我知道了，和陆大夫说一下，我手术完就去病房。”
手术室护士也之知道她是不会放下病人的“陆大夫说一定会没事的。”说完转身离开。
安愔继续洗手，弯起嘴角：程妈妈，你真是位好妈。
……
晚上。
傅安愔家。
“傅姐姐家装修的可真不错啊。”扬子轩在安愔家溜达“这我爸竟然追不到她，要是我爸当时追到她，我来这里住还不是她一句话的事。”
“美得你，傅老师那么好，当然要和庄老师在一起啦。”楚珺也没想到这里会这么大。
他们其实来帮忙陈绍聪搬家的，可是陈绍聪说安愔和庄恕就住他们楼上要不要上来看时他们都同意了，所以才能在这里。
“以后你们可以来玩，安愔在家不管事。”陈绍聪给他们拿了饮料“都是老庄又主外又主内的，以前老庄身份不定，现在不一样了，楚珺是老庄徒弟，以后来老师家玩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啊。”
“傅老师不管事？”楚珺可不这么认为“她在科里就是扬院长也要给三分面。”
“那是她在外面的样子，在家啊，她就是呆萌柔软易推倒的呆妹子。”陈绍聪不留情面的出卖了傅安愔“这里啊，除了腹黑补刀CP，就是陆晨曦住着，她家被水淹了，只能重新装修，所以暂时住这里。”
“他们关系真是好。”楚珺很羡慕。
网球场。
安愔实在觉得不舒服，胸口憋闷，一局都没打到就换了陆晨曦和庄恕搭档。
“没事吧。”一起来的群友们见她脸色惨白的。
安愔苦笑“没事，最近是有点累了。”下午三台手术站下来，不知为何总觉得比平时累，大概是最近事太多了“你怎么不去打啊？”都来网球场了。
“今天不方便，第二天。”女网友也无奈“不然这么好的私人会所我也想好好玩的。”
安愔拿了水，喝了一口“可惜。”
傅安愔家。
“陈大夫，我们在这里，不好吧。”杨羽多少有些不习惯，来帮陈绍聪搬家的，坐在傅主任家聊天是什么个情况？
陈绍聪摆手“没事，这里啊，就是我们几个的集散中心，就算我回去住了，可这里还是会常来的，这里离医院近，万一以后小夜班什么的，我就到鸿杰家睡个觉，早上依然这里吃早饭，所以你们根本不用担心。”
“唉，我听说今天陆大夫的妈妈从深昏迷转入浅昏迷了，对庄大哥的调查是不是也该停了？”扬子轩想到了其他。
“那还不停，患者都要苏醒了，还有什么可调查的。”楚珺就是这么认为“而且为什么只调查庄老师，这件事傅老师不是也参与了吗？”
“幼稚！”陈绍聪冷哼一声。
扬子轩和楚珺都不解。
陈绍聪不卖关子“停是肯定会停的，可是你们要透过表象看本质啊，停了调查，扬院长的动作是不会停的。”
扬子轩还是有点头脑的“你是说我爸要赶他走？为什么？为了傅姐？不会吧，我爸说他放弃了。”
“表象！本质！”陈绍聪着重“从表象来是为红颜，哪怕阿姨醒了调查中断了，以后还是会有别的手段请他走人的；但是这次事真的很奇怪，傅安愔、黎鸿杰一点都没反抗啊，一没找院领导和那些专家，二没和你爸理论，随你老爸瞎折腾，真的不是他们的作风！所以我觉得你爸请老庄走人肯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一定有其他更深层次的原因让他不能不把自己请来的美国专家送走，而傅龙女这次不出手也是因为她明白这‘更深层次的原因’暂时她没办法对付。”
扬子轩和楚珺听的一愣一愣的。
“连傅老师也没法对付？”楚珺可一直觉得院里没什么事是傅安愔搞不定的。
“我说的是暂时没法对付。”陈绍聪沉声“我觉得更大的风暴在后面呢。”
扬子轩警觉“还有事？陈哥，什么更大的风暴啊？会不会和我爸有关？”
“这个，天知地知，傅龙女知。”陈绍聪表示无能为力，再后面的事他神机不足无法猜透，抬眼看见庄恕的房间门“黎鸿杰或许会知道些，还有嘛大概就是庄大神吧。”
扬子轩挠挠头。
然后，陈绍聪的八卦之心又复活了，但是随后傅安愔用锁住的门直接回答他：别八卦！
私人会所。
安愔稍事休息，喝点水感觉好多了，看着庄恕在球场上来回飞奔，心里一阵得意：我的！
等他们打完，来到休息区。
安愔将一个瓶子递给庄恕。
庄恕喝了一大口“怎么是糖盐水啊？”这味道。
也在喝水的陆晨曦“偏心啊，为什么就给他补充电解质？”
“给你，喝吗？”安愔就偏心了。
陆晨曦猛摇头“您请继续偏心。”
“有沐浴的。”安愔告诉他们“然后是豪华晚餐，据说是什么都有，鸿杰都准备好了。”
血族群里能来的朋友都来了，大家一阵欢呼后随会所里的服务生离开。
陆晨曦抬手“我也去洗一下，都是汗。”让他们独处。
庄恕果然没动。
安愔将毛巾递给他。
庄恕接过，擦了下，调整呼吸的深呼吸了下。
“我和陈教授谈过了，虽然只是从深昏迷转到浅昏迷，未来的恢复期、恢复情况也都很难预料。”安愔这次给他的是普通的水“不过好在晨曦自己也是医生，她会理解的。”所以没必要叹气。
“我相信有一天她会醒。”庄恕希望程露的清醒可以抹掉郑安娜清醒时对她造成一些的残酷。
“如果她能醒来我希望她能知道你是谁，更希望她能知道你妈妈是清白的。”安愔微微垂眸“我是不是没有资格这么要求？”
“真相永远无法被抹杀，你让我相信了这句话。”庄恕将普通水的盖子扭紧“所以你有资格。”
安愔双手搭在膝盖上“这个得让晨曦去和傅博文说了，我做不到冷静理智的面对他。”
庄恕放下水“其实说实话，我也是如此；从业这么多年我总是在告诉自己，要冷静，要理智，不要钻牛角尖，不要仇恨，不能偏激。”摇头“但是，很难。”
安愔似乎是想了一下“我就恨，我恨他们所以我要了解他们，了解他们为什么能那么骄傲的不在乎别人的生死，了解他们有什么不为人所知丑陋的事；有段时间我就是仁合的幽灵，逛到这儿逛到那儿，因为我不仅想知道这个医院的一切更想找到让自己不痛恨这家医院的理由；很不幸，我没找到，我到现在还是这么不喜欢这所医院，可是我喜欢自己的职业。”
“我喜欢你这份对职业的喜欢。”更喜欢你的坦白“你上次说那最后一招，我不问是什么，你喜欢你的职业，相信你会对它有所坚守的。”
安愔起身“走吧，换身衣服，我们去吃好吃的。”向他伸出手。
庄恕握住她伸来的手“我想我养父一定会很喜欢你。”真心疼安愔，如果傅国新没那么坚持，他应该承担的责任他都承担了，就此放弃的话安愔应该有个幸福的家庭，疼爱她的父母，完成她喜欢科目的学业，做她喜欢的工作，虽然现在她也喜欢做医生，可这个过程太残酷了，本不该由她独自承担“所以，如果这次我被提前解聘，你愿意和我去美国吗？不是旅游，是定居。”
安愔目光微动。
庄恕瞧着她脸上的表情，突然借着她的未动，起身顺手一拉，将她拉入怀里“我知道你没有准备，我不想你有准备，你下意识的反应就是答案。”
“我，什么反应？”安愔呆呆的说。
“你笑了。”庄恕也笑了：而不是惊问自己怎么会这么想。
安愔推推他“嗯，我还要考虑，你都是汗啊！”嫌弃，闻着那汗味，胃有开始不适。
“行，我不急着走。”要走也要把你一起带回去，见家长！
……
翌日。
胸外，安愔已经完成了第一病区的查房“楚珺，姜守仁的几个指标不太好，你要随时注意他的情况。”
“好的。”楚珺十分认真。
“主任，姜守仁发生呼吸困（难）。”有护士跑来。
安愔从她身边而过，直冲姜守仁病房。
“推床旁超声机。”安愔给呼吸困难的姜守仁听诊“通知家属了没？”虽然还没确准，听诊中发现心音遥远、心界扩大。
很快姜守仁就被检查出是急性心包填塞。
“和家属谈病人是急性心包填塞必须进行心包穿刺抽液。”安愔转头对楚珺说。
楚珺立刻出去见已经赶来在外面的姜明。
“准备心包穿刺。”安愔又对黎鸿杰和护士吩咐。
心包穿刺黎鸿杰能做。
安愔趁这个空档让护士将原定的一个手术时间推迟，等待黎鸿杰做完这个心包抽液后再看。
她走出病房，先去见在外面坐立不安的姜明。
姜明见她出来，上前“傅主任，我父亲如何？”
“抽出了一百二十毫升，情况略有好转。”安愔对于姜守仁的情况还有些不解“心率已经从106降到95。”
姜明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怎么会这样？”
“大部分原因是因为肿瘤或者心血管本身的问题，也有可能是化疗药引起的。”具体原因还需要观察和询问。
“主任。”护士叫她。
傅安愔让姜明在外面稍事，等里面处理好再进去。
姜明看见护士和黎鸿杰都出来了，才入内。
傅安愔询问了病人是否有背痛胸痛等症状，有询问了其他几个问题。
姜明等着。
安愔问完后，转身“应该能排除主动脉夹层动、心包肿瘤心梗，我判断还是因为食道肿瘤引起的；还有件事我比较在意，就是你父亲在使用的无心肌毒性化疗药的千分之三排斥，如果你有这方面的真实资料，我希望能够看一下，当然如果不方便也就算了。”
姜明没有接话“你怀疑我父亲是那千分之三？”
“我只是习惯性将诸多因素都考虑进去。”安愔看姜守仁这里情况暂时稳定，叮嘱楚珺关注“不好意思，我还有一台手术。”走出病房。
姜明追了出来“傅主任，如果我父亲是那千分之三，还可以换其他什么药？”
“医院推荐的也就那几种。”这个恐怕你比我还清楚“您父亲的情况还是要再观察一下，确定心包填塞的真正成因，但如果真是化疗药的原因，那只能停药，然后手术。”
“你有把握吗？”姜明问过其他专家，父亲的肿瘤不小，情况又这么严重，刚才还出现了心包填塞。
安愔笑笑“您应该知道我会如何回答。”
姜明略微点点头：是，现在医生们不可能给出一定肯定这类的回答“我能问一个概率吗？”
“您也知道，只会低不会高。”安愔摇摇头。
姜明的确知道“不好意思。”
安愔先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贺姑父写的挺累的


						第107章 一百零五
手术后，等病人恢复自主呼吸，麻醉过去后。
安愔让人给他过床，自己也走出手术室，只是今天觉得脚步特别沉，人好像昏沉沉的，胸口憋闷。
“傅大夫，您没事吗？”同手术的麻醉师也发现她情况不对劲。
“大概是胃病又犯了。”这两天她食欲也不好“待会儿去找黄主任。”强打精神去做事。
手术室护士站，她填好了表交给护士。
护士接到电话“傅大夫，胸外打来电话陆晨曦妈妈发生心律失常！”
安愔想要走，但眼前一阵眼晕发黑。
“傅大夫。”周护士长手疾眼快拉住她“没吃早饭吗？低血糖，快，拿杯水过来！”
安愔稳住自己“最近大概没休息好。”接过护士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没事，我马上过去。”
“您还是坐一会儿再过去吧。”周护士长觉得她脸色可不好“有没有糖巧克力之类的，去拿几颗来。”她觉得是低血糖。
小护士去拿了。
安愔稍微坐了会儿，吃了两颗黑巧，人好多了“早上没什么胃口，就喝了两口白粥；谢了，周老师。”
“人没事就好，实在不行，输点液。”周护士长看着她还白的小脸“这庄大夫的事你也别太多虑了，自己身体要紧。”
“嗯。”抬手和她们别过。
安愔到病房时，神内的陈教授，庄恕，陆晨曦都在。
陆晨曦正在听电话“可能发生了肺水肿，我发上过来。”
“我去吧，在哪儿？”安愔见屋里人多也没上去“什么情况？”
陆晨曦现在也的确不想离开，于是将病历告诉她“……现在是呼吸困难，血氧饱和度八十二，阵发咳嗽，伴粉红泡沫痰，双肺明显湿啰音，大概是发生了肺水肿，人在普外，三十一床；我这里好了就马上过来。”
庄恕正给程露听诊，转头朝安愔点点头就又转回去了。
安愔就先去了。
普外。
安愔到时普外的住院医长在给患者听诊，一看就是她到了，立刻正身“傅主任。”
一个长头发的女人转头，本来听到主任很高兴的表情在看见安愔后立刻转化，大叫“怎么又是个小年轻啊！”什么主任啊。
安愔已经拿着患者的胸片和病历，看也没看那位声音尖锐的家属，为老人听诊“来，深呼吸。”
老人带着氧气罩，并且一直在咳嗽，呼吸不畅。
“抽血做血气分析，□□旁胸片。”安愔对护士轻声吩咐。
护士立刻去做。
长头发女的也不再言语，但是怀疑的目光并未收回。
安愔检查下来，情况很不好“他必须要上呼吸机。”对护士抬眸“去推呼吸机。”
“傅主任，情况你也看到了，我觉得还是等血气分析出来后再做。”普外的住院医不敢做主，递过去一张单子。
“一个小时前的二氧化碳分压单子？”傅安愔拿着单子“你们主任呢？”
“手术呢！”普外林住院医面露难色“李副主任今天下午的专家门诊，还有一个刚去急诊会诊，主治大夫也都在忙。”
“这种情况不能拖，一旦发生不可逆的伤害，他有生命危险。”安愔看了一眼外面“我知道大部分人都对有创治疗很抵触，而且他女儿看起来很难缠，但是血检要做，他也等不了！你现在这里看着，我去和家属说这个上呼吸机的事，看着。”
门外。
那个女人已经哭腔的打起电话，不知对谁哭诉着，听到开门声就又停了声音，转身“大夫，这本来胃出血怎么又变成肺出血了？你们是不是蒙人啊，这胃出血是不是没止住啊？那个本来的女大夫怎么不来啊？”
“你想和我吵架吗？”安愔淡淡的“如果不想吵架，而想要你父亲恢复健康就收起不尊重人的态度。”
常大林的女儿瞪大了眼，讪讪。
“你父亲的情况在恶化，现在你父亲必须要呼吸机，我需要你做决定，上呼吸机是有创治疗。”安愔还是平静的面对看起来尖酸刻薄的这个女人“这个决定很紧急，上呼吸机，还是不上呼吸机。”
“上呼吸机？你什么意思？”常大林的女儿又激动了喊了起来“不是说只是肺水肿，为什么还要插管！？你们一个个小年轻的，是不是欺负我们医院没人啊，轮番来拿我爸练手呢！”
“主任！”林大夫打开门。
“什么主任啊，年纪轻轻就做主任，长得好娇里娇气的，谁知道是怎么做上主任的！”常大林的女儿鄙视。
“你父亲如果现在不上呼吸机会造成不可逆的伤害。”安愔丝毫不乱“我现在要你的决定，上呼吸机！”
“我不懂，我不做决定！”常大林的女儿一甩胳膊。
“也就是说你没有决定权？”安愔转向林大夫“去联系常大林的其他亲属，我们现在也无法证明这位是常大林女儿的女性和常大林之间是否有正当的直系血缘关系；现在通知医务处，这个病人暂时没有家属到场，但是必须马上呼吸机，请他们立刻想办法通知家属前来。”
“你这个女人！”常大林的女儿还没遇到过这样独断专行的医生。
安愔已经进去病房。
林医生将欲冲入的女人挡在门外“傅主任，您……”
傅安愔带着帽子“她不尊重我，我干嘛要尊重她？我不挑病人，我只挑病人家属！”给常大林上呼吸机“联系ICU！”
……
安愔处理好常大林的问题，让林医生立刻将人送去ICU监护，并且电话联系让普外一位副主任接手此事，为陆晨曦整理了此事。
胸外传来消息姜守仁又出现心痛呼吸困难情况，安愔马上出病房，赶去胸外。
“我告诉你，我没同意你上呼吸机，这件事我和你没完！”常大林的女儿立刻冲了过来。
安愔一个斜眸，冷冽至极“护士，叫保安！”
常大林女儿听到保安两字停住了动作。
安愔不理会她，疾走。
“你等着，等我哥来了，有你好看的！”常大林女儿在后面叫嚣。
赶到胸外姜守仁病房时，看见了庄恕正给姜守仁做床旁超声“什么情况？”
“患者再次发生心痛，呼吸困难。”庄恕看着超声波显示“心律、呼吸频率骤增，但TTE检查未见心包积液出现。”
安愔也看着“刚才心包积液是右心腔受压。”而现在左边心室功能出现问题“心尖区域看一下。”
庄恕移动探头，果然发现情况“这部分出现运动异常。”
“把之前的检查片子拿来，□□边X光机！”安愔还是看着屏幕。
姜守仁最新检查出来了，庄恕看着那些单子“原来的电交替消失，胸前导联异常，r波消失。”
安愔没说话：心包填塞已经缓解，现在这症状也不是心包穿刺引起的，现在的情况是心尖肿大，同气球性病变“应激性心肌病SCI？”
庄恕将她带到一边“这种情况……”
“停止化疗药，马上制定手术方案，再次心包填塞之前必须做手术。”安愔很清楚这点“不过我得找个他的心脏承受的手术方案。”而这个真不容易，肿瘤那么大。
庄恕知道她从未想过要放弃“你还有点时间。”要手术也得等他现在的情况变好些“我陪你。”
有敲门声。
安愔转头看见姜明在门外“帮我看一下。”
庄恕点头。
门外。
安愔看向姜明“现在可以确认，千分之三。”
姜明其实也已经回去确认了，听到父亲再次出现这样的情况也明白就是那千分之三“现在您的建议呢？”
“停止化疗，手术。”这是唯一方案。
此时，患者常大林的女儿觉得在医院受欺负了，便联系她哥哥赶到了医院，他们先去了ICU，但那里得不到答案，然后常大林的女儿就撺掇着她哥去找傅安愔。
“……虽然急诊不是她，可是普外是她，也是她给咱爸上的呼吸机，还说我什么都不懂，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和咱爸有父女关系，哥，我跟你说她可气人了！后来我听那个小大夫说了，她是什么专家，什么老总父亲的手术也点名让她做！”
他们气势汹汹的来胸外找人了。
胸外病房走廊上。
常大林的女儿突然一指“就是她，她就是那个什么傅主任！”
安愔转头，看见一对男女凶狠而来“姜总，看来接下来的场面你不太适合出现，请回病房。”
姜明也看到了“好，待会儿继续说。”走回病房。
傅安愔走向护士台，拿了其他人的病历和一支圆珠笔。
“哥，就是她！”长头发的刻薄女一指。
护士台的护士们都看到了。
常大林儿子模样凶狠，一看就是逞凶斗狠的那种人“你就是傅安愔？”
“我是。”安愔抬头。
常大林的儿子暂时没有任何危险举动“我爸胃出血，肺水肿，进ICU都是你治的？”
“不是。”安愔弯起嘴角“开始的胃出血是首诊大夫治疗的。”
常大林儿子看看妹子，她点头：的确一开始不是她。
“那好，现在我问你我爸进ICU，你怎么来胸外科了？”而不是守着我爸？
“我本来就是胸外大夫，回这里有问题吗？”安愔反问他。
林护士看了情况“患者家属，她就是胸外主任医生。”
“你来的正好，你父亲现在情况稳定，正在ICU监护，我觉得你还是去那里看望一下比较好！”安愔和和气气“而且他的后续治疗我也已经托给了普外的一位老专家，因为看起来你身边的这位女士对比自己年轻的女性充满敌意。”
“既然你开始管了，你就应该管到底！”常大林儿子开始不讲理了“你们医院干什么吃的？我爸要让三个大夫管？而且你刚才为什么不经我妹妹同意就给我爸上呼吸机？”
“她是你妹妹？”安愔完全不知情的模样“我不知道，而且救人反而是错了吗？现在过了大概三十一分钟，你父亲等你到，我和你说明情况再签字上呼吸机，你父亲会如何真的不好说，我会如何我大概能预测，被你打死！”
“你！”刻薄女人直指安愔。
常大林儿子一拉她“不管这个，好，你说把我父亲托给老专家了，可是我刚才去了ICU，那里根本就没半个大夫！”
“那意思要我让人带你们去找那位大夫？”安愔还是温柔笑着。
“你别胡搅蛮缠，你不就是不想再去照顾我爸了嘛！”刻薄女人大声嚷着“是想照顾什么老总父亲吧！”
“王忱。”安愔看见王忱“带他们去普外找李副主任，就说是常大林的儿子女儿。”
王忱看见这两人，也知道他们不好对付，不过还是上去“好的，你们跟我来吧！”
“我们才不走呢，你不经家属同意就自私给我爸上呼吸机，我爸要是有个好歹，我和你没完。”刻薄女人大叫着。
“医务处在楼下。”安愔不想和他们废话，转向护士台“给我十一床病人病历。”
“别走。”突然常大林的儿子拽住了安愔的手臂“我不找医务处，我就找你！”
安愔不动“放开！”面对蛮不讲理的这个男人冷静。
常大林的儿子却握紧了手臂“哼，蛮硬气的嘛！”
“我再说一遍，放手！”安愔依然不动。
常大林的儿子却沉不住气了“你给我去治我爸！”说着话用力拖拽安愔。
安愔自然不肯顺从，另一只手摁下圆珠笔点住那人手背，
常大林儿子吃疼了，猛将傅安愔往后推出。
安愔被推的力道太大，人就失去了控制。

作者有话要说：
开了，煜贺难平，不过没文案，没文，也没封面，现在是三无


突然发现明楼，贺涵的女人是:杀人的人
庄恕的女人是:开刀的人
谭宗明的女人是:吃人的人
都不是普通男人能厚住的


						第108章 一百零六
“傅姐姐！”这时有人叫了一声。
“傅主任——”林护士也喊了出来“快给保安处打电话！叫保安！”
“别打了，别动手啊！”旁边有人叫着。
在姜守仁病房里的庄恕听到了外面的喧闹，拿了听诊器出来，就看见安愔靠在旁边，撑住了墙，没有倒下。
扬子轩叫嚷着“还是不是男人啊，来医院打医生？你黑社会啊！”
那刻薄女人因为兄长吃亏，大嚷“有没有人管啊？快来人啊。”
“安愔。”庄恕急忙查看女友情况。
安愔倒没磕破哪里，只是踉跄了“别打了，你把他打进ICU，还不是得医院医生治！我跟你说了我不挑病人，可是这种根本不相信医生病人很难治的。”
庄恕见女友没事“扬子轩，差不多得了，放手。”
扬子轩讪讪。
庄恕看了一眼打人者“脱臼了，去骨科。”
“几楼？”常大林儿子还是凶狠模样。
“医院有指示牌，你可以自己看。”庄恕没有痛快告诉他：他不能对他如何，但是疼痛可以延长一些时候“记得先挂号，这个，在一楼！”而且仁合医院挂号排队的队伍从来都很长！
常大林儿子瞪向庄恕。
安愔笑着看那两个人离开“去普外告诉一下李主任，让他当心点。”补刀CP不能落下自己了。
庄恕回头“你没事吧。”
“没事。”这种事她见得也不少，看了一眼扬子轩“坑爹货，挺会打架，一出手就是脱臼。”
“姐，患者家属打医生人家会说是焦躁情绪失控，不会有什么责任，今天要是黎大哥在这儿，他就得脱这身白大褂！”扬子轩气愤填膺。
“你当医院保安是摆设啊。”她早给林护士使眼色了“走人，碍眼。”
“我找黎大哥有事。”扬子轩不能这样走了。
庄恕也觉得扬子轩得走人“我让他下班联络你。”
“那说定……”
安愔突然觉得眼前的扬子轩黑了很多，声音也听不到清楚了。
“安愔——”庄恕没有防备，眼睁睁看着身边的傅安愔突然瘫软了下去，急追想阻止她倒下，拉住她的手才发现她身体依然往下瘫软，人已经完全没了反应……
……随后，庄恕抱起完全昏过去的傅安愔，其他人去推轮床。
……
“你这次回来就奔着给我惹事来了。”扬帆大怒，训导着儿子扬子轩“写个破论文看把你给能的，不让你些跟要了你命的！”
扬子轩往后躲父亲的手指“我没要命，现在傅姐姐昏过去了，还在做各种检查，我觉得她才有问题呢！”
“你还有理啦！”扬帆指着他“派出所都给我招来了，我待会儿就把你的照片贴保卫处去，以后看到你就给你打出去！”
“你们医院的人又不能动手打，当时能挺身而出的就只有我了。”扬子轩稍稍争辩“你贴了也没用，救灾时我和保卫处的人混的可好了，他们都是我兄弟。”
“滚，马上给我滚！”
“我不走！我要知道傅姐姐没事我再走。”扬子轩缩缩头，却还是坚持“爸，对不起，这次的事是我不对。”但对自己的行为还是向扬帆道歉。
扬帆气不打一处来，但是医院医生因纠纷昏倒也不算小事，也不知情况怎么样了？
……
陆晨曦得知安愔因为常大林儿女而昏倒也立刻赶去了急诊留观室。
陈绍聪在，杨羽也在，然后还有妇科房主任。
“胚胎已经有四周。”房主任将检查化验单给庄恕“恭喜你，做爸爸了。”傅安愔这速度。
陆晨曦张大了嘴“爸爸？”
陈绍聪和杨羽各自捂嘴。
庄恕手里还有一张B超照片，四周的胚泡这时候称做胚牙，它在子宫中就像苹果的种子一样。
昏迷的安愔也醒了“嗯？天亮了？我的手术！”刚刚醒过来就想到了自己的工作。
“祖宗，你慢点。”这时倒是陈绍聪手快眼快了“老庄。”
安愔打开陈绍聪的手，定睛看看周边人“嗯，房主任？你来急诊会诊？晨曦，几点了，我的手术。”
“你就别想着手术了。”杨羽突然很高兴，自己和安愔都有宝宝了“傅主任，你也做妈妈了！”
“唉？”傅安愔这时的反应完全迟钝了“做，妈妈？谁，你？”
“你！”庄恕说着将照片和化验报告给她。
安愔接过，然后——懵！
“我说你们俩这什么状态啊？”陆晨曦觉得他们俩都有点懵“这都是事实造成了，给点反应啊。”
“我的病人怎么办？我手术都排明年了。”安愔拿着照片很郁闷。
陆晨曦推了下庄恕“总算有个有反应，你呢？”
“这个没反应很正常。”陈绍聪已过来人的身份说“我当时也是空白一片，车到我家我也没完全反应过来。”
房主任倒是见怪不怪“那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麻烦您了。”陈绍聪现在他们之中反应最快的“黎鸿杰呢？这一天都没看见他了，不然晚上咱们想法子庆祝一下。”
还是杨羽世故老练“我说我们大家都撤吧，陈绍聪你不是今晚值班嘛，这还没下班呢；晨曦啊，我们去看看，别又有什么急重症的。”
“啊，对对对，上班，上班。”陈绍聪明白的同时扯扯陆晨曦，让她别做飞利浦。
陆晨曦让他们俩先走，等杨羽和陈绍聪都走了，她才开口“对不起啊，又让安愔代我受过。”
“那你就赶快长大。”庄恕口吻冷淡“别让她总是操心你。”
“你好好说。”安愔抬手拉拉庄恕手指“事出有因，谁也不想，我也有些问题，看那女的面相尖酸刻薄就言语上冷淡了些。”
庄恕横眸“你的问题等一下单独讨论，陆大夫，安愔保姆的工作我想也该结束了，希望你快点成长起来。”
陆晨曦现在没法和庄恕争辩，于是双手入白大褂口袋“安愔，你好好休息，放心，这个小可爱我们都会护着的。”也为她有孩子高兴，白了眼没什么表情庄恕“如果他爸不想养，我们养！”
“想都不要想！”庄恕怒怼回去“我怕你教坏我女儿！愔愔，她以后是家里不受欢迎的客人，我拒绝她入内！要是女儿有样学样成她这样……我，我还是带你们回美国。”
陆晨曦翻翻白眼：刚开始做爹的人都是如此无法理喻吗？哈，无法理解，走人。
……
安愔重新倒下，看着坐在自己床边的某人黑着个脸，将白色薄被盖到眼睛。
黑脸某男拉下薄被“这观察室天天人来人往的，你还敢盖住口鼻？”
安愔动动嘴“那医院还天天人来人往，我还天天开刀看食管胸腔的呢。”
黑脸某男睨眼“你是不是想让我把你锁无菌室？”
安愔敢怒不敢言，不过将手放在了自己并无凸起的肚腹“四个星期，啊，好像就是那次你说水凝胶用光……”但是她就是撩拨了他，奇妙，她刚才还在说世上只有堂姐一个血缘亲人了，现在比她更亲的就来了……宝宝，嘻嘻。
黑脸男看她自顾自偷乐着，表情也终于缓和下来了“我记得你说过第一个轮转的科室就是产科，那么你肯定做了笔记资料之类的，待会儿找一找，你说我找，我很久没接触了，预习起来。”
“孩子能不能姓‘荣’？”安愔双掌护放在自己肚腹“荣华富贵，好名字吧。”
“一孕傻三年？”‘荣华富贵’能当名字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荣华做大名，富贵是小名；荣是姓，华，乃汉人之根本，男女都能用，荣华也有荣耀祖国之意，多远大的期许啊，孩子的亲爷爷是烈士，养爷爷是美籍华人，名‘华’最好；富贵嘛，当然是希望孩子精神和物质财富都有富余，更贵在有自知之明，别像今天遇到这对儿女，丢死人了！”
庄恕终于展颜“其实说来还是谢谢对方那一推，不然你这粗心大意劲还不知出什么事，房主任说你状况不好。”最近也是太累了。
说到这儿，安愔打了哈欠“的确，今天手术出来我还眼晕，以为只是胃口不好没吃什么，低血糖，还打算去内科查查。”可一忙起来就顾不上了“我下午手术怎么办？”你又不能做。
“还能怎么办？一台张默涵做了，一台鸿杰做的，别担心，我看了视频鸿杰做的很好。”庄恕觉得黎鸿杰看起来人八面玲珑，还有些油嘴滑舌似的，其实基本功很扎实，不管是手术还是论文都做的很好“听说你和鸿杰还有亲戚关系？”
“搞不清楚的关系，我自己都没弄清楚过，好像是家里亲戚嫁到他本家，他们家大，我根本弄不清楚谁是谁。”提到这个她自己也是很伦敦（都是雾），说着话想起身。
庄恕扶起她“我去楼上拿包，然后接你回家。”
“庄爸爸，抱抱。”安愔拉住他，小声说。
“回家抱。”庄恕抬手揉揉她的发“待会儿抱你出医院。”
“这个就不用了吧。”安愔摇头拒绝。
庄恕抿唇笑起“要的，大宝宝有小宝宝了，都是宝宝；放心，爸爸会好好照顾你们的！”刚才的‘懵’已经过去，现在是喜悦溢于言表状态。
安愔从他笑容里看出了他真的那么高兴：是啊，他在这世上的亲人也是这么少，比起自己，妹妹还无法相认，而现在自己有了承继他血脉的骨血“恭喜你，庄大夫，要当爸爸了！”
庄恕的欣喜顿了下，瞧着她黑眸里的温柔“同喜，傅主任，恭喜你要当妈妈了。”说完，俯身，吻住了她额头“谢谢，愔愔。”
庄恕先去拿东西了，安愔靠坐着，双手捂住烫烫的脸颊，不过没独处多久就有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看见你们催才发现没更文，骚瑞啊！


						第109章 一百零七
“傅姐姐。”扬子轩背着包过来“你没事吧，我听说，你，有了？”
“嗯。”安愔并不觉有异，反而挺乐的“四周。”
“恭喜！”扬子轩久在国外，思想上也很西化“那我今天还是保护了小宝宝？嗯，不错，所以让我老爹骂两句就骂两句了。”坐在旁边椅子上。
“你啊。”安愔深呼吸下“你爸很生气吧。”
扬子轩低头，然后点了几下“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生气，虽然招来了警/方，可是我和那个老常都和解了，他挺敞亮的，说我们都是一时冲动，也没计较我下手重，我们还互相留了微信，说是要一起喝酒。”
面对如此阳光的扬子轩，安愔微笑“你可真不懂你爸，生气不止是因为你冲动，更因为你是他儿子啊，哪有做爹的不心疼孩子的？就算你满身腱子肉，他也还是会担心。”抬手轻扣了一下扬子轩丧气的垂头“你就不能心疼心疼他啊。”
扬子轩抬手压住被她轻扣的地方，其实根本不疼“傅姐姐，你这么懂他，还帮他，为什么……”
“你乱想什么呢，他是我老师！”安愔没好气“修老、傅院长教会我做医生的技术，你爸却是我医德的启蒙老师，在某些方面他对我的影响超过了前面两位，当然我最敬重的还是爱德华·伯文老师，不仅是技术更是医德，他那样的世界级专家却投身无国界医多年，他是很多人的人生导师，精神永远都在。”
“有些人活着为了多数人更好地活，即使他死了他还活着。”扬子轩好遗憾没能见到这样的老人“好羡慕你有这样的老师。”
“可以啊。”安愔笑起“挺有文化的，我还以为你只知道美国的那些名言呢。”
“傅姐姐，我……”扬子轩有些欲言又止。
“不早了，你又闯了祸，今天就乖乖回家。”安愔劝他“被念叨两句就听着呗。”
“哪儿是两句，肯定是一晚上，门关着都关不上他那张嘴。”扬子轩不想回家“也不知是不是家里就我们俩，所以就是大眼瞪小眼，我爹生气骂我的时候，我忍不住就想要是你和我爸在一起了，他肯定骂不了我了。”
“打住啊！我孩子的爹很Man，他现在满肚子火没地方发，你胳膊还想不想要？”安愔这次用力‘嫌弃’他“我没你这糟心儿子。”双手叠放在肚腹“我这个肯定是乖巧听话的宝贝闺女。”
“这才四周，你就知道啊？”‘糟心’儿子不信。
“你以为各个都跟你似的，看似聪明，实则就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知道这次院长为何这么生气吗？”安愔睨眼。
扬子轩想了好久“因为我是院长的儿子？”
“嗯。”还不算太笨“继续！”
“还有继续？没了！”扬子轩想不出。
“你不仅是院长的儿子，更是先锋公司的实习生，而我现在还是先锋公司老总父亲的主治医生。”安愔双臂环胸“真是被你爸养的太天真了，这件事没人注意也不过是一场不大的医患矛盾，可是有人注意的话，你们公司和这家医院有多少合作，还需要我说吗？”
“啊？没有的事！”扬子轩楞了“我只是……”
“你是打抱不平，可是你爸那点心思。”安愔叹口气“你是什么都不想，他是什么都想的太多。”
“不是。”扬子轩有些着急了“傅姐姐，这，这也想得太多了吧。”
“这里的不纯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仁合胸外最出名的就是肺移植，你爸连肺移植的边都没碰到就能成为胸外主任，然后成为代理院长，因为这次救灾他做的好，正式任命据说马上就要下来了，你自己说他想得不多怎么做仁合最年轻有为的院长？”安愔反问他“你还是祈祷没人关注打人的事吧，要是牵扯到我的病人，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扬子轩盯住她“这，这怎么还和病人有关，就算你是姜总父亲的主治大夫，这和我打人没关系啊！”
“你知道没关系，别人知道吗？”安愔淡然转头回视“人们总是想知道愿意知道的，而不是想知道真相，就拿上次你请我吃饭来说，如果当时有人拍照，就拍我和你父亲坐一起，你说会如何？你知道的是我们争锋相对，不知道的只会八卦男女之事，还有权/色交易，他们不会在乎我一年做多少手术，放弃多少假期，只会质疑我主任的职称是怎么来的。”
“这，这也太复杂了吧。”扬子轩对这些弯弯绕真的没有思想准备“上次庄大哥还对我说要在不纯粹的环境里让纯粹的医学科学发展进步，我还有些信心，可被你这么一说，我真的有点感觉力不从心，你是怎么做的？”
“用最不纯粹的手段做最纯粹的事。”安愔没保留“这也是爱德华老师教的，小老头，坏着呢。”
一句简单的话扬子轩却细细品味了好久，低头，沉思，过了好一会儿才抬头“所以你不是在意我爸用了什么手段，而是他的目的。”
“你父亲不是个好榜样，甚至已经不是个好医生了。”安愔知道这些很残忍“但他还是位医生，我只希望他不要踩到最后的底线。”
扬子轩看着她倦淡却坚定的表情，有些明白了：她手上的那些有关父亲的证据始终都没拿出来，并不是为了威胁父亲，而是一柄达摩克利斯之剑，如果父亲的职业信仰彻底丧失，这柄剑自然就会落下……用最不纯粹的手段做最纯粹的事。
……
回到家。
“你和扬子轩说什么了？”庄恕打开门：瞧他垂头丧气，手里拿了两人的包。
“一些事。”安愔跟着进来，换鞋，然后就走向沙发“好累哦。”
“我订了外卖，应该很快能来。”庄恕关门，把两人的包挂好“我刚才碰到医务处的人聊了一下，所以晚了。”
“大后天医调委就要做出结论了。”安愔抱着抱枕“宝宝，你也是个命苦的，明明有亲姑姑也指望不上啊。”
庄恕脱下外头，弯起衬衣袖子“所以你就得好好的，你户口本在哪里？”先给她倒杯温水。
“干嘛？”安愔木知木觉“建卡？孕妇建档是需要，可是不管小卡还是大卡，时间都没到。”
庄恕准备下面的，菜是她点的，主食还是自己做，听到这话转过身“在考虑孩子之前，是否该考虑我们的状态？”
“我们热恋状态。”不然还是什么状态？“分手状态？我觉得你养父可以上场了，一美国大专家单独将我约出去，然后拿出一个黑皮箱子，然后很严肃正经的跟我说‘只要你跟我儿子分手，这些钱就是你的了！’然后我就淡然喝一口水‘我想问的是，里面是欧元吗？我可以要英镑吗？那个兑换人民币汇率高！’”
“你不看电视电影，哪里看来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庄恕蹙眉。
安愔拿起水杯“网上小视频。”然后挑眉“我知道你想干嘛，可我，还得想想。”
“揣着明白装糊涂。”小妖精也是小坏蛋，庄恕无奈站着“想想就想想，不过孩子出生之前你就得想好，而且我不接受‘结婚’之外的决定。”最后的话是坚定口吻。
“我饿了。”安愔没有正面回答。
庄恕觉得她对婚姻的排斥还是因为童年的悲惨遭遇，也不再逼她“我去煮面，你换衣服，洗手。”
忙完这顿晚饭。
庄恕才得空出了厨房，见她坐在沙发前，茶几上是那只深色木箱子“你怎么自己拿？”箱子被打开了。
“我是怀孕，不是残废。”安愔手里拿着一本旧影集。
庄恕坐过去，看她手里的影集，是她的母亲郑安娜，安愔的母亲很漂亮，而且在她那个年代她能有这么多的照片真的很难得“愔愔。”而且照片上她基本上都是连衣裙，在她年轻的时候这种穿着也少。
“我妈是什么都不会做，可有一件事她很擅长，做衣服，她身上的裙子都是她自己做的。”安愔将影集给庄恕“那时候没有服装设计师的概念，我外公是归国知识分子，所以他能订外国杂志，母亲就看那些外国杂志上的人们的穿着就自己做，她做的很棒，我还有一条我两三岁时小裙子，只是在哪里得找一下。”
庄恕放下影集，伸开双臂。
安愔吸了下鼻子，埋脸在他怀里“我，挺想她的。”
“这不丢脸。”庄恕拍着她后背“你有宝宝了，想告诉她，很正常；要是她敢说你这个祸害怎么敢生小祸害，我妈肯定得和你妈吵起来，她会说安愔是我儿媳，不许你欺负她；这么好的丫头，你不要，我要，我们家要！”
安愔抱紧了他几分“你想让孩子在仁合出生吗？还是去美国？”
庄恕停了‘拍’的动作。
“我，还没想好。”安愔心里就是这么想的“虽然在仁合有钟老、房主任、陈教授、那些我敬重的老一辈，也有晨曦、陈绍聪我同窗多年的好友，但是那里也有修敏齐、傅博文、还有扬帆，特别是知道了修敏齐为了让肺移植不被影响而隐瞒了真相，害死了孩子的祖母，而我现在却是唯一继承了修敏齐所创项目的负责人，庄恕，我还能面对张阿姨吗？我过去、以后每一个成功的肺移植手术其实都是建立在孩子祖母的血泪上的，建立在你家家破人亡的悲惨上；你别说这不是我的错，的确不是我的错，可是事实就是如此！”
庄恕拥着她“可你放弃不了，对嘛。”
“我离开仁合，行吗？”让仁合再也没有能够进行肺移植的团队“但请让我……”
“别说违心的话，其实你比任何人都喜欢这家医院。”庄恕断了她的话“我是回来报复的，我想在找到证据让所有人都知道这里多有肮脏，可是我现在做不到了，不仅是因为有钟老、有你在，更是你让我看到了在那种环境中你还能坚持的本我。”
“用最不纯粹的手段做最纯粹的事。”安愔抬头“小老头教我的，我今天告诉了扬子轩。”
庄恕也是第一次听到这句话，品味了一番“如果有人做到，是不是我们不会那么顺利？”
“你都是我孩子的爸了，陈年旧醋，有意思吗？”安愔抬手就捶“你再说，我让宝宝姓……”
“姓什么？”庄恕倒竖剑眉，握住她手“你让宝宝姓什么？”
“姓傅！”安愔嘟嘴，怪脸“跟我姓！在中国孩子都是跟妈的，我忙起来就让陆晨曦带孩子，让你女儿的脾气变得和陆晨曦一模一样，反正都是没爸爸！”吐舌。
“陈年旧醋才酸。”庄恕一把把她抱回“没办法，谁让你让我知道了。”
“如果调查的结果还是会提前解聘，你会留下吗？”安愔舍不得他离开“我对这十月怀胎有些，怯。”
“当然，我有假，迎接一个新生命，也是一个很值得研究的课题。”庄恕有些想到了，就算怀孕她还是肯定坚持工作，照顾她和孩子未必轻松。
安愔在他怀里抬头“所以其实我也说不了柳灵，安全感这种东西我也在向你讨要。”
“荣幸之至。”不是她想要的她根本不会讨要，安全感她自己能找到，只在真的在意面前才敢软弱，啄了一口她的唇瓣“我也会问你讨的，要不你赶快做胸外科主任吧，我给你拎包。”
“嗯，这个可以考虑，私人助理。”安愔得瑟。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这么支持，煜贺今天不会更，那庄医生就来个双更弥补一下。


						第110章 一百零八
医调委。
林欢听到了专家给出的结论：仁合医院在病人手术、术后护理、发生感染后的治疗和抢救中不存在医疗过失，林皓的死亡和仁合医院没有直接关系。
仁合医院出面的是医务处处长，他对结果表示满意，本着人道主义愿意赔偿林欢两万元。
林欢的律师则提出了异议，认为这与自己提出的主张相差太远。
负责调解的专家就询问他们是否要提起诉讼。
林欢的律师提出了单独和医务处处长说两句，然后向这位处长提供了一张照片。
医务处处长轻笑了下“所以，想见扬院长？想要用这张照片进行讹诈？”
“我想还是单独见扬院长再谈吧。”许杰律师笑的欢畅。
医务处处长却也拿出了自己的手机“许杰律师，我这里也有些东西，你可以看一下。”点亮，找出，交给许杰。
许杰不知是何物，拿过，没看多久就脸色一变。
医务处处长含笑“我们国家一位名人说的好‘我们不惹事，我们也不怕事’。”
许杰猛抬头。
医务处处长拿回了手机，走回自己位置。
许杰蹙眉，也坐回了座位。
从医调委出来。
医务处处长给某人留言“鸿杰，谢了。”这小子，有时候真是好用。
“仁合医院能量好大哦。”许杰拎着包，也走了出来。
医务处处长转头，看了一眼许杰，又看向林欢“林小姐，傅主任有句话让我带给你，因为她说你不回她微信也不回消息，知道我今天能见到你就托了我。”
林欢对于这次调解结果还是无法接受，抬眸，等着他说话。
“工作之余多陪陪你妈妈，注意身体。”医务处处长将话带到“她的话我带到了，再见。”
林欢闭了下眼，随后睁开“许律师，准备材料，向法院提起诉讼。”
“你可想好了。”许杰收起了用那张照片做些事的念头“调查组的鉴定结果你也看到了，我们已经处于劣势了。”这官司根本就没法打。
“我要打！”林欢执意要给父亲讨个说法“请帮我准备材料。”
许杰叹口气：和她们艺术家合作，真是累人！还有医院怎么会能有自己那些资料？这仁合医院——失笑，苦笑连连。
……
医院。
姜守仁病房。
庄恕想知道还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在术前减小肿瘤，所以带着楚珺再做一次全面评估，来到病房时却看见护士已经再撤床边心电图机“你不是应该在手术室。”
“那个手术延后了。”安愔拿着已经出来的心电图单子，看着。
楚珺从扬子轩那儿也傅安愔有孩子的事，想着她这两天大概会有一天要休息吧，毕竟昏倒了，可这两天她正常上班，每天都是三四台手术，查房、门诊、上课、开会都没有落下过“姜大夫，你今天感觉好点吗？”
庄恕走到安愔身边。
安愔将单子给他，柔声对姜守仁说“听楚大夫说了您给她治疗过咽炎，姜老师，你刚才一直对我说自己是个小大夫，没有看过什么疑难杂症，也没有什么科研项目，可是我觉得那你多年以前的病人还记得您，这就是成就。”
“谢谢你，这的确算是小大夫的幸福感。”姜守仁也挺喜欢这位美丽温柔的主治大夫，愿意和她多说两句。
“幸福没有大小。”安愔对他又是一笑“老先生，你好好休息。”
庄恕也抬头“楚珺，你陪老先生待会儿，我一会儿再过来。”
姜守仁看着他们离开，虽然他们什么都没说，可是自己医生的职业本能让他觉得自己的病情有变化。
办公室。
看片灯箱上排列着姜守仁的好几张X光片。
“这种情况下，你有几层把握？”庄恕自然知道这个真是重症了。
“以做好方案做最坏打算。”安愔没有给出准确答案“通知病人家属，说服他们进行手术。”在这个问题上没有其他结论。
庄恕见她都眉头紧蹙“你压力不要太大，有什么不舒服就告诉我。”
“小大夫，大专家，如果让你选，你是想做每天忙碌但是没有疑难重症病人的小大夫呢？还是像现在这样，在免不得勾心斗角环境里说一不二？”安愔舒开了柳眉“我啊，想做开开心心的小大夫，你做大专家，因为你得养家糊口。”
“那你会做饭吗？”对于她已经选定的回答，庄恕提出了质疑“做小大夫的确可以正常上下班，可是回家了得买菜、煮饭、带孩子，而对于什么都搞不定的你，我保留真实回答。”
“你可以都主啊，家里你做主。”安愔收了片子“不许反驳我。”
“我们不只是告诉病人最坏结果的，更是把他们从死亡线拉回来的人。”庄恕一句话点到她内心“对病情准确判断，做决定不拖泥带水的傅安愔主任，超迷人！”
姜明到了医院之后，和安愔庄恕一起来到父亲病房。
陪姜守仁谈话的楚珺回头。
……
医务处处长回到医院，去见了扬帆告知他医调委的结论和林欢他们对此结论的反应“……其他也没什么，就是对方律师拿出了一张，嗯，扬子轩在医院为傅主任打抱不平的照片，说是要见您，我说您不会见他。”
带着眼镜扬帆的抬头“然后呢？”照片？
医务处处长想了下“然后我将黎鸿杰大夫发给我的一些东西给对方律师看了，对方律师也不再坚持见您的事情。”
扬帆有些猜到，但问了一句“什么东西？”
“一些关于许杰律师的工作经历。”医务处处长没有拿出“我已经都删除了，不过相信鸿杰那里还有，他早上发我的，说如果对方有什么不合规的举动让我自己看着办，我觉得对方律师就是要用扬……要挟，说的不好听一点就是讹诈，所以我就紧急处理了；希望院长理解。”
扬帆轻咳“嗯，处理的好，医调委都做出结论了，医院没有任何过失，不怕他们向法院提告，好的，我知道此事了。”
医务处处长离开了。
扬帆摘下眼镜，紧蹙眉头，单手猛拍了下扶手：什么照片？！
……
姜守仁病房。
庄恕和傅安愔向姜守仁说明了一切情况。
姜守仁选择相信他们的判断，决定手术，还让儿子准备一份资料并公证，大概就是：不管手术是否成功，都把它详细地记录下来，以供嘉林医大师生学习研究用，也算他一个工作了一辈子的大夫对攻克疑难重症做的一点贡献。
“姜老师，您是最好的大夫，没有之一。”安愔动情的说到“我最敬重的一位老师曾对我说过，医生不分大小，不是能做大手术的医生就一定是好大夫；您再一次用事实告诉了我，好大夫不分大小；这世上有多少所谓的专家啊，大部分都是普通医生，可是他们都像您一样，一辈子勤勤恳恳，虽然看来没有大贡献，但是心无旁骛做着普通但是必须要有的工作。”
“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好啊。”姜守仁说话其实还是有些累，虚弱地述说着“谢谢你，傅大夫，医生不分大小，我啊做医生的没做成，现在当患者了，倒做成了，这也挺好，就当是我满足了自己一点点虚荣心吧。”
安愔淡淡的，微笑里带着伤感。
他们三人出了病房，黎鸿杰终于又出现了，看向安愔。
“不好意思，我还有些事。”安愔明白了“庄大夫，可否请姜总先去您的办公室，我马上过去。”
庄恕点点头：现在也不便问什么。
安愔走向黎鸿杰。
黎鸿杰这两天其实是跑了一次加拿大“曹广义死后，曹家人就搬离了原先的地方，我找到他夫人，但是他夫人一口咬定没有任何东西留下；看来曹广义那条线索彻底没戏了。”
“幸苦你了。”安愔没有失望，她只是有些不甘心，所以此辛苦黎鸿杰跑了这么一趟“休息一下，没事。”
“老师，我听说你怀孕了？”黎鸿杰接到了陈绍聪发来的微信“不，这，我只是去了一次加拿大而已，你打算怎么办？”
“暂时就这样。”安愔一付‘我还得再想想’的态度“十月怀胎，有时间；但有些事得抓紧，超低温治疗的调查结果相信很快就会出来，我想再努力一把。”
“就这样？”黎鸿杰对于老师的‘大胆’也是服了。
安愔不打算继续说了“你先去休息，其他事以后再说。”
黎鸿杰的确很累，这五十几个小时基本上是马不停蹄啊“好，我先去倒倒时差。”外面找个宾馆洗一洗好好睡一觉。
庄恕办公室。
姜明将父亲的口述变成了文字，一起交给庄恕的还有签了名的手术同意书。
安愔看着。
姜明收起钢笔“傅主任，我爸就拜托了。”
安愔知道拜托的意味是什么“我知道。”可是自己无法给他任何保证“对不起，我还想有台手术，先去准备了。”起身。
姜明也起身，然后他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扬帆。

作者有话要说：
要把三无补一下啊，工作量又上去了


						第111章 一百零九
扬帆办公室。
“转院？”姜明听懂了扬帆的意思，都有些失分寸“现在转院！？”双手撑在扬帆办公桌上“老扬，我才把手术同意书都签了啊！你什么意思呀？”
扬帆也似乎有万千说不出的烦恼“不是我要让你转，是形势要让你转！不光不能在仁合，在整个嘉林市都不行！”
“什么形势？”姜明反问“不就是个律师手里有张打架的照片吗？要多少钱？你给不起，我给！”
“如果是钱能解决的事情我也不敢折腾你。”但是对方现在要打官司，万一在法庭上拿出这张照片，说仁合医院什么什么，事情可就不好看了“现在这个炒作的能量你是不知道，多大的事都能给你炒到天上去。”所以唯一能让那张照片没有效果的办法就是立刻转走姜守仁“扬子轩，这个孩子也真是不懂事，非在这个当口动手，可他的身份确是特殊，跟你跟我都有直接的关系！”
“有关系怎么了？”姜明反诘“我爸在这里是正常治病！这有什么不能说的？”
扬帆见说不通姜明，也有些发狠“好，你身正不怕影子斜，那我陪你，大不了以后大家不合作了！”
“你！”姜明被扬帆怼的语塞。
扬帆坐下，烦心不已，但也冷静了几分“不合作都是小事，这张照片虽然律师还没能用上，可到了法庭上他万一拿出来，他们不仅会说是我的儿子动手，也一定会说成是先锋公司实习生，仁合医院的儿子在仁合医院为先锋公司老总父亲的主治医生动手，这事传出去，相关部门万一盯上了，你去跟他们说只查医患矛盾，别查别的，你看看他们能听你的嘛！”这才是自己最担心会发生的问题。
姜明冷静了几分，也明白了扬帆所说事情的严重性，不过他这里也有实际情况“可我爸确实动不了，说几句话都喘，庄大夫和傅大夫都说得马上手术，他们都去安排了。”
“你爸的手术院里最早也得安排在明天一早，也就一个晚上。”扬帆问过了“北京那边我都联系好了，买张机票不就去了嘛。”
姜明对于扬帆的急于撇清关系有点寒心“能去北京我不是早就去了！”祈盼扬帆能看在他们相识多年的份上这次留点情面。
扬帆见说不通姜明，叹了口气“好吧，该说的不该说的，我听说了！还有半天，你自己考虑吧。”把难题扔回给了姜明。
姜明彻底失望了：一边是父亲的生命，一边是仁合这块他不能失去的‘大蛋糕’。难啊！
……
陆晨曦这次主动重新接手常大林，并且带常大林儿子去了自己母亲那里，并且告诉他那个躺着的女人和傅安愔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可是为了照顾她，傅安愔和自己轮班倒；她对没有血缘关系的朋友母亲都能如此，而且自己家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让她贪图的，这样重情重义的大夫，你说她会病人不在乎不上心？
送走常大林儿子，陆晨曦长长呼吸了一下：安愔，终于，我也帮你善后了一次，对吧！
……
几个小时后。
胸外护士站。
楚珺将十六床的病历交给护士“记得一个小时后做血尿常规。”
另一边护士正在给姜明签一些文件。
“快点，行吗？”姜明因为签错文件，所以其他护士正给他换文件“现在出院您必须把这几个免责文件签了，不然，我们也不好交代。”
“是你们主任安排的，不用那么麻烦。”姜明负气的说。
楚珺抬头，看向姜明的同时看见了回来的黎鸿杰“黎大夫。”
黎鸿杰也正好到护士站想拿他托给安愔照看的那几个患者病历，听到姜明说了‘出院’二字“姜总，这？”看见姜明一脸晦暗，立刻朝楚珺使眼色“老师的手术快做完了！”打电话给手术室，老师做手术不带手机，但是手术室护士站有电话啊。
楚珺立刻会意，拿起护士站的内线就拨号。
姜明略微抬头“你们忙你们的，这事你们谁都别管。”
“我是不想管的。”黎鸿杰看向他写的免责文件“您亲爹是死是活您说了算，不过这样不告而别也那个了吧，这姜守仁先生又不是院长的病人，主治大夫都不知他要走吗？”虽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姜明的态度，免责文件上病人名字很说明情况，加上姜明和扬帆的关系，自己这么说没什么不可以的。
姜明停下笔“黎少，既然是我亲爹……”
“当然是您亲爹了，来，我给您看看这文件还有什么没签的。”黎鸿杰突然抽过那些免责文件，随手不当心的让它们散落一地，转头“小陈，怎么回事啊？这地上都是废纸，快让人来扫干净了，不知道走廊要保持整理干净啊。”又若无其事的抬头“哎呦，姜总，真不好意思，这免责文件您还得再签一遍，不然我们可不敢放您老爷子离开，出了什么事我们负担不起啊；小陈啊，那什么免责文件都重新拿一遍，让姜总签全了，名字要清楚啊，看不清就重签。”
“你这么做有意思吗？”姜明当然看得出来黎鸿杰甩的拙劣诡计。
黎鸿杰将空文件夹放回护士台“老爷子是我老师的病人，有没有意思，你自己问她！”
“她技术是好，可是她还能大过你们科主任？！”姜明一拍手上圆珠笔。
这时候扬帆也走了来。
黎鸿杰转头“庄大夫在哪儿？”
楚珺这次反应很快“我给他打电话。”
扬帆看见他们俩，但并不理会。
姜明看看黎鸿杰，叹了口气，拿出手机让他的人上来，准备将自己父亲转走。
“黎大夫！”楚珺打不通庄恕电话，看的好着急“我去找傅主任。”
黎鸿杰沉下脸“行，这里我看着，快。”扬帆是故意的，他肯定知道老师现在在手术，才让姜明先斩后奏。
楚珺转身就奔离。
十分钟后。
黎鸿杰一直等在走廊上，看着护工将轮床推出来，扬帆亲自送，快到护士站的时候他站了出来，迫使轮床停下。
扬帆眯起眼“黎大夫，你这是做什么？姜总已经决定把他父亲送北京手术，那里有更好的专家，时间紧迫请让开。”
“哦，请问是吴老教授，还是钱院长？”安愔的声音从拐角处传来。
黎鸿杰往后看去，也同时让开身体。
傅安愔信步而来，身边是楚珺。
黎鸿杰很自然的站到了傅安愔身后。
傅安愔先看了一下姜守仁的情况，然后横眸一扫姜明“姜总，不是只有扬院长才知道一些合作情况，您父亲要是这样离开，我就将我知道一切告知有关部门，以后别说肉，会让你连口汤都唆不到！”她看也不看扬帆，转头对黎鸿杰说“你召集团队，通知我下一个手术病人他的时间往后推，让手术室立刻准备姜守仁的手术……”
“傅主任，患者家属已经做了决定，出院手续已经办好了。”扬帆打断她“这是病人和家属一致同意的结果，你没有权利干预！”
黎鸿杰对于扬帆的话是充耳不闻，立刻去办事。
“权利？还是权力？”安愔突然用力握紧了拳头，也立刻松开了，笑的邪恶“扬帆，要不然我们打个电话给修敏齐老院长，让他评评理？或者找找嘉林医大正副几位校长，还是直接找省委张书记？”你要跟我论权力？！好，我就找最大的省委书记跟你论！
“好了，好了。”姜明让他们别僵持了，对护工说“你们先把我父亲推回去。”
扬帆一瞪眼：你怎么变卦啊？
“我们去办公室谈。”姜明对于傅安愔刚才的话可不敢掉以轻心，这个女人的确是省委书记的座上宾，他给书记的父亲看病做过手术，后来去他们家两三次。
扬帆气急败坏大步回办公室。
“给庄大夫再打电话，回病房后，你先查看一下姜老师的情况。”安愔没有立刻去办公室，而是叮嘱楚珺“如果他发生心律不齐，立刻打电话。”
“好的。”楚珺觉得这回傅主任真是太帅了。
办公室。
扬帆将手机里的照片给安愔看了“为了让这张照片无的放矢，必须把老先生送去北京，你是明白人，更多的话不用我说吧。”
安愔淡淡，放下手机，转向坐在旁边的姜明“我曾对你说过，在医院只有三种人，我是医生、您父亲是病人，而你只是病人家属，记得吗？”
“啧，你都明白，怎么到现在你还要我……”
“你曾经是我最尊敬的医德典范！”傅安愔吼了出来“我明白！我更明白你现在做这些都是为了你自己根本没稳定的权力，所以呢，你就可以穿着这身白大褂杀人？！你就是这么重建仁合的新秩序的？好伟大的目标啊！仁合，仁合医院，仁字当先，可是现在哪有半点仁心仁术？！姜守仁是什么情况？送北京？你是直接送他去黄泉路！扬帆，仁合已经够恶心的了，你还要让它变的多恶心！？”
扬帆猛拍了一下办公桌，不说话，就是面怒目瞪与她对视。
瞪眼，谁怕谁！？
傅安愔寸步不让“姜总，我毕竟有成功手术的先例，手术室、我的团队都准备好了，送他去北京，还是送到手术室，您自己个斟酌，不好意思，我去做术前准备，手术室的人会等在您父亲病房门口，送哪儿，随您！”话至于此，她在规定内做了解释，其他的就看姜明的了。再也不看扬帆半眼，直接走人，关门声震天响！
姜明坐着，动也不动，眼睛有些发直。
扬帆听闻那关门声，下意识闭眼，然后睁开看向姜明，也坐下“姜总……”
“老扬。”姜明直着眼“对不起。”傅安愔的坚持让自己没有其他选择，也不愿有其他选择。
扬帆明白了，无能为力的叹息着靠向椅背。

作者有话要说：
要加快更新了，贺公子都结束了，这结局……编剧我们出来聊聊人生！谁有他地址，我让桃夭给他寄明长官牌眼镜片！


						第112章 一百十
中心手术室前。
“照片？”黎鸿杰不太清楚此事，毕竟事出时他在加拿大。
“嗯，一张扬子轩打人的照片。”安愔其实知道扬帆担心的是什么，但是他这次的所作所为就是一次‘谋杀’“我不知道扬帆是怎么得到的，不过好像和林欢有关，具体情况我不太清楚，你能？”
“没问题，我去问医务处。”黎鸿杰和医务处关系很好“姜总怎么说？”
“不知道。”重话、狠话自己都说了，姜明如果要生意不要父亲，扬帆想掩盖的东西明天她就让它暴露于网络上。
“安愔。”庄恕急走过来“我听楚珺说了，怎么回事？”
“刚才楚珺没打通你电话？”安愔靠着走廊窗边的扶手。
庄恕不瞒他们“刚才林欢给我电话了，她说没打通你电话，所以就给我电话了。”
“诉讼？”黎鸿杰说的是最执念结果。
庄恕不想让自己看起来沮丧“是，她还是决定这样。”
“听说她律师手里有张照片，是扬子轩打人的。”安愔说着话，眼睛却看向另一边“我以为扬子轩是坑爹我，没想到他把自己老总也坑了。”
“知道，林欢说她看到了，不过好像她的律师并没有打算拿出这张照片。”庄恕看向了黎鸿杰“说是连扬帆他们都没见到，医务处好像也拿出了什么；她说不管医务处掌握着什么情况，她都会坚持提告！”
“准备一下，如果姜明送父亲来手术室，你做一助。”安愔这次挑了他“鸿杰刚从加拿大回来，他对姜守仁情况不如你了解，而照片的事他更知道如何处理。”抬眼看了眼庄恕“明天下午我会请两个小时假，好久没有看林伯母了，我懒得开车，所以你和我一起去吧。”
庄恕眸动。
“姜守仁的情况我们再过一遍。”安愔拉过庄恕“鸿杰，你去忙你的事。”
“我也想做助手。”黎鸿杰‘眼馋“二助也行，老师——”这种大手术，求围观。
“我和扬帆闹翻了，得找补回来，照片的事你搞定。”安愔拉着庄恕往里走，把黎鸿杰扔外面了。
洗手池边。
“明天要去也要准备一些东西，我现在能想要的只有北京的菌培养结果，其他东西你准备吧。”安愔闭着眼“我很了解一个固执女人是有多不容易被说服，所以你得有心里准备，不管她说什么都不要被伤了，我这个人报复欲、保护欲都很强，如果不想林欢受到伤害，你别露出悲伤的表情。”
“你想让我劝她放弃？”庄恕也跟着一起等，等姜明最后的决定。
“不是你，是我们！”安愔手撑着水槽边缘“既然说过一起面对，我说到做到！不是为了仁合或者是你不被她诉讼，而是我不想我们所做的被她误会，医务人员的委屈更多了，工作很累、工资不高、安全也没什么保证，还要被人告，院里现在议论纷纷的，那些实习的小大夫本来就心浮气躁，能留下的未必多，但总要有人做医生吧。”
工作中的傅安愔就是这样，反倒给别人满满的安全感“我知道了。”
“明天我们全家总动员，目标是说服林欢放弃诉讼。”安愔睁开了眼“你，还是不想认亲，对吗？”
庄恕点头“不管发生了什么，我希望她在正常健康的环境里继续生活下去。”
安愔嫌弃了下“好吧，我就是个不正常。”低头看向自己的肚腹“宝宝，原来你天生是个不正常啊。”
“你别对孩子乱说！”庄恕急了下“我们当然也正常。”
“看你还敢不敢对我乱说话。”安愔如今是‘挟子以令庄爸爸’“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行，我们家你说了算！”
庄恕无奈，却也抿唇笑起，看看外面，还是没人来告知“姜明会同意吗？”
“会，那是最好。”安愔勾勾嘴角“不会，哼哼！”不孝子只配死！
“傅大夫、庄大夫，病人姜守仁进手术室了。”有护士来告知。
安愔用脚踩开关，洗手。
……
术后。
姜明在中心手术室外已经沉浸在极度紧张中五个小时了，父亲被推出来那刻他才整颗心落地“大夫，手术还顺利吗？我爸？”
“老先生已经恢复了自主呼吸，您放心。”将姜守仁推出的二助对姜明点头“其他的要问主刀医生了。”他要负责将患者送ICU。
姜明这个中华区老总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让身边其他人先跟着医生送父亲去ICU。
安愔和庄恕只在刷手服外套了件白褂就走了出来。
“您父亲已经完成了手术，后续需要家属细心照顾。”庄恕虽不是主刀大夫，但是他可以这么对姜明说“希望您能好好照顾他。”
姜明清楚这模棱两可的话是给了自己定心丸，看向傅安愔“谢谢，谢谢傅大夫，谢谢庄大夫，谢谢。”
“等姜老师出院的时候再说这个。”安愔淡淡“手术是过了，接下去的照顾很重要，万万不能没有的财富在您父亲这里也不是万能的。”
姜明知道她对自己同意扬帆转院的决定依然不满，但是千言万语现在也不是说的时候“话不多，傅大夫，我记得！”你为我父亲所做的。
“那就好。”安愔坦然接受这个人情。
庄恕微微斜眸。
姜明离开。
“如何？”安愔和他一起走回手术室“让先锋大中华区老总欠我一个大人情，以后肯定有用，不管是减少吻合器的购入量，还是让医院不买那种高价值的没用机器，又或者是让他降低化疗药销售指标，这个人情要用在刀口上。”怎么用得好好想想。
庄恕还能说什么。
安愔伸出了双手，用力一握：Yes！
转头和庄恕对视。
庄恕终于也笑了“做得好！”
“那当然！”她此刻是得意骄傲的。
当天晚上。
“肿瘤位于试管上端，侵犯了气管隆突和部分右肺上叶，手术的范围比预估的要大，扩大切除范围，将右肺上叶先行切除，隆突气管成行……”
陆晨曦正看那台手术，手里的筷子都快不动了，看到术中病人心脏停跳又夹了牛肉狠狠咬起来。
“晨曦，要吃饭就好好吃。”董爸爸忍不住说了句她“边吃饭边看这个，小心胃坏了。”
安愔在吃南瓜粥“我就是前车之鉴。”
陆晨曦放下她的手机“你当时有几层把握？肿瘤侵/犯右肺上叶你也想过是吧。”
“四层。”安愔也不迟疑“有过这层考虑。”
“追你好难！”陆晨曦仰头“你就是我面前的高山，我将继续努力。”
董爸爸不知这些，只知道该吃饭的时候就该好好吃饭“好好吃饭，安愔，小庄呢？他怎么不来吃？要不要给他留？”
“不用了，他那里有。”徐阿姨送来的饭菜有单独一份给他送去了，而他现在肯定不想被打扰，明天要去见林欢，要准备给她看的资料他得好好准备。
陆晨曦给她夹了一块牛肉“调查组的结论很快就会出来吧，这次，你怎么？”没出手，眼瞧着庄恕背锅啊？就你这护短劲，不能够啊。
安愔只是对对她笑笑：这次的祸首还躲着不出，不能硬碰硬，就算能将庄恕留在仁合又如何？没有让那个人低头的证据或者方法前，不可出手，出手必要封喉！虽然姐说可以去找一下证明是张淑梅笔迹的文件，但是时间实在太久了，谁都无法保证能找到；所以她让鸿杰再去找一次曹广义的家人，希望能找到曹广义有关对此事的文字资料，日记、信件，但都没有。
“我今天跟妈说了，庄恕给你找了一个学生物工程的，现在北京工作，可是她这样你也没法去北京和人家见面。”安愔岔开了话题“你说妈会不会为了让你能顺利相亲马上就醒过来？”
陆晨曦翻翻眼“那你有没有告诉妈，她升级做外婆的事？还有你根本没打算和庄恕短时间领证的事说了没？别想着邪门歪道！”
“是啊，安愔，这都有孩子了，你和小庄到底怎么打算啊？”今儿提到这话题董爸爸也关心“你不考虑自己也要考虑孩子的。”
“考虑，我们哪能不考虑啊。”安愔转头看看还昏迷的程露“就算要考虑也得等程妈妈醒了，康复了，事情都平顺下来再考虑；而且他也有一些事要做、要顺，所以暂时我们就这样，也挺好的。”
董爸爸和晨曦交换了一下眼色，也明白关于院内对于超低温疗法治疗手段的调查还没有结果，程露也还没醒，还有听说有患者家属要告医院和庄恕什么的，他们顾不了其他可以理解“是啊，等老程好了才能参加你们婚礼嘛；那你自己也要当心，别太累了。”
“好。”安愔听话答应“我会看着办的。”
董爸爸指指她“你啊，什么都敢，等你俩妈醒了，该结婚的结婚，该相亲的相亲，一个都逃不了！这次啊，我们做家长的就封建/专/制了。”
“傅安愔，你看你把我给连累的！”陆晨曦用肩膀撞身边人。
安愔笑着，目光却不由转向了程露：有些事，该说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心浮气躁的想杀人，什么情况，什么鬼？


						第113章 一百十一
家中。
董爸爸知道她身体情况后再也不许她陪夜了。
都忙完后，安愔拉着庄恕坐下，然后自己打开了不太用的音响，里面传出了大提琴音乐。
庄恕听出了这是林欢给林皓演奏过的曲子。
“我觉得大提琴虽然抒情却莫名带着一丝哀伤，其实我真不爱听。”安愔挽着他，靠着他“可是为了接近林欢，我将她送我的CD都听了，还研究了一下曲目，虽然这首曲子忧愁悲凉，可又一听再听，拉赫玛尼诺夫《练声曲》。”
庄恕没有说话，大提琴是那样舒缓，琴声和钢琴声相得益彰，将那种舒广优美和沉郁寡欢表现的淋漓尽致。
安愔闭着眼“你说宝宝会不会也有她姑姑那样的音乐领悟力？我们的女儿也做大提琴手，医生太辛苦了。”
庄恕揽过她“好啊，只要她喜欢。”
“多好听。”安愔弯起嘴角“她每一次演奏不仅她的观众在听，你父母也一定在听。”
庄恕也靠着她“别担心，我有心理准备。”
“我是在给自己做准备。”安愔将自己的手放到他手掌中“她的固执让我为你、为每一个救治她养父的医护人员感到委屈，又感同身受她想给父亲一个交代的执着，也心疼你一个人扛下所有只为了保留她幸福的心意。”
“我有你。”庄恕轻捏她的指尖“愔愔，我有你呢。”
“还是不学大提琴，学钢琴，未必要做钢琴家，不过女孩子会弹钢琴也很不错对吧。”安愔想像着那个场景“可惜我不会弹，晨曦会弹。”家里的钢琴就是她的。
“不管她学什么，我都希望她能和你一样，全情投入的学。”庄恕也想像着“如果想学钢琴，以后就和女儿一起学，你想做没做的事，等我们结婚后你就慢慢完成，因为，你也有我。”
安愔睁开眼“那如果我没女儿学得快，你不可以笑话我。”要他保证“不能只说女儿学得好，要鼓励我。”
“好！鼓励你。”庄恕笑眯了眼“我和我爸说了此事，他说得空要和你视频，这个要准备吗？”
“医院会有救灾大会，我想在那个时候把事情揭穿！”安愔却突然说了其他事“那时候傅老师在，我想扬院长也会把修敏齐找来，在医院大部分人都在的时候揭露此事是最佳时机。”
庄恕一震。
安愔平静的望着他“这就是我始终按兵不动的原因；我没有把握，鸿杰又去了次加拿大，曹广义家人那里什么都没有，也不知道你有关部门是否还能保留有你母亲签字的文件，可是我想在那个时候说出此事！三十二年了，傅老师都退休了，再不说，恐怕就真的没有机会揭露了。”
庄恕不说话。
“能说吗？”安愔咬住下唇“我想说……”
庄恕看似面无表情的，抬手一言不发的将她拥入怀中，紧拥着，贴着她。
“每次去见张阿姨，我都觉得心虚。”安愔在他怀里“见你养父的事可不可以拖一拖？救灾大会之后，好吗？”
“没有人比你更有资格，愔愔，你不应该觉得心虚，你从没做错过什么。”庄恕放开她一些，双手捧住她脸“不管是我母亲还是我养父，我只想带你去见他们，你是最好的！”
“我不想做最好的。”她摇头“我只想是你最喜欢的。”
庄恕额头抵住她额头“你已经是了！”我最喜欢的，我爱的人。
……
翌日，下午。
林家。
林欢开门时还以为是其他人，所以当看清来人时脸色僵了下：怎么是你，们？对于安愔她冷静下来觉得她并没有问题，但是看见庄恕她是不想见的。
“我来看看伯母，因为不想开车，所以让他陪我来了，不介意吧。”安愔先发制人，让人无法拒绝。
林欢养母也走了过来。
安愔柔声唤了一声“伯母，我来看你，可以进来吗？”
“伯母，你好。”庄恕向林欢养母先打招呼“林小姐，原谅我不请自来。”
“快进来。”林欢养母虽然是有些害怕安愔，但是从女儿反应就知道，她虽然来见过自己且还说了一些重话，可是她还是没有告诉林欢，就这点她对安愔是又喜又怕。
林欢也无法真将他们拒之门外，便让他们都进来了。
庄恕将一盒酸奶和一些水果放下。
“伯母，林姐，我随便买了些的东西，别嫌弃。”安愔坐下，林欢的小公寓还是这样整洁，只是多了她父亲的遗像。
“来就来吧，买什么东西啊。”林欢养母也看到了，并不是什么贵重礼物。
林欢倒了茶过来。
“谢谢。”庄恕也落座。
林欢放下茶壶，看看他们俩“你们这样不打招呼就过来，不太好吧。”现在的情况这样的串门，不合适。
林欢养母扯扯林欢“有什么不好的，安愔就是来看看我的。”
“妈，您不是不知道。”林欢还是固执己见。
“打招呼你肯定不让我过来，但是我觉得有必要来和你开诚布公的谈谈。”安愔也拿出了诚意“我想让庄恕将伯父入院后的所有治疗再和你与伯母说一遍，有任何不懂，你随时可以问；等他讲完你觉得还是要走诉讼程序，我们不会阻止。”
林欢未语，过了会儿，点点头。
安愔和庄恕交换了眼色。
庄恕拿出了林皓的病历，一张张摊放于面前，稳了一下情绪，拿起第一张“林皓先生当时受的是胸腹联合伤，在医疗站接受了傅安愔的急救治疗……你父亲去世以后，我保存了他穿刺取样的组织标本，报送北京疾控中心微生物组，不久前他们推测出你父亲感染的可能是从非典型性分支杆菌发展变异来的菌株，并已经在实验动物身上进行种植。”他现在手里拿的就是那些结果“这是他们发过来的菌培养结果，你都可以拿给律师去看。”
“如果你们这么尽心，怎么把我爸和一个艾/滋/病人放在同一个病房？”林欢就是揪着这点不放。
安愔和林欢养母都以旁听者的身份在一边，都未发表任何意见。
面对林欢的质问，庄恕十分平静“我对你父亲尽心，跟对那位爱滋病患者尽心没有区别；所以走进医院的人，谁也不该被忽视。我从业到今天，犯过错，有过遗憾，有过能力不及，但是我从未违背过这个承诺，可惜，尽心不能保证治疗结果完美……”
安愔用手肘碰了他一下。
这个动作她没有掩饰，所有林欢母女都看见了。
“他这个人就喜欢拿大道理说事。”安愔对林欢母亲微笑“伯母、林姐，我知道你们心里的伤感委屈，可是我们也很委屈，且不说当时那种情况下医护人员有多累，就拿私交来说，我朋友的父亲，我会让不好医生照顾重伤的伯父吗？当然不会，我只会推荐我最信任的人，哪怕他再忙再累，林姐，我推荐庄恕为你父亲开刀做他的主治医生，你自己想想在那个救治过程中庄恕有何失职的地方，有没有不尽心地方？”
林欢脱口“艾/滋/病人……”
“你自己也知道艾滋病的传播途径没有空气传播一说。”安愔早有准备“那个人的存在只是你对医院救治伯父不利的一个借口，你生气，伯父在全市最好的医院接受了医院所说最完善最没有错误的治疗，你想不通为什么就是这样他还是感染了你搞不明白的耐药菌株，又是众多感染者里唯一的死亡病例，对吧。”
“对！”林欢不否认自己对此有多不解“你是学医的，我不是；你今天来是为了不想让我告医院、告你男朋友，那么我现在问你们俩一句——如果死的是你们的父母，你们能接受吗？”
“林欢！”林欢养母立刻阻止她。
庄恕闻言都忍不住脸色遽变，猛的站起身。
安愔伸手，拉住庄恕，仰头露出一个‘没关系’的微笑，对他摇摇头，拉他重新坐下，然后转头看向林欢“林姐，我不是来劝你放弃的，只是来看看伯母和你的；因为我听说了医调委的结论，但是知道你对伯父的感情，所以想带些资料给你，让你能充分准备诉讼，正如你所说我是学医的，所以我很明白你赢面是多少，伯父在院里治疗的时候我没能帮上你什么，又眼瞧着你这样，所以……”
“你的意思是我一定会输了这场官司对嘛。”林欢其实自己心里也明白，只是安愔拿出来说难免有些逆反。
安愔面露难色，看看她又看看林欢养母。
庄恕定下神，调整了刚才的情绪，伸手握住了身边女友的手“伯母，林小姐，我接下来想要说的一件事本不该告诉你们，我说出来不是为了劝林小姐不要告医院，只是想让你们知道我比任何人都恨这家医院。”
林欢母女抬头，惊看庄恕。
庄恕将母亲的遭遇以及后面造成的一系列事情都告诉了她们。
林欢的表情也从刚开始的敌意而改变，眼前这位年轻医学专家能治疗很多人的伤、为很多人看病、救很多人的性命，可是原来他还有这样的一段过往，犹如现在的自己无助、痛苦、愤怒、遗憾，完全无能为力也无处可依发泄委屈。
说到妹妹被失踪后至今没有找回来的时候庄恕哽咽了。
安愔反握着他的手“这件事即使有一天真相大白，无法作为医疗事故处理，如同这次还没有找到攻克方法的耐药菌株一样只能是医学发展必然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他的母亲、你的父亲都成为了那个，付出代价的人，林姐，我们还不能在面对所有的问题的时候都有完美解决的办法，你想怎么做，我不会干涉；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因为这件事一而再、再而三的受伤、失望，相信伯父伯母和我一样都不希望你难过，而是希望你尽快恢复以往的快乐开朗，可是你的伤痛，我真的无能为力。”
林欢的眼泪自眼眶滑落，她知道很他们都在等自己的回答，含泪也强迫自己淡然“庄大夫，你的遭遇我深表同情，但你的接受和理解我做不到，我可以不告医院和你，但是我以后……”抬眸“……也不想再看见你！”说完，起身就走上楼。
庄恕猛用力抓住安愔原本就握着自己的手，表面上还保持着常态。
林欢养母看着他们，想说什么又好像被噎住。
庄恕将那些资料都整理好，放到桌上。
“伯母，那我们先走了，抱歉。”安愔和庄恕起身。
林欢养母跟着起身“安愔，（谢）……”走到她身边。
“别谢我，是他。”安愔停身，抬头向楼上看看，然后又看看那位母亲“是他想扛下所有，为了你女儿的平静幸福。”
林欢养母嘴唇微颤“我明白了，你们放心，我会劝林欢让她不要告了；谢谢你们，你是个最好的哥哥，安愔我知道你也都是为了林欢好。”
庄恕惊讶：是身边人曾说过什么？
林母走上前，红着眼眶“……我知道你是谁；林欢刚捡回来的时候还能记起一点以前的事——她的哥哥叫小斌，她的妈妈姓张；常常在梦里哭着说，我妈妈没有打错针，我妈妈是好人，你不要冤枉我妈妈……”
庄恕努力让自己笑着说，可是眼泪还是在眼眶里打转“林先生和您养育了她这么多年，她就是你们的孩子，即使林先生不在了，她依然应该生活在一个幸福、正常的家庭里，我想我母亲也会同意我的决定；而我现在也有家庭，我也有养父，还有愔愔，我们还很快将有自己的孩子，推己及人，我更希望她能生活的幸福，这就够了。”
林欢养母吃惊了下，看向安愔“这，太好了，恭喜你们。”虽然自己还是很悲伤，可是听说这么一个消息也不由为他们高兴“恭喜；安愔，你放心，林欢只是一时没想明白，你给她一点时间，好嘛。”
“好。”安愔点头“不用送了，您好好休息，有空我们再来看您。”
“谢谢你。”林欢养母再度落泪“谢谢你们。”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走出林家。
安愔握着他手。
庄恕抬头，看向前方更用力握着她，并肩而行。
安愔转头看面色沉重的他“我有没有对你说过你今天一身黑色，很帅，有气势；类似《The Godfather》中的Marlon Brando。”
庄恕伸手搭揽她肩膀“你喜欢？”
“因为我只记得Marlon。”她耸耸肩。
“那晚上我们一起看。”庄恕笑了下“我也没看全，待会儿回医院还有手术？”
“嗯，还有一台。”因为庄恕无法主刀，所以他的手术都由其他人分担了“明天这个时候那个调查结果也该出来了，怕吗？”明知故问“从此我们就分隔两地，你回美国，我流放北京。”院里要让一些人去北京学习交流，因为姜守仁的手术估计这次名单上会有她。
庄恕看见了车“你这么坑人只有我知道就好。”别以为他不知道，林欢养母对她多少有些畏惧心虚的神情，肯定是她做过什么、任扬帆现在闹得欢，秋后算账时他就知道有多难捱、还有明明预料到自己会难受却连自己也坑，他就不信她出其他可行办法，唉……自己喜欢的孩她妈，闹心也要过这辈子。


						第114章 一百十二
翌日。
陈绍聪来找庄恕“老庄，忙吗？找你有事！”
庄恕勾手，让他进来。
陈绍聪进来就扔了‘炸/弹’“本来我想把你们俩写一块的，但后来想想得收两份，能赚一笔是一笔。”
“你都换宝马了，还这么财迷？”庄恕拿起请柬，打开，果然是写了一个人的名。
“看你说的，苍蝇也是肉啊。”陈绍聪挑挑眉。
庄恕放下“这么着急？”
“还不是我妈说早点办，她怕杨羽显怀了亲戚朋友说闲话，老思想。”陈绍聪也是无奈“你怎么说？不买票就上车。”淘气。
“你不是？”庄恕反诘。
陈绍聪自谦“这个我段数没你高，我是先领证的。”你呢？“你和安愔到底怎么打算？孩子生下后办？”
“我听她的。”庄恕还真是挺笃定“她说什么时候结就什么时候结。”
“那你打算怎么求婚？”陈绍聪想起一个重要问题“我和杨羽那是杨羽威武霸气，你们不会也是安愔求婚吧。”
“求婚？”这个……
陈绍聪看看他表情“你不会连求婚这茬都没想过吧？”
庄恕真是没考虑过这问题“杨羽是怎么求的？”
陈绍聪下意识捂住半边脸“她的方法你绝对用不了，你敢用，估计红事变白事，黎鸿杰那小子第一个就饶不了你。”
庄恕还记得那个奇怪的‘腮腺炎’“好像很有趣。”
“这‘求婚’上你可别马虎啊，傅安愔在生活绝对就是个重度无药可救型拖延症患者，你等她开口提结婚，估计你儿子打酱油了，你都是身份不明的状态。”
庄恕觉得他危言耸听了，她是现在根本没精力想他们的事，不置可否的笑笑。
陈绍聪见他似乎不信“你别不信，这个我说了你别生气，她那个暗恋就是硬生生拖成没感觉的，其实当时我们催她多少回，让她去告白的，可她就是说还没准备好之类的；她去帮扬帆送饭那次其实我们都已经放出风了，我觉得杨院长自己都期待着，结果她还是什么都没说就出来了；你可别听之任之，拿出你踹门的精气神，当机立断！不然，别说我没提醒你，傅安愔，没什么是她不敢做的，这单亲妈妈她也不是不敢做！”
庄恕重新拿起请柬，若有所思。
“我和杨羽过两天要去选戒指，要不，你一起啊。”陈绍聪觉得怎么都要推他们一把“就算领证的事你往后推，这订婚戒指准备一个呗。”反正你也不缺那点钱。
庄恕抬眸“你什么时候？”
“去的时候我叫你，不过啊，这安愔的手寸你可得记住；女人在这方面特别神经，你买大买小她都以为戒指不是给自己准备的。”陈绍聪善意提醒“别买了戒指都不讨好。”
庄恕点头，虚心接受。
陈绍聪起身，笑说现在代理急诊主任离不开自己。
庄恕也起身，与他玩笑几句。
陈绍聪却突然面色凝重“其实婚礼是陆晨曦希望我快点办的，今天院务会就会对你的事做出结论，她是怕你赶不上，安愔会触景伤情。”
“是什么结果我大概清楚，不管怎么说这次回来能和你们共事，很开心。”庄恕早有心理准备。
陈绍聪也敛了玩笑“结婚的事是陆晨曦提的，这订婚的事是鸿杰说的，你这人除了爱端着，其它都挺好。”所以我们大家都想看你们俩好。
“买戒指的时候叫我。”庄恕明白他们的助攻，此事也的确该自己主动，虽然她不急，可有些事还是得有。
陈绍聪抬手，说了句明白，走人。
送走陈绍聪，庄恕默然地站立许久，然后坐在椅子上，拿起桌上一摞利多卡因论文，有部分是自己收集的，有部分是安愔这些年找的：曹广义没有留下任何遗嘱，这世上找到为母亲平冤证据的可能断绝了至高重要的一个，虽然安愔不说，可自己知道办法几乎没有了，笔迹鉴定是否证明什么他们都没把握。拉开抽屉，里面张淑梅的小红本工作证赫然醒目，把文件摞在上面，推上抽屉，疲惫地闭上了眼睛，但是还不能放弃，自己还有安愔和孩子，为了她们俩也不能颓废了。
……
另一边会议上，定下了这次去北京的学习交流名单。
扬帆看了上面的名字：黎鸿杰赫然在上，傅安愔他不会动，但是也得让她明白今时不同往日了，将黎鸿杰从她身边调开就是要让她明白这点，而且对她来说痛的不是对付她，而是对付她身边的人。
后面就是院里事故调查委员会的专家们给出了关于超低温疗法调查的建议。
扬帆接过那份处理意见，翻到最后，处理意见那栏是：终止合同，提前解聘。
院务处的李处长还是为了扬帆的面子考虑，说了不少好话，希望不要这么快自打自脸。
不过扬帆想要的就是这个结果，所以很大公无私“这位庄恕大夫作为外聘专家来我院工作，是我促成的，他确实在手术水平和团队管理方面给我院带来很多先进的经验和做法，带教的水平也很高。”这个口碑他做出来了所以自己无法抹杀“但是——”扬帆话锋一转“这个外籍专家啊，南橘北枳，不一定适合国内的土壤，在加上他个性比较张扬，不太服从管理，我是担心这样下去他会再给咱们院里带来什么麻烦那。”
扬帆这样说了其他人也无法再反驳什么。
不过也有人考虑“可是，庄大夫来咱们院刚刚工作几个月就……这要在学界传出去，不太好听。”还有他考虑的是庄恕和傅安愔走在一起这是医院都知道的事，这不知道的人不是得说您打击报复，公报私仇嘛！这样对您名声也不太好“您看？”
扬帆这次是下定决心“人是我请来的，现在出了问题，我会向主管领导去解释。”这次要断了傅安愔的左膀右臂，让她彻底明白在仁合医院里他不允许她乱来！“同志们，要引以为戒啊！”
其他人各自对视，都不说话。
扬帆打开钢笔，在院领导意见一栏里写上了：同意！并签名。
……
钟西北病房。
钟西北‘怒瞪’面前这对“你们，让我说你们什么好！”都是做大夫的，人命都搞出来了？！
“说什么好，说什么都好。”安愔讨好的笑起“您最近恢复的不错，不过乔姨可削瘦不少，所以您还得乖乖的继续养病；然后半个月后参加陈绍聪和杨羽的婚礼。”
“你们呢？”钟西北早就听来照顾自己的陈绍聪漏了嘴“小斌……”
“我想在事情有个结果之后再谈其他。”安愔抢了半句“钟老，别人不知道您会不知道吗？我们俩什么心思。”
钟西北瞧她说的郑重“你打算什么时候说？”
“救灾表彰大会。”安愔已经想好了“这件事现在屋里我们三人知道，修敏齐借刀杀人，扬帆就是那把刀，借口是超低温治疗；我得到消息他的合同提前解聘，鸿杰也在这次去北京学习名单里。”
钟西北听了她的话“他是想告诉你，今日不同往日了，让你收敛锋芒唯他所用。”扬帆是想得很好，只是压的越紧反弹就会越大，你以为减去了她的羽翼，可否想过她根本不为那些东西所困？！为了那个事能大白天下她早就做好了抛弃所有的打算！
“钟叔叔，我们都想在那天做一个了断。”庄恕也觉得该是结束这件事的时候了“不管结果如何，我都想和安愔等一个结果，然后抛开这些，全新开始。”他现在更想全心期待孩子的到来“但是这件事，不容易！”
坐靠着的钟西北抬手“我知道你们想让我做什么了。”
“我也会想办法说服傅老师的。”安愔也有这层打算“而且揭露此事的不应该是我，而应该是陆晨曦。”她才最有那个资格。
“她知道了？”看来他养病的时候错过很多了很多事“那她，什么反应？”
“还能什么反应，找她吵。”庄恕苦笑，但随即也给予了肯定“不过的确是变化不少。”
钟西北欣慰“老傅你们不用担心，他既然已经告诉你们还道歉了，那么再说一次他不会拒绝的，只是——曹广义真的什么都没留下？”
安愔摇头“没有，大概是不愿想起吧。”
“唉——”钟西北叹口气“行，我没问题，我就不信了我和老傅两个人都说了他还能稳坐钓鱼台。”
“修敏齐如果能这么容易说出来，就不会让傅老师那失望了。”安愔可不乐观“傅老师和我们谈之前好像找过他，希望他说出真相，可结果呢？他这个美国专家只能在家给我煮饭了。”
钟西北沉声。
“这次的事连愔愔都没有足够的把握，基本上是前途未卜，我是希望如果结果不如预期，钟老您也放开吧。”庄恕诚心的说“这么多年了，这件事也在您心里压了太久。”反而安慰别人。
钟西北蹙紧眉。
庄恕却好像坦然了“尽人事听天命，我们尽最大的努力做最坏的打算。”
安愔在旁边也附和的点了下头“能做的我们都会做，由晨曦揭发此事，有您和傅老师作为证人，就算他抵死不认，也是公道自在人心。”
“这对你们太不公平了。”钟西北眉头怎么都无法舒展“对张姐、对傅国新、对小斌、对南南，还有你。”但随即也明白他们的用意“你们说的也对，不能让张姐的第三代也背负这件事吧，你们都该全新开始；那你们打算事后回美国？”
“是，我想带愔愔回美国。”庄恕不想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救灾大会之后她会辞去在仁合的一切职务，鸿杰应该会回上海。”
“太可惜了。”钟西北真的不舍“你好不容易培养起的心肺联合移植的团队，就这样放弃了？”
“修敏齐当年就是不舍得这个才做下了此事，我在无意间中继承了他所开创的仁合肺移植领域。”安愔大幅度的摇头“还好我的老师是爱德华大夫，不然这手术我真做不下去了。”
钟西北不提这个了“好，这个不说了；我也听说了林欢不告了，看你们，我猜都猜得到，都没说，对吧！”
庄恕和安愔对视一眼。
钟西北真的为他们俩心疼“该了结了！真的该结束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想写文我也很无奈?_?｀，心理中暑多久才能好，周末一定要写文了！加油＾０＾~！


						第115章 一百十三
半个月后。
陈绍聪和杨羽的西式草坪婚礼如期举行，很多人都来了，包括钟西北夫妇。
安愔和陆晨曦都没做伴娘。
“我说庄亲家，知道的您是来和我们新人合照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欠你钱没还，所以你特意等这天来要账的。”陈绍聪对于拍照时庄恕还端着‘不满’。
庄恕揽着安愔“什么亲家？我不要！”
“就是。”安愔也‘嫌弃’“庄庄还不容易才有的宝贝女儿，可不能随便让哪个臭小子给拱了。”
“你肯定就是女儿啊。”杨羽也帮着自己老公“真是，人家都想要儿子，你们偏想要女儿。”医院里的人都知道庄恕想要女儿了。
庄恕这时终于笑了“正因为别人都想要儿子，所以我们宝贝女儿才吃香，要好好选选，对吧。”
“没错！”安愔抬手：正解。随即也笑开怀“得和我眼光一样好。”
“在别人婚礼上秀恩爱，你们俩也真是够了！”陈绍聪和杨羽异口同声。
庄恕和安愔对视，然后一致对外，庄恕总结发言“我们还没开始秀呢，怎么就够了？不够！恩爱，继续！”
杨羽鄙夷“那个谁，管红包的，把这两人红包给退了。”
“不行，我摸过了，很厚。”陈绍聪打断了‘败家’老婆赶人行为“起码一百张。”
“这么厚？”杨羽也张大了嘴，看向庄恕“壕！”
“一元纸币，一百张！”安愔掩嘴“鸿杰出的主意，他去银行换的，全新的。”
陈绍聪觉得他们四个绝对干的出来“呀！你们这么损，你们领导知道吗？黎鸿杰，我和你什么恩什么怨啊——”
仪式后是自助式酒会餐点。
医院里的人都更关心他们这对，也有不少人知道了庄恕和黎鸿杰要走，很想从安愔这打听一些事，不过安愔依然是老神在在的守口如瓶。
傅博文也来了，接过一杯红酒。
扬帆是意气风发而来“不是说已经戒了嘛。”
傅博文抬头“他俩结婚我心里高兴，喝两杯无妨。”与扬帆碰杯，笑说自己无儿无女，现在担子又卸下来了，还有些寂寞。
扬帆笑说要不要自己给他找个老伴。
傅博文立马谢绝。
扬帆笑着，有些话由“说实话，我还真羡慕您这样的清静，院里一堆事，啧，儿子也不让我省心。”他那个论文啊。
傅博文嫌弃他有这么好的儿子还说这样的话“小轩够好的了，学业有成，什么时候让你操心过。”看旁边他和楚珺“这步，接下来的事，我看也不用你再管了。”
扬帆碰了一下傅博文的酒杯“他，跟您说不清。”
傅博文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扬帆“是安愔，对吗？”
正欲喝酒的扬帆停了动作，目光不由转向了正站在不远处庄恕身边的某人身上“她越是按兵不动我越是心惊胆战。”因为以往她一定会对自己的针对做出反应。
“杞人忧天。”倒换成傅博文开导他了“你让黎鸿杰去北京也是去大医院学习，她干吗要反对？至于庄恕，合同解聘了他就必须回美国？黎鸿杰这么有办法，能让老师这对分隔两地？我倒是觉得你也没太过了，省得庄恕把人真拐回美国了。”
扬帆不是没想过，所以在对待她的问题上自己还是有所收敛的，动庄恕那是无可奈何，动黎鸿杰但地方给他都安排好了。
“他们打算办吗？”傅博文也看向另一边。
这可问到扬帆了“没听说。”
傅博文也没追问“都是有准主意的人，刚才说要帮我找老伴，你呢？不想找了？”
扬帆含笑“不找了，想要的人都被你们联手撬了。”是玩笑，眼睛还是落向了那里。
庄恕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抬眸，但随即还是收敛了目光，抬手搂住她肩头，继续他们这里的话题。
“你们是打算去美国办？”薛峦和那个朱老师的女儿霈霈也过来了。
“不办，看陈绍聪这个，我累。”安愔摆手“等哪天我心血来潮登个记就是了。”
陆晨曦给出现实问题“礼金损失太大。”挑眉“而且，庄教授怎么说？”
“我听她的。”庄恕完全是二十四孝老公“愔愔说什么就是什么，她拿主意，我全力配合！人力、财力。”
“戳心啊。”陆晨曦‘横眸’“在我面前合适吗？”现在就她单身狗了。
“要不然你倒追鸿杰吧。”陈绍聪拿着酒杯，今天伴郎之一的黎鸿杰可是大抢自己风头，连杨羽都说正装的黎鸿杰帅的不行“和他家比我们家就是小门小户，你要是抓到这位，以后日子是想怎么过就怎么过。”
“得了吧，豪门那么好混啊。”陆晨曦严词拒绝“不过你到底玩什么？”
“安胎啊。”安愔喝的是矿泉水“我好不容易才又有了一个和我骨血相连的人，当然要好好养着，他的签证也延期好了，我打算好好享受女王般待遇。”说完往身边一靠。
庄恕宠溺的笑搂过她的肩。
陆晨曦先闪了：这恩爱秀，闪瞎她的钛合金狗眼。
薛峦转了话题“姜总父亲康复的非常好，你的手术，真棒！当时虽然我们学的不是同一方向，可在胸外科基本功大比武，开始的时候你的操作总是落在我和晨曦后面，人家都说你是万年探花；第二名的晨曦输给我不服气是找我比试，而你则是一遍遍看我和晨曦操作，然后我们就在不知不觉中被你扔在了身后。”
“现在再来惋惜自己的放弃，太晚了。”安愔耸耸肩“人各有志兮何可思量。”
薛峦也有自己的实际的问题“姜总说黎大夫离开的日子你有事可以找我们，保证不收利息。”
“不收利益要收本金，付不起。”别想晃点人。
薛峦笑起。
黎鸿杰这时拿着手机而来“老师。”朝她勾手。
安愔转头，明白，和薛峦他们分开，朝黎鸿杰走去，甚至没让庄恕跟着。
庄恕看着黎鸿杰表情焦急，和安愔在远处一直说什么。
“这次倒霉的会是谁？”陈绍聪转头看着“我就说她哪是坐以待毙的主，老庄，她不会真想当院长了吧。”
庄恕不语。
“陈绍聪，修老来了。”伴郎之一的方志伟来喊。
陈绍聪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和他们打了招呼就着急忙慌的去接待突然而来的大人物了。
过来一会儿。
安愔走回庄恕身边时，修敏齐已经单独叫了扬帆、傅博文在草坪另一处坐着了“走吧。”
“去哪儿？”庄恕也正好结束和其他科室几人的寒喧。
安愔牵住他的手“去和房主任喝一杯，这次产科来了不少人，当然是去和她们打好关系喽；我们还没决定，所以得做好准备；你后天就离开医院了，趁着这个机会敬她一杯很应该，我明天还要做产检。”
“兵法未动粮草先行。”庄恕随她而走“刚才黎鸿杰的紧张不会和他到访有关吧。”
“有关。”安愔突然停下脚步，看向了那里的三个人“也许我们最后的机会就在此了。”然后收回阴寒目光，对着他笑容可掬“我能不能对他说七个字？”
庄恕不解，等她说后面的话“什么七个字？中文？英文？”
“要么道歉，要么死！”傅安愔的笑容更加深了。
……
庄恕让安愔坐在了刚才修敏齐坐的位子，自己从侍者手里拿了另一张椅子，落座。
二对二。
庄恕、傅安愔。
扬帆、傅博文。
傅博文是无从开口的无言以对，扬帆则是有苦难言的欲说还休。
庄恕不解他们为何如此，安愔则事不关己般。
“安愔……”扬帆此刻无法对被自己解聘的庄恕说出话来，但还是可以和她先开口，打开话题就好说了。
“别介，孩子她爸爱吃醋。”傅安愔抬手阻止“我上次在家想看你送我那套射雕都没找到，估摸着被他给秘密处理了。”
扬帆本来的好打算被安愔拒绝。
庄恕见状便顺势说道“如果两位院长没什么可说的，我们先走了，愔愔刚才还说头疼。”起身，要走。
扬帆立刻跟着起身“哎哎，庄恕，先坐，先坐。”
安愔没做这个过场，而是看向傅博文。
扬帆的目光也随她到旁边“傅院长，您说说？”
傅博文真是没脸开着口“我已经退休了，你现在是仁合的院长，这话该你说。”
“我只是个代理院长。”扬帆也不好意思开口，自己签署了解聘同意书，现在又要请庄恕办事……“您是修老的大弟子，傅主任的老师，这话您说更合适一点。”
傅博文看了一眼面前这两位年轻后辈，还是闭起眼。
傅安愔瞧着扬帆局促不安，莫名心里就乐：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典范！
扬帆无法，只能硬起头皮对庄恕坦白“庄大夫，这件事是这样的，修老的女儿患先天性心脏病很多年了，肺动脉高压已经到了终末阶段，现在心肺联合移植是唯一可能的治疗手段。”
傅博文这时睁开眼。
“本来这个手术应该是傅院长和傅主任做的。”扬帆现在还是将话题扯给傅博文。
傅博文无奈接口“对，修老师曾经寄希望于我，但是我现在这样的情况是做不来这样高难度的手术的，修老师也想过到国外治疗，但是家里的条件确实负担不起。”
庄恕不接话。
后面的要求傅博文也实在开不了口。
扬帆突然发现话题又面临中断，看了一眼只接口一句的傅博文：傅老，不是吧！
傅博文就是不开口。
还得扬帆开口“所以今天修老来跟我们提能不能请庄大夫出手呢？”
庄恕明白了：安愔说的最后一张可以同归于尽的牌，还有刚才她好像玩笑的话出处就在这里“这种手术的难度非常大，我不敢保证能顺利完成。”
“这个手术的情况和你在新加坡直播的那台基本相同，患者情况也十分接近，你是有成功经验的。”傅博文还记得。
庄恕直言不讳“可当时和我配合的是一位全美著名的移植专家，而且我的手术团队现在也都在加州大学医疗中心。”
扬帆立刻摊手示意他身边这位“傅主任的技术难道比不过那位专家吗？而且她打造的团队在国内都是数得上的；当然庄大夫也许更习惯自己的团队，那现在请他们还来得及吗？”
“就算来得及，费用怎么算？”安愔代庄恕问“明天是我们家庄大夫最后一天在仁合任职，而我已经打算让他请半天假，陪我做产检，我最近有点不舒服。”
扬帆深呼吸了下“黎鸿杰去北京学习我会拦下的，傅主任，这个时候你能不能稍微……”
“昨天夜里市中心医院有位肝衰竭患者发生大出血，凌晨时分家属放弃治疗，这位患者血型与修彤一样，且已做了两次移植、三次手术，无法再做手术，他也是一位器官捐赠者，也就是说修彤的供体也就是这一两天的事情了。”安愔说出了她所知道的情况“傅老师、扬院长，且不说这个手术难度如何，我是仁合胸外科心肺移植方面的主任医生，修老让你们只问庄恕不问我，我不知是什么意思，这个手术按理说不是应该我做吗？这舍近求远，不合常理吧，还是修老已经知道我怀着张淑梅的孙儿，不敢让我给他女儿做手术？这可说不过去，庄恕就比我更合适？”
傅博文看看她“修老……”
“他根本没想着我会有什么想法，而是笃定我一定会成为这手术团队里的一员。”安愔眯起眼“而你们更想着让庄恕做主刀，对吧。”笑眯眯。
扬帆叹口气“安愔，你不为自己想也要想想你团队里的人，如果这个手术成功了，修老是不会忘记他们的！他们以后在仁合、在省里学界、乃至在全国学界都会一帆风顺的！”
“不会忘记？”安愔笑嗤了下“那么张淑梅、傅国新，他还记得吗？”
傅博文抬眸，目光里复杂万分。
“老师，你在柳灵事上说过，作为院长你管理不善，作为导师，没能在教学中要求大夫注意病人的心理疏导和人文关怀。”那次院内会议她听钟西北说了“难道只有患者需要心理疏导和人文关怀？我因为谁的视而不见而扭曲了二十六年？”
“安愔，我知道你这些年有多苦，可是修彤毕竟是无辜的。”傅博文知道如果傅安愔不答应，那么那个团队就搭不起来，她不同意庄恕更不可能愿意。
傅安愔猛的起身，连带后面的椅子都翻了“我不是无辜的？他不是？南南不是？陆晨曦不是？！”
“安愔。”庄恕立刻起身，双手压在她肩头“不激动。”
“你告诉修敏齐——要么道歉，要么死！”安愔阴森森的对他们说，说罢，先离开了。
扬帆蹙紧了双眉：她竟然说了这么重的话，自己以前对她的揣测原来都是错的，她为了那件事根本就是不惜一切，什么名利算计，她要的就是现在这刻！“庄恕，这……”原来最大的阻力不是庄恕，反而好像得让庄恕劝她。
庄恕淡淡“这件事，我尊重安愔的意思，我想也没必要为了‘无辜的修彤’而家庭不和吧，对不起，我先走了。”转身也跟着离开，但好像想到了什么回转“明天我会正常上班，请不用担心。”
扬帆和傅博文站在原地，各自叹气。
“院长。”黎鸿杰这时候过来。
扬帆看到他灵光一现“鸿杰……”
黎鸿杰却拿出了一个文件夹“我老师让我做了一份报价表。”
“报价？”傅博文都不明白了。
扬帆疑惑接过：是陈绍聪结婚这个酒店的纸，价目是手写的，价格非常骇人，抬眸“你，这是做生意吗？”
“这不是老师团队的价目表，而是加州大学医疗中心心肺联合移植团队的价格。”黎鸿杰嬉皮笑脸的解释“我想这个价格，修敏齐老先生付不起，还是扬院长愿意负担？！还有，我了解到北京的许教授在国外讲学，要大后天才回来，不知道修彤小姐等不等得到他这位心脏移植方面专家。”
“你！”扬帆再次感觉到了傅安愔的反击力。
黎鸿杰坏笑着“据我所知修老能找到的医生都没有把握做这个手术，而我老师为了这个手术准备了整整一年多，各种情况各种预估；师公，面子要紧还是命重要，您让修老自己斟酌。”一抬手，潇洒走人“要么道歉，要么死！”

作者有话要说：
贺姑父难写


						第116章 一百十四
家。
庄恕端了南瓜粥，走入她的房间“愔愔，吃点粥吧。”
安愔不回答，只是背对他躺着。
庄恕将粥放在床头柜上，坐到她身边“不是说胃难受嘛，今天肯定是累了。”
安愔稍稍动了下“我又被他们小看了。”心塞，没回身，也没起身。
“就为了这个生气？”庄恕拍拍她背“不是被小看，而是你被他们理所当然的认为是另一位主刀大夫，心肺移植真这么简单吗？你是最清楚的；起来，吃点粥暖暖胃。”
安愔只转过半边脸“我要看射雕。”
“网上下。”应该有资源。
“我就要看家里原先那套。”安愔任性。
庄恕知道她是闹别扭，可是能怎么办呢“那，我去找找……”
“你根本不在意我！”傅安愔扭过头“为什么不把它扔了！？我就知道你根本没那么在意我！”
“我去找，可是应该是被垃圾车拉走了，肯定找不回来了。”庄恕立刻说。
傅安愔扭头，严肃认真“你干嘛不经我同意扔我的东西？”
庄恕被她问的一愣一愣，起身，去拿手机“这精神科翟副主任电话是多少？房主任那里也得打一个。”这小坏蛋魔障了。
这个不解风情的，这个时候不是应该搂搂抱抱哄哄自己嘛！还是自己撒娇方式不对？！这百度上撒娇方式忒坑人！还是用自己最拿手的，直接扑上，抱住他，然后用脸蹭他。
庄恕暗笑，单手搂住耍花招的小坏蛋，然后是双臂“心情好点了？”
“坏蛋！”安愔捶他，然后抬脸，脸上是傲娇表情“黎鸿杰说了在美国华裔要么找华裔，有白人女友的不多，你这样的在美国肯定没女朋友，也就是我敢冒天下大不违把你收了，还敢对我耍坏。”手指戳他胸膛“小心我不要你！”
“你听鸿杰那小子胡诌。”庄恕捏捏她脸颊。
安愔挑挑眉“那你有过多少女友？一打？”
庄恕让她坐回床上“你现在这样还敢赤脚？”聪明岔开话题。
“话我出口了，不许你心软！”安愔就是不放手“老不修让傅老师和扬帆来和你说，自己躲在后面不露面，哪有那么好的事。”
“你这几天光喝粥了，要不要吃点别的？”庄恕不回答这个问题。
安愔握着他的双手“今天也陪我睡，行不。”
庄恕俯身“那答应我一个条件。”
小坏蛋眉头紧蹙“你先说。”得看看自己能不能办到。
“以后不许看射雕。”
“神雕也有东邪。”
“那神雕也被禁止了。”
“我不喜欢东邪，我只喜欢小斌童鞋！”
嗯，还是懂事听话的好孩子，庄爸爸很满意“先吃点东西，然后洗澡。”
“再然后呢？”好孩子咬手指，歪头、懵懂。
庄爸爸与她脸对脸“睡觉！”她和宝宝都需要好好休息，这点房主任提醒过的。
……
医院。
修彤病房外扬帆和胸外、心外的医生守着。
病房内。
修敏齐和傅博文坐在修彤病床前“我知道让你去劝他，有点强人所难；我已经联络北京的许教授了，他在国外讲学，大后天就回来。”
傅博文看修敏齐的眼神充满了鄙夷：到现在你都不能回心转意吗？
“如果在他回来之后能尽快得到供体就是彤彤福气了。”修敏齐知道了他们不肯，将目光放到其他相识医生上。
“许教授是心脏移植方面专家，在心肺移植方面不如他们俩。”傅博文语重心长“如果明天能得到供体，明天由他们联合主刀这台手术才是最佳选择！”
“过了明天即使他不在，你还在，傅安愔还在！”修敏齐心里虽然清楚可还是嘴硬的很“移植团队还在。”
“对于心肺联合移植手术，我是暗地里给过安愔的团队手术方案建议，但现在亲自动手是不可能的。”傅博文也很清楚自己的状态“即使在我最佳的状态下，也完全没把握，更何况现在！”
“可现在我的现实情况是我能找的任何医生都没有这个把握。”修敏齐就是不想去触碰那个话题，执拗固执。
傅博文摘下眼镜，揉揉眼。
“这傅安愔还是仁合的在职医生，你说不通，我让扬帆去说！”修敏齐本以为她是完全没问题的“我就不信……”
“你还别不信，她连死都不怕，还会怕失去什么名誉地位吗？”傅博文拿着眼镜“她去无国界医的时就是她妈妈死了之后，她是万念俱灰，是去送死的！你能拿这样的她如何？而且她现在和小斌好了，你觉得她会怎么做？”
修敏齐不知此事，转眸，想说什么又没说出口，又转回女儿那边“那我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你真的尽了人事吗？”傅博文不让他回避。
修敏齐依然避重就轻“你明明知道我没有送她出国去治病的经济能力。”
傅博文冷声“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修敏齐转回，表情愕然更有些生气“都到现在了，你还跟我提这个事情吗？”
“全美排前的心肺移植专家，省内首屈一指对彤彤病情了若指掌的的胸外大夫。”傅博文直接指出“他们都在这里！”
修敏齐还是不愿的表情。
“只要你肯找他们谈，向他们坦白承认，即使他的聘期结束了，他也一定会留下来完成彤彤这个手术！”傅博文还是劝说他放弃维系多年的所谓名誉“我相信他能做到！”
“这是两码事！”修敏齐还是固执的不愿放弃。
“我知道，人多多少少放不下虚名，不愿意认错。”傅博文没有放弃“尤其是为了掩盖之前的错，而犯更多的错，这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傅国新的悲剧你别说你忘了，这件事情也该有个结果了！而现在彤彤就躺在这里，你告诉我你能不能用你的名誉去换她的生命？”
修敏齐望着女儿。
“这是一个很公平的结果，修老师。”他们的要求不过分，只是一个真相，一句道歉，只要你说了修彤的手术就有了最大保障。虽然安愔说了过分的话，可是自己一点都不怪她，她走到今天就为了这个结果，而且只要你认错道歉，她会毫不犹豫的完成这个手术“为了名誉的执念，值得吗？”
修敏齐依然望着女儿“我的名誉没有任何污点，要自责、要忏悔，那是你的事情！”
傅博文失望了，握着眼镜，再也不说一句。
……
医院走廊。
黎鸿杰站在傅博文身边“不答应？”
傅博文叹气“老头子就是这样固执，谁也拿他没有一点办法。”
“固执可不单单是老头子有，我老师也一样。”黎鸿杰转向窗口“这两牛顶角，谁都不让，中心医院那位情况非常不好，随时有可能宣布死亡，这要是一直顶牛，修彤可就真的没机会了！”
“我知道。”这点他怎会不知“安愔晚上手机关机？”
“庄老师给我来电话，说老师身体不舒服先睡了，有什么事都打他手机。”哪是身体不舒服，是心里不舒服“师公，劝说的话我可说不出；您也别让陆晨曦劝，弄不好她们俩就翻脸，您信不信！”
傅博文也是左右为难“以你对庄恕的了解，他能不能越过安愔……”
“那他们肯定分，分的干干净净、彻彻底底，孩子都保不住！”黎鸿杰立刻摆手“您也别让陆晨曦或者是钟老直接去找庄恕，除非你还想害条命！那孩子才六周；是，医生、患者都各自有立场，很难做，可修彤也没伟大到拿一个六周孩子的命来救吧，而且庄恕现在认不回亲妹妹，那孩子是他唯一骨血。”抬手一指“就修老这德行？”
傅博文眼神阻止黎鸿杰口出狂言。
“就修老死不肯认错的态度，他能同意得罪孩她妈？”黎鸿杰嘴下留德了“你当庄恕傻啊。”
“这个难题我不会转嫁别人的。”傅博文让黎鸿杰放心“你今天值班？”
“嗯，我一直在院里，有什么情况您随时联系我。”黎鸿杰也懂傅博文还是对庄恕和老师抱有希望。
傅博文点点头“知道了，你也去休息会儿，有事我找你。”还是安愔啊，让黎鸿杰今晚守着，也是怕事情在今晚会有变化吧。
黎鸿杰看看周围，凑头，压低声音“师公，还得防着一个人呐。”
傅博文眸动“扬帆？”
黎鸿杰挑下眉，走出两步“我去休息会儿，今天可真够累的。”打个哈欠，走了。
……
修彤病房。
扬帆亲自来给修敏齐送点点心。
修敏齐知道外面有医生守着，便他们都回去休息，但同时也轻巧的说了句“明天，你让傅安愔来见我。”
“行，我知道了。”扬帆将点心放在旁边桌上。
“你得要帮我。”修敏齐第一次说出了这种话。
扬帆惊异正身，转头看向身后的修敏齐：一直在学界说一不二的修老专家，他到现在都还发怵的人物，竟然说出了这种请求帮助的话来，扬帆真觉得这次事情不好办了，出了病房。


						第117章 一百十五
翌日一早。
安愔一边吃早餐一边看重新开的手机，黎鸿杰给自己的微信留言是‘尚好’，扬帆是发了不少音频。安愔知道他会说什么，也没点开。
一张桌上的庄恕看见她，伸手将手机拿开“辐射大。”
“医院放射科辐射更大。”她还不是照样上班去“你还是不是医生啊。”
“不是，我现在就是你孩她爸。”庄恕将肉松往她面前推推“下午做产检我陪你，有些事得问问房主任，你下午安排手术了吗？”
“有一台，还有一台悬着。”安愔耐心吃饭了“不知道会不会有供体，不知道能不能做手术。”
“你觉得呢？”肯定是修彤那台。
“悬。”不然鸿杰也不会发来这模棱两可的俩字，扬帆也不会给自己大幅度音频留言“薛峦约我们去吃农家菜，你想去吗？”
“他怎么想到请你吃饭？”庄恕觉得怪，他现在有了新女友，应该不会是为了追回陆晨曦，所以没必要请安愔吃饭“该不会是想拉拢老总父亲的救命恩人，这小子心思还真深。”
“他是想搭黎鸿杰的线。”安愔觉得薛峦是项庄舞剑“所以他先也喊了黎鸿杰和陆晨曦。”安愔正说话，手机响起了自由探戈的铃声，她一下子断了和庄恕的谈话，拿了手机，快步回自己屋里，然后锁门，接听电话“姐。”
“签字找到了，我会去你家。”电话里的声音让安愔安心。
安愔很放心“好，东西都在柜子里，你知道我的柜子，我能在救灾大会之前拿到分析结论吗？还有修敏齐的女儿状况不好，需要移植，我在等道歉。”
“记得录音。”电话里的声音提醒“是证据。”现在手机都能录音。
“嗯，好。”安愔觉得这些事她更有处理方法“姐，我有宝宝了。”
“够胆，好事！”她不八股“想要什么？”
“你平安。”她的家人又增加一位，但也不会忘记了她的安全。
电话挂断了。
安愔有几分失望，不过还是重振精神重新打开了门。
“谁？”庄恕从没见她如此小心翼翼。
安愔走回“嗯，很重要的人。”放下手机。
“不会是东邪吧。”庄恕觉得不是。
安愔拿起调羹“我和他没藕过，所以谈不上什么藕断丝连，而且也不是他。”
“解释就是掩饰。”庄恕不动声色的吃醋。
安愔目光往下，单手抚摸一下自己肚腹“宝宝，你妈我亏了，就谈了你爸一个，你以后要多谈几个，记得太爱吃醋的不要啊；我是没其他想法了，就一个不成功的暗恋都被你爸牵头皮啊，不过也是，谁让你妈我天生丽质难自弃、技术高超惹人爱。”
庄恕看着面前这样的她：她才是一道光，照亮了周围人。解聘、母亲的冤屈、无法相认的亲妹妹，情绪自然是有，可现在心里更多的是她低头温柔的笑意。
……
医院。
庄恕依然按惯例带进修和实习医生查房。
黎鸿杰跟着安愔“那里还没消息。”
“是哪里都没有消息吧。”安愔将她负责的病人病历一合：中心医院、修敏齐，抬头“谢谢，鸿杰。”
黎鸿杰一笑“谢什么。”
“谢谢你挡住了陆晨曦。”安愔太了解那位了“谢谢你纵容了我的任性。”
“任性还会让团队准备着？”黎鸿杰也了解她“我可在群里看到了，你让大家随时待命。”
安愔挠挠眼角。
“傅主任。”扬帆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黎鸿杰先回头“扬院长。”
安愔略微回头，目光和扬帆撞在一起。
修彤病房外。
安愔透过侧开了一些门看着修敏齐一直守着女儿，为女儿擦身，细心的照顾着她。而后她退了一步，走到一边。
扬帆重新关上门，握着门把手看向退到一边的她。
傅博文重重的叹了口气“安愔……”
“我照顾我妈妈的时候比他更仔细。”时间也更久，安愔目光黯淡：所以如果想用父女之情打动她，对不起，办不到！“我爸爸在我小时候就死了，是因为什么，你们也都清楚；你们俩也别跟我说什么医生职业道德，我最近爱吐。”
“那你为什么让你的团队随时待命？”扬帆走到她身边。
安愔抬头“我从傅老师那里得到了真相，现在要一个道歉，过分了？”
“你非要和他顶着？老头子的固执你不是不知道。”扬帆又绕到她面前“我知道你心思多心思重，可是在治病救人上你纯粹的陆晨曦都敬佩，为了这么个可恶的老头子你要放弃自己一直坚持的纯粹吗？”
“所以他还有时间，所以我的团队在待命。”安愔眯起眼“我觉得你应该劝的不是我，而是老头子，现在供体还没有到，你和傅老师还有时间！还有他女儿的命自己都不在乎，我们做医生的也没办法，扬院长不是经常说嘛‘要充分考虑病人家属的意愿’。”勾起一抹冷笑“要么道歉，要么死！”
“安愔！”傅博文阻止了她。
“心肺联合移植是医学界的珠穆朗玛峰，除了供体、受体，手术团队至关重要，而我的团队从手术护士到主刀医生都熟知修彤的病情，做过无数方案，对于术中会出现的各种问题也都有预估和应对方法；当然你们可以换主刀、一助、二助，不过会发生什么你们要自己负责。”安愔正身，严肃的看向他们“傅院长、扬院长，我话尽于此，眼前供体还没消息，这是张淑梅女士和我父亲傅国新在给他机会，让他好好珍惜！”转身。
扬帆和傅博文只能看着她离开。
“老头子固执，她的固执有过之而无不及。”扬帆沉声。
傅博文怎么会不懂。
下午，两点左右。
黎鸿杰、傅博文几乎同时得到了消息：供体有了。
庄恕办公室。
安愔已经完成了的一台手术，正来找他，产检他非要一起去，听到电话铃声。
庄恕接起“喂。”
“供体有了。”黎鸿杰告知。
庄恕深锁眉头“知道了。”挂上了电话，坐着。
安愔入内，阳光透过他背后玻璃窗的百叶窗帘斑驳洒入办公室，走到他身边。
庄恕单臂勾住她，头靠在了她肚腹。
安愔摸摸他“我今天感觉不太好，要不，我们早点去房主任那里。”
庄恕勾紧了几分“供体……”
“嘘！”安愔让他不要说了。
就这样过了好一会儿。
庄恕双臂抱着身边的她，才开口说话“你的团队准备好了？你有修彤的病历吧。”
“有，我让人给你拿来？”伸手去拿座机电话。
庄恕放开她“他们找过你吗？”
“嗯。”安愔摁了内线“病历、手术方案都拿过来，可以的话让麻醉师、一助、二助都过来。”
不一会儿，庄恕办公室就来了不少人，庄恕都认识，果然都是她身边的，张默涵、黎鸿杰、心外的两位一位是副主任医师，一位是年资不浅的主治大夫，麻醉科副主任林莉。
张默涵推推眼镜“那我先把这位患者情况说一下。”
庄恕也翻开了厚厚的病历，一边听张默涵说一边自己看修彤的病程……
扬帆和傅博文来的时候这个临时的会议还没有结束，黎鸿杰打开门让他们进来时，安愔正专注的指着白板上的图说着术中她最担心发生的情况，还有她的应对方法。
庄恕也听的很认真，但并未对她的应对之策做出赞同或者其他反应，看向进来的他们……
其他人都离开了，安愔也打算离开。
“安愔。”庄恕叫住了她“坐下。”
安愔停步，转头。
庄恕坐在办公桌后“坐下。”
安愔走了回去，坐在沙发上。
扬帆看向庄恕，明白了他这么做的用意：这件事安愔有资格全程参与，他也不想瞒她，更担心他们在这里找自己，修敏齐会用其他方式来给她施压，所以将她留下，保护。
办公室里安静的可怕。
庄恕瞧着面前一直没有开口的人。
扬帆看看傅博文，又转头看身后傅安愔，但是他们俩还是不打算开口，这话又得他先说“庄大夫，心肺移植的供体就快到了，四十八小时之内必须手术；北京许大夫的行程来不及，现在我们寄希望的只有你和傅安愔大夫了。”
庄恕平静回视，并不开口。
傅博文还是以往的口吻“唉——，事过境迁了，能不能把往事先放下来，老一辈的恩怨以后慢慢化解，不要转嫁到孩子身上，不要转嫁到病人身上，庄大夫，作为一个医生起码的职业操守——”
庄恕一抬眸，目光如炬，以平静的力量直指说此话的傅博文。
傅博文意识到自己失言。
扬帆都觉得这个失言有些过了。
“我知道我们当中有些人是不配谈这几个字的。”傅博文低头，但随即也坚持争取“但你不是恰恰因为坚持了这个才能为今天的庄恕吗？刚才的会议我们都听见了。”
“这个手术并不是我做，今天就一定能够做成。”庄恕如实说道“供体、受体的情况，手术团队的默契程度和团队中个人技术的情况，这都是主刀大夫应该考虑的。”
扬帆和傅博文以为他松口，小声交换了意见。
“庄大夫有这样的考虑，说明还是很负责的。”扬帆觉得有希望“现在供体的情况非常好，至于你的手术团队，傅大夫带领的团队你觉得不满意，我、陆晨曦也都可以给你做助手，如果需要我可以给市中心医院打电话，请他们来协助，至于你的能力，我和傅院长……”说道这个扬帆有些尴尬了“包括病人家属都是非常信任的。”
“扬院长，如果没记错的话，我的解聘书是你签的字！”庄恕可真不是省油的灯。
安愔捂住嘴，没出声，笑盖不住：赞！
扬帆避无可避“这个。”
傅博文也觉得扬帆这件事做的太不厚道。
“惭愧，惭愧。”扬帆此刻也只能厚脸皮了回。
安愔手肘撑着沙发扶手，手托腮，瞧着孩她爹化身训导主任。
庄恕一本正经“当初请我来行医执教，是因为你们信任我，后来被解聘，说明这种信任已经不存在了；现在因为这么个身份特殊的病人，信任突然又回来了，在医学界享有盛名的仁合医院出尔反尔变化如此之快，我真的不知道院领导作何解释，又如何信任我去主刀这样一台高难度的手术？我确实忐忑。”坦然。
“庄大夫有情绪可以理解，但现在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傅博文岔开这个话题，转对扬帆“扬帆，你找个时间单独向庄大夫解释。”
“不必了。”庄恕看看手表“再有几个小时我今天的工作就结束了，明天我就不会再来上班，而且明天我的行程也都已经排满了。”
傅博文想说什么时敲门声传来。
扬帆回头：怎么这个时候来打扰？“进来。”
打开门的是——修敏齐。
扬帆最先看清来人“修院长？”
傅博文跟着起身。
庄恕和傅安愔也跟着起来。
修敏齐走入“供体马上就到了，你们不去准备手术？”转眼看见傅安愔“你也去！”理所当然的态度。
安愔别开脸，看向庄恕“我去房主任那儿了，有点不舒服。”
“好，我马上过去。”庄恕点头“你自己当心。”
安愔从修敏齐身边而过，完全视而不见。
修敏齐深呼吸了下，没有追究，扬帆和傅博文也相继离开。
安愔从他办公室出来，就去找黎鸿杰，她打开了手机里一个监听APP，那个监听终端在黎鸿杰手机上，不仅可以监听还可以同步录音，刚才在庄恕办公室她就是在摆弄这个。

作者有话要说：
贺姑父……


						第118章 一百十六
黎鸿杰听着手机，看见她过来，分了一个耳机给她。
“……是难以胜任，还是不想胜任？”收修敏齐的声音，声音很清晰。
“有什么区别吗？”这时传来了庄恕的声音，冷淡。
“作为故人，你保持着堵我的敌意，我可以接受；但是作为医生你拒绝病人的要求，我无法认同。”
“我今天所面对的矛盾，不知道你有没有面对过，你所做的选择是怎样？”庄恕声音沉重。
“作为一个医生我从来没有见死不救。”修敏齐声音则比平时稍有些尖。
庄恕接口的很快“但是作为一个人你从来没有违背过自己的良心吗？”
黎鸿杰看了安愔一眼“庄师父何必跟他啰嗦？”
安愔不语，继续听着。
“好，我问错了，恐怕你根本没意识到这是个问题。”
“我们在讨论的是一个医生应该做的事。”
“医生首先是个人！”庄恕在这里激动了“连做人的基本底线都没有，你还有什么资格来这里谈医德？”
“你母亲当年也是这家医院中的一员，她所秉持的信念，你想放弃（吗）？”
“她所秉持的信念我们都在秉持！”庄恕在这里抢了半字，而且态度十分坚决“你当初做过什么，你心里最清楚，即使是你做过的事情永远都不会被追究，难道你自己的内心连点谴责都没有吗？你如果还有一点点反思的话，你怎能带着这种反思来要求我？来拷问我？应该接受拷问的应该是你自己！”
“不论我以前做过什么，我现在是以病人家属，一个父亲的身份来请求你，主刀这台手术，挽救我女儿的生命；我知道你也快做父亲了，如果以后你女儿……”
“你害我母亲不够，还想诅咒我女儿吗？修敏齐，你有没有点廉耻？！”庄恕这次是真怒了“而且我告诉你，就算以后我女儿也有问题，想救她的人根本不用我求！因为我和安愔从没愧对自己的良心！”
后面是一片安静，黎鸿杰和安愔都屏息。
“好，我说错了话，现在只说我的女儿，我请求你主刀这台手术，可以吗？”先认输的是修敏齐。
安愔按紧了耳机，那里的声音有些模糊，好像是脚步声。
庄恕的声音过了一会儿才传来“修敏齐，现在这个房间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如果你向我母亲道歉，我主刀这台手术。”
“你是在跟我做个交易是吧？”修敏齐冷笑了“好吧，我算是错了，我就不该来求你，你是个把私人恩怨凌驾于职业道德之上的人！”
庄恕的声音还是那么冷静“一个做奸犯恶的人，居然大谈职业道歉？真是可笑，修敏齐，你再否认也无法抹杀，你所得到荣誉是建立在三个人生命上的，而你今天所得到的一切，是咎由自取！”
“庄教授，你现在还没到下班时间，现在是三点十五分，你是仁合胸外科负责心肺移植的首席专家。”修敏齐拿出最后手段“这是你理所应当接受的工作安排！”
“修院长。”庄恕争锋相对，寸步不退“我请你代我像扬院长转达，自即刻起，我辞去仁合医院聘任我的一切职务，不再接受仁合工作安排！你能把我，怎么样？”
“帅！”黎鸿杰忍不住喝彩。
“还有你不要指望能威胁傅安愔，我不介意她将胸牌扔还给扬帆。”庄恕随后补了一句“相反我非常乐意看她任性！请吧。”
又是一阵沉默。
“如果张淑梅听到这些话，她会伤心（吧）！”
“你不配提我母亲的名字！”庄恕怒不可遏的吼了出来。
听到这里安愔拉掉耳机，冲回庄恕办公室。
猛的打开门。
看见他站在那里手里握着一个什么，也许因为愤怒，手微微抖着。
走过去，拉起他的手，他松开了紧握的手，从里面掉出了一个红色的工作证，有些年头了，安愔打开——
“房主任刚才催我了，陪我过去吧。”安愔将那个工作证放回他的抽屉里，然后牵住他。
庄恕略微抬眸，想给她一个强撑的微笑却做不到半分。
安愔双手握着他的一只手，然后伸开双臂抱住他。
庄恕这次完全松下了劲，将自己靠在她身上。
安愔紧抱着怀里的人，眯起的眼中露出汹涌不止的恨意：修敏齐，你不仁，我不义！
……
另一边。
修敏齐拿了新的片子走入，将片子放上灯箱“供体马上就到了，许教授马上到北京，即使他马不停蹄赶过来，这供体也要丧失使用功能了；彤彤已经发了声呼吸衰竭，心、肝、肾脏功能也出现不同问题，她不能再等了！”
傅博文、扬帆、陆晨曦、张默涵都在他身边。
“博文，你出方案，一切听你的。”修敏齐不再考虑其他人，孤注一掷将赌注押在了他身上“傅安愔的团队还在，就算没有主刀，换一个也可以的；不是说他们都知道彤彤的病情的嘛，我立刻给中心医院打电话让他们那里有移植经验的……”
“修老师！”傅博文想阻止。
“你可以做得到的！”修敏齐握住他胳膊“你必须帮我这一次！”
傅博文看着死不肯认错的他。
“也只有你了！”修敏齐在庄恕那里铩羽而归，没有考虑傅安愔，因为他很清楚傅安愔的脾气，她说的话一定比庄恕更难听“扬帆、陆晨曦、张默涵都会做你助手，我相信你能够，你能够创造奇迹！”
傅博文这次真的拒绝了，拉开他的手“修老师，你逼我也没用！生命不能拿来赌博！”
“这是她最后一次机会！”修敏齐也叫了出来。
“那你为何什么还要拿来赌？修敏齐，你到现在都执迷不悟啊！”这时有人推开了房间的门。
众人回头。
黎鸿杰推着钟西北出现在门口。
钟西北坐在轮椅上，怒视修敏齐“你已经害死了三条人命，现在连你自己的女儿你都不放过啊！在这样这样下去，修彤就真的没救了！就算修彤命大能活下来，修敏齐，你还想把这段恩怨给留她吗？！修敏齐，你清醒点吧——”
办公室内只留下修敏齐和钟西北。
办公室外，张默涵先去做准备了。
“他们在哪儿？”陆晨曦看向黎鸿杰。
“楼顶。”黎鸿杰指指上面“不过这件事你最好别出面，你去说效果很不好，我老师最讨厌圣母了。”
“那我去说呢？”扬帆也在“我找你老师谈。”
“别拿道德绑架。”黎鸿杰笑的轻描淡写“以我对老师的了解，如果修敏齐不道歉，这件事修彤就一定会知道，那时活着也是受苦，内心谴责！当然了，如果修彤和她老爹一样无耻就另当别论了。”看看他们“我倒觉得还不如把供体让给顺位患者，也免得浪费了捐赠者的心。”
陆晨曦不再多言，转头就走。
“你就把她劝上手术台，你就不怕她在手术当中让修敏齐道歉吗？”黎鸿杰喊了一声“她为了你父亲的死家破人亡，自己也差点被杀！陆晨曦，你怎么不明白，你也是祸害！”
陆晨曦停住了脚步。
黎鸿杰眼眸凶厉“如果你没有挑那天出生，你父亲、张淑梅女士、傅国新的命都会不同！如果说傅安愔是祸害，你，也一样是！”
陆晨曦回头“你这么说只是想阻止我，因为你很明白安愔同意做这台手术的话她就一定会做好这台手术。”
“别想做圣母，你连自己公主病都治不好。”黎鸿杰露出了极端厌恶她的表情“你我都知道修敏齐这次不道歉他就永远不会道歉了，张淑梅女士就永远都是给你父亲打错针的失职护士，连带傅国新老先生也不过是不知趣、固执己见的疯子，他们的死也就完全是咎由自取；而修敏齐和你各自拥有名誉和同情，陆晨曦你没有资格去劝为了这件事放弃了自己所有的傅安愔，你，没有半点资格！”
陆晨曦不语，转头，走离。
……
天台。
安愔吸了口酸奶。
“好点没？”刚才产科出来后，她说胸闷，想出来透透气，所以他们来这里了。
安愔放下酸奶“嗯，好点了；真羡慕杨羽什么反应都没似的，你看她上班下班多利落。”
“你上班时也一点都没有异样。”庄恕知道她是精神高度集中，所以注意力也转移了“我两台手术让科里安排到了周五，你看让谁做合适就安排一下。”
“让陆晨曦做，她肯定愿意。”安愔深呼吸了下外面的空气“她想回胸外还差手术量呢。”
“我这组带的几个实习生，水平参差不齐的。”庄恕也交代着一些手上的事“你不愿带看看能不能交给其他人，陆晨曦就算了，她骂人太狠。”
安愔又吸了口酸奶“不就是想交给我嘛。”
庄恕抿唇，笑起“你能教他们是他们福气；明天晚上楚珺他们要给我半个小型欢送会，你能来参加吧，叫上黎鸿杰，陈绍聪他们愿意来也来吧，人多热闹。”
“追到我了就不嫌人多了？”安愔笑他上次吃陆晨曦的醋“好啊，还有，你说要带我去看日出的，我想看了。”
庄恕让她靠着自己“好，你休息的时候就去。”
安愔又用拳头敲了敲自己的心口。
“又胸闷了？”庄恕发现“要不然去拍个B超，看看情况。”
“你来医院才几个月，可我都习惯你在了。”安愔揉着心口“以后想着没法和你合作手术，这心里就不舒服，要不然，你们医疗中心还缺人不？普通主治我都做，我想和你一起做手术。”
“这么离不开了？”庄恕笑话她“行，我帮你问问；我今天让徐阿姨买了娃娃菜，你昨儿不是说上汤娃娃菜嘛，唐宫的乳鸽想吃不？下班我去买，还是不想吃饭想吃面？葱油拌面……别想了，愔愔，别想其他的。”
安愔单手盖脸“被看出来了。”失笑“对不起，我……”
“别说这个单词，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庄恕怎会不知她内心的纠结“我们穿着白大褂并不代表我们无所不能，能放弃身后所有的一切心无旁骛的治病救人，我们都有情感，愤怒高兴，我们是人，不是神。”捧起她的脸蛋“不用担心自己做了这个决定我就会对你的道德和职业操守有偏颇的质疑，不会，每个人的道德都有瑕疵，我想就是你的老师爱德华·伯文也不能在职业生涯中毫无遗憾，没人做得到。”
安愔也抬手摸摸他的脸颊“真好，现在这样的你，这么真实。”
庄恕摸着她的脸颊“真好，这样的你。”不会用道德来绑架自己“我们蜜月去法国如何？我看你房间里贴了一张凡尔赛宫的明信片，想去哪儿吗？”
“那是我姐给我的。”安愔拉住他的手“真想让你见见她，她长年在巴黎。”
“她不是在当兵吗？”庄恕蹙眉“是外交武官？保镖？”
安愔笑着，不说话。
庄恕也不再追问“继续晚饭的话题，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提供供体的死者二十三岁。”回答庄恕的不是安愔，而是陆晨曦的声音。
庄恕抬头。
陆晨曦从后面过来“胆汁性肝硬化，他的母亲曾经把三分之一的肝捐给他，让他一度康复，四年前他考上嘉林医科大，不幸的是一年前他再度肝衰竭，那个时候他签署了器官捐赠表。”走到了他们俩面前。
庄恕和傅安愔都看向她。
“捐赠者的家属、同学、主治大夫都希望满足他最后的心愿，虽然他没有毕业成为真正的医生，但希望他的角膜、心脏、肺脏能够挽救更多的生命。”陆晨曦没有说其他“现在按照器官捐赠排位，综合评估患者，仁合医院的修彤是这批里面最早申请的也是最危急的。”
“道歉呢？”安愔淡淡问道。
陆晨曦摇摇头“我只是想告诉你，告诉你们这些！庄恕、安愔，我能理解你们因为当年的事受的苦，可你们不单单是当年事情的受害者，你们还是所有患者寄予希望、所有医生仰慕的教授、最年轻的主任医生！”
安愔拉住了庄恕手臂，面对陆晨曦反问“那又如何？”
“你们要因为一个恶人就破坏自己秉持的信念？在自己行医履历上留下一个污点？”陆晨曦还是想劝说他们，现在他们联手才能挽回已经发生呼吸衰竭的修彤。
“污点？”安愔冷笑“陆晨曦，你说到污点，我突然想到了，这会不会是修敏齐的一个阴谋啊？”
陆晨曦不解。
“我和庄恕他现在都知道了，所以想用必死无疑的女儿构陷我们俩。”安愔一直勾着嘴角“这台手术不一定肯定就能成功，手术中出现任何问题他会不会事后追究？他可是弄脏医院的开山祖师，构陷、嫁祸在职医护人员他是熟门熟路，你们都能成为他的帮凶，只要伪造所谓证据就能被认同并封锁卫计委档案，到时候我和庄庄有嘴都说不清了，职业生涯也有可能就此终结，这用要死的亲生女儿做幌子的毒计除了西毒修敏齐还真是没人能想出来了！”
陆晨曦看着安愔邪恶的表情“你怎么会变成这样？这么恶毒！”这种话她怎么说得出口？
“因为我本来就是这样。”傅安愔轻蔑“你父亲利多卡因过敏是意外，但他们隐瞒并嫁祸他人则是主观刻意，是谋杀！对了，我知道你和生父没什么感情，所以想做圣母就去做吧；可别用什么医德、职业道德绑架别人，没有我给你擦屁股，你早就没法做医生了！”
庄恕牵起安愔“走吧。”
陆晨曦站在原地，他们从自己身边走过。
“修彤以及出现了呼吸衰竭，心、肝、肾脏功能也出现不同问题。”陆晨曦终于再度大声“傅安愔，如果你的决定无法更改，我能理解，但我希望你不要后悔……”
“这话你去和修敏齐说，不要后悔！”安愔背对她“陆晨曦，我最伤心的不是修敏齐到现在不肯承认当年的事，而是你出现在这儿拿话剜我的心！作为医生你是当之无愧的好医生，但是作为朋友，你不配做我朋友！”
陆晨曦闭起眼：她爸爸妈妈的事自己全知道，她是怎么成为现在的傅安愔自己也都全程参与，现在她的指责让自己无法反驳半分“我和傅老师会尽力完全这台手术，希望奇迹会出现。”
“当年我也期盼奇迹会出现。”庄恕侧头“但是，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贺姑父的文我写的很糟糕，写的我自己的关都过不了，我睡觉了


						第119章 一百十七
另一边。
黎鸿杰见修敏齐大步走出房间，立刻进入“钟老？”
钟西北坐在轮椅上，闭着眼睛，嘴唇抖颤，拳头紧握，一下下捶打轮椅扶手。
黎鸿杰就知道事情又落空了“我送您回病房，让乔姨知道我把您‘偷’出来肯定得打死我。”收拾失落心情，上前推钟西北。
“鸿杰。”钟西北睁开眼。
黎鸿杰推动轮椅“唉，您有什么事就吩咐。”
“你有林欢家的地址吗？”钟西北现在倒很平静。
黎鸿杰垂眸“有。”
钟西北双手臂搁在轮椅扶手上“好，有就好。”
……
庄恕和安愔一起回胸外。
“我没事。”安愔让庄恕回自己办公室“晚上还是吃面吧，我想吃拌面。”
“好。”庄恕也不会打扰工作中的她“我待会儿来接你。”
“嗯。”庄恕放开了手“有事给我电话。”
安愔目送他离开，回到自己办公室，看见桌上放了一个邮包，拿起，是从多伦多发来的，拆开，里面是有一封信，还有一个U盘。
打开信纸……
然后将U盘插/入电脑的USB口，点开里面的视频……
拿出电话“鸿杰，是我，如果不是在病人身边请立刻来我这里，急事。”说完，挂断。
黎鸿杰随后赶来，关上门“什么？”
安愔站在窗口前，看着来人“有人给了快递来了一个U盘，还有这个。”将信递给他。
黎鸿杰上前拿过，打开信纸，随后坐在电脑前，点开了视频，看了“我们这就是去找他，看他怎么赖！”
安愔想说什么，自由探戈的铃声响起，接起。
电话在十秒内被挂断。
她转头看向窗外。
“老师！”黎鸿杰起身。
傅安愔目光变了，转回“通知团队所有人立刻准备修彤的手术，这台手术——我主刀！”平静的告知。
黎鸿杰大惊失色。
……
胸外办公室。
修敏齐看着面前平静，不，应该是宛如死水的傅安愔“你，有什么要求？”
听到消息的扬帆也跑了进来，陆晨曦就在他身后跟着进来，进门时修敏齐、傅博文、黎鸿杰都在，当然还有傅安愔。
傅安愔黑眸深幽“手术如果成功，我要做仁合胸外科主任，并且成为仁合心肺移植项目的唯一负责人！胸外的事院长也不许插手。”
傅博文却觉得她说这些话完全是违心的“安愔，如果你不想做，可以不做！”
“博文！”修敏齐反倒不担心了，她提出了条件就是她有所求。
“手术如果失败你不能追究我的责任，而且要推荐我成为教授。”傅安愔面无表情“手术免责书，我的律师随后就到，她会准备的，签不签字，修老自己决定。”
陆晨曦上前“我就知道你不会放弃这个手术。”不管是什么理由改变了她的决定，但是她肯这么做，足够了！
修敏齐点头“好，手术失败我绝不追究任何人的责任，就算你手术失败，但只要你拼尽全力了，你就可以成为嘉林医大的教授；而如果你成功，只要有我在，仁合胸外就是你傅安愔的天下！”
“扬院长，摘取供体方面，可以请您和我搭档吗？”傅安愔微微转眸。
扬帆犹豫了下：她这样的状态自己见过，她母亲死后她就是样宛如一滩死水，没有丝毫波澜“好，没问题。”
“傅老师，林护士等一会儿会过来，请您监督修老师将那些必要文件签字，常律师赶来后，那份附加免责文件也请他签字。”傅安愔转身“鸿杰，去手术室。”
黎鸿杰欲言又止，不过还是默认了“好。”走在前“供体的X光片和病历，我马上拿来。”边说边打开门。
“供体何时能到？”安愔跟在他后面。
“应该还有十分钟。”黎鸿杰全程都监控着“庄，老师。”迎面就看见庄恕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
傅安愔眼都没动，走出门，从庄恕身边走过。
“我能问原因吗？”庄恕也没有随她而动而改变目光落点。
“爱德华老师教我的是救人，不管她是不是敌人。”傅安愔昂首往前“而且我说过，这件事何时结束，必须由我说了算！”
庄恕转过头，看着她傲然背影“真希望你从来没有认识过爱德华·伯文。”转身，向另一边迈步。
跟着安愔的黎鸿杰微微侧眸，什么都没说，继续跟着老师向中心手术室而去。
……
洗手池前。
穿着刷手服的安愔双手撑着槽栏，闭着眼。
“说那些话是为了让修院长放心对吧。”陆晨曦不知她为何突然改变了态度“其实你不说那些傅老师也会向修老院长保证，上了手术台你就是最好的医生。”
“谢谢夸奖，但实际我十分贪婪。”安愔依然闭着眼睛。
“庄恕好像提前离开医院了。”陆晨曦轻轻说了句“我知道，你做这个决定不容易。”
“我想一个人待会儿。”安愔深呼吸了下。
陆晨曦抬手想安慰她一下，却还是没有触碰到她。
安愔关闭了视觉，让自己沉入安静中，清空所有情绪，深呼吸了下，睁开眼，踩下脚下开关，让水滑过自己手臂。
“为什么答应？”另一边一直有个人在“甚至不惜放弃庄恕。”
“我也想尝尝君临天下的滋味，你之后我就会是仁合的院长。”安愔放开眼，打上洗手液，仔细刷着手指缝隙“他不会道歉，死都不会，所以我想做仁合的院长了。”
扬帆很不放心“要不，等一下我去找庄恕，谈谈。”
“不用了，我母凭子贵，他就算不要我也得要孩子。”安愔轻笑“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我好不容易清空了情绪，你再多说什么，我可就走了。”
“安愔，我不知道你为何这么做，不过我还是那句话。”扬帆走到她正对面“不管作为院长还是男人，我需要的、想要的只有你。”知道自己这么做很卑鄙，可是他觉得自己如果什么都不做，她的情况会比上次更糟糕，必须让她知道她这次不是一个人了。
“不需要。”傅安愔对他一笑“我自己做的决定，后果能负。”说罢，低头认真冲洗手臂。
手术室。
安愔站在自己应该在的位置，略微抬头看向身边人，黎鸿杰朝她点点头。
“开始吧。”话语坚定。
黎鸿杰伸手“刀！”
也在此刻，手术室的门再度开启。
退后后面的傅博文看向来人——庄恕。
“你说过想和我一起做手术。”庄恕手臂空举于胸前“但，是最后一次！”
……
三天后。
傅安愔站在已经被收拾干净的空屋内，手里攥着一只紫色丝绒盒子，红了眼眶。
一周后。
“谁啊？”林欢看了猫眼，看见了一位陌生的阿姨，打开门才看见陌生妇人推着轮椅，轮椅上坐着一位老者“你们？找谁？”
“我找林欢，也就是你。”老者和蔼的说。
林欢疑惑“可我不认识你啊。”
“可我认识你，你很小的时候我就认识了。”老者对林欢微笑“认识你的妈妈和哥哥……”
仁合医院病房。
“妈妈。”陆晨曦喜极而泣。
“晨曦。”虽然声音还不十分清楚，不过程露的眼睛看清了来人“老，董。”
“唉。”董爸爸也没忍住泪水。
安愔站在后面，单手放在自己的肚腹，傻笑。
两周后。
东郊疗养院。
“最近安愔情绪如何？她和庄恕联系的多吗？”傅博文回到这里，可是对弟子的情况非常不安“她身体怎么样？孩子怎么样？”
“情绪，我也看不出来什么。”陆晨曦来看他了“和庄恕，听鸿杰说，打过电话和Skype，他还没回医疗中心，医生诊断他有轻度的抑郁症，正吃药呢。”
“手术虽然很成功，不过对他的伤害比我们预料的要严重。”傅博文很遗憾会是这样的结果“你多关心关心安愔，我觉得她心里的创伤不比庄恕的小，特别是现在又怀了孩子，你这次回胸外不可以任性妄为，必须听话。”
“嗯。”陆晨曦也没想到他们会这样。
“我又亏欠张姐一次，如果安愔和孩子有问题，我真的——”傅博文不敢想更坏的结果“各方汇总的数据你都拿到了吗？”为了弥补他和陆晨曦必须做点什么。
“嗯，鸿杰将安愔这些年收集的都给我了，说是还有一份晚上传给我。”陆晨曦在此事上完全站在他们这边“我没想她是怎么坚持的，这么罕见，完全大海捞针。”
“好，能拿到就好，总算是赶得及。”傅博文也动用了他的人脉来促成此事“初心易得、始终难守。”头上是蓝天白云，心里却是阴暗雾霾。
医院。
黎鸿杰拿着一份东西走入安愔办公室“正式任命已经下来了，修敏齐、傅博文、扬帆三个人的推荐，医科大几位领导，卫计委的领导们顺水推舟，恭喜，傅主任。”
傅安愔正在看一位省委常委直系亲属的食管癌病历“知道我已经是胸外科主任，还敢调侃，不怕我赶你去急诊啊。”
黎鸿杰坐下，将文件压过她手里的病历“我去急诊是小事，这份东西，才是大事。”
安愔看着黑色文件夹“扬子轩的第二篇论文？”
“Bingo！”黎鸿杰油滑的坏笑“内容很惊悚哦！”
安愔放下病历，打开文件夹：嘉林市周边16家二甲医院化疗药调查……综上所述这十六家嘉林市周边的二级甲等医院的化疗药用药，百分之八十到百分之九十来自于同类药中价格最高的先锋公司，而且从临床医生及数据反馈该药的疗效并没有显著地好于其他同类药，而只是上级医院，即仁合医院的指导用药决定的，根据笔者进一步收集数据调查，仁合医院本院使用的化疗药，及部分手术、监护、检验器材先锋公司所占比例也显著高于其他公司和药物集团……
“坑爹PLUS。”黎鸿杰吹了个口哨“老师，他是扬帆亲生的吗？”
“这不是他的错。”安愔合上了文件夹“我家宝宝就肯定不会坑她爸爸。”
“庄大夫不告而别，不厚道啊！要不是后来和你视频，我都想杀去美国了。”黎鸿杰手指在办公桌上敲打着“他在那里抑郁，你在这里戳心，修敏齐真是罪该万死！”
“修彤恢复的不错，她也挺可怜的，一辈子都与药罐为伍，一辈子都没有正常的生活。”就算做了移植手术挽回了性命，可是她和普通人还是不一样的。
黎鸿杰没有丝毫同情“报应！”
“为了不让这种不可控情况发生在我女儿身上，得多做好事不是。”她也在给自己找借口。
黎鸿杰睨眼“有你这么当妈的吗？我没出生的小姨好可怜啊。”
咚咚。
有人敲门。
“进来。”鸿杰回头，傅安愔因为成功的完成了修彤的心肺联合移植手术，出人意料又似乎是情理中的在扬帆升任仁合院长后接替他成为仁合胸外科主任，成为了仁合最年轻也是最让人瞩目的科主任，因为自修敏齐后仁合的院长无一例外的都曾是胸外科主任。
院办的李主任亲自来了“傅主任。”
“李主任。”黎鸿杰立刻起身，来的这位是仁合后勤大总管啊。
李主任指指他“笑我是吧，在你老师面前，笑话我是吧。”
“不敢不敢，以后胸外还要您多关照啊。”黎鸿杰笑着“我老师资历不深，万一有什么事要您帮忙，可不兴您托辞啊。”
“我哪敢推啊。”李主任也笑着“这不，我亲自来给她搬家；扬院长原先办公室腾出来了，您看，要不，今天就搬吧。”
“不急，救灾大会之后再说吧。”安愔也起身“院长可也没这么心急火燎的，既然扬院长搬好了，那傅老师那幅初心呢？”
“还在办公室呢，扬院长说是要留几天。”李主任刚才和扬帆讨论过这个问题。
黎鸿杰眼动“我听说您正好替扬院长求了一幅‘大展宏图’。”
“扬院长……”这个李主任脑子也不慢“在，在呢，要不，我去给您拿来？”
“新院长新气象，我过去去院长办公室都是可以不敲门的。”安愔拿起了黑色文件夹“这回这习惯得改了，得，我去瞧瞧，正好有些科里的事要向老主任请教呢；鸿杰，送送李主任。”

作者有话要说：
庄庄结束后贺姑父就要成日更了，压力是动力！加油！


						第120章 一百十八
院长办公室。
咚咚。
“进来。”
安愔转下门把手，走入“庐山云雾？”
正在闻茶的扬帆有些意外“你怎么来了？”
“来习惯一下，敲门！”安愔抬手又敲了几下门。
扬帆叹口气，摇摇头：你就不能不怼我。
安愔入内，打量了一下周围“李主任动作可真快，院长，以后你可不能让他给我穿小鞋啊，不然……”
“行，我还不想没了他。”扬帆继续动作，将热水灌入小茶壶内，洗茶“虽然够小人，却很会看眼色。”
“初心给我吧，你有大展宏图了。”她将黑色文件夹交在他面前，目光落在‘初心’上。
扬帆接过，没打开前，玩笑“想要？求我！”
安愔似笑非笑，站在那幅‘大展宏图’之前，似是欣赏“这字，可真丑！”
扬帆笑着打开了文件夹，随即他的笑容在段落字句里消失无踪……
安愔又站在了‘初心’面前“沈老校长虽然不是什么大书法家，可这字就是写得好，让人看着舒服，你说是不是啊。”
扬帆坐在沙发上，将文件夹往旁边一放。
安愔转了一下院长的座椅“其实我觉得大展宏图一点不适合你，应该是‘财源广进’，鸿杰说他有关系可以请大画家何云礼给您写幅字，要不要？”
扬帆转头，目光如炬“是因为姜守仁！你最后都做了手术！”
“你要是没有这方面没有瑕疵扬子轩就坑不了你。”安愔走到了门口“你以为谋财不是害命，可是对家庭困难的患者钱财是最大的阻碍，这点你应该比谁都清楚！看到你变成如此，不知秦老师会做何感想。”
“我为什么要当这个院长？”扬帆抬眸“因为只要傅博文一天是院长，我就是有十分的才华也只能施展五分！所以我必须要把他顶下去！”
安愔停了动作。
“你没走之前就应该发现了，傅博文认为我功利心重，把更疑难的病历交给你都不愿意交给我，更多的资源都分配给他的人；我想进移植小组，他是百般阻扰，你也替我说过话，他是如何回答你的？”扬帆说起这个就心头恨上几分“所以我必须拿到各种各样的基金，得到药物公司的支持，我才能获得权力。”说道这里他自己都失声笑起，自嘲、无奈“权力是个好东西啊，你不想要吗？”
安愔转头，看向他。
扬帆苦笑着“有了权力，我可以做最难做复杂的手术，我可以去攻克最尖端的科研项目。”但随即又变了脸，愁眉不展“不过等我获得权力的那天我才发现，如你所说我已经不是仁合最好的手术大夫了，唉，我做不了的手术你和陆晨曦都能做，就连最懂行患者家属的姜总都点名请你为他父亲手术。”
“是，你说的没错，你会追求权力，是因为傅老师在一定程度上是问题所在。”安愔也替他惋惜“可是所有事都应该适可而止，你想顶下傅博文可以找别的办法，傅博文不是完人！”
“可他被你护着，我怎么找？”扬帆也将矛头对准了她“这两年来你化解了多少次傅博文的危机？可笑的是你最后也什么都没得到。”
“还是自己辞职吧。”安愔淡淡“我不想看见你的辞令贴在公告栏里。”
“你就不能帮帮我吗？”扬帆起身“安愔，帮我这一次，好吗？”
“不！”
扬帆听着关门声，失望的闭上眼：搞砸了！
……
家。
程露醒了，也出院了，但是为了复诊方面和给她更好的康复环境，他们一家都住在这里。
程露妈妈现在虽然能走动了，不过肌体复健还得坚持，只是她的确没那个力气，有时候坚持不了“愔愔，你今天感觉怎么样？”
“还好，就是起床时特别想吐。”安愔在看书，电视也开着“您可别这样，肌肉复健还是要的，再累也得坚持一下。”嘟嘴“您还说要给我带宝宝，您这样我可指望不上了。”
“你还说我？”程露喝了口茶“小庄有没有和你联系过啊？你都快两个月了吧，他回美国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啊？这，打算抛妻弃子啊！晨曦，晨曦。”
“来了，来了，什么事？”洗碗的陆晨曦被喊出来。
“你有没有庄恕美国家的地址啊，去，去把这陈世美、负心汉给我揪回来！”程露提起这个就不高兴“这愔愔三个月还没到，最是危险的时候，他这个做男人做爸爸的为什么不在啊？”
“您都说是陈世美、负心汉了，抓回来有用吗？”陆晨曦对庄恕这种不告而别的行为完全是深恶痛绝“更何况要抓也得她开口啊，其实庄恕离开这闷葫芦是占了百分之九十的功劳，您自个儿问她！”
陆晨曦知道庄恕后来问过傅安愔为什么突然改变了主意，可是她就是不说，所以庄恕才离开的。
安愔就是淡笑着。
程露坐在她身边，伸手将她的手握住“当年的事傅老师都跟我道歉了，你和庄恕说我不怪他的，你让他回来，你现在这样身边没人是不行的。”自己做过‘单亲’妈妈，太了解这有多累多苦“鸿杰、晨曦虽然都能帮你，可是孩子爸爸在才是最好的，愔愔，听我一句劝，不管如何，孩子才是最重要的，你和庄恕之间有问题也该当面讲清楚，我看得出那孩子是真的在乎你，你别太任性了，夫妻哪有不拌嘴的，不能跟做姑娘时似的什么都要自己做主，你该考虑一下庄恕的想法和感受，乖，明儿就给他打电话，让他回来。”
“年轻人的事让他们自己去解决，你就别瞎操心了。”董爸爸怕她说多了让安愔难过“更何况安愔自己肯定有准主意。”
“我哪是瞎操心，我是她干妈，宝宝的外婆，可不能让庄恕以为愔愔这边没长辈就好欺负了。”程露对老公哼了声“你们谁都不说，这要拖到什么时候？真等孩子出生才说啊？”将手里茶杯递出去，对老公撒娇“水凉了，给我倒点热的。”
“凉了？”董爸爸起身“给你们倒，安愔要点吗？”
“好。”
董爸爸先给程露倒了水，然后将安愔的茶杯里倒了些热水。
安愔看着这些家常，突然想起就刚才看到的话：过去肮脏不堪，就像个下水道；你不该在那里玩，别管它，忘掉它。
“安愔，安愔。”
安愔回过神“嗯？”一脸茫然。
陆晨曦摇摇头“去睡吧，明天还要开救灾会，你现在要保持充足睡眠，我们宝宝才能发育的健康。”
“哦。”安愔起身“那，大家晚安。”
“晚安。”大家和她晚安。
陆晨曦见她回房关门了，去拿手机，发出消息：睡了，今天一切都好。
董爸爸看着她“累不累啊？明明担心还不回来。”
“就是，有什么回来当面说嘛。”程妈妈也知道。
陆晨曦看看父母“很快就好了。”如果救灾大会顺利，只要庄恕母亲的冤屈被洗清，他就会回来了。
安愔回到房间。
手机响了，看来电显示是——林欢？
接听。
“安愔。”对方先开口了。
“林姐，很意外……”
“你还好吗？”
“我，很好；你呢？伯母最近身体好吗？”
“我不太好，安愔，我，是不是有个小名，叫南南？”
安愔拿着电话，没有声音。
“哈哈。”林欢在电话那头笑的有些怪异“我，我竟然给自己大嫂安排相亲……你说，是不是很好笑？”


						第121章 一百十九
仁合医院郦峰县特大泥石流抢险救灾总结暨表彰大会。
大会时安愔还有一台手术，等她到时，正好是扬帆在宣布钟西北成为嘉林医科大学荣誉教授及仁合医院终身荣誉奖，扬帆也遗憾的表示钟主任因身体原因不便前来大会，是由他的妻子乔禾领受这份荣誉。
当乔禾上台时，大家的掌声响彻了会场。
然后扬帆宣布了这次被表彰的名单，安愔知道自己不会有，因为她自己要求划掉名字。陆晨曦和陈绍聪有，听到扬帆让他们上台，陆晨曦起身。
安愔在最后看着那次参加救灾的大家上台，高兴的为他们鼓掌。
领奖完毕，大家都离开时，陆晨曦没有离开，她反而将证书往桌上一放，走到了另一边话筒前，调整了一下话筒。
台上的领导都对她如此行为十分诧异。
“陆大夫？”扬帆在主席台“陆晨曦，你有什么事吗？”
陆晨曦看向场下的大家，最后和傅安愔目光相对“今天，我作为仁合医院的一位普通医生有些话要说。”
扬帆看向修敏齐，修敏齐不知所以，傅博文垂眸默然。
“刚刚仁合医院授予了钟西北主任终身荣誉，钟主任却以身体不适为由不来大会接受这份至高荣誉，大家一定以为他是真的身体不适，不，我可以告诉大家，他来了！”陆晨曦严肃的面对众人“他就在这里，可是不想来领受这份所谓的终身荣誉，因为他最渴望的并不是所谓的荣誉教授光环，而是仁合医院应该如何面对一段自己的晦暗历史。”
话一出，场下的众人愕然。
扬帆的目光也不由寻找向傅安愔和黎鸿杰，他看见了最后而来的傅安愔，却没有看见黎鸿杰。
“很多同事可能都知道，我父亲陆中和，1984年6月3号下午五点于仁合医院胸外科抢救无效死亡。”陆晨曦继续朗声而说“致死原因是一名叫张淑梅的护士在明知道他青霉素过敏情况下，将医嘱所开的利多卡因误拿成青霉素，导致他青霉素过敏致死，以上都是档案中可考的病案陈诉，当时的主治医生有两人，一位是我们的前院长，我的老师傅博文，另外一位是嘉林胸外科专业委员会成员，嘉林医科大终身教授修敏齐。”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向修敏齐汇聚。
扬帆知道了，傅安愔按兵不动，甚至愿意为修彤做手术等的就是这一刻“陆大夫，今天是仁合的救灾表彰大会，你有什么感言可以简单陈述，至于档案里的这件往事就不要再……”
“往事？”陆晨曦反诘“对，在某些人看来这桩三十年的往事早已尘埃落定，我也一直对档案中的记载深信不疑，直到有一天我的老师傅博文对我说当年的真相并非如此。”
台下一片哗然，傅博文亲口所说？！
“傅老，这个病历我记得，调查组的调查结论是十分清楚的，陆大夫，如果你有什么不明确的地方可以去查阅卷宗嘛。”台上另一位老领导还记得此事。
“我没有什么不明确的地方，我可以非常肯定的说当时有人篡改了药房取药单据！”陆晨曦反驳“把患者死亡责任推卸到了护士张淑梅的身上，张淑梅并没有拿错药，她当天给我父亲注射的确实是利多卡因，不是青霉素！”
安愔的目光只聚焦在主席台上修敏齐的身上，他还是异常冷静从容。
会场上窃窃私语。
扬帆眼睛瞟向主席台，却无计可施，但不能不做点什么“陆大夫，如果你有什么要查实的，可以通过正当的程序去反映，在这里发表这种不负责任的言论，也太冒失了。”
“正当程序已经有人去反映了。”陆晨曦回怼扬帆。
修敏齐微动，瞧向身边傅博文。
“扬院长。”傅博文在此刻开口“陆大夫在表彰大会上发表以史为鉴的感言合情合理。”
“好，既然傅院长觉得合情合理，那就请你言简意赅，阐述事实。”扬帆让陆晨曦拿出证据“而不是那些主观臆断。”
“这当然不是主观臆断，在座的各位都是医务工作者，应该非常清楚利多卡因和青霉素有明显的区别。”陆晨曦深呼吸了下，继续说道“有人曾经亲眼看到张淑梅注射前吸药的细节，这个人沉默了三十年，一直希望有一天能站出来说清楚事情的真相。”目光落到了旁边。
众人也都跟随她的目光而动，黎鸿杰推动着轮椅而出，轮椅上正是刚才被授予终身荣誉却没有亲自前来的急诊主任钟西北。
陆晨曦也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份证言。
“这份证言是我过去所写，文中所诉是我曾经看到，并且向调查组申诉过的内容，我亲眼看见护士张淑梅抽取的事安瓿瓶内的利多卡因水剂，而不是西林瓶中的青霉素。”钟西北声音不大，不过在安静的会场上他每一个字都很清楚“只是当时不像现在有什么手机录像，我能说的只是我亲眼看见的，没有任何旁证！所以当年调查组没有采纳我的证言，但是我可以发誓，我没有说谎，护士张淑梅抽取的是利多卡因，不是青霉素！”
“因为没有录像证明，所以大家当然可以质疑，而且利多卡因过敏的事大家可能没有听说过，但是有人收集全球三十年来利多卡因过敏的病历报告，详细数据已经发到医院的公共邮箱，大家可以随时打开调阅。”陆晨曦接着钟西北的话。
很多人都拿出了手机。
“所有这些病例中超过三分之二的患者都对青霉素过敏，经数据分析，对青霉素过敏越严重对利多卡因过敏的可能就越大，这个结论有明显的统计学意义，而我父亲就是一位严重的青霉素过敏者。”陆晨曦这次非常沉着“综合钟西北主任证言，我作为家属有权质疑我父亲不是因为张淑梅错误地注射了青霉素而死，而是因为利多卡因过敏！”
扬帆找到了BUG“青霉素过敏者对利多卡因的过敏机率的确高于常人，但这些药理学概念，也无法证明你父亲的死亡，更无法推翻当年的调查结果。”
“如果我能证明，有人为了掩盖自己的过错，篡改证据，嫁祸给一个护士呢！”陆晨曦大声。
扬帆有些傻眼了。
傅博文和陆晨曦都看向了修敏齐。
修敏齐低垂眼眸，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会场上再度安静无声。
扬帆见傅安愔一直在后面，没有出声；黎鸿杰也在钟西北身后，没有动作；不由大胆“陆大夫，当年的调查报告十分清楚，如果你有疑点，可以随时调查取证，档案里全部都有。”然后看向修敏齐和傅博文“两位院长，是不是如此呢？”既然是你傅博文提出的，那就请你拿出证据！
修敏齐未动。
“当年的证据档案里真的全是真的吗？”傅博文淡淡。
修敏齐一言不发。
傅博文起身“连真的取药单也有吗？”
修敏齐本来动的拇指停了：当年的取药单是傅博文‘烧’的。
傅博文站到了台前，里面拿着曾经送出去过的那个信封，转向修敏齐“修老师，我记得进仁合的第一天，你带领我宣读医者誓言的时候，第一句就是对于传授我医术的老师我将像父母一样敬重，所以在我的学生来到仁合宣读医者誓言的时候他们也是同样的话，但是有一个人却用仇恨的目光看着我，她从来对我说过那份誓言，因为我违背了医者誓言，在她看来我的谎言就是□□，清白行医简直就是个笑话，所以虽然她是我的学生，可是我却害怕她的存在，更因为她的存在让我无地自容，因为三十年前的谎言不仅毁了张淑梅一家，更让一个原本应该幸福的家庭支离破碎，让一个年幼的孩子惨遭母亲的砍杀！在她面前我不配做一个医生，在她父亲面前我甚至不配做一个人！”说到后面傅博文声音压抑带了哭腔。
修敏齐似乎依然没有动作。
傅博文面向了众人，也面对了傅安愔“1984年6月3日，是我和修敏齐，我们害怕被追究责任陆中和利多卡因过敏致死的责任，胁迫药房主管曹广义伪造了一份取药单，把利多卡因改成了青霉素，把这件事全部推倒了护士张淑梅的身上。”
众人愕然，包括同在主席台知道此事的其他领导。
“她被调查组认定为这场医疗事故的唯一责任人，后来张淑梅一直在申诉，但是我跟修敏齐从来没有说出真相过。”傅博文现在完全放下了“曹广义也在多年前离职出国，最终张淑梅精神失常，自杀身亡！现在我在仁合医院全体同事面前说出这段往事是因为我再也无法面对因为这段往事而伤痛走来的后人，还有亲眼见证了事情真相的眼睛。”从信封里拿出那张原件“这就是那张真实的取药单，上面写着与档案里完全不同的内容，它表明张淑梅当时从药房领取的是利多卡因不是青霉素！”
钟西北看向主席台“修敏齐，你就不要再错下去了！”他的呐喊充斥着绝望“张姐在天上看着我们呢！”
主席台上的修敏齐略微抬起了头，是昂首姿态，从容起身“博文，我不明白——”还是一样淡然的口吻“这个事，从何说起啊？三十年前张淑梅从药房领取青霉素，注射给病人陆中和致其过敏死亡，原本的病历、医嘱、手术记录、取药单据全部封存在档案当中，据调查组核实，此起医疗事故事实清楚、证据真实、材料完整，我院对其定性准确、处罚适当、程序合法，仁合医院当时领导认为张淑梅工作一向认真，此事实为工作失误，除对她行政大过处分外，将她工作岗位调到图书馆，但是张淑梅同志拒不认错，一直声称自己被诬陷，从此违反劳动纪律，缺岗离职，四处申诉，直到最后劝离，这么一起简单清楚的医疗事故，今天在这儿翻出来，有什么必要啊？”
完全轻描淡写的口吻，没有丝毫罪恶感。
修敏齐拉开椅子，走到了陆晨曦和傅博文身边“钟西北，你自己都说了你没有旁证，所以你的证言无法证明为可信！哦，还有什么？取药单是吧！”
“你没有资格碰这张单据！”黎鸿杰一个健步上到主席台，隔开了修敏齐和傅博文“你这种人，什么都干得出来，我无法相信！”
修敏齐没想到黎鸿杰会身手如此迅速，退了一步，不过轻咳后还是稳住了心神“我记得我刚才说过，本案的原始材料经由当时的调查组认定真实，并没有任何篡改跟伪造的嫌疑，时隔三十年你突然拿出这么一张取药单，而这取药单上的签署人张淑梅已经去世多年，曹广义不知身在何处，那谁能证明档案中的取药单是真的，还是你这张取药是真的呢？”


						第122章 一百二十
黎鸿杰气的几乎要举拳头了。
“黎鸿杰，刚才的一切都留了证据吗？”傅安愔终于走了出来。
黎鸿杰耐住性子“都有证据。”抬手一挥。
主席台上那巨大的红布因为他的抬手而落。
巨大屏幕上出现了刚才修敏齐的影像。
“修敏齐，现在当着你女儿的面，我再问你一遍！”傅安愔站在众人面前“三十年前的调查证据真的都是真的吗，没有伪造，篡改！？”
巨大屏幕上的影像变成了在病房里修彤。
修敏齐转头看见了似乎全程都在观看这里一切的女儿，然后转向傅安愔。
两人互不相让的对视。
修敏齐站在台上。
傅安愔站在台下。
“修老师，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你觉得我为什么又有什么必要站在这儿，诬陷你？”傅博文做最后的努力。
“当年这件事情，事实清楚，结论已定。”他理直气壮的说着“并没有什么所谓的疑点，还有什么新的证据值得再去反驳，即使有人再有什么相关的线索证据，我也希望他，通过正常的渠道去反映情况，而不要再出像这样有损仁合医院荣誉的行为。”义正词严“这么一个简单的医疗事故，一个，不该发生的悲剧，它带给我，还有所有同事的应该是什么？”
安愔紧握着拳头。
“我想应该是痛定思痛、直面问题，尊重科学！”修敏齐根本没有丝毫悔改“而不是在这么一个场合，互相构陷和指责；既然你们今天拿这个事来问我，那我可以告诉你们，我修敏齐从医五十余载，从来无愧于一个医者的良知，我的话说完了。”
众人似乎都拿他无法。
修敏齐昂首迈步下台。
傅安愔拦住了他“你说完，该听听曹广义怎么说吧。”
修敏齐被傅安愔挡住了去路。
黎鸿杰打了一个响指。
大屏幕切换成了多个视频窗口，直播会场的窗口和修彤病房的窗口缩小，放大的是一个病房。
“修老，傅博文，好久不见。”
修敏齐猛的回头。
傅博文也惊愣当场。
病床上的老者插着氧气管，面容憔悴，他身边站着不少人“你们看到这个的时候我应该已经死了，可是我死之前有些话还是要对你们俩说。”他说话似乎很费力“我怕你们不信，所以找了我医院的主治医生、我的律师，还有我太太、我居住社区里有名望的一对大学教授夫妇，给我做个见证；修敏齐、傅博文，你们当初胁迫我更改了护士张淑梅的取药单据，上面的字迹是我的，而不是张淑梅的，因为这件事烈属张淑梅被调离原工作岗位，丢失了女儿，发疯自杀，我隐瞒了近三十年，在我快死的时候我说出来是希望你们有所警醒，向张淑梅和她的后人好好道歉，认真忏悔，因为我是没有机会了！你们别跟我一样每天都愧疚，临死都被这件事所缠，不能安宁……”
视频并不长。
“这个视频的完整版我已经交给了卫计委新的事故调查组。”傅安愔也淡淡一笑“修敏齐，你刚才说构陷指责，我想在座的大家都知道我刚刚完成了你女儿修彤心肺联合移植的手术，而且是成功完成，对吧。”
修敏齐嘴唇微微颤了下。
傅安愔转向众人“而且我能成为胸外最年轻的科主任也都是因为和你权命交易了，我给你女儿做手术，你让我成为胸外科主任，大家认为这样的我会构陷你吗？”
这件事其他人并不知道，听安愔说出都惊异不已。
“那是她的执念！”修敏齐冷哼一声“曹广义已经死了！”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别连个死人都不如！”傅安愔当然也不会让“你刚才怎么说的一个简单的医疗事故，一个不该发生的悲剧，它带给你，还有所有同事的应该是什么？没错应该是痛定思痛、直面问题，尊重科学！可你直面了吗？尊重了吗？就像刚才你自己所说张淑梅在事后缺岗离职，四处申诉，直到最后劝离，现在大家好好想想，是什么样的执念让一个有儿女的母亲宁可放弃同等待遇的工作，冒着失去生活来源的危机缺岗离职，四处申诉？甚至还在受害人遗孀面前大声哭诉她没有打错药。”
修敏齐眉头紧蹙。
“连我父亲这个外人都知道这逻辑不科学，你这位嘉林医科大终生教授，是心胸外科医学专业委员会委员会不知道？”傅安愔继续说道“利多卡因致敏并不是严重的医疗事故，为什么最后会死人？！你以为只死了张淑梅一个是吗？我父亲为此溺毙而亡，我母亲自杀未遂成为了植物人，沉睡二十多年后也而是死了，你是不是认为他们和这件事没有关系，所以他们的死亡与自己无关！？”
“你怎么想是你自己的事。”修敏齐哼了下。
“对了，你刚才还说到良知。”傅安愔冷笑“你隐瞒陆中和死亡真相是出于你的良知？而我父亲在你眼里不过是个撞伤陆中和的肇事者，却愚蠢的想给死者遗孀和被冤屈而死的张淑梅一个交代的疯子吧！可是这个疯子和他的妻子都为此付出了生命！你想看我身上的七条刀疤吗？那是我母亲送给我的‘临别礼物’！在我五六岁的时失去丈夫的女人精神失常了，用尖锐的菜刀砍了亲生女儿七刀！”
扬帆完全呆了。
现场安静的连呼吸声没有了。
“修敏齐，无论你如何百般抵赖，你都无法否认，因为当初你的隐瞒，张淑梅、傅国新、郑安娜都死了。”傅安愔对着修敏齐微笑“你跟我讲良知？！对，你总是把医生的医德、良知、仁心仁术挂在嘴边，为了你女儿修彤求庄恕为其主刀，他只是要求你在私底下道歉，你说什么来着？你还是无所愧疚的跟他讲医术良心！可最后为你女儿做了手术的，就是你眼里疯子傅国新的女儿，也就是我，还有你嘴里到处离岗申诉不知所谓的张淑梅的儿子，当年的小斌，现在的庄恕！你有良知？他在离开中国之前都没有得到你的一丝歉意！你有良知？！”
这件事被揭露，全场又哗然一片。
修敏齐盯着她，仿佛在说你没有证据！
安愔依然笑着“你说如果有证据就走官方途径，那么我告诉你，我走了官方程序，你别说我没有资格，张淑梅的女儿，当年被小斌弄丢而被人贩子拐卖差点病死山区的南南应该有这个资格吧！”
黎鸿杰又打了个响指。
屏幕上出现了身穿警/服的一位男子，他介绍了自己的身份，并拿出了几份文字“经鉴定留在有关单位申领文件上的签名，与仁合医院取药单，和傅安愔同志呈送的九份申诉材料上的字迹相同，可以认定十一份文件上的字迹皆出自同一人，而这份留在相关单位申领文件上的签名被相关单位证实确为张淑梅同志亲笔所写，所以亦可以确定取药单及九份申诉材料均为张淑梅本人字迹；封存于嘉林市卫计委的某医疗事故档案中的取药单笔迹，与曹广义笔迹鉴定后认定相同，而档案中取药单的笔迹与张淑梅笔迹不存在任何相同点，认定非张淑梅笔迹，此鉴定具有法律效力。”
“你刚才说卫计委封存档案中的原始材料是经由当时的调查组认定真实，并没有任何篡改跟伪造的嫌疑，那么现在你作何解释？我只用一张取药单就能将你口中证据真实、材料完整的过往全部推翻！”傅安愔抬手一指“解释啊，修敏齐！当着你女儿的面，当着救了你女儿的我的面再说良知良心啊！”
修敏齐眼睛抽搐了下。
“知道为什么卫计委这次为什么这么快组成新的调查组吗？不是因为林欢申诉了，而是因为你别觉得张淑梅孤儿寡母的好欺负，她丈夫是为国捐躯的！你是不是很质疑有关部门的那个签字啊？那是她丈夫所属的单位提供，这个单位的真实番号你没有资格知道，你别忘了张淑梅是烈属，你觉得那个单位会给我们这些普通人作假吗？”傅安愔收回手，却一步步逼近修敏齐“这件事那个单位的老领导已经知道了，他说一定会全力支持林欢将这个事追究到底！该单位现在的领导也说必要的时候可以向国家法律机构提供有他们单位盖章的证词证言！”
“傅主任，病人咯血了！”视频里守在医院的医生大喊。
修敏齐转头，疾呼“怎么了？她怎么了？快查心肺功能，床边B超，X光片都推过来！查心率……”
视频里的医生护士紧急施救中。
“我们现在不说这个好吗？你先去看看我女儿！”修敏齐伸手。
傅安愔退了一步，抬头看着屏幕“现在又要和讲我良知了吗？”倏然用力扯掉自己的胸牌，动了动脖颈，抬手将胸牌停在了修敏齐面前，微笑“好，我和你讲良知！我说了，这个胸外科主任是您用权力换来的！啊，我现在就秉持您所教导的良知了，那么，即刻起请允许我辞去仁合医院胸外科主任一职！”说着话，抬手一扬，一块胸牌在空中抛出了一个漂亮的弧度，当啷一声落在的地上，在安静到可怕的会场内，这个声音能够被所有人听到“你真以为我稀罕做你建立的仁合胸外科主任吗？这个地方因为你，肮脏无比！”转身，昂首而出。
“天道昭昭，人可欺，心不可欺。”傅安愔走向门口，一步、一步“修敏齐别以为你救了多少病人就有多了不起，不管你救了多少人，都无法抹杀你那些医学成果是沾着别人鲜血的罪恶，你的手上血债累累！”
“利用刚做完大手术的病人，你不想做仁合的医生，难道也不想做其他医院的医生了吗？”修敏齐勃然大怒，他刚才的镇定自若在傅安愔面前被击的粉碎。
“你女儿是病人？”安愔停住了脚步，回头，甜笑着，眼睛里却只有冰冷“那我呢？我是死人，已经死了二十七年。”这些年自己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修敏齐，你让一个死人救了自己的女儿，却要求这个死人要有所谓医德心，不觉很滑稽吗？我因为你幼年时被亲身母亲仇恨、砍杀，从那刻起我就已经死了一半，多年后自杀未遂而植物人的母亲醒来，她又杀了我一次，后来因为有一个人我稍微有了些许活人的感觉，可是为了揭穿你，我气走了他，因为我知道不是今天这样的场合，你永远都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哦，是见了棺材也不低头！现在来跟我这个死人说还想不想做医生，你应该问我还想不想死的更透一点！”
修敏齐握紧了拳头。
傅安愔全身都仿佛笼罩在死亡的气息里“修敏齐，在那个人离开中国后，我其实一点不希望你说出真相，我并不是为了救修彤才给她做的手术，是要让她亲眼看见自己的父亲到底是如何可以罔顾人命的伟大的存在，而她现在看见了！”她的笑容更艳更美，犹如血红的曼陀罗“修敏齐，你最好长命百岁的活着。”地狱幽蓝烈火就在她眼中“在以后的岁月里众叛亲离，身败名裂、再无立足之地，你都要在这个地狱里慢慢品尝！”
所有人都震惊了，现在的傅安愔就是死亡之女。
陈绍聪心痛又完全无能为力“终极版的暗黑破坏女神。”傅安愔反应这么大也是因为修敏齐在曹广义和笔迹鉴定出现之前还如此嚣张狂妄的大谈什么痛定思痛、直面问题，尊重科学，他不知悔改的无耻彻底激怒了傅安愔。
“爸爸，我求求你，说出真相吧！”视频中修敏齐的女儿捂着胸口，满嘴是血的推开医护人员对着电脑屏大喊。
修敏齐没有半分动作，还是咬紧牙关。
傅安愔的笑容从远处传来也都那么尖锐刺耳。
“庄恕，你再不回来就不用回来了！”黎鸿杰对着大屏幕一指，拿过那张取药单原件，跃下主席台“现在有傅院长、钟老的亲口证言、还有曹广义的临终视频，加上这张有张淑梅笔迹的取药单，修老，知道有一种检察院的术语叫‘零口供’定罪吗？”走过修敏齐身边“你果然有逼疯人的本事，佩服！”追了出去。
所有人都盯着修敏齐，修敏齐却好像毫无影响的回头，而是拿出电话就往外走“彤彤怎么样？”
“没事了，主任都交代好了。”电话那头传来了护士的声音“修彤的情况已经控制住了。”
“她就是再恨你，也不会真对自己的病人不管不顾。”钟西北坐在轮椅上“哪怕那个人是害了她全家到现在都不肯认错的你的女儿。”
“道歉！”杨羽突然站起了身，对着修敏齐大喊一声“道歉！”
陈绍聪也站了起来“道歉！”
楚珺、白雪、房主任、王忱越来越多的人站了起来。
“道歉！”
越来越多的声音，越来越多的起立。
傅博文站在主席台“修敏齐！他们可是救了彤彤的人！”
修敏齐迈步，目光不移，依然昂首往出口而去。


						第123章 一百二十一
大会这样再也开不下去了，扬帆急急出了会场，给修敏齐打电话，电话关机；给傅安愔打电话，电话始终无人接听，回到办公室又遇到了市卫计委纪委的两位同志，他们是来了解一下仁合医院医疗采购的情况。
扬帆没想到他们会来的这么快“嗯，不知道是哪批器材呢？”完全没了底气。
“先锋公司。”
该来的还是来了“熟悉，很熟悉。”
……
陆晨曦捡起了她的胸牌“傅老师，我给她送去。”
“她也会这么任性。”傅博文看着陆晨曦手中的胸牌“你们俩，真像。”
“我们都是双子座啊，当然像。”陆晨曦收起胸牌“当初我没向扬帆扔成胸牌，现在她也别想甩手就走，我好不容易等她做科主任了，不能这样放她走！”
傅博文笑了下“对，不能这样放她走。”
陆晨曦迈步走。
乔禾推着钟西北到傅博文身边。
傅博文低头“你还好吧。”
钟西北摇摇头“你呢？”
傅博文失笑“和你一样，不过她到底哪里拿到的曹广义的临终视频？”
“听黎鸿杰说是曹广义的子女寄来的，曹广义的夫人虽然参加录制了那个视频可是为了老曹的名声一直不肯拿出来，这次黎鸿杰再度拜访时遇到他的子女，他们知晓了此事，是他儿子无意间想起什么去问了老曹生前的主治大夫才知道有这个视频。”钟西北叹口气“拿到后寄给了安愔，至于申领补贴的那个签字好像是鸿杰走了家里老辈的关系，他家长辈本来就是老解放军，你欺负谁也不能欺负烈属。”
傅博文倒完全放开了“看着他前面死不肯承认，到后面脸色铁青，我真是有种好痛快的感觉。”
“功过是非，修敏齐，过了度。”钟西北也替他可惜，这下子他的名誉声望算是全毁了。
傅博文也叹息“拿现在流行的话说‘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鸿杰说的吧。”钟西北也听那小子说过“我其他的不担心了，就是安愔，你就随她吧，这些年她累了，我们也都累了，她要走就走吧，别在拿仁合束缚着她；胸外没了她是很可惜，可换一个环境对她也好。”刚才他听到陆晨曦说要留她“其实小斌离开我也觉得很好，伤心地，没什么留恋的。”
“我也很想这么想，可是真的太可惜了。”傅博文深呼吸了“她不认我是老师没关系，她去哪里都没问题，但是她在仁合能发挥的作用更大，我希望她能有好的发展环境。”
钟西北不置可否。
傅博文的手机响起了，看显示竟然是修敏齐，接听“修老师……”
“你去找傅安愔，然后一起来我家。”修敏齐说罢就挂断了，没有给傅博文说话的机会。
钟西北抬头“他要干嘛？”
傅博文不知不解“让我找安愔，去他家。”
乔禾推着轮椅“难道，想道歉了？”当她知道安愔被母亲砍杀时身为母亲的乔禾心中剧痛，那么好的孩子怎么会遇到这样的事？
傅博文和钟西北真的不懂修敏齐。
……
夕阳落下时傅博文带着安愔来到了修家。
修家保姆将他们迎入。
傅安愔不是第一次来修敏齐的家，随老师走入屋内，客厅里修敏齐背对他们坐在木质沙发的扶手上。
傅博文立定“老师。”
修敏齐知道他们来了，没有回头“当年，慢阻肺在人口死亡原因中长期位居前五，不管我们怎么努力，患者还是一步步的恶化、死亡，好像除了移植没有任何办法可以救他们的生命。”
傅博文站着。
安愔也站着。
“作为胸外科的医生我不甘心。”修敏齐还是一如往昔的淡然“既然肾脏、肝脏、小肠、骨髓都能移植，为什么胸外领域对肺移植要却步？79年，北京团队完成第一例肺移植手术，虽然患者在术后因为排斥跟感染死了，但是我看到了希望。”起身，走到了阳台和房间的那道门前，单手叉腰，话语里洋溢出了傲然“既然手术能做成，患者在术后能够延续数个月的生命，那就证明，这大方向没有错。”说到此事他的言谈中还是难以抑制当初的兴奋，侧身“胸外科的最尖端，肺移植可以被攻克。”抬头看自家天花板，更看的是他想仰望的肺移植领域的天空“好，之后五年内，我始终没有放弃对肺移植的申请和研究，终于我的团队通过了考核，开展肺移植的珍贵批文下来了，那是哪一年？”
“八四年。”这段历史安愔很熟悉。
修敏齐伸手“偏偏就在这个时候，陆中和死了。”指出“死于一个与我们无关的意外，死于一个我们都不知道会致敏的利多卡因。”
傅博文表情带着一些质问。
“是的，这跟医疗事故而无关系。”修敏齐继续说“如果按照普通医生的标准来讲我们都没有做错。”他直面了被自己请来的两人，并且更多的是看着年轻的安愔“可是当时肺移植项目是最尖端的研究，需要最优秀的专家来进行，那么一个给患者开利多卡因而致死的医生会是最优秀的专家吗？”他在安愔面前走了几步“尤其当时那个大外科主任、院长还都是非专业人员，他们能懂这个分别吗？”
安愔瞧着他焦急的模样。
“他们不会给我们扣帽子吗？难道因为这个事故我申请了五年的肺移植研究要就此停止吗？”修敏齐在问她也在自问。
傅博文点下头“我当时想的和修老师一样，可张淑梅毕竟是无辜的，说到底我们为了自己冤枉了一个人，特别是在傅国新面前我们的所作所为变的更加让人不耻，让他们两人死在了这件事上。”
本来背对身的修敏齐转了回来“我们为了自己？”他话语里对这句话充满了否认口吻“哎呦，天啊，从84年展开项目起，到第一例单肺移植成功，到第一例双肺移植成功，仁合胸外科挽救了多少患者？我们挽救的慢阻肺、纤维肺、肺动脉高压患者有多少？她张淑梅是谁啊？一个护士而已。”口吻不屑，态度轻蔑。
傅博文有些担心的看向安愔。
傅安愔面无表情。
“你爸爸。”修敏齐走大步走回傅安愔面前“如果因为这件事我和傅博文被解职，哪有多少患者不能得治，甚至丢到生命，你爸爸完全没考虑到！就是一直来医院麻烦我们，给我们医院造成无数困扰！”
“命是一样的。”安愔微微动眸“护士的命也是命！”是谁给你的权力让你蔑视护士的性命？就因为你是医生吗？“同你病重的女儿，我腹内的孩子，你，我的命都是一样的；我以为你不配做个人，现在看来你连医生都不配做，你有什么权力用别人的生命去换医学科学的发展，且这个发展带来的荣誉和成就由你一个人独自拥有？你的肺移植项目被搁置难道肺移植领域就不再发展了？您可真够狂妄自大！医学科学不会因为缺少谁而停滞发展，它始终往前，以实事求是做动力往前发展，碾碎路上的欺骗和作假；而您该下神坛了！”
傅博文同意“是。”
“幼稚！”修敏齐轻责了她“如果能让我重来一遍，如果时光倒退回到三十年前的那一天，我依然会做同样的决定。”但他也有自己的坚持“绝不会改！”
安愔这次没有动怒，反倒有种放下的轻松“可是您也知道您败了，败得一败涂地，败得无法挽回，结果已定。”
修敏齐走回阳台前“你干得好。”没错，正如她所说“我败了。”走入阳台。
“真庆幸自己不是你的学生，不然学会你的狂妄自私可就不好办了。”安愔转身“我答应你，不会冤冤相报，修彤会好的。”离开。
到了修家楼下。
黎鸿杰从一辆面包车上下来，里面有最专业的设备，迎上傅安愔“这，这老头也太无耻了，什么叫‘一个护士而已’？老师，这，这。”在安愔面前手插撩了一下自己头发，转了一个圈“简直就是是可忍孰不可忍，我们把这放上网，让他彻底身败名裂！”
“不必理会，寄一份录音给他就是了。”傅安愔冷笑着：至于剩下的就让修敏齐自己领会，她已经做到想做的，当众让事实被揭开，修敏齐已经众叛亲离、身败名裂；且修彤已经知道自己父亲的这段往事，就让被救活的修彤和修敏齐得好好活着，死？太便宜他了！至于会不会孤独、羞愤、痛苦这个就不是她这位医生能考虑的了。拉开车门坐上车“这个地方以后不会来了。”下水道般的过往该丢弃了。
他不需要道歉了，因为没人会原谅他！
永远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快结束了，贺姑父快日更了，我要更加油了！


						第124章 一百二十二
四天后。
庄恕和黎鸿杰skype中。
“……也不能真说辞职就辞职。”黎鸿杰看着胡子拉碴的庄恕“不过她已经决定给父母移墓了，手里的病人、你交给她的实习生也在转交给陆晨曦，陆晨曦回胸外了。”
“听说她最近孕吐厉害了？”庄恕不仅有黎鸿杰，还有其他人的通风报信“早饭都不吃？”
说起这个黎鸿杰也有些担心“何止是早饭，她有时难受午饭也只吃一两口，而且着急要走，手术连台做，实在不行也都转给陆晨曦和张默涵；老庄，到底怎么说啊？安愔当时瞒着你是不好，可是她想在救灾大会做这件事你也知道的，现在情况都变好了，新的调查组已经开始彻查当年的事情，而且从现在的情况看一定能翻案，你再留在美国，矫情了啊！”
“我给她打过电话，她没接。”庄恕其实也知道自己不告而别对她的伤害很大，但是当时他无法面对什么都不说的傅安愔，而且修彤的手术给自己造成的压力和阴影也超出了能承受的范围。
“别说我对你说过，她当年就是这样开始疏远扬帆的。”黎鸿杰提醒他“我知道你还在治疗抑郁，不过国内也有好医生，全进口的抑郁药我给你买，行了吧！”
“你再给我几天。”庄恕垂眸。
“再给你几天，孩子生下来就姓傅了，她那固执劲修敏齐都甘拜下风。”不过黎鸿杰也明白有些事外人真的无法完全干预“行，你自己考虑吧。”该说该做的他都仁至义尽了。
庄恕深呼吸“鸿杰，我没回去之前她还得拜托你照顾，可以吗？”
“我姨婆我不照顾谁照顾啊。”黎鸿杰一拍胸脯“而且跟着她不吃亏。”手把手的教“不过你要赶快哦，我还是打算回儿科，没法在胸外照顾她多久了。”
“她打算离开仁合，你呢？”庄恕听他这么说更得黎鸿杰难得：国内儿科大夫的待遇和胸外大夫可不能比，他八面玲珑、技术过硬却依然想着要回儿科，可见他是真的想做这件事。
黎鸿杰一笑“邀请她的那家上海医院儿科也缺人，老师提了一句，人家立马答应了，说我过去要是做得好，什么都好说；我觉得挺好的，和老师在同一家医院我要是有什么搞不定的，还能问她，等宝宝出生有个头疼脑热的我也好照顾。”
“那如果来美国呢？”庄恕觉得他似乎没考虑过自己“真觉得我们俩成不了了？”
“就您现在这优柔寡断，的确，有点苗头。”黎鸿杰尖锐指出“她可是连提都不提你，上次陈绍聪带杨羽产检正好遇到她，说了句不该说的，她可是眉头都没动，回怼陈绍聪说孩子生下来就归她一人也不错。”
庄恕苦笑了下。
“她大概是想等结果出来去美国找你。”黎鸿杰改了刚才尖锐，沉重了几分“我偷瞧见她在弄去美国旅行签证什么的，可能是怕我们不让她上飞机所以没说，也是，这还不到三个月，飞美国这么远，谁知道她受不受得住。”
“我知道了。”庄恕也不知该怎么说“暂时就拜托你了。”
“这里有什么事我会随时联系你。”黎鸿杰也不逼他了。
庄恕真心“谢谢。”
黎鸿杰关了skype，转头“放心了。”
傅安愔坐在另一边沙发上“嗯，他没事就好。”脖颈里挂着的项链上吊坠是一枚戒指，很大颗钻石的戒指。
“你们俩啊。”黎鸿杰起身，给她倒杯水“都想着对方都关心着对方，可就偏偏不想让对方知道。”要不知道他留下了一枚钻戒给安愔，自己铁定冲美国揪他回来！
“修彤手术对他伤的太深，我又什么都不说，他难免会有不被我所需要的巨大失落。”安愔接过水杯“并肩作战的战友突然在最后关头临阵叛变，而且没有理由，谁会不伤？”可就是这样他也在空空房间里留下了戒指，他的意思自己能懂，所以才有些不敢接他的电话。
“只怪修老头，不过现在也好他注定身败名裂，听说修彤也不愿意见他，孤家寡人，活该！”黎鸿杰自己拿了巴黎水“要是你肯让我把他在家说的那段放上网，估计现在他的脊梁骨都得被全国二百多万护士同志们给戳断。”
安愔就是喝水。
“移墓的事我问过懂行的人了，他们都说如果最近不合适。”这点上黎鸿杰有几分迷信“我想着扬院长还没批准你的辞职报告，要不咱们再等等，我妈都说怀孕去那种地方不好，那种地方阴气太重，这些事得信个三分，为了宝宝。”
“扬院长，自身都难保。”安愔盘腿霸占了黎鸿杰家的大沙发“修敏齐败了，先锋公司肯定得事发。”
“真是成也先锋败也先锋。”黎鸿杰惋惜啊“他其实真是个挺不错的手术大夫，倒霉遇到修敏齐和傅师公，换个地方也许境况会完全不同。”
安愔不语，摸了下项链上的戒指。
“要不，我给他找个地儿？”黎鸿杰试探，扬帆事出的话估计在本省都很难做医生了。
安愔起身“我回楼上了。”
一个星期后。
手术后安愔来到楼顶，这时将近黄昏，太阳西斜，这个时候这里基本上没人了，只有一人独自在抽烟。
安愔没有过去，而是独自走到另一边，喝她的牛奶。
扬帆抽完烟转头看见她也是独自一人，轻笑了下“连话都不想说了？”
“二手烟危害大。”安愔吸食牛奶。
扬帆笑着，走了过来“要去美国？”
安愔不回答。
扬帆叹口气“行了，走了。”转身就走。
“走吧。”趁现在安愔未动“其他地方自有立足之地。”
扬帆停住脚步“到哪儿有区别吗？”
“你可以让‘哪儿’有区别。”安愔拿着牛奶盒子“由奢入俭不易，在国内做医生更不易；你应该不易，谁让过去你总是想找‘容易’。”
扬帆回过身“没想到姜守仁之后你还觉得我能做医生。”
“不是‘能做’，是要‘还’。”安愔淡然“还你自己付出的学医岁月，还你妻儿对你期待的医生生涯，还我和庄恕曾因你而对‘医生’职业的改观又因你得到的失望。”
“真对不起。”扬帆真心的说“因为我让他离开。”如果有合同牵绊他不会这样离开，为了保住自己他选择站在了修敏齐那边。
“那就继续做医生，忍辱负重也好，苟且偷生也罢。”安愔看向其他地方“我记忆里你穿白大褂的样子，超帅。”
扬帆展颜而笑“惩罚的话说的如此动听，你的坏一如往昔，那我也该继续自己的风格；我在位一天，你的辞职报告，不批！仁合胸外哪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儿。”
“美国，其实不远。”安愔收回目光，她和扬帆太熟知彼此了，那句话一点都没错，最熟悉自己的人不是自己就是对手。
扬帆转身，扬起手与她告别“对你不远，对孩子太远了；等着吧，他一定会回来的！”人已经大步离开。
安愔瞧着他看似潇洒而去的背影：孩子他爸，我想你了，他的背影真比不上你。
……
周末。
安愔在家里迎来了意想不到的客人——林欢。
打开门，林欢站在她面前“上次是你，这次换我了。”
“进来。”安愔将她请入。
林欢走入“说起来我还没来过你家呢。”面前豁然开阔“你家，好大。”
安愔关上门“坐，喝什么？”
“都行。”林欢四处打量，真是一个很大的空间，布置的随意温馨，可莫名显得空寂。
安愔拿了饮料过来“最近不能喝咖啡和茶了，家里不是牛奶就是酸奶。”
林欢走到沙发边，坐下“没关系。”
安愔也坐下“你瘦了。”
“你也是。”林欢拿了酸奶。
安愔抚抚脸颊“先抑后扬，估计后面就得跟气球似的吹起，圆滚滚。”
林欢瞧着她看不出真实的态度“他，不回来吗？”
安愔转眸“不知道，还在吃药。”
林欢的表情敛了“我听说了，说是抑郁症。”
安愔点下头“和你无关，是我的问题。”
“就算你这么说，其实还是和我有关，对吧。”林欢双手握着纸盒酸奶“我当时……”那位钟老先生说了庄恕将所有都自己扛下，是他不忍心看他那般才来说的。
“执念谁没有？我比你深得多。”安愔笑了下“你的执念在我面前微不足道，钟老是长辈，他自觉亏欠太多，林欢，其实……”
“这些日子我没有联系你们，因为我需要想一下。”林欢比起当时情绪态度各方面都截然不同了。
安愔不语，只瞧着她。
林欢垂了下眸，然后抬起“可以给我，庄教授在美国的电话号码吗？”
“伯母知道你今天来吗？”安愔有点谨慎。
林欢理解她此刻的戒备“知道，而且是她让我来的，她也想通了，这世上多了关心我的人，她说等她去找我父亲的时候也就能放心了，因为我还有。”她停顿了下“大哥，大嫂。”
“你大哥是谁我知道，你大嫂我还真不太清楚。”安愔蹙眉“要不你自己打电话问问？”起身找自己手机。
“安愔，谢谢你。”林欢真心对她说。
安愔找到了自己的手机“那也只是我的执念，其实是我该谢谢你，原来想等调查结果出来了就去美国找他，这对他的抑郁症是一剂良药；而现在你们兄妹能相认的话他大概会先好一半，也许他就能因为想和你好好谈谈而回来。”边说话边把号码给她，还有Skype的账号。
“其实挺想去美国玩的，要不我们一起去？”林欢提议“只是你这样，能去吗？”手机提示收到了消息，点开，除了号码和账号还有一串文字，抬头。
“张阿姨，在那儿。”安愔放下手机“得空，去看看她。”
林欢咬住了下唇，眼眶倏然发红。


						第125章 一百二十三
又过了两天。
洛杉矶早上六点。
庄恕被手机铃声吵醒，睡着睡眼惺忪，摸向床头柜，眯着眼看了一下，起身“愔愔？”离开中国有快一个月了，安愔很少这个时候给自己打电话。
“我，睡不着。”安愔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庄恕摸了一把脸，让脑子稍微恢复一下“你答应过我要好好休息的。”现在嘉林大概是晚上九点“怎么了？”
“没有，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安愔的回答似乎很任性“不能听吗？”
庄恕掀被起身“没有，当然可以给我打电话。”
“宝宝很好。”安愔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累“就是想知道爸爸的抑郁症怎么样了？”
“那妈妈的恐婚症呢？”庄恕脑子从睡时状态恢复了。
“宝宝姑姑有没有和你联系？爸爸有没有哭的稀里哗啦的？庄爸爸最爱哭鼻子了。”安愔贼贼的嘲他“宝宝可不能学爸爸这个。”
庄恕失笑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随后又是一下深呼吸“还是得学妈妈坚强面对一切，愔愔，我想你了。”
安愔站在办公室窗前，外面夜色沉沉中依然喧哗“你相信我的坚强，对嘛。”
“对，我相信，也不否认这种坚强有多伤人。”庄恕对于她那时的闭口不谈真的没法接受。
安愔傻笑了两声“对不起，我的沉默。”
“不是沉默，是漠视。”庄恕提起“是不被需要，不被信任，这才是最伤的！你的坚持比我更久更坚决，所谓利益交换我绝不相信，你只不过是用最不纯粹的手段做对的事情，提出交换也不过是让修敏齐放松警惕，以为他的坚持有了作用，你不再追究过往而想要实际的利益，然后在救灾大会上当着几乎全医院人的面前彻底揭穿他的虚伪，对吧。”
“所以你的不归是惩罚吗？”安愔哼了下“敢说是，宝宝就姓傅！”窗口外刺目的灯光亮起，下意识闪避。
庄恕抿起唇“那么你的回答呢？”为她的生气窃喜“一克拉的戒指，你总该有些想对我说的吧。”
“戒指，好漂亮。”安愔打诨“谢谢庄爸爸，我很喜欢。”
庄恕听到这里忍不住生气，可是远隔一个太平洋，自己生气她也不怵“好，你这是想后半辈子都吃素的节奏……”
“庄恕，林皓感染的E. Coli变异亚型爆发了，医院里现在六十例疑似，确诊了二十五例，已有死亡，现在是五个，第一个死亡病例是黎鸿杰的病人。”安愔突然打断了他的话“鸿杰感染了，对不起，大家都没打算离开，这个时候我也不能临阵脱逃。”
庄恕拿着手机腾的一下站起身。
“我爱你，庄恕。”安愔笑看窗户玻璃中不清晰的自己“再见。”挂断还在进行的通话，放下手机，走出办公室。
门口大家都在。
陆晨曦上前一步“安愔。”这个时候你选择离开没人会怪你。
傅安愔昂首“消毒、换衣，准备手术！”她调整了治疗方案，决定先手术治疗黎鸿杰因为感染而出现的脓胸现象。
“你疯啦！不为自己，孩子呢？”陆晨曦阻止她“我不信庄恕会同意你……”
“我傅安愔还是仁合胸外科的医生！”安愔目光坚定、掷地有声。
仁合医院大楼外。
“报告，全员到位，封锁隔离已经完成！”
“从现在起，任何人不能擅自进出这家医院！”
……
洛杉矶，一个小时后。
庄恕看着发来的新邮件：中国嘉林市爆发高度传染性急性肺炎，截止昨日嘉林市发现近百例疑似病例被隔离治疗，其中二十五人情况危急，已有五人死亡，中国卫计委对此高度重视，对首发医院仁合医院采取了封锁隔离的措施。最新发言称，该次疫情爆发与E. Coli耐药菌株的变异有关。
庄恕养父打开电视，转频道看国内新闻，这个时候那里是晚间新闻，电视上扬帆正向媒体宣布确诊六十例，确诊二十五例，死亡五人，并说明了的确是E. Coli耐药菌株变异株的感染，但现在还没有对其敏感的药物，所以治疗只能是经验治疗为主“这就是你送去北京的那个菌株？可能会从重症患者的易感人群，变异成可以感染普通人的菌株？”
庄恕正在网上订去中国的机票，还好他去中国的工作签证还在有效期内“是，安愔说就是这个，而且我相信虽然我突然离开了中国，但是与北京疾病控制司的联系应该没有中断过。”她现在一定在找办法控制并纠正这个感染情况。
庄恕养父看了他一眼“看来修剪花园的工作得我自己来了，还有记得这次把儿媳妇也带回来让我见见。”
庄恕转头“好。”
庄恕养父离开，去准备早餐。
电视里还播放着扬帆接受采访的影像“……菌培养和药敏实验最快也要5到10天……”
……
两天后。
“廖博士，我们这里虽然调整了治疗方案，病人感染性休克和呼吸窘迫减少了，但是严重肺炎情况没有改善；我想问的是微生物组那边有没有提出联合抗生素？”安愔在百忙中抽空与北京疾病控制司联系，虽然调整了治疗方案但是情况并没有好太多，面前没有生命危险并不代表情况不会变化。
“微生物组那边还没有最后结果，请再给我们一点时间。”电话那头也是焦急“请密切监控患者的情况，有任何新情况，及时联系。”
“好，我知道了。”她虽然着急但还是很冷静。
“主任，杨羽大咯血。”白雪来叫她“呼吸机已经推过去了。”因为傅安愔提出的治疗方案目前看起来是最有效的。
确诊患者都在单独隔离区。
安愔稳定了杨羽的情况，看向身边同样隔离衣装的陈绍聪，而身边医护人员正在将刚刚离去的一位患者送走。
在没有联合抗生素之前他们能做的都做了。
有人过来，让安愔立刻去看另一人。
安愔点了下头，跟着护士离开，撩开隔离帘就往另一边去，就在此刻她觉得肚腹有轻微疼痛，停住脚步，双手压在自己已经微微隆起的腹部：宝宝，没事啊，妈妈在的，你爸爸很快也会来的。
有人走向停在那里的她。
安愔稳了一下，稍稍调整呼吸，就准备继续前往另一区，就在转身的之际眼角余光似乎看见了一种熟悉，定睛——
白色的隔离服、透明隔离镜、专业的防颗粒物口罩，高大的身影、熟悉的眼睛。
她笑了：宝宝，爸爸回来了！
晚上。
医院接待大厅里。
庄恕让她用医用免洗消毒剂消毒后才将一瓶未开过封的水递给她。
安愔扭开瓶盖喝了一大口“宝宝，爸爸回来了你和妈妈就立刻有人照顾了，爸爸还是福将，我打了多少电话他们都没有消息，爸爸一回来联合抗生素就有了。”疾病中心微生物组刚刚提出了四种停用十年的抗生素的联合用药也已经在紧急生产和调拨了。
“妈妈也很英明神武，知道要改善呼吸，切除脓肿。”自己想到的她都想到了“又做了一回傅大神！”
“都是我们爸爸的坚持，我才能第一时间接触到这次变异菌株的情况。”她不居功“而且你发来的邮件更让我对自己的做法有了底气。”这次的情况太突然也太危机了，她真的没把握。
庄恕与她一起坐着，肩并肩，头碰头“你做的很好。”虽然年轻可是可靠。
“修敏齐死了。”安愔出其不意的告诉了他这个消息“爆发的第三天，有个患者发生呼吸困难，吸引器坏了，我本来想用口吸的方式处理，他一把把我推开了，自己做了这件事，然后吸入了一些那位患者的呼吸道液体，同样感染了。”
庄恕没有说话，但他知道随后她一定用了对修敏齐做了一切她能做的事。
“我并没有原谅他。”安愔看着前方“但是我收回他不配做医生的话，他是个合格的医生，无愧于他的病人，但他不配做人，医术的高超并不能弥补道德上的缺失。”那句‘只不过是个护士’她始终都记得“修敏齐在进疫区前给新调查组写了一封信。”
庄恕转头。
“承认了当年他所做过的所有事情，包括串通傅博文修改取药单据，欺骗调查组，诬陷张阿姨。”安愔依然看着前方：至于修敏齐到底为什么会写这封信她不会告诉他，就让庄恕相信那个人还有点人性“加上本来的那些证据，调查组本来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我也想拿着结果去美国向你道歉，没想到的是调查因为这次感染而中断，所有人的心思都在抢救上；鸿杰的病人死亡后鸿杰就不对劲了，然后科里的同事一个个倒下，你走后扬子轩和楚珺会来参加我们聚餐，他也倒下了，还有杨羽……真是一个头几个大……”
“戒指在哪儿？”庄恕突然问到。
安愔下意识从T恤里拉出项链“这儿。”
庄恕看见她项链上的吊坠正是自己留下的那枚戒指，抬手，将她的项链取下，将戒指拿在手里“手。”
安愔伸出两只手。
庄恕将那枚戒指戴入了她的左手无名指中“我们结婚，隔离解除就去！”
安愔看着在自己之间熠熠生辉的大钻戒，抬眸，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余生请庄爸爸多多爱护，因为我可坏着呢。”
庄恕将她抱入怀里“这辈子请傅妈妈只让我爱护，我爱的人再‘坏’我都爱着。”
安愔终于也将他抱住。
“……坏蛋！回美国这么久就主动给我打了一次电话，坏人！你知不知道扬子轩在我妈面前胡说什么，说你不要我们母女，他和他老头子很乐意照顾我们……”
“不要紧，等联合抗生素来了，我亲自给他打针！”某爸爸咬牙“一定好好‘感谢’他！”


						第126章 一百二十四
医院外。
一辆黑色轿车里，某人放下了高倍夜视望远镜“走吧。”
她身边老人微微侧眸“这次任务很危险，去见见吧。”现在仁合医院被封锁了，除了医院内的人没外人能私自入内，以你的身手不被人发现去见傅安愔完全做得到。
那女子淡淡“不了，这次任务完成，有得是时间。”
老人脸上带着些许微笑“抱歉，带的不是高精度夜视望远镜。”离得实在太远，只能让她看到人形，从车子到医院内傅安愔所在，她手里的望远镜看不清人脸。
“教授，你果然是老了，多愁善感的。”女子觉得今天M教授的话特别多“走吧。”久留也有危险，对他们来说，危险一直如影随形，她不怕危险，怕带给安愔危险“你觉得送宝宝什么礼物最好？”
“你想送什么？”M教授反问。
一如往常的狡猾，年轻女子想了下“安宁，快乐。”
M教授目光里是肯定“你做的所有就是为了他们的安宁、快乐。”
“啊，难得，第一次听到肯定的赞誉。”
“也是最后一次！”
“我，知足。”
“我知道。”
车子启动，离开，驶向未知的前路。
……
二十八天后。
嘉林市爆发已经一个月的E. Coli变异菌感染的疫情终于得到有效控制；同时嘉林市卫计委组成的新调查组关于1984年陆中和过敏死亡案例也做出了最终调查结果，认定了修敏齐和傅博文的责任，撤掉护士张淑梅的处分，恢复其名誉，不过此案已过追诉期，所以对于修敏齐和傅博文的法律责任有关部门也不予追究了。
而仁合医院院长扬帆在药品和医疗设备采购方面的经济问题也被卫计委纪委调查处理了，免去其院长的职务，等候处理。
医院，院长办公室。
扬帆和儿子两人正在打包东西，不过还好，东西不算多。
“我已经不是院长了，也不再掌握那么多科研资源。”扬帆反而有乐得轻松的感觉“你放弃美国的职位回到中国来可得想清楚了，以后申请基金、采集数据，联系科研项目就全凭自己了。”将一叠文件放入纸箱内。
“爸，你说我现在跟着傅姐学医还来得及吗？”扬子轩整理着杂物“我本来想去非洲做医疗支援，结果傅姐说我出去准给国人丢脸，还是乖乖从头学起。”
“她倒没说错，去做非洲做医疗支援，最苦。”扬帆又整理了些东西“你想做医生？你看了这么多，还嫌医生不够累？”
扬子轩一耸肩：累，并快乐者！
扬帆整理好东西“走吧。”抱起时看了一眼，突然看见了那幅‘初心’，将自己手里一箱子东西让儿子拿着，自己走向了那幅字，伸手。
扬子轩看着“爸……”
“扬老师，这是我老师的东西。”有人抢在扬子轩之前说了话“这件‘初心’我可是肖想很久了。”
扬帆拿下了那幅字，转头看门口出现的人，潇洒一拍那幅字，夹在腋下带走“你老师说了，送给我了；再说你本来就有的东西就不要和我抢了，再见，傅主任。”
“再见，扬老师。”傅安愔让了一些，瞧着他淡然豁达而去：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偶然值林叟，谈笑无还期。
扬子轩也和她招呼一下，跟着父亲离开：在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此时，她是来送老爸的。
傅安愔送走了扬帆，拿出电话，拨给大外科方主任“方老师，我科主任的任命啥时候跟着一起撤销啊？”人都说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现在推荐她的修敏齐、扬帆都出事了，她何时能被‘清算’？求做池鱼！
“等着吧，校领导和医院领导们还在开会研究，你这丫头，怎么还盼着撤职啊？干嘛？想去美国享清福啊？我跟你说想都不要想……”
拿着手机的傅安愔一脸懵：求放过！
……
嘉林医大校园。
安愔上完两节课，挽着来接自己的庄恕走着，昨儿他们已经领证了，现在是合法夫妻。
“傅老师，好。”走过去的年轻医大男学生和她打招呼。
安愔微笑以对“好。”然后转回身边的人。
庄恕和她一起慢步“长辈们最后还是妥协了，典礼不办就不办，不过婚纱也不拍了？鸿杰说了他给你找国内最好的婚纱设计师……”
又过去两三个主动招呼的年轻医大男学生“傅老师，好。”
安愔转头“你们好。”说完又回过头看他。
“……肯定看不出有身孕，这结婚一生一次的，真不拍？”庄恕目光微动。
“你想吗？”安愔笑眯眯的“我听说拍婚纱挺累的，所以有点担心。”
“拍吧。”庄恕有点想拍“等宝宝出生可以给她看，放心有我在呢，你只要负责到场就行。”他们的宝宝是有些小，不过检查下来说情况是很正常的“鸿杰也说那天给你请仨助理。”
“我们拍一组吸血鬼医生的婚纱？”安愔最近爱上重口味“残破白大褂、烟熏妆、獠牙、鲜血，我做吸血鬼医生，你做阳光贵族，然后你做吸血鬼医生，我做呆萌小妹。”
庄恕刚想回答。
“傅老师好。”又有一个医大男学生阳光爽朗将傅安愔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庄恕瞪人。
安愔瞧着他满脸的不高兴，扯他，转头“好，拜拜！”
被瞪的男学生急急离开。
“这个学校怎么回事啊？”庄恕龇牙“我们这结婚照拍好后等在校内网上放一套！”宣告她已婚！
安愔不觉有什么“学生打招呼，很正常。”自己有孕都瞧得出了，而且人家打个招呼很正常啊？
“正常什么，就你以为正常，你看看这走来走去的多少学生啊，女学生和你招呼是有但是她们看见你在说话自动避了，怎么那些多男生这么没眼力劲啊，看我们说话还非要分你神？”庄恕早就观察了“这么没眼力劲，以后怎么做医生啊？”
“你不是不爱吃酸的嘛。”安愔挽着他继续往前走“我还好没等扬子轩说要采访的什么自由记者，约好了是课后，结果你都到了他也没出现，所以就不等他了；这我要是等了，你看见人家还不知道说什么呢。”说是采访她当初在无国界医里的一些事，其实她心里是拒绝的，而且给了机会对方也没把握，就怪不得她了。
庄恕笑了下：不守时也是安愔的一个忌讳，那位记者看来是没机会了。
“不好意思。”突然有位年轻小伙子背着黑色肩包过来“请问阶梯教室怎么走？”很着急的样子。
“这里有很多阶梯教室。”安愔不知他问哪一个。
“大阶梯教室，今天有傅安愔教授的讲座。”小伙子挺帅的，可是看上去毛毛躁躁的。
“哦，傅教授的讲座啊。”庄恕突然觉得眼前这帅小伙大概就是那个什么记者“都结束快半个小时了，人都走了。”
“啊？”帅小伙一惊，随后焦急“这嘉林医大跟迷宫似的，我绕来绕去没找到路。”
“可是已经结束了。”傅安愔依然挽着庄恕“绕来绕去绕过去也没人了，他说了，都走光了。”
“哎呀。”帅小伙那个懊恼啊，随即看向他们“那你们认识傅教授吗？有没有她联系方式？我是自由记者，和她约了课后见面的。”
“没有。”安愔对他很抱歉的笑起，对庄恕抬头“走吧，不是说约了摄影师团队见面的嘛。”
庄恕瞧着面前帅小伙抓耳挠腮的“那，叫句好听的吧。”
“大哥。”帅小伙倒是很会顺杆爬。
“反应挺溜。”安愔不知是褒是贬。
庄恕倒有了几分笑脸“你叫什么？”
帅小伙敛去了毛躁和焦躁，直起身体，对他们笑眯了眼“我叫明琅。”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了！煜贺难平加油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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